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凝望了柳云修一眼,青龙说:“我走了。我会去日本。”
“要帮他吗?”柳云修察觉到鱼漂第二次浮沉,只是这一次他却没有急于收杆。
“不是帮他,是去收债。”青龙飘渺而去,声音远远传来。
在青龙离去的一刻,柳云修乍然收杆,一尾鲜活的鲤鱼咬着鱼饵被钓出水面,那一幕色彩鲜艳。
拎着一尾鲤鱼,柳云修回到自己的小屋子中,却见柳浅静正摆上一道道菜,惊讶地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柳云修笑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难不成是凭空变出来的不成。”柳浅静接过了柳云修手上的鲤鱼,用一个小盆子养了起来,也不回来吃饭,只是蹲在水盆旁边看着那条一回到水中就不再挣扎悠哉悠哉地游动的鲤鱼,怔怔出神。
和自己的妹妹自然不需要客气,柳云修坐下来拿了一双筷子夹了一片小青菜放入口中,良久点头赞道:“浅静的手艺果然还是这么好,小小的青菜经过浅静的手之后也能变得如此美味。佳肴吃的不少,也并不少见,但能把普通的东西做的这样出神入化的,真是让人拍案叫绝。”
“你就不要拍我的马屁了。”柳浅静蹲在水盆旁边,伸出手指,轻轻点破了盆中的水,那条鲤鱼惊慌地甩了甩尾巴,弹出一抹水花来,却因为水盆太小而无处可逃。
“叶芜道终究是比我要强上一些的。”柳云修忽然望着柳浅静背对他的背影微笑着说出一句话来。
收回手指,柳浅静坐回了桌边,拿起筷子,轻声道:“为什么这么说?我记得你可想来是骄傲得无可救药的。”
“在我之前的计划中,排除太子党的因素在内,龙帮二十年后才可能反攻日本,但叶芜道上位不过四年,却已经做到了我需要二十年才能够做到的事情。你说,这不是他比我强是什么?”柳云修用小瓷碗倒了一碗汤放到柳浅静的面前,淡淡道。
捧起了小瓷碗,柳浅静淡淡道:“太子党根基不稳,新生的树长势固然惊人,但根基的浅薄是除去时间的积累之外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这样的大动作无非就是两个下场,胜利,则无论是在人心还是实际上,作为第一个带领大陆反攻日本的黑道领袖,太子党达到的影响力彻底被坐实,甚至能够达到连之前龙帮都没有达到的高峰,失败,那么就是分崩离析,太子不可战胜的神话被打破,人心涣散,内忧外患之下山口组虎视眈眈,国内被压制的黑道不会放过绝好的机会,所以他是在赌,拿太子党的一切赌。”
“就像是和龙帮的决战一样。”柳云修轻笑道。
“太子党的成功之处就是有一位凝聚着整个太子党战斗力的无不战胜的太子,而这一点正是太子党上上下下所有成员心中统一认可的神话将所有人的战斗力凝聚起来才让太子党从成立之初就爆发出了无比惊人的战斗力,这一点在我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南方组织的时候同样没有想到,而太子党最大的缺陷也是这一点,当神话破灭,太子被拉下神坛,就是太子党最危急的时刻。”柳云修喝了一口汤,因为宁静的日子而日趋淡泊的性子也第一次露出些许的意气风发来。
第411章 【日本纵横经略】127
吃过饭后,柳浅静坐在了窗边,不知何时竹林里竟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色有些阴沉,而小雨下的竹林也凭空添起一抹莫名的惆怅来。
捧起一杯微温的茶,柳浅静凝望着窗外的小雨,心中因为之前听到叶芜道三个字而产生的涟漪渐渐平息。
“虽然从小我就向往欲仕则仕,不以求之为嫌;欲隐则隐,不以去之为高。饥则扣门乞食;饱则鸡黍以迎客的生活境界,但欲求不达,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太累。”柳浅静浅浅地喝了一口杯中并没有名门血统的茶叶,非龙井也非武夷大红袍,却是普普通通的山茶,自然别有一番滋味。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人生若能有此豁达,却也是一种让人羡慕的境界。”柳云修一脸淡然微笑地走过来,走到柳浅静的身边,望着自己的妹妹。
