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那么挑剔了好不好!是这俩人非让我扮的,说是他们投弹更准些!”身左的闫老爹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说。
“又没让你们打人,要那么准干嘛呀!”我说。
“就是因为不打人才要准啊,现场那么多人,你以为准确地把箭射到地面上是那么容易的事啊!”芮忧一边用手扇着飘到她那边的烟雾一边说。
“那烟雾弹是老爹和少庭一起研究的成果吧?迷药粉加火药弹,绝了!”我笑着说。
“还说呢,这东西可不是那么好做的,要不影响药效,还要能迅速地扩散开,我们这几天废寝忘食,好不容易才赶出来的!”闫老爹说。
“还好您没改配方,不然我手里的解药也不好使了。我可是主角,中了自家人的招可就前功尽弃了。”我说。
“切,还主角呢,你这计划也太冒险了,要是他们没派你来交换人质的话,你自己岂不是成了最大的人质!”芮忧抱怨道。
“不止成为人质呢,记不记得之前我进宫是委托了老爹的朋友推荐的,如果我的计划败露,这一趟追查下来,我们同样很麻烦,还会牵连很多不相干的人的。”我说。
“那……”芮忧疑惑地看着我。
我向她眨了眨了眼睛,说道:“你说,皇上能猜到咱们是逃走了,还是被劫走了吗?”
芮忧想了想,终于“哦”了一声,似乎是明白了。
一直以来,我们四个都像过街老鼠一样到处躲藏,无非就是因为血矶炉这个人人想要的“羊”已经被认定是在我身上了。所以在想办法救出王少庭父亲的同时,还有一个目标也相当重要,那就是放一团迷雾,让血矶炉从此去向不明。
今天晚上的事情如果被皇上知道了,他的内心戏大概会是这样的:什么,人和东西都不见了?是被人劫夺了吗?谁会知道我们今天晚上行动的事呢?还有能力在那么多人包围之下把东西和人劫走?显然就是宫里经常晃来晃去,而且本身就是干情报工作的那三个死太监嫌疑最大了!
而三个太监则很有可能这样想:什么,不是明天处斩,而是今天晚上就被提走了吗?一定是皇上安排的暗流陈仓之计,想要独吞血矶炉!城外被劫夺吗?谁会相信呢!去了那么多皇家卫兵,能被一个王少庭插翅飞了不成!
江湖上那些闲杂人等,可能包括先前遇到过的幽州牧的人在内,则比较容易这样想:什么,皇上的人去交换血矶炉的时候中了埋伏,是谁干的?会不会是掘英团?会不会是洛阳那边比较有势力的xx帮?不会落到一直和我们对着干的xx教手里了吧?娘的……
这就是我要的效果。就算不能骗过所有人,我们也在相当大的程度上从明处转向了暗处,以后再调查起事情来,风险就要大大降低了。
当然,最令我欣慰的还不是做了这个偷梁换柱的局,而是带回了王彻,实现了我对王少庭的诺言。我不忍回头去看那久别重聚的父子,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也会跟着流下泪来。但是在和老友们一边聊着天一边欣赏着这当空明月的时候,我的嘴角确实是挂着欣慰的微笑的。
“老爹,不是我说您,拜托您能不能拿个像样的东西来冒充血矶炉啊,居然带了个洋葱,我一看,差点儿没笑出来穿了帮!”我抱怨道。
“你不是废话嘛,一共才给我们这点儿时间,一堆事儿呢,哪有工夫去弄个相像的啊,差不多就行了呗!”闫老爹说。
“谁让你不把真的留给我们呢?有个洋葱就不错了!”芮忧帮腔道。
“傻丫头,这东西是个祸根,留给你们,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害了你们!”我说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绝命
“不是号称能让人长生不老的东西嘛,怎么会是祸根?真长生不老了我肯定能把这世上所有的鬼全捉尽!”芮忧不以为然。
“还长生不老呢,你看我像不像不老啊?这几天脸上又长了好几道皱纹呢!别听他们胡说。”我一边说道,一边伸手把贴了这许多天的假胡子扯了下来,顺便把真胡子也扯落了几根,疼得直咧嘴。
“下一步怎么打算啊?”闫老爹开启了一个新话题。
