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里哗啦地上台,窝窝囊囊,除了极少数对你了解的,谁相信你?第一眼的印象就不行。这是大事,听我的没错。赶紧的,赶紧上街,找家正规的服装店,要不就去明华专卖,不过那儿可买不着皮鞋。”
“看你说的,跟真的似的。”邢菊说。
邢菊被荣飞赶回家,她内心希望老常上位,出来后真领着老常买了一身行头。这是二人成亲后邢菊第一次给他买衣服,老常心里美滋滋的。看看商店镜子里妻子美艳的容颜,常乾坤涌起几分自信,也升起几分责任。
回去时见张立国在楼下正准备走。常乾坤与张立国私交不错,但张立国极少串门。在这样一个节骨眼上,张立国的来访便意义不同寻常。
“找我?”
“不找你找谁?家里谈吧。”张立国跟邢菊点点头。老常与邢菊结婚时张立国恰好出差不在,和老常这位年轻美貌的新媳妇不是很熟。
邢菊给张立国倒上热茶。
“天热,看西瓜还有没有?”
“哦,忘了忘了。”邢菊去厨房用凉水冰西瓜去了。
“弟妹不用客气。喝茶就蛮好。”张立国对邢菊的背影喊道,“伙计,准备的咋样?我还以为你在家做准备呢,没想到有心思带着媳妇逛街。看来是胸有成竹了。”
“刚才去妇幼保健院接小姨子出院。顺便把老婆接回来。遇见小连襟,给提了点意见。正准备改改稿子呢。”常乾坤对张立国说。张立国铁杆支持常乾坤竞争厂长,俩人为此事“密谋”不知多少回了,常乾坤毫不隐瞒,将荣飞的四条建议说了。
“嗯,有道理。你这个连襟在官场上混过?”
“哪有。在北重呆过两年,当过副处长,辞职下海了。”
“啊,你说能借来300万就是他帮忙?”
“是。他生意做的好,比咱们守在厂里强多了。”
“最有力的就是这条。”张立国沉吟道,“上午我见了荀科长,他是考察组的人,这话时他说的。局里希望甩脱农机厂这个包袱,又没钱------谁能搞来钱谁就是爷。不过这不是开玩笑的事,如果通过考察,300万是要马上进账的。”
“你们放一百个心。”邢菊将一盘切好的西瓜摆在茶几上,“我那妹夫,吐口唾沫就是钉!他说有300万就有300万。”
第三卷 横空出世 第三十八节 政治与业务
程恪知道自己是“斗”不过胡友荣的。关于北阳重汽的领导人选,省里基本放手了。市委的意见几乎就是最后的决定性的意见,但胡友荣还是一如既往的延续他的风格。程恪的调研,程恪的意见依然是意见,最多是个参考。事实上根本不会参考。
程恪的性格在政坛上比较另类,非主流。他作为市委副书记,市长,北阳市的第二把手,在决定管理这所五百万人口的城市的各级干部的使用上是有发言权的。与政治立场相比,他更看中干部的业务素质。这种素质不是以学历和职称体现的,而是责任心和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他很欣赏荣飞关于他旗下企业人才的定义,那次与荣飞这个小朋友谈起人的使用,荣飞说了很长的一番话,核心意思是学历不代表能力,他的企业不追求高学历的人才,当然也不是拒绝从外部引进人才,比如叶家澜和谷南阳,他们都有国外学习或工作的经历,但这不是决定性的因素。荣飞选中他们是因为他们有发现和解决当前存在问题的能力。叶家澜加盟陶氏(当时花园酒店仍属陶氏),让花园酒店的管理上了一个大台阶。荣飞举了个例子,说总有客人将私人物品遗留在客房,之前全靠楼层服务员的自觉,或许在一个月后客人才找酒店询问,为此引发的争执不止一次了。但叶家澜制定了制度,凡是客人留下的东西一律编号,永久保存。哪怕是家乡的一杯土!都要保存。这就是管理。估计北阳的其他酒店还没有管到这种程度。在荣飞旗下的企业中,大批的中层或者高层管理人员并没有很高的学历。
程恪赞同荣飞的观点。
