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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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沧海-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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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九章 村长老好

  

  “董事长,这是‘会议纪要’定稿清样,你看一看,还有没有需要修改的。”丁强气喘吁吁地跑进王大海的办公室,急切地说。

  “这是出人意料的快,看来市长召开的现场办公会,就是不一样。”王大海高兴地从丁强手中拿过“会议纪要”的清样,一字一句地认真看起来。

  “拉着虎皮做大旗,找参加会议的各个部门签字,一路绿灯,都不敢怠慢。”丁强带着有点炫耀的口吻说。

  “税收优惠政策后面要写明‘即三年免税三年减半征收’。”王大海看完会议纪要的清样,提出补充意见,接着,翻来覆去地没有找到公安局的通告,便询问丁强,“怎么只有‘会议纪要’,还有公安局的‘通告’呢?”

  “差点忘记拿出来,公安局印好的‘通告’已经发到郊区公安分局,我拿回来二十份,他们说,由我们自己张贴在新厂区的周边。”丁强只惦记着要王大海看的清样,把公安局的“通告”给忽略掉了。

  王大海看着有半张“人民日报”大小的通告,一行行黑色的铅印大字,还散发出浓浓的墨香,鲜红的“滨江市公安局”字样,夺人眼球,通告的力量就是这样,它静悄悄地站在墙上,不急不躁,无论等待多久都没有怨言。有人欣赏,有人痛恨,有人喜欢,有人厌恶。欣赏喜欢的人,或者如涓涓细流,沁人心脾。厌恶痛恨的人,由此而咬牙切齿,捶胸顿足,恨不得食肉寝皮。

  古人云:“远亲不如近邻”。既然成了邻居,双方就应该多一点沟通,多一点理解。应该说企业与村社,和则两利,闹则两害。王大海与丁强把“会议纪要”清样送到市政府办公室后,王大海驾着吉普车,停在德豪公司新厂区所在地的胜利村,他与丁强一起,去拜会村长苏老好。

  来之前,王大海已经做过一番了解,苏老好村长,人们一般不叫他苏村长,而是,叫他村长老好,主要是指他人随和厚道,不愿得罪人,缺乏原则性。这样的人怎么又能当上村长呢?话得从胜利村的人口结构说起,在这个村子,苏姓是第一大姓,占到总人口的百分之四十,另外占到百分之三十是方姓,两大姓曾为选村长,闹得不可开交,互相敌对,井水不犯河水,甚至,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大打出手。这样,引起乡里的重视,下派工作组,化解矛盾,结果,苏、方两姓有钱有势的头面人物,都由台前退到幕后。

  一个村不能没有村长,于是,在上级工作组的协调下,苏、方两姓各推荐一名各方都能接受的人,竞选村长,其他杂姓的村民,没有推荐候选人,不想掺和这个热闹。经过选举,曾当过兵的苏老好,得票明显占有优势,当选村长。

  苏老好上任后,由于他是老好人的性格,村里的规矩、原则就被一步步破坏而不复存在。正义和真理,在他没有敢较真的个性面前,无从谈起。歪风邪气慢慢滋生蔓延,不法之徒,见机肆意横行,胜利村怎么可能成为文明的村落社会。所以,大多数人都叫他村长老好,表示一下自己的无奈。个别的人则叫他消防队长,村子里,经常哪里有矛盾闹大了,不可收拾,就把他搬过去,当消防队员。叫他消防队长,也算是对村长老好吃苦耐劳精神的肯定。

  “您好!我今天特意来登门拜会。”王大海把吉普车倒到村部前的空场地停好,丁强引着王大海走到苏老好的面前,王大海伸出手,热情地说道。

  “你就是那个姓王的董事长吧。”苏老好对于王大海的热情,没有表示欢迎的态度。

  “对不起,应该先进行自我介绍,我叫王大海,是德豪公司的董事长。”王大海感觉自己失礼,立即道歉,补充说。

  “不是我有意为难你,王董事长的耐心,真是太好,一般人没有办法比得上。”苏老好坐在自己的椅子,没有站起来握手欢迎,而是用冷冷的口气,在讽刺王大海。

  “我们董事长是个大忙人,昨天,市长到我们公司开会,今天,就赶过来。”丁强因这几天在机场上测量,与苏老好见过面,俩人一起也拉过家常,丁强看苏村长如此对待王大海,急忙上前,对苏老好大声说。

  “你们测量有四天时间,王董事长也不到村部伸个头,露个脸,坐一下,是嫌我们的土地庙小,容不你们董事长这个大菩萨。”苏老好也没有好脸色地回击丁强。

  “我是穿钉鞋,上宝塔。做事把稳又把稳。市长的会不开,事情没有定下来之前,不敢贸然登门,打扰苏村长。”王大海阻止丁强,想上去与苏老好争辩的冲动,陪着笑脸说。

  “应该先到村里来,你们认为这宗土地不是村里的,就与村里没有瓜葛吗?我敢说,你们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不走地面,即使从空中进出,也是与村里摆脱不了干系。你们想想看,烟囱冒不冒烟,废水对外流不流,工厂里的声音吵不吵人。”苏老好振振有词的说。

