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你这是什么地方了?急诊的意义懂不懂?病人得不到及时治疗你们负得了责?”
“这不用你来教。医生也不是神仙,有点事也是正常的,等等吧,熊医生很快就回来了。”护士被荣飞逼视,又从窗子里看到轿车开到了门口,有些害怕,语气不自觉地缓和了许多。
邹铁见荣飞脸色不豫,走到一边给隆月去电话。他知道隆月和韩院长认识。
“荣总,隆总找韩院长了。马上就有结果。”
“唔?”荣飞正在走神,他在想是不是赶紧换一家医院。
人民医院院长韩平山一度时间曾和王林走的很近,那时王林是主管文教卫生的副市长,韩平山虽不是市里直管的干部,但彼此比较熟悉。隆月因此和韩平山熟悉
“吹牛谁不会。韩院长,韩院长认识你是谁?”小护士听邹铁找他们的大院长,韩平山却不是一般人可以动用的。刚才有些气馁的小护士不忿地嘟嚷了一句。
“你给我记住,永远不要狗眼看人低。”邹铁忍不住训斥小护士。
“谁狗眼看人低了?”护士不干了,朝邹铁大叫大嚷。
已经是深夜,寂静的急诊楼里声音传出好远。
“小飞,”老太太耳朵一直好使,听得见刚才的争吵。
“我在。”荣飞急忙过去。
“这么晚了打扰人家已经很不好了,不要跟人家吵。”老太太少气无力地说。
“知道了,奶奶我们换家医院吧。这儿医生不在。”
“回家吧,我觉得好多了。”
“那不行。”
邹铁走过来,将大哥大交给荣飞,“隆总的电话。”
隆月告诉荣飞,她已经联系了韩平山,韩院长已找了专家副院长夏教授,医院这边的事他马上安排,韩院长马上过来。
荣飞哼了一声。
果然,刚才出言不逊的小护士跑来给荣飞道歉,说她不知道他们是谁………………
荣飞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荣飞实实在在地感到了悲哀,开创共和国的那一代人可能真的抱着打出一个人民当家作主的新社会而浴血奋战过,但特权从来就没有消除过。如果没有隆月的电话,如果韩平山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只能抱怨,只能带着奶奶到下一家医院。
自己结识了许多“权贵”,但一直记着自己不过是个小人物,所以从来不愿意亮出自己的身份,而且,他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身份。不就是个民营企业主吗?
真正的平等是机会的平等,而不是绝对的平均。这是他很早就意识到的。绝对的平均只能带来社会的停滞甚至倒退。我们已经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得到了惨重的教训。因为人的能力不同,所以不应当平均他们的收入。平均收入不是平等。父亲常提起那个时代的平等,自己从来就没有同意过。即使在那个貌似平等的年代,依然存在着巨大的不平等。比如坐软卧,即使你有钱你也买不到票,因为需要你的职级证明。或者说,那节车厢不是为老百姓开设的。
但是,提供社会服务的部门,医院,学校,餐馆,博物馆,体育场,又需要一个对全社会公民公平服务的环境,服务是有档次之分的,比如体育馆分区售票就是合理的,因为享受的服务不同付出的成本也不同。但享受A区服务的却不应根据公民的职级,而是公平提供给每个人机会——只要你肯排队买票,只要你舍得掏腰包。
但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似乎这个国度更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份,你的职级。所以我们才痴迷当官,痴迷做公务员。当一流的人才进入官场,那些做企业的,做科学研究的只能是二三流的人才了。所以我们才建国五十多年没有一个诺贝尔奖。