“我在比赛的时候认识了三个和尚,是从西域来的,会一种奇怪的法术,好像是可以剥夺一个人的意志,然后完全让他被另一个人的意识掌控。以至于他们看上去是三个人,实际都由一个人统一控制行动,外人几乎完全看不出破绽。老爹有没有听说过这种法术?”我问。
闫老爹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嗯……倒是确实听说西域有类似你说的这样一门秘术,但是不知道具体的细节,更是没有见过。”
“我可是亲身体验了一下,还差点吃了大亏!且不说怎么消灭一个人的意志,单是让另一个人意念控制可以隔空进行,已经非常不可思议了!所以我很怀疑这门秘术和血矶炉的秘密有某种关联,稍后能不能去帮我详细打听一下那秘术的底细?这三个和尚刚刚被封了青龙寺的上师,可以查下他们的底。”我说。
“行!”闫老爹爽快地答应了。
“我可能也要和大家先分开一下,有件事要去办一下。”我又说。
“什么事啊?”芮忧奇怪地问。
我看了她一眼说:“总之,有点危险。不方便带你们去就是了。”
“什么啊!不是正因为危险才应该多几个人一起吗?”芮忧不服气地叫着。
我无奈。只好点头说道:“好好。这事咱们再议,好不好?”
芮忧却一撅小嘴道:“哼,谁要跟你一起去啊!你这么能耐,自然是不需要别人帮忙的!”
就知道这丫头是这性子,要是非不让她去,她偏要去,要带她去,她反而矫情起来了。
我们这边正聊着。王少庭已经扶着王彻下了车,向我们走了过来。
王少庭望着我,面带感激地说:“勇老大,这次多谢……”
没等他说完,我已经一摆手道:“哎,别说那些见外话,兄弟不受这个。”
他听到我这样说,把后半句话吞回了肚里,只是朝我笑了笑。
我也笑着向他点了点头,再转头望向他父亲王彻时。脸上的笑却有些凝结了。
只见老爷子低着眉,目光投向地上。脸上不再有刚才在车里与儿子团聚时的喜色,反而充满忧伤。
“伯父,您怎么了?”我问道。
过了半天,他才像下定决心似地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说道:“之焕……我想和你单独说两句话。”
我觉得有些意外,当即向四处看了看,发现这平台的另一侧贴着石壁的地方还有一块开阔地,和这边正好有段距离,就对他说:“行,那我们去那边吧!”
刚走过去站定,这王老爷子就开口说道:“我已经听说了,你家里发生的事。”声音沉痛已极。
我心里一惊,刚要说话,老爷子已经自顾自地说:“都怪我,如果当时我不劝你父亲离开洛阳,也许你们家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都怪我啊……”
“您说什么哪,这怎么能怪您呢?如果不是您仗义直言,我们家人肯定已经被下了大狱了,境况不见得比现在好!”我试图打断他说。
但是他的情绪显得相当低落,口中碎碎念着:“你陶家世代忠良,因为我的建言而违逆了圣意,不仅败坏了名声,还落难至此,我这是,造了多大的孽啊……”
“伯父,伯父,你听我说……”我徒劳地叫着,他却完全不理会我,老泪纵横,像是支撑着意念的最后那一丝力量也瞬间崩塌了。
我有些束手无策,赶紧向平台另一方的王少庭他们挥着手,想他们过来帮下忙。
却见老人突然抬起头,用异常坚定的眼神看着我说:“能和少庭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他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我也放心了,就请你以后多多帮助他吧!”
我一听这话头不好,急急地伸去想去拉他,却已迟了一步,老爷子身子一晃,已经一头向旁边的山石撞去!只听得“咚”的一声闷响,已颓然倒地,额角鲜血直流!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让我始料未及,“啊”的一声惊叫着冲过去扶起他,又慌乱地从衣襟处撕下一块布捂住他的伤口。但他这一撞用尽全力,伤到了头上脆弱的血管,鲜血开始不断从我指缝中流下,竟然是怎么也捂不住!