“苏东坡的句子你永远都记得那么清楚。”柳浅静微笑道。
“坐在这里看了好几年,看厌了看烦了,如今在仔细看看,竟然发现又有了新意,人时不时总是在这样折磨或者自我折磨中变化的?”柳云修望向窗边,淅淅沥沥的小雨从窗檐上挂成一道雨帘,雨帘将里面和外面隔绝开了两个世界,微微吸一口气甚至都能够嗅到那种下雨空气中的潮气。
“你有想过出去吗?你根本就不愿意呆在这种地方的。”柳浅静放下了茶杯,幽幽叹息道。
“想过。而且天天在想。”柳云修很老实地回答。
“那就出去吧,叶芜道这样的人,什么人都敢用,至于悠悠众口,想必你也未曾在乎过。”柳浅静看着自己的哥哥,轻声道。
“那么你呢?你该知道,我并不担心自己,我最担心的是你。”柳云修摇摇头,回避了自己的问题,对柳浅静认真说道。
柳浅静摇摇头,转过身去,不再开口。
“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虽然是我隐居,可真正在隐居在逃避的是你。”柳云修抚摸着柳浅静的长发,眼中满是浓浓的歉疚和怜惜,若非自己和叶芜道之间的关系,想必她也不会如此为难。
柳浅静伸出手借助了从窗檐上滴落的一道雨帘,雨珠迅速在她的手掌心聚成一团,看着滴落手心的雨水,还有掌心微微的凉意,柳浅静轻声说:“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越是平静的你其实越落入了下乘,我不是别人,我是你的哥哥,难道我还不了解你吗?你的平静就是为了掩饰你内心的波澜,浅静,我已经不是当初龙帮的龙主了,但却还是你的哥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柳云修给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站在屋子中,窗外雨声不断,室内的环境同样有些压抑。
“我和他都是同一种人。对爱情不会有丝毫的退让,我不会和任何一个女人分享我的爱情,哪怕是不要它。”柳浅静眼中闪过一道决绝,坚定道。
柳云修摇摇头不再说话,浅静啊浅静,你终究没有尝试过真正的爱情滋味,若他此时此刻站在你的面前,你能把持几分理智,又能说出几句如此决绝的话。
“也罢,我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更何况说服从小性子就倔犟的你,只是我这个做哥哥的,还是希望你能够幸福。”柳云修笑容豁达,平静道。
苏州,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
在办公室内稀稀拉拉坐着几个并没有离开的人,因为是午休时间,所以现在原本应该满满当当的办公室人并不多。
一个柔弱的女孩坐在一角,根据男人们审美观的不同因此这个世界上的美女总是五花八门,然而有一种女人却一直都很吃香,出自于男人们亘古不会变化的占有欲,越是柔弱的女人总是越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而眼前的女人就属于这种女人,若是非要找出一个其当的句子来形容这个女孩,那么便是诗经中的原句,蜉蝣之羽,衣裳楚楚。
女孩面对着屏幕,正在浏览网页,相比别人虽然还算整齐却总显得拥挤的办公桌,她那一方小小的位置上总是显得井然有序,占据最大面积的是一台显示器,而旁边放着一些很有次序的文案。
正聚精会神的女孩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一个装扮俏皮的女孩正偷偷摸摸蹑手蹑脚地走上来,那个标准职业白领打扮的女孩将这一套普通的职业装传出了与众不同的俏皮味道,涂了唇膏的分红嘴唇娇艳欲滴,此时她的嘴角却挂着一丝恶作剧即将得逞的笑容。
悄悄地走到柔弱女孩身后,伸出手,轻轻地蒙住了女孩的眼睛,俏皮女孩俯下身来,捏着嗓子说:“猜猜我是谁!”
“皎洁,别闹了,全报社就你一个人会这样,还用得着猜吗?”被蒙住眼睛的女孩并不惊慌,反而嘴角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轻笑。
俏皮女孩嘟了嘟红艳的嘴唇,放开手拖过一张椅子做到女孩旁边,嘟嘟囔囔地说:“真没意思,你每一次都能猜中的!”
