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难怪了,看见没,二手烟害死人那……
说话间我就走到了窗户前,其实我们坐的地方离窗户很近,大约也就两米多,我装模作样的走到了三德子的旁边,用身子挡住了那老头儿,又假装伸了个懒腰,却趁机一个劲的对那老头儿挥手努嘴挤眼,意思是让他赶紧离开。
谁知老头儿压根不理我,就跟看不见我似的,还趴那往里头瞅,我就不高兴了,你瞅个毛啊,好歹我也是阴曹官,管你们这些小鬼的,就一点面子都不给?
莫非这老头儿老眼昏花,认不得真神?我把手搭在窗户玻璃上,盯着它,微微发出了一丝鬼力,顿时那玻璃上就朦胧了起来。
结果窗户外头的老头儿还没怎么样,小白先喊上了:“小哥,往那边点嘿……”
我晕,他还怪我挡他视线了,有什么好看的啊,一个没牙的糟老头子,又不是美女鬼,真是的。我也没理他,继续冲外边呲牙咧嘴,这老头儿表情忽然变的很怪异,终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就跟看怪物似的,忽然咧嘴笑了笑。
好家伙,这什么阴魂啊,按理说他一个还没成为真正的鬼魂的小小阴魂,是什么法力都没有的,可现在,他居然不怕我?
我也没脾气了,算了不理它了,让它外面站着吧,反正他也闹不了什么风浪,就当给我站岗了,一会天就亮了,我看它走不走。
我索性回身往那一坐,跟三德子说:“哎,刚才那个女尸的故事还没讲完呢,后来咋的了?要火化的时候又出啥事了?”
三德子伸手擦了下直冒沫子的嘴,语气惊异的说:“啊?还讲,刚才不是都害怕了么?”
“怕个毛啊,刚才那股劲过去了,接着讲吧,要不然这心里头惦记着难受!”我说。
他歪着脖子似乎捋了捋头绪,才又开始说道:“那好吧,刚才说到要火化,对了,那天晚上收尸的时候,据说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件,但是什么我也忘了,好像是尸体睁了下眼睛!”
“第二天,就要开始火化了,农村的火化不像火葬场,农村是把尸体放在一块铁板上,尸体上浇上汽油,周围放满了柴,然后点着了,就这样火化。可当时据说那油桶取的时候是满的,拿到地方就是空的,桶却是好好的,也没漏,就是不知道油哪去了。”
“取了好几次,都是这样,最后大家找来一辆拖拉机,直接在旁边用管子插进油箱里把油抽出来,然后倒在尸体上。火化是那孩子点的火,因为阴阳先生说,必须要让这孩子来。当时那孩子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但还是把火点燃了,于是大火就这么烧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渐渐的熄灭了,那铁板都烧的通红通红的,旁边的柴都烧成灰烬了,可是,大家谁也没想到,那女尸居然……”
三德子说到这里下意识的又要停,一看我们几个的眼神都跟要杀人似的,赶紧自觉的继续说了下去:“那个女尸,居然还是安安静静的躺在那烧红了的铁门上,整个背部跟铁门融成了一体,头发全部烧光了,整个人如烂泥般的贴在铁门上,眼睛居然是睁开的,感觉像是在痛苦又怨恨的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嘴巴微张,就像在说自己很难受一样,手整个握成了拳头状,指甲深深的嵌入肉中,似乎隐藏着某种仇恨,而不能昭雪一样,在配上那些烧完的木炭灰,随着风轻轻的吹满了那女尸的全身……”
鸡皮疙瘩再次布满了我的全身,老纪他们也是呲牙咧嘴的,一脸好怕怕的表情,三德子看着我们又害怕了,他乐的跟什么似的,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正要继续讲下去。
忽然,那烛火黯了下去,就像是有风在吹一样,忽明忽暗,随即,一股寒气涌进了屋子里,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抬头再一看,刚才站在外面的那个老头子的阴魂,不知何时已经进屋了,就站在三德子的背后……
第一百三十六章未下完的棋局
小白蹭的一下从炕上跳了起来,眼珠子瞪的老大,旁边纪雨奇怪的说:“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咦,怎么突然冷起来了,感觉怪怪的……”
老纪也说:“是啊,我也感觉有点不对劲。”
我心想你们要感觉对劲那才不对劲呢,现在那阴魂就站在他们面前不到两米远的地方,默默垂着双手,站在三德子的背后,穿着一身黑,跟保镖似的一动不动。
刚才还真忘了,这老头儿现在是阴魂,玻璃根本拦不住啊,可它这是要干啥呢,看他总往三德子身边凑,莫非是来找他的?
