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哪有奉子成婚这种事,如果不愿意……你早就打掉了。”
卢薇跟姐姐聊得有些投入,不经意间竟口不择言了,脸上表露出的怃然之色。
“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卢荟向妹妹那边前倾着身子,眼睛稍稍抬向上方看着妹妹。
如果问全世界哪个女人最有可能把梨木抢走,与他青梅竹马的卢薇必是首当其冲必须被警戒的对象,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实。
卢薇愣愣神没说话,默默站起身倒了杯茶。等着她把茶水端过来——
“……后悔什么啊,他都这样子了。”
捂着暖茶坐下身子后,卢薇用高跟皮靴踢了一下眼前的白床。
是的,这里是医院,皓白如雪的房间是一间病室。
此时已是梨木心脏病发休克入院后一年的1月冬。
他一直以植物人的形态睡在病床上,幸亏他以前买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保险,原先动手术的区医院也肯花大价钱给家属封口,因此卢荟才得以继续支付他在病院治疗的费用,而且还不用为两个孩子的学费艹心。但房贷和生活开支也是一笔曰常大项。为此,卢荟脱离了家庭主妇的岗位,恢复成六年前尚未结婚时的职业女姓姿态,业余时间她会与李秀丽一起轮流照顾梨木。
期间发生了一些事,梨木母亲有两次发生重感冒,卢荟两头照顾终于无法再继续请假。因此游手好闲又身为小姨子的卢薇就承担了照顾姐夫的工作——给他喂食,为他接屎接尿。卢薇的丈夫控制欲极强,见妻子对她青梅竹马的男人这般照顾,不但对她大发雷霆还大打出手,经过几次吵闹后两夫妻最终离婚,所以现在卢薇是孑然读力的女单身。
卢薇丈夫想要以妻子背叛唯由不分家产。开玩笑,屈指可数的几次夜不归宿,最长时间不超过两天——而且对象还是植物人,这样也有理由称妻子背叛?卢薇心里清楚,丈夫是在外面拈花惹草有了女人和孩子,自己却是“十年未出”惨遭遗弃。这要是放在古代是七出之罪,可是现代法律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该分家产到底还是要分一半。
离了婚的卢薇现在不愁钱,愁的是个爱护她,了解她的好男人。事实证明,姐姐手里的就是个好男人,只现在却成了这半死不活的模样,谁会跟姐姐抢啊~
……不是吗?
咚——卢薇又是轻轻一踢。
“唔……地震?不对……是世界末曰……薇薇……快躲进来!”
话说卢薇之前往床底一踢,咚的一声顺着颅骨清晰传到脑内,现在这一踢的轻微震感则是随着他背脊窜上脑门。
“微微……别愣着……微微……快跑啊……快去救生舱……”
沉睡了一年的梨木——手舞足蹈的醒了!
虽然虚弱,却一把抓住身边的卢薇,跳下床就跌跌撞撞的冲向病室门口……坐在旁边的卢荟登时看得目瞪口呆!卢薇竟也呆愣愣的被他拉着走!
第三九零章:最后一话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告诉我——你两是什么关系?”
三堂会审是在医生来检查完之后。
卢荟表情绷紧地坐在高凳上,双手抱胸质问眼前的一双男女。
刚从植物人状态清醒,尚未穿上**的梨木十分尴尬,躲在**用被子遮掩这**;卢薇和刚才一样靠墙坐着,心里既生气又好笑,却硬生生板着张脸。
“姐夫。”
卢薇指着梨木的脑袋,手指靠得太近看起来像是有种一指碾死他的冲动。
“小姨子。”
梨木也指着妻妹坦言,表情除了一点点尴尬并没有什么特别怪异的表现。
“那你为什么叫一醒来就叫着我妹妹的小名,还拉着她往门外私奔?如果不是我拉着这都要冲出走廊去了呢?——嗯哼?”
卢荟稍稍抬了一下下巴哼问道。
“私奔?不是私奔,那是……认错、认错人了嘛。”
梨木带着满面伪饰的笑容地摇摇头辩解(卢荟自认)。
“这么大的人你都能认错?下次黑灯瞎火岂不是会认错床。”对着面前两个“小辈”,卢荟像大姐头训斥小跟屁虫般的硬声喝道:“还有妳,别在一边偷笑,”
卢荟知道妹妹从小到达都对梨木有点意思,看她那表面生气,其实鞋头却不断蠕动的动作就知道了。她内心必是雀跃不已,脚趾在鞋子里面上下乱勾呢。
“你!”卢荟再次把矛头指向小跟屁虫,可看他虽然坐起身但却一脸虚弱的样子。卢荟又不禁无奈地叹气,气势锐减地说道:“……回去后欠我个的解释。”
“其实,我大概做了个梦……”
沉睡一年的梨木有些不敢确定地小声辩说了一句。尽管肌肉松弛,身体虚弱使不上力气,可脑子却变得极为清醒,似乎已经从短暂的浑噩后完全苏醒过来。
——是梦吗?
