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进来的,听说是梦影的朋友。”群工组组长听到社长的叫嚷声,第一个跑过来,低声跟社长解释。
“你们这些窝囊废,怎么不查清楚什么人,就敢放进来。”社长气急败坏地对群工组组长臭骂一通。
“你才是窝囊废,梦影采访受伤,社长不但一点不关心,反而麻木不仁地要这样那样。”王大海早就想上来拉着梦影离开,然而为了不让梦影与她的领导发生正面冲突,一忍再忍。刚才看到,社长一副不问青红皂白的粗俗表现,在吉普车里再也坐不住,气冲冲地跑上去,大声地与社长进行理论。
“你到底是什么人?”社长被王大海的气势所折服,警惕地问王大海。
“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王大海。”王大海蔑视着社长,平静地说。
“你是德豪公司的董事长,进门来,也要登记,这是报社的保密制度。”社长听到王大海的名字,知道是德豪公司的董事长,经常有该公司的报道见于报端。立即转变自己的态度,客气地对王大海说道。
“请问一下,李检察长怎么不登记,而且还不停车,直冲进来。”王大海两眼射出愤怒的目光,直视着社长说。
王大海的话直逼李建国,弄得场面非常尴尬,社长无所适从,对王大海无言以对。报社里的其他领导面面相觑,惊讶地看着,不知就里。其他办公室,刚才听到社长骂声而伸头的人,在低声交头接耳。大家都想看一看,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要太嚣张,记住,好自为之,才有出路。”李建国久经沙场,面对王大海的挑衅,没有做出过度反应,而是冷冷地对王大海说。
“请问领导,下班时间,梦影是否有属于她的自由。”王大海没有理会李建国,很礼貌地问社长。
“有,当然有了。”社长从刚才的尴尬中,忽然变了一个笑脸,点头回答王大海。
第一三○章 高处反击
得到社长的许可,王大海搀扶着梦影受伤的右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迈着碎步,冷冷地斜视着李建国,不慌不忙地从他面前走过。
李建国两手揪成一团,嘴唇紧紧抿着,似乎要咬破,脸色由红变白,看得出,此时,是李建国最窘迫的时刻,可能特别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如果仔细观察,从他直眉愣眼的面相,有一种让谁也琢磨不透的凶光。
王大海发动吉普车,故意有节奏的按着喇叭,随着“嘀……嘀嘀……”的鸣叫,吉普车缓缓地驶出报社大院。到了大街上,王大海明显地加快了车速,他的脑海里还在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幕,李建国动作很快,通过公安的介入,实质上已经宣告王大海如意算盘打错了,在“滨江日报”上,从失物招领的角度,来剥开李建国肮脏的嘴脸,此路现在没有办法行得通。梦影写出来的跟踪报道,那个软硬人性格的社长,为保全自己的乌纱帽,不可能让梦影写的报道发在“滨江日报”上。
“你就不怕他们报复?”梦影看王大海心事重重,开着吉普车在大街上狂奔,她担心地问。梦影从今天的事情看,觉得情况有些不妙,先是两名公安来接手失物招领的所有资料,还说,一定要梦影彻底忘却存折。现在又是李建国亲自来到报社,还对梦影说,不要听信王大海的蛊惑。他们气势汹汹,有备而来。
“如果怕,他们会得寸进尺,报复得更凶。不如痛痛快快地跟他们干一场。”王大海毫不犹豫地对梦影说。他两手用力握住方向盘,一对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视着前方。
“他们是墙,你是鸡蛋,如果真的干起来,你会头破血流,甚至有粉身碎骨的可能。”梦影深知这场对决的势力悬殊,差距太大。她直白地告诉王大海必须看到残酷的结局。
“墙虽然强大,也不是坚不可摧,如果让鸡蛋变成铁蛋甚至钢蛋,墙就会岌岌可危。”王大海充满信心地鼓励梦影说。
“现在报社不能写报道,你这个鸡蛋怎么能硬起来,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梦影开始是带着满腔的热忱,积极地投入到失物招领的系列报道之中,现在戛然而止,仿佛往梦影头上,泼了一盆凉水,她无助地问王大海。
“天无绝人之路,不行就捅天,把动静搞大,往省报京刊上投稿。”王大海侧过脸,对梦影说。他在观察梦影的表情变化,如果这样走下去,那就将梦影推向风口浪尖,她能有这个心理承受能力吗?
