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三阳脉衰于上,面皆焦,发始白。
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
二七而能孕育,所以14岁以下称为童女。
人处在童男童女阶段时,称为纯阳之体,生命力旺盛,可塑性也极强,几乎可以说,此时形成的体质、个性、观念、习惯,将会影响到他们其后人生的数十年,并且极难再被改变。
这样的一群人,真是一国之未来子民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而亲手塑造他们、并监督他们生长的,将不再是他们原本的父母,而是这享有漫长一生的徐福!
此次出航伊始,徐福就以安全为名把这些孩子安排在后几只船上的底舱里,宁可少带些物资,也要亲自确保他们跟随在自己身边。如今,徐福如此关怀这些孩子的状况,恐怕也并不是什么仁慈,主要还是为了他的所谓大业吧。
墨晏和孟姜见他出言相邀,互看了一眼,也不多说什么,默默地跟着徐福一起下了船,又回到了先前的蒹葭号上。
正如墨晏前所见,这些孩子是被装在一些大笼车中带来的,上船之后,也仍然在笼车之中,安排在楼船的底层,单独的一个空间里。
三人上了船后,还没等走下底层,已经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大体上是孩子的哭闹声。刚才那种情况,成年人尚且惊恐万分,更不用说这么小的孩子了。
虽然墨晏很快注意到他们所在的笼车各角都被铁链牢牢固定住,不仅不会移动翻覆,还起到了一定的保护作用,但船体摇晃时撞到木栅上也不是什么好的体验,小孩子闹成这样自然是很正常的了。
这船上也没有什么女官,现在都是些大男人在尝试安抚他们,效果明显不大,孩子们又痛又惊,歇斯底里。
但是随着三人走进舱内,孩子们看到他们,哭声却似慢慢平息了下来,纷纷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
起先,墨晏以为他们这个反应是因为孟姜,毕竟孟姜是女人,孩子对女人总是有天然的亲近感。但很快地,他发现孩子在关注的并不只是孟姜,更多的是在看着徐福。而徐福也没有刻意做什么,只是用一种关注的眼光看着他们而已。
“你们知道这些孩子来自哪里吗?”良久之后,舱内已经慢慢平静下来,孩子们也开始各自吃喝玩耍起来了,徐福却突然对墨晏和孟姜说道。
这其实也是墨晏早先的疑问。这些孩子被带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有什么类似他们父母之类的人尾随,亲生骨肉就这么被带走,即使是被花言巧语所蒙蔽,至少也会因为不舍而前来围观的吧?
此时徐福却主动把其中的缘由讲了出来:“他们都是曾经的齐国人,他们的父母家人都因为天灾、瘟疫,尤其是在与大秦之间的战祸中,早早就死了。”
孤儿?这些孩子居然都是孤儿!
虽然不清楚徐福所说的是否是实话,但齐国是最后一个被大秦攻克的国家,说起来,也不过就是两三年前的事而已,战争给老百姓带来的创痛,至今仍然未曾平复也是很正常的吧,战争所制造的孤儿,又何止眼前看到的这几百个呢?
徐福那玩弄他人人生的野心固然令人齿冷,但假如他没有将这些孩子带走,他们的命运又会如何呢?
但是仅仅因为偷生,就要小小年纪之下,就过上受人摆布的生活吗?假如未来有一天要他们回头看过来,是会觉得庆幸,还是会觉得遗憾呢?……
有的时候,孰是孰非,真的不是简单的非此即彼的选择题。
故而墨晏和孟姜听到他这番话,都沉默了。
三人再次走到蒹葭号甲板上时,徐福又对他们说道:“你们两人都是人才,所以我还是想再问你们一次,真的不要和我一起去亲手建造一个世外桃源吗?”
因为受到刚才那些孩子的影响,墨晏的心志稍微有些恍惚,此时听到徐福这样问,却是恍然大悟。
怪不得徐福要带他们来看这些孩子,还故意提到他们是孤儿的事实,是抓中了二人的同情心这一心理上的弱点,再次借机拉拢!
操纵人心这门技术,徐福真的是掌握得登峰造极了!
