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由中国政府出资建设的项目。”
“黄先生,我方已经表现出极大的诚意了,我們可以转让1900项专利,只留下不到200项,这是我們的底线,是不可能退让的。”马尔科硬的不行,只好换成软的策略。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曾经向中国人声明过无数次“最后的底线”,但每一次的底线都没有坚持到两天时间,就土崩瓦解了。
黄岗笑道:“马尔科先生,你应当理解我們对于专利壁垒的担忧,所以,如果我們不能获得最后这200项最关键的技术,我們的忧虑依然是无法消除的。既然你們已经能够同意转让1900项技术了,这最后200项,又有什么难度呢?”
“我們怎么也得保留一点自己的核心技术吧?”马尔科可怜巴巴地説道。
黄岗道:“我相信,你們会拥有自己更新的核心技术的。你們现在拥有的这些专利,都已经过时了,你們可以在获得这个项目之后,利用项目的利润来开发下一代的专利技术,从而始终保持你們在技术上的领先优势。”
“……”马尔科实实在在地无语了,开发专利技术又不是母鸡下蛋,哪能説有就有的。以中国人现在表现出来的学习能力,一旦获得了全部专利的知识产权,他們肯定能够比德国人更快地开发出下一代技术,届时吉森就只能成为市场上的追随者了。
马尔科也不是没有想过直接与中国人翻脸的选择,但经过试探之后,他终于放弃了这样的想法。吉森公司非常需要来自于中国的这份巨额订单,但中国方面却并非只有吉森公司这一个卖家,来自于日本的野岛重工和来自于加拿大的枫叶公司也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个大蛋糕呢。马尔科去发改委谈判的时候,有好几次都和日本、加拿大的同行撞上了,对方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中国发改委的办公楼里,动机是一目了然的。
由于存在着竞争关系,所以马尔科无法与这两家同行企业交流谈判的情况。据他的观察,这两家企业应当也面临着与吉森相似的处境,那就是中国人以巨额订单为诱饵,要求他們在提供产品的同时,全盘转让相关的技术。
马尔科知道,至少到目前为止,这两家同行还没有答应中国人的条件,否则的话,黄岗也不至于有兴趣继续与马尔科磨牙。这种情况恰恰是最让人难受的,其实三家企业都清楚,中国人的目的就是让他們互相猜忌,为了战胜对手而作出让步。问题在于,谁也不知道其他两家会让步到什么程度,如果自己过于强硬,最终只能是把中国人推向了自己的对手 。但如果不强硬,自己又能怎么做呢?
“也许,我們应当去拜访一下枫叶公司和野岛重工,和他們商定共同进退。”马尔科的助手豪恩建议道。
“你认为我們有可能共同进退吗?”马尔科冷笑道,“现在整个西方世界都面临着重工业萎缩的困境,谁都希望能够从中国市场上拿到订单。面对着这样大的诱惑,还有谁能够与别人结盟?”
“可是,如果我們三家企业这样拼下去,大家都会蒙受损失的。”豪恩説道。
“现在是买方市场,我們根本无法选择。”马尔科叹道,“如果我們可以拒绝这个10多亿欧元的订单,那么就有充分的余地可以周旋。但现在,这个订单对于我們来説太重要了,无论中国人开出多么苛刻的条件,我們都只能接受。”
“我們应当请媒体来曝光他們的恶劣行径,我們有义务让社会公众知道,中国人使用了多么卑鄙的手段来挖走我們的技术。”豪恩愤然道。
“媒体?”马尔科问道,“豪恩,你认为媒体的曝光能够产生出什么作用吗?”
“我怎么知道?”豪恩道,他本来也只是一个技术人员,根本不懂得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他説道:“我只是觉得,像这样的事情,是有必要让大家都知道的。至少可以让欧盟的那些官僚們看一看吧?”
