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拙笑道:“秦捕头,你还记得那具无头尸么?为什么凶手要在死者死后砍下他的头呢?”
秦雷与凌霜面面相觑,苏拙自答道:“因为死者就是个和尚!”
秦雷恍然大悟,道:“哦!怪不得,和尚没头发,就算毁了面貌,也能知道身份!苏公子,真有你的!”
苏拙笑而不语,一行人来到方丈禅院。院中幽静古朴,众人无心赏景,进到院中一角的慧可禅房。房中陈设简单,一目了然。苏拙轻轻拿起床上叠起的一件素白衬衣,随手抖开,对秦雷道:“你看!”
秦雷双目一瞪,大声道:“哦!我明白了,无头尸就是慧可!
第七章 挂单的和尚
苏拙笑着摇摇头,秦雷兀自兴奋不已,向满脸狐疑的凌霜解释道:“那个无头尸体身上穿的衬衣与这一件一模一样,又是个和尚。恰好慧可突然无故失踪了,两相对照,不就说明那个死者就是慧可么!”
慧智和慧空两个小和尚一听慌了神,颤声道:“什么!慧可师兄……死了?”
苏拙道:“我可没说那无头尸就是慧可。”
秦雷一愣,道:“这不都是你说得么?还把这件衬衣给我看。”
苏拙道:“我让你看这衣服,确实是说无头尸体与仁济寺有关系,可是死者身上那件衣服虽有破损,却是崭新的。而慧可的这件衣服已洗过许多次,是一件旧衣裳。而且你看,这件衣服较为宽大,说**可体态微胖,而那死者却是骨瘦如柴。第三,慧可是个年轻人,而那死者年纪已不小了,怎么可能是慧可?”
秦雷张口结舌,一旁凌霜忍不住偷笑。秦雷自觉没趣,反问道:“那你说那个无头尸是谁?这慧可又跑到哪里去了?”
苏拙皱眉不语,凌霜插口道:“按理说慧可掌管着大殿的钥匙,舍利失窃定然与他脱不了干系,说不定他是畏罪潜逃了!”
苏拙并没下结论,转身看到一旁桌上有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一个精瓷小碗,碗里素面已经凉透,干结成坨。碗左边摆着一双精美竹筷,一边一把小勺子却摔碎了,断了半个勺柄。
苏拙奇怪道:“这面已经放了很久了,说**可最少一夜都没有回来!”
秦雷道:“莫非真是慧可监守自盗,将佛骨舍利盗了去?”
慧智犹豫道:“不会吧,慧可师兄平日虽说有些贪小便宜,但是胆子却不大,不太会做出这种事吧……”
秦雷道:“你懂什么,这种人平日不犯事,要做就做个惊天动地的大案子!”
苏拙微微点头,道:“早上你们发现大殿门没开,却都没有起疑,说明大殿并没有遭到破坏。”
慧智道:“没错,殿里面一切如旧,什么都没动过,只是不见了舍利子。”
苏拙道:“可是这舍利在寺里这么久,为何慧可偏偏要现在偷呢?为何以前不下手?”
凌霜道:“这舍利子也是最近才在寺****人瞻仰的,以前倒没听说过……”
苏拙打断他道:“最近?佛骨舍利不是仁济寺的宝物?怎么从来没人跟我说过?”
秦雷和凌霜面面相觑,道:“原来你不知道?我们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慧智也道:“舍利子确实不是寺里的宝物,而是半个月之前一个来挂单的苦行僧底师父带来的,放在寺里,供金陵信众瞻仰供奉。”
苏拙沉吟道:“苦行僧?那位师父现在何处?”
慧智摇摇头,望向慧空,后者也是摇头。苏拙似乎明白什么,转身对秦雷道:“进寺时你可曾留意到,我说的那条山泉正好从寺外流过。你让人在那附近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
秦雷也猜到他的意思,出门就去安排了。苏拙一看天色,已经过了午时,众人却还没吃饭,肚子早已饿得乱叫,便问:“你们寺里还不开饭么?”
慧智道:“今日因为方丈还在讲经,大家都不好开饭,估计还得等上半个时辰。若是各位施主饿了,我可以先带各位去斋堂吃些素斋。”
凌霜道:“苏拙,你要是饿了,我们就下山去吃,何必麻烦人家?”
