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是想说你只是偶然被路过的劫匪绑架的啰?刚好在那个时间点?监控系统也是刚好一起出了BUG?”夜永咲恶狠狠地靠近他,“你被人找到的时候,身上的钱包都还好好揣在衣服内兜里,你想说那个蠢货劫匪把你绑了就只是为了图个乐子?!”
“保不准就有这种人呢!”路以真满脸无辜,“而且,我也不是毫无损失啊!你看我手机都被拿走了!我的iphone哎!”
“路以真,你别给我耍宝了!”夜永咲忍无可忍,“我知道你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是不是跟我们正在查的这件案子有关?!嗯?!这一次是你运气好你知道吗?如果犯人没有留下那些泥巴,你可能会生生饿死病死在那个角落里!你以为这是很好玩的事情吗?!”
路以真沉默了。他知道夜永咲是为他着想才会这样发火。夜永咲也许无法成为他知己,但作为朋友确实是一流的。
但是,路以真这边的想法也是早已决定好的。
“拜托,你再怎么逼我也没用啊,大佬。”路以真继续装作天真的样子,“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嘛。你有这个时间,不如再去好好查查蒋成和佟越那两个人啰。”
夜永咲长久地凝视着他。而路以真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左右摇晃着脑袋,尽力避免与好友的视线相碰触。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椅子挪动发出刺耳的声音,夜永咲冷冷地站起身来。
“你可别后悔。”
他就留下这样一句,连头都没有回。
路以真注视着发小朋友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那一直嬉皮笑脸的神态终于从脸上散去,换上一副疲惫的面容。
我也希望不会啊,老兄。
他默默地想着。
现在该怎么办呢?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想杀了自己?往别人眼睛里面抹脏兮兮的泥巴,这到底是在耍什么把戏?回想一下那天夜间的事情,一开始那人确实是对自己怀有杀心的,可当自己提到简如薇之后,他却像是发了狂一样。虽然从结果上来看,如果不是自己被那个保安发现,有可能真的会死在那个阴暗的地下室,但这种做法未免太不保险。像他那样凶残的犯人,怎么可能会采用这种看运气的杀人方式?离开时洒了满地的泥巴也是,实在太不谨慎了,和之前那个杀害简如薇的家伙给人的印象简直是天差地别……
简如薇真的是被他害死的吗?
不,这个问题应该是不需要考虑的,不管他再怎么狡辩,简如薇的死都和他脱不了干系,这点毫无疑问。
问题是他所说的……
路以真扭头看向窗外,窗台上摆着一盆君子兰。程都的冬天对它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那个人所说的……简如薇是他的妹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从字面意思上去看的话,那就是“亲生兄妹”?不,不可能。路以真摇了摇头。他虽然对那个人没什么了解,但对于简如薇的家庭状况他还是很清楚的。简如薇是独生子女,父母早逝,家族中也没什么相近的亲人,至少路以真从没见过她和家族联系过,就连过年都不会回故乡。那个人和她应该不会有亲缘关系。
既然如此,那么……
难不成,那个人也是和蒋成一样的偷窥狂?妄想症?擅自把简如薇当作自己的妹妹?简如薇的话,一定会觉得这种事很恶心吧?然后呢?是否她这种态度,惹得那个人怒火中烧,所以才会对她下手?
谜团越来越多了。路以真心烦意乱地想着。
病房门再一次被打开,路以真转头看去,是那个名叫黄若琳的小护士。
“你那种姿势对脊椎不好哦!”她善意地提醒道,“我来看看花长势如何。”
她径直朝窗台的君子兰走了过去,但在经过路以真床头柜的时候飞快地瞟了一眼……也许她自以为动作非常隐秘,但对于早已知晓她“目的”的路以真来说,她那点儿小心思根本就藏不住。
他感到十分无奈。
这个小护士体型微胖——之所以加上“微”这个限定,纯粹是因为路以真不想得罪她。但她来照料君子兰肯定是假的,那盆花状况好着呢,没必要隔半小时就来照料一次。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肯定是冲着路以真桌上那一堆小零食来的。
路以真的一帮损友们,也不管他住着院有没有什么忌口,每人带来一包油腻腻的垃圾食品堆满了他的床头。一开始,黄若琳总是来他这里侍弄君子兰,路以真还以为她真是个爱花之人,直到后来发现她每次都要找个理由顺走他一包鸡腿或者棉花糖,他才终于搞明白了这姑娘的用心。
“行啦你别给它浇水啦!”路以真忍不住可怜起那盆多灾多难的君子兰来,“再浇就淹死在盆里啦!你全拿走吧!全拿走吧!我一点儿胃口都没有,这些东西我不想吃!你赶紧的,整包提走吧!”