这时三德子还白话呢,浑然不知自己身后就站着个刚刚死去的亡魂,他连拍大腿带喷吐沫星子的说:“后来那个女尸啊,谁也治不了,可也是托老祖宗的福,偏赶巧了这时候就来了个过路的先生,那是真有本事,据说人家稍稍一做法,就那么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那烧的跟一摊土豆泥似的女尸给彻底炼化了,可惜了,那时候不让我们小孩看,要不还给你们讲详细点……”
土豆泥……土豆泥也中招了,尼玛的,前些天说什么东西再也不吃了的,对,苹果,这回土豆泥我也再不吃了……
我眼睛瞅着他背后的瘪嘴老头儿,赶忙问他:“说说那个老头儿吧,你跟他熟不?”
三德子一叹气:“咋不熟呢,俺俩那得算是棋友,老头儿不抽烟不喝酒,就是爱下象棋,他家里也没什么人,老伴前几年就过世了,那肺癌比他还严重呢,就一个儿子,前几年开春的时候,在哈尔滨松花江上过江,人家都说解冻了过江危险,他不听,结果走到中间就掉进去淹死了。唉,老头也可怜,算起来,我都陪他下了十多年了,从十几岁就开始了,但是吧,老头儿是个臭棋篓子,嘿嘿,那家伙老臭了,我让他一套车马炮的,他都把把输。但是这些日子我也忙,老头儿身子也不好,一直也没玩,老头儿都憋坏了,这么些年了,老头儿说就乐意跟我玩,因为满屯子人他都赢过,就没赢过我,哎,非憋着劲要赢我一次,我还寻思呢,要不就故意输给他一把得了,省的他总惦记,再憋出病来。”
“这不就在前天,老头儿来找我又杀了几盘,还是他把把输,结果就在最后那盘,也许是我大意了,也许是心里头就想着输,哎,老头儿居然就把我的帅给堵住了,眼瞅着我就要输,可把老头给乐坏了,那兴奋的都要蹦起来了,可谁知,就在最后那几步上,我来了倔劲,就不认输,非要扳回来不可,老头儿急呀,急的跟什么似的,结果还没等我想出招数,老头儿就犯了病,这不,躺了一天多点,就咽气了,我本来还打算明天送他去市里大医院看看呢。唉,你说我当时跟他较什么劲呢,认输了不就完了,虽然老头儿是有肺癌,但是我明白,那就是着急,一口气没上来啊,说真的,我这心里还真挺不好受,都怪我啊……”
说着,三德子还抹了几滴眼泪,看来对老头儿的感情真还不错,这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忘年交了,这人和人啊,真是不分年龄大小,你说一个臭棋篓子,还是个土埋半截的老头子,三德子硬是陪他下了十几年的棋,虽然他没明说,但我也明白,他这是对老人的一种感情,不是为了下棋而下棋,而是为了亲情而下棋,为了陪伴一个孤独的老人而下棋。但是有一件事他办的挺缺德的,你说你就不能时不常的让老头儿赢几盘?
我琢磨了一下,老头儿不肯走,还一个劲的往他身边凑,难道是还惦记那盘没来得及下完的棋?
我看着他背后的老头儿,那老头儿看着三德子,老头儿不再像刚才那么毫无表情,那眼神里似乎充满了眷念,温情,和一丝不舍。
心里一下子被触动了,我几乎是在瞬间就打定了一个主意,于是问三德子:“那啥,你一说下棋我想起来了,咱们下几盘呗,闲着也无聊,对了这么晚了回去拿棋方便么?”