北阳重汽酝酿论证了足足三年,才从北阳汽配的成功促使省市两级下决心上重汽。跑计委和其他有关部委的工作进行了一年多,这二年中程恪一直是亲身参与者。他知道这个项目对北阳和G省的意义,如果达到年产五万辆重卡的目标,那就是近五十亿的产值!能盘活多少企业?能让北阳的经济实力上升多少?所以,这个企业的一把手可以不懂汽车,但必须是管理的内行。
胡友荣的选择显然不符合程恪的设想。一个月前,在成立北阳重汽的批文拿到后,关于由谁担任重汽一把手就在小范围交换过意见,马上要成立筹备组了,必须有人牵头。这个牵头人最好就是未来的厂长,这样有利于工作。这个小范围就是胡程二人。省里将权利下放了,将来的重汽管理权在市里不在省里。
胡友荣的选择是市委副秘书长井永清。程恪反对。理由是井永清在担任市政府副秘书长期间,曾短期担任汽配厂的厂长,筹备工作一拖再拖,不止一次地受到批评。就是你胡书记也点名批评过他嘛。此人的长处不在于企业,北阳重汽是振兴北阳工业的一盘大棋,他下不了。程恪提出的人选是市经委主任杨劲。杨劲多年管理企业,对企业的内在规律有较清醒的认识。务实,善于学习。胡友荣不同意程恪的意见,声称井永清政治上可靠,有长期的领导经验,重汽是上亿甚至上十亿的大项目,不选派政治上可靠的领导可以吗?筹建汽配的那段经历不是污点而是财富。当时我批评的多了,包括后来的王林,没有挨过批评吗?我相信老井会总结经验的。
之后程恪又与胡友荣谈重汽的人选,他打了迂回,寻找到认为更可以说服人的理由,但胡友荣不为所动。
只要胡友荣坚持,即使上了常委会,程恪也无法扳过来,这点他很清楚。
程恪在官场上厮混了几十年,对政治有自己的理解。这玩意不是搞业务,有时候看似小事其实背后蕴含的深意必须仔细琢磨。他担任市长后胡友荣对他的工作基本是支持的,但最近市委插手市府的情况却屡有发生。程恪一直在琢磨胡友荣的态度。前段时间小道消息说胡将调省里工作,但没有谁接替胡现职的消息。这种消息别人可以说,他是绝对不能说也不能问的。省会城市的书记一般都是省委常委,程恪希望能再上一层,但这层升迁是极难的,他心里清楚。
除却出色的政绩,还需要其他因素。
政绩是需要抓住机会的,所以当荣飞上门汇报成立开发区的设想时,程恪不由得精神一振,“哦,开发区怎么搞?”
“首先是引资。这个不消说了。其次是集约效益。城市内部已经相当拥挤,不可能新增新的企业了,像北阳重汽,没有二千亩土地很难满足规模的需求,而汽车行业是需要规模的。以重汽为龙头,周围便会进驻一系列的配套厂,彼此都有利。一些企业从市区搬出来,腾出的地方可以规划市区改造,可以商业开发,税收会成几倍的增加------”荣飞将自己思考的东西慢慢的整理,“开发区的好处很多,不止我讲的这些。关键是政策到位。”
“要2000亩?”方案是在北阳汽配的基础上筹建重汽,适当的扩张,需要拆迁一个小厂子和几十户居民。
“关键是城市内部不应该新建企业了。”
从82年认识荣飞起,每逢过大节,荣飞必定携带礼物上门。礼物不重,多是一些文房四宝之类的东西,一刀宣纸,二管湖笔,或是几本认为不错的书籍。程恪没有拒绝过。只有一套托于子苏从香港带回来的装在四个楠木箱子里的繁体字本《二十四史》最初被程恪拒绝了,但禁不住荣飞的劝,还是收下了。荣飞想起远华案中逃亡国外的主犯的名言,只要是人就不会没缺点。程恪喜欢读书,尤其喜欢读史书,发现荣飞史学有些功底后便多了个话题。在不善与人交往的程恪这里,荣飞是可以上门并和程恪长谈的少数人之一。开始是以书法交往的,程恪对荣飞一手好字很是赞赏。以后聊的话题便多了,特别是荣飞在北阳的生意越做越大后。程恪老伴已经退休,在她眼里,荣飞与自己老头子有些忘年交的意思。
“你还是写份东西给我吧。今天有些累。”程恪揉着太阳穴。
“我陪你下盘棋吧?”
“你的棋太臭。棋逢对手才有意思啊。最近去北新了?”