墨晏却不急着答话,而是望向了身边的孟姜。她脸色仍然苍白,但眼睛却比刚才更有神了,此时微微一笑,对徐福道:“徐上师,世外桃源这种地方,永远都存在在你到不了的那个地方。”
徐福眉头一皱,直视着孟姜,半晌却又恢复了平和的神态,转向墨晏说道:“我估计不用问墨晏公子了,你一定是与孟姜上师共进退的吧?”
未等墨晏回答,他已经沉声高喊道:“传令官,通知全体人员到蒹葭号下集合!”
“公子,我没事了,可以自己走了。”墨晏正转头四顾,孟姜在他耳边轻声说。
刚才因为她元气大伤,墨晏一直揽着她的肩头,眼下她这样说,墨晏也突然意识到了礼数,赶紧松开了手,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之后问道:“你……下一步怎么打算?”
原本徐福是很忌惮孟姜的实力,所以不敢造次的。所以他才以全船的人命为要胁,实现了削弱孟姜的目的。接下来,大概就是明目张胆地去按他的既定路线走,直奔他的理想国了吧。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孟姜不肯效命于他,却又继续和他一起,风险可就太大了!
而墨晏,虽然也有可能对他构成威胁,但他似乎已经看出墨晏是不会抛开孟姜不管的,假如孟姜决定放手,墨晏自然要护卫她回去,也就不会再纠缠他了。
如今墨晏和孟姜二人对望,皆是想到了这一层,所以墨晏才有此一问,想知道孟姜会如何面对这样一个无奈的败局。
没等孟姜答话,只听到徐福已经站上船头的高台,向下大声说道:“适才海神震怒的场景大家也都见识到了,圣上仁慈,派遣我等为国民寻求长生平安之法,但绝对不会以各位的性命为代价!现在就给各位一个机会,做出一个选择,是跟随我继续向前,不达仙境圣地势不罢休,还是就此回程,向圣上见证我等之英勇与决心!现以一柱香为限,想继续的,上这边的六艘船,整装待发;想回去的,上对面的六艘船,并且每人还可领到一锭金子,聊以安身立命!”
说罢,命人在旁放上了一个香炉,中间插上了一支香并点燃。同时,还有几个人已经端上了数个托盘,“哗”地打开,里面竟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金锭子!
第二百六十四章 各奔东西
这船队上连船工带船官,加起来也有数百人,黑压压地站在下面。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这黄澄澄的金子一上场,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人群开始骚动,议论纷纷,蠢蠢欲动。
这些人大多都非常熟悉航行。就算没有什么海怪之说,这出海的风险也是人尽皆知的,只不过毕竟是官派的差事,没办法才跟着来而已。眼下,徐上师居然给出了这样的条件,不仅可以全身而退、不予治罪,还有实实在在的金子拿,确实是相当诱人的!
其实不用等上一柱香,这个决定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也不算困难,只不过是在观望其他人的反应而已。
但是眼看香柱已经燃尽而倒,人们终于按捺不住,有大胆的人就喊了出来:“我愿意回去!”“我也是!”“我也是!”此起彼伏,很快形成了一片很有规模的呼声。
徐福对身边的人说道:“你给他们安排一下吧,每个人都登记在册,领完金子到对面的船上就位。”
于是,有人跳下去开始组织现场的秩序,乱哄哄的人群开始移动,领完了金子的人欢天喜地地顺序登上了对面的船,暂时没领到的都一边排队一边伸长了脖颈张望,生怕到了自己这里已经没份儿了。
数百人之中,只有几十人原地未动,仔细一看,其中大多原本就是徐福的弟子和随从,还有十几个人是船官,船工之中也有一些人留了下来,要说完全不被那大班人马动摇决心也不大可能,有些人干脆背过身去,故意不朝人群方向看了。
徐福见此情景,似乎也在意料之中,自言自语道:“看来装不满六艘船了……”随后又向身边的人低语了几句,墨晏虽然站在他斜后方并且保持着一段距离,却看出他分明是在说:“传令下去,所有的东西和人集中到三艘船上吧,蒹葭号、苕华号、甫田号。”
墨晏这读唇语的本事,也是师承于东离子的。通常读唇语往往需要和对方站得比较近,而且最好是面对面,但是东离子已经将这门技艺和察心术结合了起来,即使和对方保持一段距离,仍然可以精细地辨别出对方的口型,并且结合对方说话时的动作、表情、所释放出的能量的状态,来综合判断对方说了什么。
按照东离子的说法,察心术最低阶的水平,就是察人意,如果连别人讲出来的话都不能接收到,还谈什么知晓对方内心的想法呢?