“什么话?!”黄若琳叉着腰一脸怒容,“我难道是为了贪你那点儿吃的才过来的吗?”
“行行行姐姐!”路以真赶紧投降,“我错了,我说错话了,不过我看那盆花也喝得差不多了,你就放过它吧。这样,这些东西呢,堆我这儿我又不吃,搁长了又怕坏,姐你发发善心,替我解决了吧?”
“哼!”
黄若琳倒是放下了浇花的喷壶,但只拿了两包泡椒鸡爪就走出门去。
“等会儿啊姐!全拿走吧!”路以真喊道。
“不行!”黄若琳头也不回,“再吃会长胖的!”
路以真满头黑线。
不不不姐姐,我觉得“长胖”对你来说已经是过去式了,你现在就算吃再多,会影响的也只不过是你能胖到什么程度而已。
他疲惫地躺倒在枕头上,想要好好休息一会儿。可惜就在这当口儿,下一位访客已经到了。
第四十节 幽魂的赠品(中篇)
老袁算是路以真的上司,不过也只比他大五岁左右。男人在二十多三十多这会儿往往鲜有变化,以路以真来打比方,你说他二十出头也行,说他马上四十了也有人信。老袁就算是那种看上去比较年轻的。
他倒是没拿零食,拿了一大盒保健品。路以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晚了。”老袁擦擦脑门儿上的汗,“你休息这些天里可把我们给忙坏了。本来他们都想过来看你,这不都叫工作压的吗?一个两个天天晚上加班到九点十点,好多人干脆就在编辑部住下了。”
“也是在忙连环杀人案吗?”路以真问道。
他所供职的杂志社“水月”在远东也算颇有名气,其中最受欢迎的当属杂志社的招牌“绝对系列”。这一系列杂志包罗万象,《绝对潮流》、《绝对军武》、《绝对酷玩》、《绝对漫谈》……总共有二十多本刊物,就连路以真都背不全。他自己专职做《绝对时事》的记者与撰稿人,但偶尔也会给其它部门发两篇心情文章。老袁则同时监管着《绝对时事》和《绝对小说》两本刊物,他为人比较随和,不管工作生活都是如此。即是平时和大家一起玩,等要到截稿日了又跟所有人一起加班加点的那种类型。
“也有吧,不过警方透露的消息还很少,我们又是正规的媒体,受限制太多,不能随便报导。”老袁说着,瞥了他一眼,“而且大家商量了一下,这个事儿也许要压一压,毕竟你人缘不错……”
路以真明白他的意思。现在,这起案件的第一名死者是他的女朋友这件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杂志社里的大伙或许也在为他的心情考虑吧。
“哦……谢啦。”路以真大大方方地点头道谢。他决定诚实地接受同事们的好意,这样不管对自己还是对他们来说都好。
“我有没有打扰你休息啊?”老袁在凳子上挪了挪屁股,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行了少跟我客气,陪我聊会儿天再走。我躺在床上一丁点儿闲事儿没有,大冬天的都快给我捂出痱子来了。”
老袁瞪着眼睛:“一天到晚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还好意思抱怨?你有没有为我们这些凌晨五点才睡觉六点就有广场舞叫醒服务的人想一想?”