眼前这一幕在自己的记忆里不止一次的出现过。医院存在的基础是病人,按说病人是医院的上帝。过去镖局的镖师走镖,遇到山大王劫道,一般都要喊几句切口,山大王问,吃谁的饭?镖师说,吃朋友的饭。听上去很滑稽,细细想想也合情合理。山大王没有了,镖师的饭碗也没有了。旧社会的药店常挂着一副楹联,“但愿世间无疾病,何惜架上药生尘。实际情况是真的那样的话,药店就该关门了。
但我们的大医院从来就没有将病人当成自己的上帝。或许是人口基数过大,或许是医疗资源相对缺乏。反正如人民医院这样的甲三医院绝对对一般的病人没有什么好脸色。挂号难,住院难也就罢了,医生护士那种好像你欠了他二百吊钱的脸色就让人受不了。记忆里因为邢芳的病没少受医生护士的白眼。又一次正在为邢芳诊断的医生因来了大人物便扔下病人去为权贵服务了,连句交代的话都没有,生生等到下班也没见到那个主治医师,当时那种被歧视的愤怒至今尚清晰地感觉到。
不满意?不满意你不要来啊
大概等了半小时,夏教授来了,随后韩平山院长也过来了。平静的急诊楼忙碌起来,刚才不知在哪里猫着的医生护士全都出现了,化验的,收费的,整理病房的,全都表现出极高的专业水准和服务热情。
夏教授为老太太亲自做了诊断,认定是急性痢疾。夏教授对荣飞等人说,老人年纪大了,拖不得,幸亏你们及时。
及时吗?在医院耽搁了近一个钟头。
迅速办了住院手续,韩平山院长将老太太安排至高干病房。很快就开了药输上液了。
韩平山因急诊出现的问题向荣飞道歉。身为省人民医院院长的他比荣飞更清楚荣飞对于G省尤其是北阳官场的影响力。
影响力最基本的表现在于能对政坛的巨头说上话,对于这点,韩院长毫不怀疑眼前青年的能力。如果他愿意,他可以见到本省的任何一位官员。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将今晚发生的事讲给那些足以决定他命运的人。即使不添油加醋也够他喝一壶了。
人倒霉在于机遇,摔一跤不要紧,如果摔倒的同时正好驶过来一辆汽车就会完蛋同理,急诊医生脱岗或许不是问题,但遇到荣飞的家人就诊就是大问题。所以韩院长要向这个自己并不熟悉的青年道歉。荣飞对韩平山很冷淡,但却真诚地向银灰头发的夏教授表示感谢。如果没有韩平山的电话,已经休息了的夏教授估计不会出这趟诊。夏教授不一定会在意一个年迈的病人,但他不能不在意院长大人的电话。荣飞可以不将韩院长当回事,但必须对精心诊断病情采取措施的医生表示谢意。
现实就是这样,真他**的。
荣飞留在病房陪着奶奶,要荣逸和邢芳回去休息。套间可以休息两个人,荣逸和邢芳不放心,没有走。荣飞将邹铁赶了回去。临床服侍用不着朋友部下了。
当晚老人又发起了高烧,可能是路上折腾得受了寒。医生们再次为老人进行了会诊,做了紧急处置。
荣飞整夜没有合眼。奶奶骤然发病让他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如果病情在一个年轻人身上,他不会这样担心,但奶奶毕竟是85岁高龄了,稍有不慎将不堪设想。
第二天早上七点钟隆月便跑来医院询问情况,昨晚已经从邹铁的汇报里得知了基本的情况。关于医院的服务水准,隆月深为不满,说韩院长决定严肃处理那个脱岗的熊医生了。
如果是纺织厂李志梅的婆婆来住院,韩院长一定不知道他的医生还会在急诊楼脱岗。荣飞悲哀地想。处理是应当的,活该
第二天上午荣之贵夫妇和荣之英夫妇先后来了医院,老人的病情已基本控制住了,高烧已退,痢疾也得到了控制。医生说老人的体质非常好,现在危险基本过去了。
第三卷 横空出世 第二百二十二节 射击
12月初,于子苏一手操控的富海房地产将一栋已经建成的商品楼销售一空,另一栋尚在建设中的楼房也转手他人。共计回笼资金8400余万元。海南的房地产形势就是这样,你根本不必交付房屋,甚至不用在建的楼花,只要拿着图纸就可以卖钱。像富海出手一栋成品楼和一栋即将完工的楼房算是比较保守的了。不过于子苏手里还捏着市价2。9亿的开发用地。每天都有心急火燎的开发商追在富海后面希望得到土地的转手。
