前的旧案,为冤死者报仇么?”
苏拙一怔,暗想:“他说得没错,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根本没有一点线索。就算查得清楚,以这些人的地位,我也无可奈何。而且自己知道了这么多人的秘密,回到中原不被他们追杀,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他这么想着,一时说不出话来。龙入海一瞪风道人,厉声道:“一起上吧!”
他口中说着,身子已经动了起来。右掌以无俦内力劈出,正向风道人胸口击去。
苏拙神色一凛,忙抬手相迎。他这一下只是信手为之,实则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强出头。他只是觉得此事一定另有隐情,若是不调查清楚,任由两方厮杀,只会多造杀业,让别有心机之人获利。
两人手掌“噗”一声击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苏拙“蹭蹭蹭”连退五六步,脸色涨得通红,忽地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龙入海也退了两步,脸上红光一闪,拿桩站定。
他不禁赞道:“年轻人有你这样的内力,着实不易。苏拙,我劝你不要再做傻事!”
苏拙压抑住胸中的烦闷,依然能笑出来,说道:“我也劝岛主不要再一意孤行,犯下更大的错误。”
龙入海眼中厉芒一闪,怒道:“找死!”
他两人方才对掌,虽说各有千秋,实则已经分出胜负。若是龙入海再上,只怕苏拙就要撑不住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忽听龙小清大喊道:“爷爷,住手!”
众人都被她的喊声吸引,只见她将剑横在自己脖颈上,颤声道:“爷爷……你就……放他们走吧……否则……否则,我就先死在这里……”
龙入海一怔,旁人更是吃了一惊。谁也没有想到,龙小清居然会在这种时候,以死相逼。龙入海多年来与她相依为命,虽不是至亲,更胜至亲。只见他扬起的双手颓然垂了下来。龙入海道:“清儿,你先把剑放下!”
龙小清毅然决绝,道:“爷爷若是不答应,我绝不会把剑放下!”
龙入海无法可想,一心只在那柄颤巍巍的剑刃上,如何还管什么仇恨?他忙道:“好好好,我答应你就是……你快把剑放下!”
只听“当啷”一声,龙小清手中的剑终于落到地上。而她咽喉的肌肤竟已经被割破一道口子,殷红吓人,足见她心志坚决。龙入海忙走上前,将剑一脚踢开,搂住龙小清道:“你怎么能做这种傻事……”
龙小清自己也被吓到了,此时才忍不住流下泪来。就听卫胜忽然笑道:“恭喜岛主,一切冤仇,全都一笔勾销了!”
苏拙心一沉,卫胜阴险歹毒之性,他最清楚。卫胜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
还没想明白,果然见卫胜忽然劈出一掌。他就站在龙入海身后,距离又近,这一掌正打在龙入海背心灵台穴。龙入海一心在龙小清身上,如何防备身后,更何况身后的人就是卫胜。
他只觉灵台穴上,一股阴寒内力透体而入。灵台乃是人身大穴,受击后非死即伤。而卫胜的天狼啸月内力更是诡毒,经多年苦练,更加炉火纯青。龙入海受了这一击,顿时感觉体内真气汹涌外泄,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这一番猝然变故,大出所有人意料。龙小清抱着龙入海的身子,脸色煞白,惊得不知所措。
卫胜一击得手,也不停留,打了个呼哨。院中那几个假的“方流平”、“耿方”等人纷纷跟着他跃出院墙,远遁而去。
这些人平日受训,训练目的,都是听命于卫胜。几个月下来,早已不认龙入海这个岛主,成了卫胜的拥趸。苏拙脸上狠厉之色一闪,心道:此人不除,江湖不宁!
他从未真正对一个人产生如此杀意,脚步一点,便跃出院墙,追了过去。
然而此时夜色浓重,卫胜又远比苏拙熟悉岛上道路。三绕两绕,苏拙便丢了那群人的踪迹。就在这时,忽见远处红光耀天。苏拙心一沉,认出那里正是码头方向。
他忙折向码头,看见风道人等人也纷纷向码头而去。众人赶到,只见停在海岸边的一排七八艘船只,竟全燃起了大火。这些船刚刚上过油漆,刷了桐油,遇火猛烈燃烧。火苗窜天,根本无法靠近。
而远处一艘大船,早已张开风帆,悠悠远去。那群人都是操舟的好手,驾船如风,很快离岸已有一里。
风道人跌足道:“这……这……他竟是要困死我们啊!”