“你们!快过来!!”我的喊声已经开始发颤。
却在这时,听到浴血的老爷子喃喃地说道:“我王彻,上有负圣上之恩,下有负好友之义,这一辈子,还真是活得失败啊……”
此时王少庭他们三人也已经赶到,见此场景也是大惊失色,纷纷拥了上来。我一边指挥着王少庭接班压住受伤部位,一边向闫老爹要来金创药粉,帮老爷子撒在伤口上,老爹则在芮忧的协助下给老爷子下针续命,现场一片忙乱。
然而他受伤过重,失血过快,任凭我们尽全力抢救,已回天乏术,片刻之后,已然气绝身亡。
“爹,爹!……”王少庭一直不断地呼唤着,一直到我伸手去拉他,才豹子一般跳起来,愤怒地问我道:“你到底和他说什么了?!”
“我……我和他说什么了……”我怔住了,努力回想了一下之后说,“他好像……是因为知道我家人的事才……”
王少庭冲了过来,双手揪住了我的领子,咆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件事?”
我却是愣了,嘴里说着:“没有啊,我没有说啊!……”
他用力一推我,我立刻向后跌坐到了地上,但眼下我哪还有力气和他争辩,只是呆呆地望着悲恸欲绝地抱着父亲尸体的他,脑子几乎一片空白。
芮忧见我倒地,连忙过来扶我,一边回头对王少庭说道:“你别犯傻了!师兄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我看伯父他刚才就好像是知道什么了!”
王少庭却完全不理她,兀自大放悲声。
正在场面一片混乱时,一旁默默站立的闫老爹突然叫道:“你们听,好像,有马蹄声!”
第一百二十章 再会
马蹄声?那是……我的意志还有些模糊,注意力有点跟不上。
芮忧却已经细细地听了一下,然后确认说:“师兄,真的有马蹄声!好像朝这边过来了!”
我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凝神去听的时候,嗒嗒的马蹄声已经像是离得很近了。我们现在是在半山腰上,山下传来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清晰。
糟了,难道是刚才有官兵没有完全被迷倒,发现我的局中有诈,追过来了?
我心念一动,立刻从地上一跃而起,四周看了看,发现平台边缘往下有一段缓坡,和光秃秃的路面不同,上面长满了浓密的高草,正好可以藏身,就匆忙说道:“你们三个,快带着……伯父躲到那边去,我赶着马车走,把追兵引开!”
芮忧却马上反驳我道:“我才不要!他们藏起来,我跟你走!”
我心知她是担心我的安危,但情势紧急,没时间和她磨,我连忙一拉她,向王少庭那边示意了一下说:“他现在情绪这么差,老爹哪能应付得了?还得靠你才行啊!你要是不放心,老爹和我一起总行了吧?你们留下!”
“可是……”她还想反驳,我已经回身去对王少庭说:“兄弟听着,现在生死关头,逃命要紧,你总不希望你王家绝户了吧!”
他果然被我刺激得一抬头,看向我的目光中都是怒火。
“你得留着这条命,以后才能有机会好好和我掰扯知道不?快带着伯父躲到那边去!我们不能把他留给敌人!”我用力把他拉了起来,然后把他们送到高草中藏好,之后立刻返身和老爹上了马车,向前路疾驰而行。
上马的一霎那,我回头向山下张望了一下。果然看到一串火把蜿蜒着爬了上来,看起来足足得有几十人。如果说是迷雾弹中的漏网之鱼,这人数也太夸张了,那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呢?
来不及多想,我们只能沿着山路向上继续走,这边的盘山道走出大概两三里之后。就没办法再乘马车了,需要步行下山,再翻过东北方的山头,才能与新的路汇合。其中还有一个小岔路,是直达山顶的,是个死胡同,绝对不能走错。
我能知道这些,都要多亏了刘志提供的那本洛阳地理志。
山路有些窄,木轮的马车显然不能发挥优势。颠簸得很厉害,速度也上不去,我时不时就会竖起耳朵倾听后方的声音,感觉到追兵在不断地和我们缩短距离,估计是暂时没有发现中途藏起来的芮忧他们吧!
但是这显然也是件喜忧参半的事,按现在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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