三德子又叹了口气说:“拿什么棋哟,这屋里就有,跟你说吧,这屋子平时没人住,就是用来招待客人的,我跟老头儿每次都是在这个屋里下棋,一直都预备着呢。”
说着,他弯下腰,从一个箱子下面取出了一副棋盘,老纪和小白纪雨让开了一块地方,他就把棋盘打开摆在了炕沿边上,说道:“这不就是,我们俩都用了好几年的棋,还是我前几年在哈尔滨捎回来的,真是的,老头儿惦记了十几年,你说我咋就没让他赢一局呢。”
说到这,老纪和小护士纪雨也都是一阵的摇头叹息,小白还是不吭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再看看“那个”,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我说:“这样吧,你把那天的棋摆出来,就是老头儿差点赢了那盘,我看看到底你们谁能赢。”
三德子一愣,随即脸上也露出了一种说不清的表情,不知道是笑还是哭,没做声,低头就摆了起来。他摆的速度很快,就仿佛那副棋局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深刻,三下两下,就摆出了一副残局。
大家都围了过来,而那个老头儿也凑了上来,还是站在三德子的身后,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幅棋。
我一看这残局,就气坏了,指着棋局就瞪他,这还下什么啊,老头儿的黑棋都已经兵临城下了,一个车两个卒都把他的红老帅围住了,往哪跑啊,就这还不认输,还要苦思对策,难怪老头活活急死,我看那不是急的,就是气的啊。
三德子说:“哎哎,先别那个表情,看清楚,我这头还有一个炮,现在轮到我走,我可以把他的上面的卒子干掉的,然后我的老帅就能动了啊。”
说着他啪的一声就用炮把我那个卒子吃了。我挠了挠头,还真是这么回事,这该咋走呢,哎,我这有个马可以跳上去将军,我刚把马跳了过去,三德子瞪眼睛看了看我,说:“我去,有你那么跳的么,马腿别折了,敢情你也是个臭棋篓子啊……”
呃,好吧,其实我也是个臭棋篓子……
老纪兄妹俩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就在这时,我心里面忽然传来一个哆哆嗦嗦的声音,有点含糊不清,就像是没牙老太太说话似的,跑气漏风,那个声音说:“别跳马,走后头那个炮……”
嗯?我抬头看了一眼,就见那老头儿紧盯着我这后面的炮,伸出手来,指向了一个位置。
好家伙,这么下棋可有意思了,我就按照老头儿指的地方,把炮支了过去,三德子都没当回事,继续按他的步骤走。而我则按老头儿的指示,出车,上马,拱卒,支炮,几下就又把三德子的老帅给逼到了死角。
三德子神情大异,瞅着这残棋左端详右端详,又抬头看了看我,说:“你这路子怎么跟老头儿一样,每次都想用两个炮将死我,虽然说双炮不垫子,可你看看我这头老帅左右都是空的,一个士都没有,你怎么将死我啊?你就不能用那个车,加上马将我的军啊,你那卒子都过来两个了,放着好棋不走,非要玩双炮不垫子,我了个去,你们一对臭棋篓子……”
我也没吭声,他说他的,我走老头儿的,反正这是老头儿最后的棋局,输了赢了都是他的,跟我没关系,我只是替他完成心愿而已。
旁边的老纪也一个劲的给我支招,大巴掌直拍我后脑勺,我也不听他的,我就要用双炮不垫子……
又走了几步,哎,说也奇怪,也不知怎的,我这头的两个卒子居然就占据了他两个士的位置,而他的双车大军此时也把我的老将逼的左支右绌,就在这最关键的生死存亡时刻,老头儿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目不转睛的指了指一直被逼在角落里出不来的另一个炮,我眼前一亮,刚要出手,小白忽然抢在我前面,猛的抓起那个炮啪的拍在了老将的前面……
阎王爷在下……就在差一步就要被他将死的时候,就在他的车终于把路让开的时候,小白得意的笑着喊道:“双炮不垫子!”
哇哇哇,三德子那嘴里都能塞进去灯泡了,他吃惊的看着棋局,不停的抓着头发,他身后的老头儿脸上露出了得意和安心的表情,拍了拍三德子的头,就像是一位慈父,宠溺的拍着自己的儿子。
三德子一捂脑袋:“怎么这么冷?我说你这棋路子够野的啊,居然真给我来了个绝的,可惜老头儿看不见了,他要在这就好了,让他看看那天的残局,他是可以赢的,唉……”
我忍着笑,心里却有一丝伤感,我心想老头儿现在就站在你背后呢,还摸着你脑袋,嗯,这回我也放下了心,没想到无意中替孤独的老人完成了他唯一的心愿。
此时,外面的天空隐隐有些发白了,一声鸡啼响起,我们不由得一起伸了个懒腰,这又是一个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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