其他人也茫然若失,有的甚至哭嚎起来。苏拙脸色阴沉得吓人,他知道此刻垂头哀叹也无济于事,匆匆向庄园奔去。
他又回到原先那间院子,见龙入海面如金纸,气息若有若无。苏拙心一沉:龙入海武功虽高,终究是老了,受了这一掌,只怕……
他不敢往下想。龙小清早已泣不成声,六神无主。龙入海反而还在低声安慰她。然而他也已经快没有力气了,说话声音越来越低。龙入海看见苏拙回来,忽然招了招手。
苏拙忙凑过去,龙入海一手拉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紧紧握着龙小清的手。他似乎想说什么,苏拙忙将头凑过去。龙入海强撑起最后一口气,喃喃道:“是……是……”
然而他终究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瞪着眼睛,就此逝去。龙小清顿时嚎啕而哭,仿佛胸膛里憋了一团气,想要发泄出来。
这一夜似乎尤其漫长,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天边亮起一丝曙光。龙小清眼泪也已经哭干,忽然变得十分沉静。这一夜的经历,让她瞬间成熟了不少。
岛上的大小船只,被卫胜尽数烧毁。众人无法离岛,只得暂且住了下来。幸好岛上有良田,仓储也很完备,倒是没有断粮的担心。众人料理了龙入海的后事,将他葬在岛上最高的一座山上。龙小清希望他能永远看着无双岛,保佑着无双岛的人。
忙过了几天,龙小清便与苏拙开始带着人挑选木材,砍树造船。然而造海船与造小船岂可同日而语?幸好岛上还有些下人、渔夫,有些经验。就算如此,也花了一个多月,才造出了一艘勉强像样的帆船。
苏拙在船上准备足够的水粮,准备正式起航,回归中原。龙小清将他们送到码头,看着众人登上新船。
苏拙忽然拉着她的手道:“小清,龙岛主最后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我却知道,他想让我照顾你。跟我回中原吧!你我相处这么久,若是你不嫌弃,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妹子!”
龙小清却嫣然一笑,摇了摇头,道:“苏大哥,在我心中,早已认你做大哥了。我跟你去中原容易,但留在无双岛上的这些姐妹兄弟,又怎么办呢?爷爷死了,我就是无双岛主。我要留下来,带着他们过活!”
苏拙凝视着龙小清清亮的目光,这才发现,这个女子早已不是当初相见时那个什么事也不懂得小姑娘。如今她已经成长起来,有担当,有责任。
龙小清又笑道:“大哥,你不用担心我。我自小生活在岛上,什么事情都会做!等到无双岛一切都安定下来,说不定我真的会去中原找你!到时候,你可不要不认我呀!好了,快上船吧!”
苏拙点点头,终究什么也没说。或许他已经什么也不需要说了……
龙小清目送着帆船远去,渐渐在天际变成一个小黑点,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独自在海边,站了很久。海风轻拂,她已经不再感觉忧伤。她回过身,迎着夕阳,迈出了轻快的步伐……
(双岛龙王卷今天完结,明日起更新下一卷真假苏拙。敬请关注!)
真假苏拙卷第一章 朝阳之巅
七月十五,道家称中元节,佛家讲盂兰盆节,在民间则叫做鬼节。
七月属坤,至阴之卦。相传七月初一,鬼门大开,冥界恶鬼游离人间,享受供奉。至七月十五午时,鬼门关闭,所有恶鬼必须按时返回阴间。
这一年的七月十五,日时相冲,诸事不宜。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冲破天际的一团浓重的阴云,照在了朝阳峰顶上的朝阳台。
朝阳峰果然是华山第一处迎接新晨的地方。阳光驱散了夜晚的阴霾,带走了山巅的寒凉,也照亮了朝阳台上众人的脸。
朝阳峰上,现在已经聚集了几百个人。他们都是从五湖四海赶到这里,就为了亲眼见证这一天的到来。他们都已经等了一个晚上,吹了一晚上的冷风。
清晨第一缕阳光亮起,他们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刻。许多人兴奋,也有不少人面带担忧之色。但是没有一个人的脸上有抱怨、不耐烦的神色。
几十个人围站在朝阳台边上,将中央一大片空地让出来。其余更多的人,都只能站在平台边上的山石间。有的甚至爬上了树顶,只为看得更加清楚。
这是一场万众瞩目的比武对决。所有人已经等了很久,就为了等待这一刻。
平台中间的空地上,只站着两个人,两个年轻人。围观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卑贱有高贵。但他们的眼睛此时都盯在这两个年轻人身上。
年轻人相对而立,隔着五六丈的距离。站在东面人负手而立,背对着阳光,脸上也带着阴翳。他沉声道:“你终于还是来了!”