马尔科仰头看天,若有所思。
682 自主创新之谜
收费章节(16点)
682 自主创新之谜
“《汉华的‘自主创新’之谜》:
在中国,有一个人们耳熟能详的名字,叫做汉华重工。这家前身是某国企劳动服务公司,依靠手工敲打制造电风扇而起家的特大型企业,一直被当成中国经济奇迹的象征。在诸如五轴联动机床、百万吨乙烯、船用燃气轮机等领域,汉华重工一直标榜自己拥有大量的自主知识产权,是中国企业自主创新的典范。
然而,近日正在京城悄然展开的一场谈判,却让我们对于汉华重工的‘自主创新’产生了一丝疑惑。一家不愿意透露名字的外国企业的副总裁日前告诉本报记者,在他们与中国政府关于铁路设备采购的谈判中,中国政府向他们提出了一个近乎荒唐的要求,那就是勒令他们将手中拥有的几千项专利全部转让给一家中国企业,而这家中国企业的名字,恰恰就叫做汉华重工。
听到这个消息,记者感到了莫名的震惊。是什么原因,要让一个国家的政府把事关国际民生的重大谈判与一家企业的利益联系在一起?又是什么样的企业,才会想不劳而获地强夺他人创造的技术专利?难道那些笼罩着无数光环的所谓国产高技术装备,其技术就是靠这样的手段获得的吗?
带着这样的问题,记者联系了汉华重工集团总部的公关人员,但却遭到了冷遇。在被问及他们是否正在谋求获得德国企业的专利授权时,该集团的官方发言人表现出了耐人寻味的沉默……”
这是在汉华重工驻京办的小会议室里,林振华等几名来京办事的汉华管理人员正在听着秘书裴秋琳朗读一篇报纸上的新闻稿。这是汉华高层的一个传统,大家凑在一起,找个人把报纸上有价值的新闻念给大家听听,然后大家再信马由缰地讨论一番。这既是一种休闲的方式,也能够沟通思想,激发灵感。
裴秋琳颇有几分播音天赋,在读这篇报道时,她把记者试图在新闻稿中表现出来的那番尖损刻薄渲染得淋漓尽致。
“我x这是谁写的报道这不是满口喷粪吗”在一屋子人中,最先沉不住气的便是市场部总监何飞了,没等裴秋琳念完,他便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地骂了出来。
“这完全就是造谣中伤”总工刘兆华也气得满脸通红,“谁说我们没有自主创新?当今世界,哪有能够完全不使用别人专利的创新?这个记者有点基本的常识没有啊”
林振华倒是坐得稳稳当当的,对于这样的报道,他还真是有免疫力了,他笑呵呵地对何飞和刘兆华问道:“二位,你们从哪只眼看到人家说咱们汉华没有自主创新了?人家只是说了,这是一个谜,是疑惑,还有,是耐人寻味。人家根本就没有说汉华没有自主创新,你们随便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哦。”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这篇报道里面暗示的意味多明显啊,思维稍微正常一点的人都能够听得出来。”何飞说道。
林振华摇摇头:“老何,这就是你不懂了,思维正常的人,能当记者吗?”
“呃……”何飞几乎要被林振华气笑了,“我说林总,你好歹也是汉华的老板,人家这样诋毁汉华,你就一点都不生气?”
林振华道:“我倒想生气,可是我气得过来吗?你是做市场的,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有些媒体就是靠这种哗众取宠来博眼球的吗?如果他们随便写点什么,我就生一回气,恐怕早就气死了。”
“你这个说法也对。”何飞道,他转头向裴秋琳问道:“小裴,你念的这份报纸,是什么报啊?”
