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不得不过去了,我走过去,拉过椅子坐下,有些一头雾水。
他却非常主动地说:“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陈大哥、李兄弟、赵兄弟。”又向对方介绍我说:“这是我的好兄弟陶勇。”
对面三人就向我点头微笑起来,拿海碗的那位还朝店里的伙计吼了一声:“再拿一个酒碗来!”
我朝他们点头笑了笑,侧身低声问王少庭道:“怎么回事啊?”
他却浅笑着说:“有酒你喝就是了,其余的待会儿再说。”
果然男人之间还是拿酒沟通是最方便了,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间,很快就什么隔阂都没了。
来到这个时空后我这还是头一回喝酒,本来心里有点没底,但喝下来却觉得还顶得住。和我在那个世界喝的酒相比,这酒显得有点淡,入口带着一点粮食的甜味,真像喝水一样,半斤下肚,头脑仍然比较清醒。
而王少庭这样的人就属于明显能喝的类型了,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了,依然脸色如常,谈笑自如,一点儿也看不出喝了酒。
被称为陈大哥那位大汉虽然看上去勇猛,但是酒量却不如我这位白面书生一样的小兄弟,很快就面红耳赤,说起话来舌头都有点打结了。
聊到兴起,只见他一拉我的胳膊,差点把我从椅子上拖下来,我赶紧拼命拉住桌子才保持住稳定,听到他在说:“你zi不zi道你这位小哄弟有多腻害啊,好腻害啊,给我审了几十个银工啊,那似多少秦啊……”
我听得乱七八糟的,却见王少庭微微笑着,并不答话。
这位陈大哥讲得兴起,腾地站起来,用力一拉我,说:“走!我们走!我……带你看看去!”
我看他已左晃右晃,真怕他一个小心摔到地上,把这地板砸出一个大坑来,赶紧上去架住,他胳膊往我肩上一搭,感觉就像扛了一根圆木一样。
走了两步,我回头看到已经醉得趴倒在桌上那两个小兄弟,问道:“他俩怎么办?”
他摇头晃脑地说:“没……没事,他们……不行,不行……”
我们一行三人就走下楼来。一出门,小风一吹,这位陈大哥像是清醒了一点儿,越走越快,拖得我站立不稳,一路踉跄地跟着他。王少庭却不来帮忙,只在一旁一边走一边看着我的狼狈相暗笑。
走了大约十分钟,已可以远远看到一条河的河面,河边停了不少船,很多人来来往往,像是一个埠头。
陈大哥拖着我停了下来,向前一指说:“看,你兄弟给我做的神器!”
第五十八章 暗算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看到一艘不太大的货船停在岸边,正有人上上下下地往船上搬东西,看来看去也并没有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禁把疑问的眼光投向王少庭,他却只是淡淡地笑着看着我,并不解释。
“嗯……你是在说……那艘船?”我试探地问。
这位陈大哥一看我完全不懂行,着急地吼道:“是啊,就是那个啊!”
不就是一艘船嘛,有什么神器的?我看河面上的船也很多啊……哎?
当我把眼光投向河里正在行进的船只时,确实发现有些不太协调的地方,河里相似大小的船,都从船两侧伸出了一些船浆来,里面的船舷旁则坐满划船的船工。
而眼前这船侧面并没有看到浆,倒是在尾部有一个平行四边形的木扇,像是用一些板子钉成的,正随着船身的晃动而慢慢地摆动。
“这是……”我指着它,不知道该用哪个词来形容。
“是橹。”王少庭说。
他这么一说我就恍然大悟了。脑袋里立刻浮现了江南河上小渔船的画面,船后站着一个老人家摇着橹,船前坐着他美丽的女儿那种。
可是,这橹有什么特别吗?除了大一点之外。
王少庭显然是看出我那个没常识的劲儿又上来了,解释说:“平常划船都是用浆的,时而抬起时而落下,抬起的时候就没办法推动着船前进。但是橹就不一样了,可以左右连续摇动,就像鱼儿摆动尾巴一样,可以一直保持着推力。不仅速度更快,人工上讲,还至少可以省下一半以上吧。”
“原来我还不服气呢,还和少庭兄弟打赌,让我那班伙计和他比赛了一场,结果是一败涂地啊,哈哈哈!”陈大哥笑着说。
这下我彻底明白了,搞了半天原来王少庭跑来帮人家做技术革新来了。在我看来很多已经司空见惯的东西,在这个时代还是稀罕物,帮帮人家改进不仅可以赚到钱,还能促进社会进步,真是大大的好事!