苏拙笑道:“哪有进庙不吃饭的道理!这顿饭一定要吃。”
凌霜目瞪口呆,骂道:“这是什么歪理?我只听说过进庙要烧香,从来没听过进庙要吃饭!”
苏拙不理他,已经笑着往外走去。禅房门外有一条长廊,通向一间大屋。苏拙问道:“那是什么屋子?”
慧智答道:“那就是方丈的居所。”
苏拙“哦”了一声,低头一看,猛然看见长廊一旁栏杆下有一小块碎瓷片,不仔细看当真难以发现。苏拙弯腰捡起,皱眉想想,却没想到什么,便将瓷片放进袖口中。
几人在院外碰到秦雷,秦雷道:“我已经安排下去了,让他们仔细搜索,若是有什么东西,肯定逃不过去!”
苏拙点点头,道:“走,吃饭去!”
秦雷一愣,还是跟了上去。几人来到斋堂,只见里面冷冷清清,果然没几个人。慧智道:“施主稍坐,我去知会一声。”
苏拙跟他转到后厨,见一位胖大和尚正在忙活。慧智道:“慧清师兄,方丈交待过的那几位施主来了,你先弄些吃的吧!”
慧清头也不转,大声道:“马上就好!”
苏拙道:“小师父要做多少个人的饭啊?”
慧清回头一看,并不认识,微微一楞,答道:“全寺上下一百二十八人!”
苏拙点点头,道:“真是辛苦啊!不会因为多出我们几个让谁没饭吃吧?”
慧清大笑道:“施主不用担心,方丈交待过了,几日中午会有几位施主用斋,我已经准备好了!”
苏拙突然问道:“这一百二十八人里有那位挂单的师父吗?”
慧清道:“你是说那位性觉禅师?他只挂了半月的单,前两日已经走了。”
苏拙顿感奇怪,嘀咕道:“走了?”
苏拙沉吟一阵,重新坐回秦雷身边。秦雷问道:“苏兄弟,又想到什么?”
苏拙摇摇头,道:“没什么。还是等你的人找到埋在河边的人头吧!”
正说着,王凡一阵风跑进来,见了秦雷的面,来不及喘口气,道:“秦捕头,人头!我们找到那颗人头了!”
秦雷一拍桌子,道:“苏公子,你真神了!你怎么就知道死者的头颅就一定被埋在河边?”
苏拙淡淡道:“我不知道啊,碰巧猜中了。”
秦雷一愣,凌霜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即然你们推测出凶手在这条山泉边抛尸,只要不是经常作案的人,那么很有可能就会把头颅埋在抛尸的河边。因为若是在到另一个地方去埋,不但不符合凶手紧张的心理,也增加了被人看到的风险。”
正说着,慧智与几名僧人端上几碗素面,放在仍几人面前,竹筷汤勺一应具全。苏拙看了一眼碗筷,道:“原来是这样,看来该结案了!”
第八章 凶手
几人草草吃过几口面条,便向大雄宝殿前的广场走去。圆信讲经也已结束,得了禀报,已在场上等待。听道的百姓围在门口,听说官差已经查明了盗窃舍利的人,都要看个究竟。
吕康看到秦雷等人走来,皮笑肉不笑,道:“想不到秦捕头短短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已经找到了佛宝,真不愧神捕之名!”
秦雷没有理他,苏拙说道:“我们并没有找到舍利子,但知道是谁拿走了!”
吕康一愣,道:“哦?那是谁偷的?”
圆信接口道:“是啊!还请施主快快告知老衲,也好安众人之心!”
苏拙点点头,道:“偷走舍利的就是服侍方丈师父生活起居的慧可!”
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都不相信偷走佛宝的竟然是慧可。圆信倒吸一口气,沉吟道:“慧可?想起来是好久没见着他了,难道……”
苏拙又道:“慧可不但盗走了佛骨舍利,还是杀害苦行僧性觉禅师的凶手!”
圆信“啊”了一声,目瞪口呆,急忙道:“苏施主,还请你把话说清楚!”
苏拙点点头,秦雷向王凡一挥手,便有一名捕快端上一个托盘,上面用白布盖着。秦雷伸手揭开白布,只见托盘上竟是一颗人头!头颅没有头发,面目也被划花了。由于头颅一直埋在湿润泥土里,已经开始腐烂,发出阵阵恶臭。腐烂血腥之气随风飘散,虽还是春日时分,竟引来了几只苍蝇,围着头颅“嗡嗡”乱飞。
外围百姓不禁惊呼出声,靠近的几人更是吓了一跳。圆信合十闭目,口中不住念佛。苏琴躲到凌霜身后,瑟瑟发抖。
苏拙道:“圆信方丈,你还认得这是谁吗?”