“是……”裴秋琳还没有来得说出来,林振华已经替她说了:“不用看,肯定是《南部经济导刊》,这股浓浓的‘社会良知’味儿,顶着风都能飘出十里去。”
“没错,就是《南部经济导刊》林总,你真是太神了”裴秋琳惊奇地说道。这份报纸是她一早出门在报摊上买来的,念之前并没有给大家看过,想不到林振华光是听了几段,就能判断出是什么报纸来了。
“难怪……”何飞倒是没有像裴秋琳那样惊奇,既然这篇报道是南部经济导刊发出来的,那倒也好解释了。至于汉华与南导之间的恩怨,何飞也是心知肚明的。
十几年前,南导发了一篇质疑汉华姓资姓社的报道,害得林振华被停职审查。事后,安雁和熊立军联手,要求全国的家电厂商停止在南导投放广告,使南导险些财政破产。最终,南导的主编唐笛不得不专程上门向林振华求和,这才化解了一次危机。
在那之后,南导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对汉华炸刺,汉华的高层,如林振华、项哲等,本身对于南导这样的报纸也没什么好感,所以双方一直没什么往来,这样持续了有近10年的时间。
近一两年来,随着社会的开放程度日益提高,南部经济导刊这种以言论出位而著称的报纸又逐渐红火起来了。在率先报道了几起倍受关注的民生事件后,南部经济导刊在社会上的地位重新回复到如日中天的状态,主编唐笛的脊梁又开始挺起来了,与汉华之间互不侵犯的口头协议,便被他当成手纸,与节操一起扔进了马桶。
在过去两年中,南部经济导刊先后报道过几次汉华的消息,涉及到的都是汉华在各地的分公司或者建设项目。由于汉华在内部管理方面做得非常到位,能够被南导抓住的把柄不多,所以这些报道大多只是捕风捉影、轻描淡写,在读者之中没有引起什么反响。对于这样的事情,林振华也懒得去多干涉,只是交代下面的人要注意防火防盗防记者而已。
汉华不去关注南导,并不意味着南导也不关注汉华。十多年前那一幕,唐笛是永远无法忘记的。在他的整个新闻生涯中,那是他被收拾得最狠的一次,脸上那种火辣辣的感觉,至今也还没有消退。
这一次,南导得到一位线人的报料,说汉华重工正在与发改委一起,意图逼迫国外企业向他们转让核心专利技术。唐笛对于工业没有什么了解,但“核心专利”这样一个词,还是触动了他的神经。他敏感地意识到,如果将这件事好好地进行包装,将有可能制造出有关汉华的一个巨大丑闻,那就是汉华的核心技术,其实都是从国外买来甚至骗来的。
如果像汉华这样经常被用来代表民族工业的形象轰然倒地,那么将会引起何等的轩然大*啊南导作为推翻神坛的第一家媒体,必定能够从这场喧嚣中收获到最大的利益。
带着这样的想法,唐笛派出了自己最得力的记者罗姝赶往京城,前去与吉森公司的马尔科接触,了解有关这件事情的细节。
罗姝其人,正是当年撰写了那篇引发汉华与南导之间矛盾的长篇报道的记者。在那场风波中,唐笛为了给林振华一个交代,对罗姝进行了直接除名处理。但在一年后,唐笛又悄悄地把罗姝招募回来,重新予以重用。十几年过去,今天的罗姝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她精通各种含沙射影、煽风点火之术,知道如何把一句话说得似是而非,既能把读者的想法引向她所希望的方向,又能让被中伤的人找不出理由来反驳。
向南导报料的人,正是马尔科安排的,所以罗姝一到京城,就顺利地找到了马尔科,并且从他嘴里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信息。随后,罗姝一个电话打到了远在浔阳的汉华总部,向汉华的工作人员求证此事。由于事关重大,汉华方面自然表示无可奉告。而这对于罗姝来说,已经是足够了,她可以在报道中这样写道:汉华公司对此讳莫如深、似有难言之隐……
发生在南导的这些事情,是林振华和何飞都不知道的,但南导的做事风格,这两个人可是一点也不陌生。这就难怪林振华一听这报道的文风就能够判断出是出自于南导这份报纸了。
“这个南导,真是记吃不记打,莫非在等着我们再收拾它一次?”何飞对林振华说道,他还记得上次收拾南导的事情呢。
林振华道:“现在要收拾南导,可不像过去那么容易了。它的广告来源比过去要多得多,而且广告主的实力也不弱,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咱们汉华一直是在做重工业领域,南导的广告客户主要是消费品厂商,和我们没有太大的交集。如果不从广告方面下手,其他方面咱们也没什么手段了。”
“就它这个报道风格,咱们也没法通过法律来制裁他们。”何飞道。要诉诸法律,是必须要有证据的,但南导的报道非常狡滑,从来不把一句话说死,你要想找出它的破绽,还真不容易。
林振华道:“可不是吗,就像我刚才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