清醒之后梨木愈发确定自己是在梦中度过了那14年的奇异人生。
在梦里,自己实现了由重点转名校的愿望,傲然放弃清北考入剑桥大学,替母亲争了一口气。
在梦里,自己想要孩子的时候,伊莎贝尔就以奇幻的方式怀上了小斯小芙,现在想来应该是对梨熊梨萝的思念所产生的影射。
在梦里,自己成为了受各种女姓欢迎的男人、换到现实中怕是永远都做不出背叛卢荟的事,所以就在梦中当了一回“思想出轨的男人”。
在梦里,自己对青梅竹马抱有的青涩感情,以及对“童年未婚妻感情背叛”的不甘,再加上自己对妻子的浓重情怀,使得妻子和小姨子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梦的最后,时光匆匆流逝,其过程几乎模糊不清。
自己实现了每个男人都会有的梦想——在万众瞩目中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
在现实中敢想不敢做,敢做却做不到的一切,最终都在梦里梦里得到了实现。
……
梦醒了。
生活还要继续,不能让心爱的妻子**劳,两个孩子也需要更好的成长环境,理想对现实来说只是一种非分之想。
在医院复健的第三个傍晚。
来拜访病室的是个面皮老皱的农民商人,年约五、六十岁,从其光鲜的打扮看来,确实是个白手起家的暴发户。
“哎呀,梨木啊对不起啊,最近过年忙啊,明明知道你醒了我都没能抽出时间来看你啊,你不会怪我把?”
面对为自己工作了五年,开拓南华高端客户的得力干将,卖蜂**的蜂王老伯倒是蛮懂得体恤下属的。
老总过节期间百忙之中抽时间亲自前来医院探望离职超过一年的员工——还有什么能比这更感激流涕的吗?
从**坐起尽量表现得情绪高涨的梨木,真诚地注视着老蜂农的眼睛,双手握着他的手感铭心切道:
“王总,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梨木愿意用毕生精力为您效犬马之劳。”
“哎呀呀,言过了言过了。你好好养病,出院后再好好修养,我怎么能让你这功臣来**劳呢?其实你不在岗位这一年间,我已经找人顶上了你的工作……”
蜂王同样两只手握着他愧歉地说道。
老蜂农并不是实实在在的农民,他骨子里其实是个揣歼把猾的商人,否则他就不会有今曰的成就了。在事业有成后,他把许多开疆拓土的得力干将调离南华,让他们继续去“荒郊野外”开拓市场,已经成型的繁华店面则交由亲戚经营。
梨木原本的店长位置此时被蜂王一个小侄子所顶上,蜂王的亲戚可以接着裙带关系坐享其成。而“功臣”说到底只是一介打工仔,是随时可以丢弃的角色。
生活就是这么实在,梨木不指望离职一年后蜂王还保留有他的工作岗位,早在醒来当天他就跟熟识的同事打听了现状,此番作态只是为表忠心谋一份差事罢了……不求官复原职,只求看在五年前开荒和做事能力上给口饭吃。
“王总……”
梨木佯作可怜巴巴的向前伸了伸手,呆呆坐在**。
蜂王要的就是这一惊一乍的效果,他要让员工知道在他手下工作不容易,即使有能力也不一定能找到工作,他要让员工对他感恩戴德。
“啊呀,你也别担心。”蜂王见好就收的说道:“只要你愿意回来,我立马就给你个区域经理当,专管华西区那块地方。如果你嫌累呢,我还可以另给你找家新店面管理,只是这位置离南华市中心有些偏僻。”
看着蜂王盛德若愚的笑脸,梨木感激的点了点头,感激之情一言难尽……直到蜂王离开他都是一副呜咽的样子——亦可称是无话可说。
华西区地区区域经理,名头是很响亮,不过那边连个连锁店都没有,民众对蜂**的需求量也不是很大。不但需要背井离乡,开拓市场的压力也不可小觑,毫无疑问就是明升暗降,相比之下梨木宁愿去华东那竞争力激烈的地区。
至于去南华郊区管理小店面?这根本不在梨木的考虑之中。那里的店面跟普通粉店没什么两样,小小一间根本卖不出几两货,纯粹是拿店面来当广告。哪有南华市中心那家堪比药房的主店繁华,主店内还设有蜂疗室这样保健的场所呢。
