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画家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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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画家之梦-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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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前村梨家的梨木,请不要担心。”

梨木掏出了一沓现钞,虽没有1500元,却是一张张的老人头。对两个没见过这么大面值钞票的小女孩来说,这沓钞票已经够夸张了。

“对不起,明明你……您请阿男,还要你大费周章的……”

“别介意,提出要见面的不是我吗,您身体不方便,让我过来是应该的。”

“阿男,给客人装杯水。”

“不用了,我刚吃完饭,很饱。”

“那个,其实,阿男的事……”

“您先让她们出去我再跟您说吧。”

“嗯嗯,阿男、阿汉、阿孩,你们先出去一下。”

三个孩子很听话,在她们母亲的吩咐下很快出了门,拐过墙角不见了踪影。大母在床上咳嗽了两下,实际年龄应该还算比较年轻她,面容好似五六十岁的老太,用形同枯槁的脸重新看向梨木。

“首先,你认识我吗?听说过我的名字吗?”梨木为了求证自己的猜测,向大母问道。

“唉?你是?”

“梨木。”

“我……”

“好的,我大概知道了,看来是我自作多情。”梨木终于肯定了一件事。

自从梨木闹了许多大动静以来,在平南村这一亩三分地,除了出租屋里的外来者不怎么关心村里的事情外。不管是前村还是后村,即使没见过梨木本人,平南一组里也很少有村民没听过梨木的名字。最近就连梨木不曾认识的大妈在跟他打招呼时也能叫出梨木真名。

——显然,大家四女与村里人缺乏交流。

得出这个结论,梨木继续问道:

“其次,我想知道你对胜男是什么看法,同意还是反对。”

“我……不怎么赞成。”大母稍微犹豫了下。

“噢。我想大概也是这样,不过该怎么说好呢。并不是说你们家迂腐,但是,都到这种地步了也不必遮遮掩掩了吧。”

“遮遮掩掩,是吗。”大母垂下目光,缓缓地点着头。

“我也不是很清楚你们家的事情。不懂你们怎么会落入这番田地,我现在只是跟你分析一下利弊,然后剩下的你自己决定。只要跟胜男说一声,她就会照着你说的做了不是吗?”梨木清楚雇佣胜男的决胜条件就在她母亲身上。

没等大母回答“是”还是“不是”,梨木就开始自顾自地说道:

“如你所见,我呢,比你次女还小那么一点,但是却和你长女同班,学习能力肯定没问题。上次中暑被你长女送回家,心存感激,再次相遇后了解了些情况。我在五年级里个子比较小,而我这个人又比较懒,比如值曰啊、周五大扫除啊、学校大会搬椅子啊……我希望找个人来帮我做。

“不用担心,我不是赚了大钱容易被劫持的目标,最多只是让你女儿站我身边,威吓一下五年级其他来挑衅我的同学,不过自从我上学以来还没被挑衅过,而且就算发生什么事情也不需要你女儿出手。我相信在当今社会,语言比暴力更适合用来解决麻烦。

“如果你女儿有每月1500块收入,你们家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你看,你有三个女儿需要抚养,你的大女儿有巨人症。如果任其发展下去而不吃点补脑的东西,长大后在社会上肯定难以生存。到时候你的两个小女儿必须要负担她的生活,如果不照顾她的话又会受人诟骂……

“胜男和她们的学费不是没有着落吗?现在胜男可以边工作边上课,这是我所谋求的互利互惠。小学最后一年,包括寒暑假,她可以给家里赚上一万多块钱,这笔钱省着点用的话足够你两个女儿读完小学和初中了吧?难道你不想让大女儿领完初中毕业证吗……”

一连串责问令她哑口无言。

她又何尝不想让女儿上学,最起码也想让大女儿读完小学,领到毕业证。不过现在一家人靠的就是大女儿赚回来的600元钱生活,加上家里一小片菜地才勉强糊口。上个月因为注册的钱不够,只给了学校200元钱,这点学费本来不够上学,所幸陌生的黎启花老师帮垫付了胜男的书本费和学杂费。

胜男休学了一年,黎启花老师可以说是她新任的老师,还帮她垫付了学费。

但是胜男既没去上课也没去领书,她继续跑去工地赚钱,直到昨天月末才领了工钱,今天早晨上学就是为了还给黎老师。

拒绝眼前小学生的聘请有很多原因。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大女儿其实自己已经不想上学了,在上年初冬她就说出了这个的念头。