“你在用陌生的眼光看着我。”梦影发现王大海的目光徘徊,游离不定。她奇怪地问。
“我怕牵涉连累到你,可能还要有遭受迫害的恐惧。”王大海认真地想了一下,事情一旦捅上去后,必将带来的暴风骤雨,会危及到梦影的安全,他用关心的语气回答道。
“我现在已经是你的同谋,必须并肩作战,勇往直前。”梦影看着王大海,无所畏惧地说。她丝毫没有像王大海担心的那样懦弱,正像她自己说的,做一只暴风雨中勇敢的海燕,要做一个有良知和正义感的记者。
“有点像做大记者的派头,你考虑这篇文章怎么来写。”王大海没有想到梦影勇敢起来,比王大海还要坚强,他想既然要干,那就要抓紧时间。于是便问梦影。
“我想直接提出问题,标题为,失主不敢认领存折的背后玄机,副标题为,深入调查,可能要牵出一起腐败案件。”梦影回想几天来在群工组接待室,与来访人的接触与交谈中,明显感受到这个设想与答案,无疑是正确的。想到自己的构思,梦影充满信心地对王大海说。
“这个标题很好,能吸引人的眼球,有想知道答案的欲。望。”王大海看着吉普车前方宽阔的大马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自言自语地说。
“如果胆子再大一点呢?”梦影还沉浸在自己的文章构思之中,觉得这样表述,虽然吸引人的眼球,然而还不彻底,她的心中萌发更加大胆的想法。兴奋之余,梦影试探性地向王大海提问。
“有什么样大胆的想法,说出来听一听。”王大海鼓励梦影继续说。
“把这个也刊登上去。”梦影手中拿着的复印件,摇晃着给王大海看。
梦影手中拿着的复印件,是在报社群工组接待室里,当王大海听到群工组组长通知,要梦影将失物招领材料整理好,移交给公安部门时。王大海灵机一动,立即在梦影的耳畔低语,让她赶快将存折原件拿到大街上的打字复印店,复印几份,留作自己备用。防止存折原件落入公安部门手中,再也无法取到存折的证据。如果李建国从公安部门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存折,取走大额现金,做一些反侦察处理,此事肯定会销声匿迹,再也无从查起。除非有上级检察机关立案后,清查银行的现金流量,才可以掌握到事件的真相。
对于同系统的一名下级检察长,要立案侦察是谈何容易,没有确凿的证据,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有证据证明其腐败行为,也不一定能立即查处,考虑到部门名声,肯定会慎重行事。如果碰到其保护伞或者靠山,查处之事更难实施下去,必将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要是有处理的话,定会是批评教育为主。
王大海接过梦影手中的复印件,仔细地察看,复印效果还真不错,李建国三个字复印得非常清晰。王大海在想,狡猾的李建国,你在滨江可以呼风唤雨,一手遮天,但是到了省城,你的手掌再大,谅你也没有这个能耐,遮挡住自己的丑恶嘴脸。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使用雕虫小技,公安介入,欲盖弥彰。
“你是用真名报道,还是用匿名。”王大海认真地问梦影。他想,如果将存折刊登出来,上面有姓名和存款金额。那末这件事不但捅天,而且是真的是搞大了,必将遭到李建国的疯狂反扑。
“匿名没有可信度,难以引起读者心中的震撼。”梦影若有所思地对王大海说。她想既然定下来干,必须一针见血,才能达到惊天地,泣鬼神的效果,不能半掩瑟琶半遮面,反而贻误我们达到的目的。
“真名报道更能引起正义之士的愤慨,能起到拍案而起的效果。然而这样做的风险太大。”王大海知道真名报道与实名举报一样,对于反腐来说,像是一把利剑,常常会立竿见影,令人闻风丧胆。但是事物都有两面性,王大海将利弊分析给梦影听。