那栋半成品脱手还有点趣闻,香港的陆海公司看中了于子苏手里的楼花,不知怎么走通了海口市政府的关系,提出收购这栋在建的楼房。陆海虽然也是多元经营,但主要力量在娱乐业,香港在大陆知名的很多艺人都是其旗下公司的签约演员。老板唐知非是从祖父手里接过陆海公司的,不知为什么跑到海南搞起了房地产。几次宴请于子苏,对于子苏手里攥着的那栋半成品和土地很感兴趣。于子苏看对方给的价格还算公道,便与其签署了在建楼房的产权转让协议。
她是事后报告荣飞的,心里忐忑不安。尽管董事会给她授权了,但这笔高达三千余万的交易时应当请示董事会的。于子苏心中的董事长不是隆月,而是荣飞。电话打给荣飞,解释了为什么脱手。目前的价格还在涨,但对金融贸易既有极深理论造诣又相当敏感的她感觉到海口房地产市场过热背后的危机。脱手是为了规避风险。
荣飞沉吟半晌,电话里对于子苏说,这笔生意做的好,非常好。我应当建议双龙董事会给你发一笔特别奖。
这不像是讽刺,也不是开玩笑,心思敏锐的于子苏立即听出了玄机。她请示荣飞是否就下一步的工作当面汇报时,荣飞立即答应了。其实荣飞无权调于子苏回来,但事实已经形成,在联投系贸易公司的重大决策上,荣飞一直扮演着最终的决策人。
陆海公司买下富海的半成品在海口圈子里不是秘密。富海总经理于子苏悠闲地飞返北阳了。这是一个信号,表明富海尚未有脱手的意向。几家实力较强的建筑公司开始联系于子苏,希望得到富海的后续工程。在他们眼里,富海一定准备大干一场了。
于子苏回到北阳后,隆月和荣飞并未召开董事会。而是闭门秘密磋商,谈话是秘密进行的。为了保密,甚至将谈话地点放在了荣府。
荣飞终于断然决定将富海攥在手里的土地全部抛出。抛出的时间不迟于12月底。在12月15日前至少抛出一半。隆月以为荣飞惦记着承诺程恪关于北临高速的二个亿资金,但于子苏已经套现近一个亿了。几个一级公司手里的现金再调一个亿没有任何困难,现在出手是不是太急迫了?但麒麟一号试制的不顺利让荣飞最近心情一直压抑万分,于子苏的富海在海南大挖金子似乎也没让他高兴起来。
“风向真的会变?”于子苏对荣飞的决策惊愕万分,尽管她在回来的飞机上已经猜到了这一结果。
“道法自然。商家自有其必须遵循的商道。自然之道就是经商最好的老师。日月更迭,寒暑交替。海南的火热该终结了。如果有心人查一查海南竣工或未竣工的工程折算下人均面积超过了五十平,而现今北京的人均面积不足七平米,你们就不难得出和我一样的结论。”
“我的天。”隆月惊叫一声。她纳闷地盯着一脸淡漠的荣飞,心里奇怪这小子怎么总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问题。
“其实一点也不难。有的是不愿意相信,有的是不敢相信。或许不允许他相信。大家都处在一个谎言的世界里,期盼着地价房价就这么一直涨下去。”
“政府不知道吗?”隆月自言自语。
“问题是政府已经卷进去了。”已经理顺了思路的于子苏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眼下有一个机会。那家买了我们楼花的香港公司有意收购富海………………”
“哦?”荣飞眼睛一亮,“能卖个好价钱吗?”
“你划个底线,我去谈。”于子苏道。
“这家港资公司,跟荣氏没有关联吧?”
“不清楚。”
“要搞清楚。如果扯上荣氏就算了。如果没有,交给你全权处理吧。”
“会有很多人跳楼的”深想进去的于子苏脸色苍白。对于海南房地产现状的了解荣飞和隆月都不如她。
“未必。在海南搞投机的更多是国有公司。”荣飞冷静地说,“恒运和临同的炎兴跑到海南,或许是受了我们的影响。我在炎兴有个校友,他就坦承在看着我们。这次叫你俩到家里谈,也是为了保密。总部有种说法,说我们仨凑在一起就有大事发生了。”话有开玩笑的意思,荣飞脸上却一直很严肃,“富海在海南的规模不小,搞不好会带来连锁反应,撕开那层血淋淋的纱布的工作还是让别人来做吧。”
“所以最佳方案就是将富海出售。”隆月点头。她在心里默算了富海出售后的收益,这次海南投资如果在年底收盘,确实是一次短平快的漂亮行动,收益或许会超过二亿。加上双龙手里囤积的原材料已经注定的收获,一年的时间里双龙国际一举成为联投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