现在这事居然不是我这个现代人来做,而是被王少庭这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子想到了,不愧是我兄弟啊!
“现在这个只能暂时用用,如果想做更坚固耐用的橹,一天肯定是不够的,待会儿我会把图纸画给你们,回头让船厂照着做就好了。”王少庭说。
陈大哥少不了又是一番赞叹加感谢。
于是整个下午我们就一直待在那里,王少庭跑去画图和指导人家的时候,我百无聊赖,就问旁边一直陪着的陈大哥说:“刚才街上逛的时候看到北城那儿有个挺气派的大宅子,那是谁家啊?”
他说:“那还用说啊,肯定是这儿最有权势的人家呗,河间相张熬张大人家。”
我一边点头一边心想,那老爷子原来不是张衡啊,那地动仪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个话茬,旁边一个账房先生一样打扮的人说:“那张大人可是一个奇人,不仅政务通达,还精通数术机巧,他推广的犁杖现在很多农家都在用了。听说他们家有一辆车,可以不需要牛马拉动,自行三天三夜哪!”
这精通机巧我是亲眼见到了,地动仪那种东西,没点技术水平真的是玩不来。但能自己跑三天三夜的车也太夸张了吧,就是现代也没这么先进的东西啊!八成是老百姓为了吹捧人家编出来的。
不过一个地方官能这么热爱科学,还是让我心生钦佩,不禁问道:“他这么能干,怎么还在这儿当地方官,没有被提拔到朝里呢?”
那帐房先生听我这一问,显得有点鄙夷似的说:“你这是什么话,士农工商,各安天命,治人为本,治物为末。机巧之事懂得再多,也是旁门左道,哪里算得什么政绩?”
他这话的意思是说,你再会做东西,也不过是雕虫小技,在仕途上根本没有什么鸟用。
这个说法多少让我有些惊讶,都说古代人聪明,四大发明举世闻名,现在看来绝对不是虚言。但是为什么最后还让西洋人给打趴了啊?看来就是因为大****根本没把这聪明当回事啊!
我看着不远处忙碌着的王少庭,不禁替他婉惜起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看那张老爷子一副陶醉的样子,就知道他把这事已经想得很开了。即使是对仕途没有什么帮助的事,只要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还能顺便造福百姓,就已经很满足了。想必很多古代的科学家都有这种觉悟吧。
记得我小时候的理想也是当科学家来着,要是真当了,现在该是多么威风啊……
我自在那里胡思乱想加发呆。一直等到王少庭把橹的事都安排好,我俩才告辞离开了那埠头。陈大哥看着是个粗人,却是非常守信重义,不仅赠了银子,还千恩万谢,送了我们好大一段路才分开。
眼看约定的会面时间也快到了,我和王少庭一边聊着一边向城门方向走去。我少不了又夸了他一番,然后说道:“不知道闫老爹和芮忧他们怎么样啦?”
王少庭说:“我倒是好奇,这大白天的去哪捉鬼呢?”
我一看果然他还是惦记芮忧多一些啊,就跟着调侃道:“她不会去替人家洗衣服做饭了吧,哈哈!”
话刚出口,“叭”的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打在后脑上,一阵火辣辣的痛。
我捂着头回头一看,却没看到什么特殊的人,再低头看看地上,原来打到我的是一个土块。
可能是小孩子调皮乱扔吧,我也没多想,继续和王少庭一起往前走。
走了没多远,刚拐了一个弯儿,突然觉得脚下一阻,一时站立不稳,向前摔了一个大马趴!
王少庭也没好到哪去,虽然伸手支了一下地,还是向侧面滚了一下,白衣服上沾了不少尘土。
没等我爬起来,已经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紧接着有一个脆亮的声音喊道:“叫你俩说我坏话!”