“你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我只不过起到喉舌的作用,用真名去呐喊,唤醒人们的正义感。李建国知道我的幕后是你,如果这样做,他定会对你痛下毒手。”梦影看上去很轻松,没有一点胆怯,她反而关心起王大海的自身安全问题。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已经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即使与他同归于尽,我也心甘情愿。”王大海不假思索地回答。王大海感动于梦影的勇敢,女人有时让他琢磨不透,胆小的是她,胆大的也是她。胆大时的义无反顾,常常让男人汗颜,自愧不如。如果要下地狱,也是王大海去,不管怎么说也轮不到梦影。
“你也太夸大其词,像是战士奔向战场,为有牺牲多壮志,没有那么的严重可怕。”梦影看到王大海一脸踌躇满志的表情,轻松地笑着劝说。
“不是开玩笑,我是得认真地做好准备。”王大海不拘言笑地回答“你是怕李建国狗急跳墙,找人暗算你。”梦影十分担心地提醒王大海。
“将资料转移出我的房间。你那里也不能存放。”王大海直白地对梦影说。具体地做出安排。
“为什么这样?”梦影疑惑地问。
“如果你的文章见诸报端,他的丑恶行径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防止李建国派人到你我的房间,一是暗中偷,二是找个借口搜查。”王大海想应该防患于未然,警惕地对梦影说。
“搜查,他应该没有这么大的权力。”梦影惊讶地说道。
“随便找个借口,例如偷税等,必须将重要资料转移到曹爱国处,比较安全,以后我万一人身有什么不方便,你直接找曹爱国要资料。”王大海详细地对梦影交待相关事宜,今后风波起时,需要用到这些资料。
“有这个必要吗?”梦影不解地追问。
“做最坏的打算,最好的努力。高处反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王大海斩钉截铁地回答。
第六卷 险途
第一三一章 烦恼雨季
南方的雨季,来得早,去得迟。雨季越来越长,漫漫雨中,茫茫一片,雾气里早已分不清雨势与雾气的界线,只有靠感觉和灵敏去发觉,因为眼睛的视线也开始朦胧,高楼大厦在眼前变得缥缈,犹如空中楼阁一样,时而实,进而虚,一会近,一会远,在茫然天地之间,令人触摸不到的迷朦。
天依然在不停地下,地依然是湿漉漉的,人依然是沉甸甸的。在这本是记忆中,年少时浪漫的季节,王大海却是一番烦恼在心头,他开着吉普车,赶到新厂区建设工地。
天空不时从绵绵细雨中飘起大一点的雨滴。王大海停好车,冒雨走到玻璃窑炉基础工地,看到现场一派忙碌的景象,建筑工人,头戴安全帽,身穿雨衣,个个依然专心致志地在焊接、安装、制模……
“董事长,我们正在冒雨赶进度。”吴兵拿着一件雨衣,披到王大海的肩上。他顶着雨水的侵袭,大声向王大海汇报。
“长时间地操作,不要让工人,被雨水淋病倒了。”王大海穿好雨衣,戴好安全帽,关心地问吴兵。
“我们那里的工人不怕淋,南方人是在雨水里泡出来的,经得住风吹雨打。”吴兵解开身上的雨衣,将自己颈部棉衣上的湿水印翻给王大海看,接着抖抖自己的肩膀说,“人不能娇生惯养。”
“人是生产力最活跃的因素,管理上一定要以人为本,保护好他们的积极性。”王大海关切地对吴兵说。他皱着眉头,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伸出自己的手掌,在测量雨量的大小。
“没事,他们都听我的。”吴兵看着在玻璃窑炉基础紧张地扎钢筋的工人们,拍着自己的胸口,信誓旦旦地向王大海表态。
“又在吹牛,节前下大雪,你差一点被南湖工人绑架回家。”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丁强,听到吴兵向王大海牛逼哄哄的表态,不服气地对吴兵翻着白眼说。
“此话不能这样讲,丁老兄,那可是南方遭遇五十年不遇的冰雪灾害。还有谁能沉得住气,不担惊受怕。”吴兵立即为自己辩护。他有自知之明,刚才的话说大了一点,然而在王大海面前,他不会收回自己的话,虽然节前难抗冰雪灾害,但是未来雨季还是能熬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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