所以只要是个由能力的男人都会力争上游,由蜂王掌握货源,若是真能把蜂王品牌打入华西市场——唔,他梨木照旧还是个打工仔,前缀可加上个【大】字。
光头司令又怎样?压力再大又怎样?梨木可是个年富力强的青壮年,实在没法立足华西还可以退守南华小店,不过他宁可另寻高就也不愿管那小店。
唯一令他担心的是——留在南华的孤儿寡母。
……
晨雾梦散忽还乡,小轩窗,画之殇。
梨木复健回到别墅已有些时曰,蜂王并不急着开拓华西那片贫瘠市场,因此他也乐得在家再修养两三个星期。
撇开那些曰常压力,从梦里醒来的梨木尚且留有才情,只觉现实与梦里的落差太大而感到空虚。
他早晨独自坐在家中开辟的小画室里,一边画着漫画,一边怀安丧志的感慨:
“——想我梨木剑桥大学国王学院硕士毕业,文理学术样样精通,竟也落得个委曲求全的下场。”
梨木的话音显得十分沉静,若非知道他的底细只怕会误以为真。
不知何时醒来的卢荟忽然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对他说道:
“梦没醒是吧?还剑桥大学呢。居然把我和卢薇梦在一块,我告诉你啊,可别打我妹妹的主意……也别被她**。”
虽说卢荟听过了梦里的部分内容,但也越发不能安心,总觉得丈夫和小姨子之间只差一层纸,两人中的某人稍微主动点立即可以一捅就破。
“哈哈,荟荟你说什么呢?薇薇怎么可能**我。”
“我哪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担心……”
卢荟走进画室,轻轻从后面抱着梨木,就和小时候抱着他的感觉一样奇妙。
这时梨木总能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和安心,卢荟则觉得梨木在自己怀抱的控制之下,所以也感到特别宁静和放心。
“我总是莫名其妙的担心,看不见你时感到特别担心,我总觉得你在医院变了很多。”她静静趴在梨木背上说道:“你皮肤变得更白了,瘦得更有气质了,看起来更帅了……所以不要去华西好不好?”
铅笔沿着桌面缓缓滚落到地上,发出当咔咔的声响,但梨木没去捡。
“不好,我要养家,养你,养小熊小萝。”
他握着妻子放在自己身前的两只手,在绕过自己脖子边的一卷墨黑色长发中,他发现了一缕隐约可见的白头丝。
妻子终究是老了,眼袋略显浮肿,她的鼻梁线本来就不是很挺,外观平平,并无特别娇艳之处,结婚之前就已经处于女人的“褪色期”。
“这样,梨木你留在家里修养,以后我养你好不好?”
这位褪色的女人说道,她已经恢复了一年的工作,自觉能养得起一家四口。
没有哪项规定说男人必须养家,女人就必须呆在家里当主妇。卢荟同样可以置换个位置,让梨木负责早餐、晾衣、接送孩子、教养孩子的闲适工作。
“不好不好,你才应该留在家里,我养你。”梨木摸着她的五个手指说道,“是我赚不到钱,这些年让你辛苦了,这次我高升去华西区当区域经理,不出两年就赚很多钱回来给你。”
他扬起声音用豪言壮语来撒谎。
卢荟年轻时的容貌是算不上美的,但是对梨木来书却是姿态端庄,与艳丽的卢薇获相比,情趣高雅、脱俗,让他心醉神迷。如果有钱买青花素,他早就给亲自用上大明星们用的化妆品和保养品了……这他心中的是一个痛。
对心爱的妻子说谎,既是给自己施加压力,也是给自己创造动力。
听丈夫这样一说,卢荟更是心疼不已。在担心小丈夫招蜂引蝶的同时,她自然不会忘记梨木本身就是个心脏手术失败的现役病人。如今梨木成年若再动手术肯定得冒极大风险,所以在不动手术的情况下应该找份闲适的工作才是。
“听姐的,留在家,姐养你。”
听了梨木的谎言,在大事上糊涂的卢荟当然不知道华西开荒的辛苦,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