圆信上前看了一眼,惊道:“这……这不是性觉师兄么?”
秦雷大声说道:“昨日早晨我接到报案,说在江边发现了一具无头尸体。而这颗头颅则是有寺外山泉旁挖出来的,在水底也发现了沉尸用的麻绳大石。据我们推测,这颗人头就是那具无头尸身上的。死者正是性觉禅师!”
圆信道:“可是性觉师兄前日就已离去了,为何……为何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居然……居然身手异处,这凶手……凶手真是……穷凶极恶,罪无可恕!”
苏拙道:“性觉禅师原本前日就要离开,那么他自然也会将属于他的佛骨舍利带走。而慧可平素有些贪小便宜,早已对舍利垂涎,自然不甘心舍利这么被带走。于是慧可便在前夜将性觉禅师杀死,而后为避免被别人知晓,将性觉头颅砍下,沉尸水底。”
说到这里,慧智突然插口道:“哦!怪不得前天半夜我看见慧可师兄鬼鬼祟祟出西门,原来竟是做……做这个……”
圆信双目一瞪,道:“你……你怎么不早说?”
慧智支吾道:“当时……我也不知道……他竟然……”
苏拙接着说道:“慧可本以为这一切天衣无缝,因为性觉是个苦行僧,到处云游,行踪不定。他既说过要走,那么突然消失也不会引起寺里僧人的怀疑。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沉尸之时因为心慌,并没能将麻绳捆紧,加之春水又急,导致尸身顺山泉漂到了江边,被人发现。”
说到这里,王凡呈上一根湿漉漉的麻绳道:“苏公子说得不错,这根绳子就是从水底找到的,一头系在一块石头上,另一头绳扣松了!”
苏拙又道:“慧可昨日一定是听闻了无头尸的消息,自然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于是他便趁夜,将舍利子盗了出来,一走了之。慧可手里有大雄宝殿的钥匙,能打开门上的锁。这也是为何大殿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众人都似如梦方醒,凌霜却疑惑道:“如果真是慧可杀人,那么凶器在哪里?还有自己沾上血迹的衣物又藏在哪里?”
苏拙道:“你可还记得我们在慧可床上看到的那套叠放整齐的衣服?我用手摸过,是刚晾干不久,肯定就是他行凶时所着衣物,而后连夜洗净的。至于凶器……”他沉吟片刻,道:“也许慧可还留在身上一道带走了吧……”
秦雷和凌霜都听出苏拙话语中并不十分确信,显然也不能肯定。凌霜又问:“苏兄弟,你为何如此笃定一定是慧可所为呢?”
苏拙道:“原因有三个,第一,慧可无故失踪,而且是在如此微妙的时候,这不能不让人起疑。况且只有他有打开殿门的钥匙,这让他更有嫌疑。第二,慧可不与其他僧人住在一起,这也让他有了作案的机会而不会被人发现。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慧可是个左撇子!”
秦雷和凌霜惊呼道:“真的?”旁人却不明白这跟左撇子有什么关系。
苏拙道:“我们都检查过尸体,知道死者的致命伤是背后的刀口。而刀口是由一个左撇子刺下的。慧可房中的那碗面条,筷子正是摆在左手边的。这就让我确信慧可是个左撇子!”
众人恍然大悟,议论纷纷,无不称赞苏拙机智,咒骂慧可丧心病狂。圆信合十道:“阿弥陀佛,苏施主当真机智过人,心思细敏!若不是苏施主罹清真相,我们至今还蒙在鼓里呢!请受老衲一礼!”说着便躬身福了一福。
苏拙笑笑,忙扶住了他。圆性又道:“慧可这个孽障居然犯下这等滔天罪恶,真该下阿鼻地狱!我身为主持方丈,有监督管教不严之责,难辞其咎!”说着低头念佛,不住忏悔。
吕康冲苏拙笑道:“想不到你这小子还有点门道。现在只要将慧可找到,便能将佛宝寻找到了!”
秦雷对苏拙道:“我这便让人发下捐捕令,画下慧可图影,务必尽快将他捉拿归案!”
苏拙点点头,凌霜却道:“到此刻为止,慧可已经消失至少一昼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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