“要是你也遇上路霸挨几下老拳再被捆在椅子上眼睛里抹点泥巴冻上一夜你也能舒舒服服在床上躺一个星期。到时候我不但带保健品带果篮,需要的话给你找个小姐都没话说。当然要是你运气不好碰上个带刀子的我们就得凑钱买花圈了。”路以真斜睨着这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
“哦,说起来,你的眼睛……”老袁凑过来端详着路以真的瞳孔,“这是怎么个鬼情况?之前我就听到些流言,说你的眼睛是被尸泥给抹了,我还以为是在开玩笑。”
“哈哈哈真好笑,去参加年度冰箱笑话大赛吧。”路以真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说真的,你有没有兴趣拿自己当主角去写个文啊?”老袁饶有兴致地说着,“我看你这个条件正好合适。就写个灵异文,你是天生鬼眼,各种不干净的东西都能看见,某天误打误撞救了一个崂山还是茅山的美少女道士,于是她就强行收你为徒,然后带着你一块儿闯荡江湖,一路上什么千年狐妖投怀送抱,什么花仙精灵自荐枕席,还得再顺便用阴阳双修之术救下一个冤魂附身的千金小姐,嗯差不多了……等下,还得有个女装子,长得美貌如画然而实际上是男孩纸的角色对你暗恋已久,现在读者喜欢看这个——我特么说得很认真好么你笑个屁啊!”
“行了你别恶心我了!都奔四的人了,一天到晚都在想些啥?”路以真笑得直打嗝,“还茅山美少女道士?还千年狐妖?还精灵?还女装子?你特么说的是一个世界观么?”
老袁一脸不爽:“奔四又怎么了?就不许大龄男人有点儿幻想吗?咱也曾经有年轻的时候,整天写些山精地怪美女狐仙之类的故事,结果老妈哭着要上吊说我没本事没前途连点儿像样的梦想都没有。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我就成了这么个拿点儿工资混饭吃的小编辑,跟老婆吵架跟儿子翻脸,现在想想当初要是坚持走下来说不定能跟周德东抢饭碗呢。”
“行了别怨你妈,你老妈那是抑郁症,你拿了诺文奖她也要上吊的。”路以真哼哼着。
就在此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紧接着,喧闹声在那个方向聚集起来,医院顿时变得像闹市一样。老袁转过头去,但隔着墙壁他当然什么都看不到。
“怎么回事?医闹?”他自言自语着,“最近好像很多这样的……”
“不是最近很多,从来都没有变多。只不过是现在不管普通人还是媒体都越来越关注这类事情了,所以才感觉它变多了。就好像过去查酒驾最严的那段时期,我们不也有这种错觉吗?明明查得这么严,知法犯法的家伙们却好像更加肆无忌惮了。大概就是这样吧。”
“诶……”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不知怎么的,路以真觉得刚才那声尖叫似乎有点熟悉。那声音听起来像是位女性,可眼下这座医院里他认识的女性也只有黄若琳和白伊诺这两名小护士吧?除此以外还有谁会让他有这种熟悉的感觉呢?
这个问题并没有在他的脑中盘桓多久,很快,他和老袁的话题就绕到了路以真正在关注的案件上。
“老袁你是见多识广的,像这种密室谜题,你能不能想到什么手段去破解?”
“密室啊……”老袁又用袖子擦了擦汗,“唔嗯……一般来说,提到密室杀人,有三种可能,第一种——”
“行了!”路以真打断他,“别把小说里那一套带进现实里来!读书读傻了吧你?”
这是之前夜永咲教训他的话,他直接搬过来用了。
老袁嘿嘿一笑,也不在意:“对了,被害人叫什么名字来着?就死法很奇葩的那个?”
“都很奇葩好吗,一个背部被活生生撕烂,另一个在密室里被人掐死,脖子上还戴着个望远镜……我靠。虽说不是小说,但就连小说里都少有这种诡异的情节。哦你说名字?后死的那个叫佟越,先死的那个叫蒋成。”
“不光背部被撕裂吧?”老袁小声说道,“我可听说,那个家伙背上长了一张女人脸,他的身体就是从那里开始被撕烂的。”
路以真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这条信息警方没有外流,他都是从夜永咲那里得到的,倒不知老袁走了什么渠道了解得这么清楚,看样子他年纪轻轻就当上主编果然不是没来由的。
“嗯?”老袁忽然皱起眉头,“蒋成?那个人叫蒋成?”
“嗯,成功的成。”路以真应和着。
“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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