摇头轻笑,柔弱女孩转过头轻轻地看了一眼叫皎洁的女孩,轻声问:“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拉,知道你没吃,所以给你带了一份来呢!”皎洁变戏法一样地变出了一盒打包的饭菜,然后蛮横地关掉了显示器,老气横秋地教训道:“我的金牌作家大小姐,你就不能学会照顾自己吗?天天都是这样不按时吃饭,你可是我们报社的宝贝,要是你累坏了我们的社长大人要发疯的。”
启齿一笑,女孩打开了那份饭菜之后优雅地小口小口吃起来,看着皎洁明儿八经教训她的样子,忽然感觉到心里一阵温暖洋溢开来,轻轻说:“谢谢你,皎洁。”
“不用谢,我们是朋友嘛,当初我刚来报社的时候可是你手把手地教我的,那个时候我就发誓了的,我们永远都是最铁的姐妹儿!”皎洁嘻嘻一笑,靓洁的眸子满是笑意。
抿唇一笑,女孩摇摇头,却也不多说什么,见惯了背叛与背背叛的她比太多人都懂得这一份纯真感情的来之不易,因此相比这间冷漠报社的其他同事,对于这位小师妹她显得格外热情与亲近。
女孩解决完那一份饭菜之后,皎洁满意地收起了饭盒,忽然四周瞧了瞧,见最近的同时都趴在老远的地方打瞌睡,忽然凑近了,压低声音悄悄说:“上午我去总编室送文件的时候听到张姐她们在商量一些事情呢,好像和你上次写的那篇散文有关,你知道的,有很多读者都在追看你写的散文,而我们报社也一直都有开出专版来的,张姐她们一直对你抢走了他们之前金牌作家的名头不满,要是对你做出什么事情的话怎么办?”皎洁说完一脸紧张地看着女孩,她太清楚眼前这位柔弱同事兼师姐的女孩性子了,生性柔弱的她并不善于与人打交道,虽然在最开始的时候是她照顾着自己,但是自己渐渐混熟了之后也明白这位柔弱师姐因为出色的外表还有楚楚可怜的气质总是让报社里的男同事们神魂颠倒,而出于异性相斥的原理,报社里大多数女同事都对这位师姐并不怎么待见,到了现在,如果不是性子泼辣的自己帮着世界,恐怕师姐要给她们欺负死。
“没关系。”女孩摇摇头,微笑道。
皎洁一副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样子,拍着额头郁闷地说:“你每次都是这三个字,唉。师姐,有时候你也要适当地反击一下嘛,你看看张姐他们的嘴脸,仗着自己是老人就整天颐指气使的,师姐你受到报社总编他们的照顾,要是你稍微反抗一下不这么柔弱的话她们也不敢这么嚣张的!”
“其实她们所做我都不会在意的,真的,不是宽恕她们,谁都没有资格说自己能够宽恕别人,我是在宽恕我自己。”女孩柔美的脸庞此时闪烁着一种复旦中文系毕业的皎洁找不出形容词来形容的光芒,咬着嘴唇,皎洁愣愣地点点头,忽然意识到,其实师姐由始至终就没有在乎过那些人,那些人再怎么样,在师姐的眼中都只是为了一些蝇头小利而挣扎的可怜人罢了。
“你好美。”皎洁看着身穿一条白色长裙的师姐,并没有太多化妆品覆盖的脸上只有一层淡淡的淡妆,身上没有任何香水的味道,但皎洁却能够嗅到清新自然的沐浴露香味还有体香,看着素面朝天显得自然而美丽的师姐,忽然意识到了为什么整个报社的男人都对师姐念念不忘甚至下雨的时候都排着队来送伞会这送她回家。
她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美女,在周围的同性面前从来没有真正地对哪一个女人感到自叹不如过,除去面对这位柔柔弱弱的师姐。
女孩哑然轻笑,伸出手摸了摸皎洁的小脑袋,打开显示器之后重新把目光回归到屏幕上,轻声说:“好了,我要看一下读者的评论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皎洁应了一声,站起来正要离开,忽然转首说:“对了,淡月姐,下个星期报社组织的去日本年休旅行的人里面有你和我呢,你要不要去?”
第412章 【日本纵横经略】128
人生实质上就是由一个一个的巧合编制起来的辉煌舞台剧,一个人生的开始和结束分别代表了这一出舞台剧的序幕和帷幕,很多时候巧合能让两个人在无意间相遇,而绝大多数时候这样唯美的剧情总是很难在现实发生,于是一个个略微带着遗憾的叹息总是容易让人们愁断肠。
最遗憾的不是想见面而不能见面,而是擦肩而过的错过。
对日本并没有多大兴趣,或者说对没有朋友的所谓同事们的集体活动不感兴趣的淡月微笑摇摇头,说:“我不去了。”
皎洁见到淡月微笑拒绝,心里明白这位师姐虽然柔弱可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