当初在海岸上围观祭海仪式,徐福和嬴政站在高台上说话时,墨晏就施展察心术看出了二人在说什么,某种程度上说,这技术用于暗中收集信息确实是最为合适的了。
徐福安排完毕,回头又对墨晏和孟姜说:“你们不也要回去吗?那就去对面吧?另外,待会儿安排好了还得麻烦孟姜上师把这法术解了,不然咱们谁都走不了啊!”语气轻松,像是刚刚放下了什么包袱一样。
孟姜却只淡淡地说了声:“那是自然。”就信步向前走去,看那意思是准备下船,才走了两步,却脚下一个不稳,险些跌倒,幸亏墨晏上去扶住。
“哈哈!”徐福笑道,“那咱们就此别过了!”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一切终于已经打点完毕,九艘船上满载着选择回程的人们,包括墨晏和孟姜,而另外三艘船则由徐福统领。所有的铁链都已经收起,船工们也已经归位,只等一声令下,就要分道扬镳了。
墨晏和孟姜站在这边的船头,和站在对面船头的徐福遥遥相望着。终于,孟姜伸出手臂,分别自上下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最后双掌交叉相对,只见自她掌中有微光隐隐闪现,平地忽地风起,围绕在她身边,吹动了她的衫裙和秀发,并随着她突地向前一推掌,清风化为疾风,开始在空中形成了漩涡,形似漏斗,并连带着将下方的浅水一并卷了进去,水花四溅之中,似乎传来了木头裂开的声音,船身也开始慢慢摇荡。
最后,当这道旋风如同巨大的利刃一般在各船之间划过之后,“咔嚓”“哗啦”声连响,木笼终于摇晃着分裂了开来,并迅速地崩解为碎木块,纷纷落到了船上和海中。而大船也终于重新回到海面上,在经历了一阵喧闹过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所有人重新看到了头顶的圆月时,都恍如隔世一般。
孟姜做完这一切,双腿一弯,跌坐到了甲板上,兀自急喘不停,可见即使是解开这法术,也要消耗相当的能量。
“你怎么样?”墨晏蹲下身去关切地问。
“嗯,”孟姜应着,再次从袖中取出丹药服下,说道,“这药可保我暂时无虞。”
暂时?墨晏也明白这话的意思。元气消耗的速度可以很快,想再次培养起来,可是需要大把时日的。这丸药中肯定含有一些速效的成分,可以短时间助孟姜增长气力,但并不会对她有什么实质的帮助,反而有可能会更加速用掉原本已经很少的真元。
很快地,徐福已经号令船工调转船头而去,三艘显得有些单薄的船漂浮在这茫茫大海上,渐渐远去,正驶向未知的一片黑暗之中去。
“就这样让他走了吗?”墨晏这句话像是在问孟姜,也像是在问自己。
“我们还有战斗的理由吗?”孟姜的这句话像是在回复墨晏,也像是在自我感叹。
确实正如徐福之前所说的那个计划,所有的人都得到了成全。东巡失败有了口实,孤儿有了去处,不想冒险的人们有机会回乡。徐福的未来已与二人彻底无关了,还有什么不满呢?还有什么道理去阻拦,甚至与之战斗呢?
但墨晏却觉得心中总是有什么东西没有放下,如哽在喉,却又不知道从何疏解。
二人正有些沉默地站在船尾向远处望着。突然听到身旁有人惊呼道:“你们看,那是什么啊!”
二人定睛前望,却见仍能隐约看到的那三只船的正前方,似乎有着一大片阴影,是山吗?怎么可能,这里是海的中央,白天的时候根本看不到任何陆地的!是雾吗?怎么又会有如此明显的轮廓?像是……一个半圆形!
不管怎样,都肯定不是之前看到的鬼头浪了。但甲板上看到这东西的船工们都有些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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