迎着阳光的青年,拍了拍麻葛衣服上的灰尘,无奈地苦笑两声,道:“我才不想来!”
东面那人道:“昨天你就该来了!”
葛衣青年脸上依旧没有什么紧张之色,比围观的观众还要淡定。他说道:“华平,我昨天就来了,也陪你吹了一晚上的风!”
东面那人赫然正是华平。他脸色无比得珍重、沉着、严肃。他已经闭关半个月,这半个月里不见外人,沐浴斋戒,就是为了今天的到来。他全身每一处筋骨,都已经达到了最佳的状态,时刻可以爆发出最大的潜力。
但他并没有着急,因为他要把事情说清楚。华平道:“苏拙,你昨天为什么爽约?”
谁能想到,站在华平对面的人,竟会是苏拙?苏拙面对华平的质问,并没有生气。他对待朋友,一向很宽厚。
苏拙笑道:“华平,与你约战的不是我,我为什么要当这个冤大头?”
华平根本没有料到苏拙会这么说。苏拙说话,简直已经像是在耍无赖了。而华平也知道,自己耍无赖的功夫,是绝对比不上苏拙的。
他昨天出关的时候,就已经听燕玲珑说过苏拙这几天做的事情。他越发觉得这个从前的挚友,行事越发颠三倒四起来。燕玲珑不无担忧地说:“苏拙行事向来不可以常理揣度。他一定有什么鬼点子……”
华平知道燕玲珑的难处。一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一边是现在的丈夫。但燕玲珑已经做得很好了。她知道自己绝对无法阻止华平与苏拙的决斗,因此什么也没有说。
临出发前,她只轻轻说了句“小心”。
华平深吸了一口气,仍旧很有耐心地道:“苏拙,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是想说,这世上除了你之外,还有另一个苏拙么?”
苏拙苦笑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偏偏这世上就有另一个苏拙!”
华平一愣,道:“那你是哪个苏拙?”
苏拙也怔了怔,道:“我就是那个苏拙吧!”
所有围观的人都面面相觑,原本一场很严肃很正规的比武,怎么像是变成了一场闹剧?
已经有人开始起哄,吹起口哨。但平台上的人都没有嬉笑之心。站在华平身后的凌霜忽然小声对燕玲珑道:“你看今天的苏拙是不是有些古怪?”
燕玲珑柳眉微蹙,摇头道:“不是古怪,而是正常……”
凌霜细细品味燕玲珑的话,若有所悟。他忽然笑了起来,道:“难道苏拙说的是真的?唉……我们或许真应该相信他的!”
燕玲珑面上没有欣喜之色,喃喃道:“但愿如此……可是现在已经晚了……”
华平知道不应该跟苏拙再扯下去了。他望着苏拙身后那一排人,他们个个趾高气昂,满脸嘲讽,面目可憎。他们原本都该是支持苏拙那一伙的,现在却更像是置身事外,只为了看这一场热闹。
华平深吸了一口气,道:“苏拙,你出手吧!”
苏拙摇摇头,道:“我才不想跟你打!”
华平皱眉道:“为什么?”
苏拙道:“这里这么多人支持你,我却没有一个人支持。我又不是傻子,为什么还要执意跟你打?”
华平有些愠怒,道:“那你与我一个月前在黄鹤楼定下的约定怎么说?”
苏拙耸耸肩,道:“我已经说过了,跟你定下约定的人又不是我!”
华平大声道:“难道这世上有两个苏拙么!”
苏拙无赖地点点头。这场比斗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