女儿说班里没人理会她,没人跟她说话,没人喜欢她。这是当然的,穿着紧凑老旧的校服,还长着比体育老师还恐怖的身材,总是瞪着一双大眼睛长得凶神恶煞,自然不会有学生愿意接近她。而且女儿自觉在学校学的知识没用,语文、英语对在工地搬砖又没帮助,学习本来也是在班里倒数一二名浮动,还不如多攒点钱让两个比较聪明的小妹读书。

……她们身材不大,小不伶仃的搬不了砖,不读书以后就没有活路。

这样的想法持续了大半年,家里也潜移默化的认同了她的观点,之所以突然愿意去学校陪读,完全是为了赚同班同学的钱。

另一个拒绝的原因是,女儿的同学雇主虽能拿出一沓子钱,但那钱是他的吗?他有权利掌管那么多钱吗?在他父母发现后会不会又被收回去?这些问题如果不亲自问过小孩的家长,又怎么能肯定的答应下来?

再者,他是村子里的梨家,女儿给同村人雇佣,咱们一家人是否能丢得起这个脸?

第五十章:遥不可及的理想

赵钱孙李马柳雷……

平南村不是一姓之村,否则也不会叫做平南,而应叫做“梨家村”了。平南村是个很有可能发展成乡镇的聚居村落,有梨姓“大族”——其实也就四五十人,还有雷姓、刘姓、杨姓等几大姓氏。

有的虽然同姓,却不沾亲带故,如梨木爷爷梨志有和卢薇爷爷梨尚便是此种关系;有的不但不同姓,还没有任何亲人,如大胜男一家子就显得形单影只。

或许是这家人天生就比较孤独和固执,且“大”姓也相当罕见,在村里没交到什么推心置腹的挚友。

有一次大母病重从纺织厂辞工回家,大父在村里借给看病却借不到钱,最后还是工友帮了他的忙。从此之后,一家人越发对村里产生了敌意,连普通的交谈也不愿搭理。过了两年,眼看家里越来越困难,想要借钱起个两层楼房用来出租,可是却根本借不到钱。于是大父只能在外面打工,直到疲劳过度而突然猝死。

丈夫为什么会被累死?还不是因为跟村里借不到钱!

大母肚子里憋了一股子“骨气”,在得知女儿要了村里人的施舍后,就好几次催促女儿拿二十块钱还给人家,又怎么可能叫女儿帮这村里的人打工呢?

大母沉默的想着。

梨木停下来良久,见胜男母亲都没有搭话的意思,最后叹了口气说道:

“唉~好吧,面对这么优越的条件,你还能犹豫这么久。我已经能很清楚的猜到,你并非因为什么高尚的情艹而拒绝我丰厚的报酬了。”

梨木不知道阻挡大母做下决定的鸿沟位于何处,做心理咨询最害怕的不是被拒绝,而是害怕咨询者像快木头一样什么也不说。

他觉得这家人对外界抱有很大的戒心,让他产生这种想法的是次女身上的连衣裙。普通情况缝一块同样颜色的布上去就行了,若是为了满足孩子的虚荣心,用一朵花来掩盖也稀松平常。但大母却找了同种花的好几朵,按照一定的规律缝在裙角,令花朵与连衣裙看起来浑然一体。

难道是大母也有很强的虚荣心吗?梨木不知道。

却很清楚胜男母亲应该是几乎不和村里交流的人,毕竟她连“神童梨木”这个名号都没听过。倘若将大母“勤劳诚实”的猜想推翻,那么她就是个连20元钱恩惠都不肯接受,想要与外界完全撇清利益关系的愚妇。

生养了个巨人症的女儿,自己还是一副病怏怏,拒人千里的样子……

梨木顿时隐隐记起——小时候家人常告诫不要到后村玩,除了鱼塘很危险外,还有个可怕的“疯颠婆”。听说是死了几个女儿,经常把小孩抓回漆黑的地窖里关养,小男孩最为尤甚……在当时听来是十分恐怖的谣言。

“我也不说那么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如果你想让你大女儿长大后傻傻的被人骗,精神失常成为街上游走的裸。女;如果你想让你两个小女儿没有文化,在这间房子里卖‘肉’换钱;如果你顺着这条思路想下去……

“……今天下午上学之前要是胜男没来叫我。

“——那你们就请便吧。”

言毕,只见他跨门而出,还朝门边的胜男招了招手,让大女儿送他一程。

大女儿伸头进来询问,大母木然的点了点头。

墙壁前挂着的暗黑色的窗帘,被穿行在阴巷里的风微微吹起。她突然感觉到了如同深冬一样的寒气,独自在被子里颤抖起来。

她很清楚自己家再这样继续下去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她无数次从梦中惊醒,她曾看到无数个未来,但没有一个是她想要的结果。没有!