“嗯,王老师正在做规划,希望我帮他联系荣氏,修一条北阳到北新的高速公路。”
“这个事他说过了,省里是有些考虑,就全省的经济布局而言,首先考虑的改善与临同市的交通。他没跟你说重汽配件的事?”就经济比重而言,北阳北部的临同市远胜北新。
“说了,希望我能投资北新的实业。哈哈,王老师有些饥不择食的味道。”
“他那里基础是差一些。你说的整顿煤矿是有眼光的------对了,你准备成立联投,明华服装怎么办?上市的事情不办了?”荣飞的生意一直不瞒程恪,包括他的一些方向性的设想。
“上市不大受影响。香港那边基本上妥当了,估计到月底就可以挂牌。涉及到法律及管理上的差异,联投这回不考虑它了。明华上市后,基本的信息都是要如实披露的,和联投成立后的运作思路有冲突,只能如此了。”
“北新上汽车配件我是赞成的。只要不和北阳汽配冲突就行。我希望你能投资北新,资金上应当不存在问题吧?像你这样存款大于贷款的企业在北阳还不多。”
“资金不是问题。目前主要是美食广场是个花钱的大户。”
“西湾的事情办的不错。”程恪将下半句话咽回去了,西湾中学上了省委的内部通报,“各方面反映都好。你不干亏本的事,这个工程,你能挣多少?”
“我跟您从来不打埋伏。从账面上算最多是平手。以后难说,要看形势的发展。”荣飞一直在陶氏内部强调住宅工程的配套问题,为以后的商业用地留出了空间,如果兴建商铺网吧等投资小见效快的项目,利润将产生在未来。
“干什么都有个窍门。我喜欢书法,练了几十年,竟然不如你一个娃娃。现在每天写不写?”
“哪有时间啊。我的市长大人。”荣飞已经可以跟程恪在特定的场合开开玩笑。
“嘿,难道比我还忙?”
“有时候是。”
程恪的目光落在墙上的横幅上,那是荣飞写给他的《江城子》“老夫聊发少年狂”他轻声吟哦了一句。自己的年龄如果当做一般人,应当考虑退休了。如果搁在省会市的市长,似乎还不算老。
如果利用重汽筹建的机会将开发区搞起来,倒是一篇大文章。
第三卷 横空出世 第三十九节 老家
8月4日,荣飞,荣逸和邢芳母子陪老太太回到傅家堡老家,荣之贵夫妇及甜甜也跟着回去了。魏瑞兰还是不放心儿媳和孙子,她现在没什么事,回村里住两天也没啥。
邢菊本来希望跟着邢芳照顾妹妹,被邢芳拒绝了,和婆婆一家人住在一起,加上自己的姐姐肯定不方便。常乾坤的竞选厂长还没有最后的结果,不过希望很大,老常在竞选演说中承诺搞到300万的改造资金颇能打动人。考察组特意在公开竞选会结束后找常乾坤核实资金的事。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回到家乱七八糟一顿忙乱,因为久不住人(只住着一个看门的光棍丁老四),屋子里不仅脏,而且有一股霉味。荣飞将门窗全部打开,王老太立即命关上——怕风吹着她的重孙。
冷清的院子里立即热闹起来,甜甜最为兴奋,大着胆子抚摸黄狗。黄狗已经有十岁了,算是一条老狗了,见了老主人仍表现出狗的忠诚,依偎在老太太脚边不肯离去。
邢芳只跟荣飞回来过一回,走马观花地看了眼就回城了。此番来傅家堡“坐月子”是和丈夫商量好的事。按照老太太和婆婆的意见,是要给鹏鹏做个风风光光的“满月”。这个意见被荣飞否决,传统的满月酒已经衍变为收礼的借口,这边一办,势必惊动自己的朋友同事们,不合适。荣之贵和魏瑞兰已经无法左右荣飞,只能按他说的办。
“这儿挺好的,凉快,安静。你就放心吧。”荣飞每天不知在忙什么事,邢芳安慰有些心神不宁的丈夫。
“晚上我回来。”荣飞说。当初只准备了两个卧室,看起来有些少了,如果父亲回城去,母亲跟小五鹏鹏住一间,奶奶和甜甜住一间蛮合适,如果父亲住下,只好和奶奶甜甜挤了。好在当初给奶奶盘了火炕,多睡个人不是问题。
好在房间有,荣飞让黄天去商店买张床来。
安顿好家人,荣飞当然要去看傅家堡实业了。荣逸没事,也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