不用抬头我也知道,这是惹不起的芮忧姑奶奶的杰作!
果然,等我站起身回头一看,身后横着拉了一道细细的线,触手冰冷而坚韧,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因为太细,所以我们都没有看到,才中了她的招。
芮忧从旁边的墙头上跳下来,弯腰收了那根线,收进了腰间。
我好奇地问:“这是什么东西,这么结实?”
“缚龙索。”她答道。
我又转头问正在掸衣服的王少庭:“这东西是什么做的?”
王少庭却虎着脸说:“我哪知道,她的东西你问她去。”
我向芮忧竖起大拇指说:“算你狠!不过这回没打棍子打我们,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对不?”
王少庭却不领情地说:“就知道跟我们厉害,你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吗?”
这小子,口气这么硬是想死嘛!
果然芮忧脸色一变,一噘小嘴说:“没有……”
看到王少庭脸上那带了些奚落的表情,她却又立刻一歪头说:“不过快了,就是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干嘛?”我问。
她一仰脸说:“我要和这里最厉害的捉鬼天师斗法!”
第五十九章 寻访
我一听她这句话感到非常诧异。她还做抓鬼的老本行那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会做得这么张扬还是让我有些意外的。
我们三个一边走一边聊起她今天的经历来。
芮忧过去抓鬼经常是半卖半送的,除非是碰上一些真的不差钱的人家,不然经常白干活,分文不取。
但是既然今天大家都抱着想赚点盘缠的打算,当然就不能再免费帮忙了,得去找点能实现这个目标的活儿来接才行。
如果要是在西平镇,这其实是相当简单的事,她在西平镇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了,只有她拒绝别人的份儿。
但是现在是在河间,没人知道她的本领,只有一天的时间,想去把威信树立起来谈何容易?
她想来想去,虽然并不情愿,但还是得去寻一条捷径了。
于是她专门找了一些买菜大妈聚集的地方,闲聊的过程中说起自己是附近村子里过来的,正想找个有道行的师傅来给自己家勘勘宅子,去去晦气,问这附近最有本事的是哪位。
没想到各位大妈一致说,那肯定是章道士啦!
这章道士住在城东山上的一个叫“静虚观”的地方,芮忧问好了路,就直奔这道观而去。
在她们这个行当里,一般来说彼此之间是不来往的。因为这个行业不同于别个,别说每个人用的技术不同,连基础理论都有非常大的差异,见了面难免争执,各端一个饭碗,互相之间又有着无法避免的竞争关系,所以还是老死不相往来为妙。
但芮忧此时来找章道士,是另有目的。
到了道观,天色还早,章道士还在带着弟子们做早课,芮忧闲着没事,就在院子里一边溜达,一边和扫地的小道士搭话,想探听一下这章道士的底细。
小道士一说起他师傅那是眉飞色舞,充满了崇拜的情怀。
据说这章道士为正一盟威道的嫡传弟子,自小便精通道家仙术,并秉承先师遗风,云游天下一十八年,斩妖驱邪,传道启民,后受河间百万道民建观相迎,从此才定居于此,庇护一方安定。
期间又夹杂了章天师锄奸卫道,救助民众的种种事迹,讲得是天花乱坠。
故事过于精彩,听得芮忧晕晕乎乎的。那些街边大妈们也说了,这静虚观下至问婚求子,上至降妖除魔,经营范围那是相当的广,导致来访者络绎不绝,在当地名声大噪。
可是芮忧却下意识地觉得,像她这样的俗人便也算了,听说道家人是讲究无欲无求、修心养性的,搞得这么大张旗鼓,总让人觉得有点假似的。
等了好长时间,终于章道士那边好像得空了,派人来叫芮忧进去。芮忧自报家门的时候只说有疑问相询,当然对方也不会有什么戒备。
进到后殿一见这章道士,芮忧立刻皱起眉头来。
这个人长得倒还算是仪表堂堂,穿着一身杏色的道袍,拿着个拂尘,有那么一点得道之人的派头。
但那双眼睛一见芮忧,就开始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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