******

在立下决定的这天晚上,她难得做了个美梦。

******

许多年后,被“纪录”采访的大胜男,身材又拔高了三十厘米,皮肤依然黝黑,越发像座黑塔山。

“……那次决定是个开始,也是我们家的一个转折点。在母亲长期的自我封闭后,我们家首次开始接受与村里的交流。这是我命运的转折,侍立恩主身边,我学到很多东西……恩主从五年级起就是个一直备受关注的学生。学习很好,又有极高的绘画才能……而且也不是那种令人讨厌的优等生,对谁都非常温和,而且平易近人……虽然有时刀子嘴豆腐心,但所有学生和老师,全都非常喜欢他。”

胜男凝视着虚空中的一点,静静地说道。

摄影师沉默地倾听着。

“关于当年的事,我父母显然是错误的,恩主一家比我们富裕,却只生了恩主一个孩子。而我父母在比他们穷困的情况下,居然还生了我们三个孩子。母亲的病本来不算病,生了我之后才冒出苗头,在发现体弱之后还连续生了我的两个妹妹。当然不是说她们的出生是个错误,只是超生导致了我母亲病情的进一步恶化,加上养育孩子的双重压力,我们家落到那副田地也是理所应当。”

胜男瞥了摄像机一眼,因为“纪录”节目是陈述式和解说式结合的纪录片,主持人和摄像师依然保持沉默。

“父母怨恨村里人不肯借钱,这显然毫无道理,村民没有必须借款给我们的义务。再者,父亲是想借钱给母亲治病、养育我们,这笔钱不是用于投资,借钱的人很难收回欠款。等到父亲疏远了邻里,见他们建房后得了钱,便也想着建二三层楼。这时正是村里第二次大建时期,有些人建起了高楼没错,但他们要不就是欠了别人的钱,要不就是把钱借给了亲戚建房,说什么也不会轮到我父亲。”

大个子胜男静静地继续着。

“当我认识到这些,并告诉恩主时,他笑着跟我说‘这不是你们的错’我问他那是谁的他错?他告诉我‘大概是【时臣】或【世界】吧’……

“恩主说,我们家的情况不是特例,所以不用太放在心上。他告诉我这个世界有两种人能生很多孩子。

“其中一种是富人,他们有足够的金钱缴纳罚款,可以转换国籍,他们希望把自己的优良基因尽可能多的流传下去……

“另一种是穷人,因为怕孩子存活率不高,自己老了无人送终,光脚的不怕穿鞋,生了孩子打游击,给孩子套黑户,在未来等待机会转正……

“夹在中间不上不下,最痛苦,也是人群最多的——是工薪阶层。他们不愿脱下鲜艳的外衣和皮鞋,还一心努力向上攀爬,必须遵守‘第一极端’定下的规矩。他们一生只有一个孩子,或不生孩子,把自己命名为单身贵族……

“长此以往,愿意受压迫的人种生的孩子会越来越少,第二极端的‘奴隶’基因被抑制,第一极端和第三极端的基因会泛滥。最终抱有‘不生孩子吧,让他们出生在这个世界也是一种痛苦’会死绝,富有冒险超生精神的第三极端则越来越多,总有一天会向第一极端发起挑战……

“世界或国家会在四五代人之后开始‘洗牌’,所以每个国家的寿命都只在百年间,有人说国家覆灭是有很多因素决定的,但其实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冒险基因’的泛滥……

“恩主认为这个世界是扭曲的,我这么说——大概谁都不愿意相信,也没人接受得了吧。恩主那种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只要看他笔名为‘文刀’的漫画,多多少少能看得出些苗头。”

“——苗头?”画面外蓦然插入一个声音,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他立刻堵住了嘴巴。

“恩主学习很好,大脑就像一台精密的仪器,绘画时手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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