  “我们是做得有欠缺,还望苏村长海量包含。”王大海听着苏老好刚才说的一番话,觉得苏老好,是一个老江湖,天南海北,无所不知。他接着说,“这次虽然来迟了一点,但是,我们是带着一颗真诚的心,来请教。”

  “我是先难不为难,话虽然说得不好听,但是,你们得考虑。比如说,有的农民在机场的土地上种了蔬菜,你怎么去考虑这个问题。有的农民家的坟怎么解决等等,还有许多细枝末节的事情,就不一一讲开。你们不去找他,他是不会理你们的。”苏老好的确是一位老好人,没有拐弯抹角,把他考虑到的所有问题,如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地讲出来。

  “这些问题我们还真的没有想到,比如,苏村长讲的农民在机场控制区种菜的问题,虽然不是法定的,但是,他们在上面也种了很长时间,根据实际情况,肯定要考虑补偿青苗费。”王大海让丁强把公安局的通告送一份给苏老好,接着说:“这是市公安局带回来的通告,有一份是抄送胜利村的。”

  “这个东西只能起到一个震慑作用,但愿不要发生这些事,如果真的不幸发生了,按这上面写的来执行,到那时,你们工厂的损失肯定也不会小的。”苏老好扫了几眼通告的内容,把它放在桌子上。

  “工厂迁建到了你们的村子,祝愿我们好好的合作,共同努力,打造一个村企合作的典范。后面的事情,还要多多依靠苏村长的帮助。农民这一块也只能拜托苏村长。”王大海也打开窗子说亮话,把自己对村里的期盼,和盘端出。

  “我们的工作方法,是猢狲吃萝卜,剥一节吃一节。工作做不下去,就向上级汇报。”苏村长看看自己腕中的手表,对王大海说:“革命虽然不是请客吃饭,但是填饭肚皮还是需要的。不然,下面的工作谁来做。”

  “我们请苏村长吃饭。”

  “别这么抢着请客,我这是尽地主之谊,你就入乡随俗吧。”

  “给你们添麻烦,心里过意不去。”

  “你们又不是明天就要走,在一起的日子还长得很。”

  老实说,王大海是一个不善饮酒的人,但是,这种场面是不好推辞的,当然也不能够推辞。村长及村部的其他同志,把王大海与丁强,众星捧月一般拥进了村上唯一的一家酒家,好再来酒家。感觉上村里的干部,喝酒也是他们的工作之一,工作起来,同心同德,奋力拼搏。

  酒家是设在两层楼的粮站的楼下,一间厨房,三间小包间,墙壁被油烟熏得油迹斑斑,几只苍蝇围着一盆还在冒着热气的猪脚在打转,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女孩子挥着手在追赶苍蝇。饭店的隔壁就是回收破烂的堆场,散发着一种刺鼻的臭味。

  一走进饭店,苏老好就高声叫老板拿几瓶白酒来,饭菜还没上来,大家就在临街的一间小包间喝开了。王大海在董事长的位置上,很少喝酒,有时,业务需要,出面招待远道而来的生意伙伴,也只是随意性地喝一点。今天,王大海掏出吉普车的钥匙,对大家说:“我不能喝酒,吃过饭,还要开车。”

  “少喝一点,开车技术发挥得还要好一点。”苏老好没有理会王大海的那一套。拿起一个杯子给王大海倒酒。

  “苏村长这又是什么酒文化?”王大海与苏老好拉扯着酒杯,互不相让。

  “喝过酒,车子开起来,不但街道宽阔无人,而且,路面平整得像镜子一样,那感觉爽歪歪。”苏老好一扫刚才在办公室里严肃的脸,神采飞扬地描述着。

  这时,王大海知道,不入乡随俗是不行的,况且以后,王大海还有很多事需要这些地方父母官的关照。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他举起手中的杯子,迎着面前一个接着一个递过来的热情的透明的玻璃杯,碰得嘣嘣响。

  

  第七十章 一米阳光

  

  一米阳光是一个典故,云南丽江玉龙雪山终年云雾缭绕,只有每年秋分时节会有一米长的阳光照下来,传说被这一米阳光照到的人就能拥有美丽的爱情。

  然而,今天,对于王大海来说,听到一米阳光这个词语,心情就没有那么浪漫。本来,昨天晚上,与村长老好一起推杯换盏,陪着苏老好尽兴,想让他今后为德豪公司新厂区建设的事,多出点力,费点心。王大海耐着性子,听着他,把一件事重复十几遍的唠叨着。到三更半夜,终于散席,王大海调兵遣将,把吴兵调过来,开车回家。一觉醒来,头痛脑裂,清早一上班又接到,新厂区围墙施工受阻的消息。立马叫丁强赶快找村长老好,可是,现在,在这关键时刻,村长老好玩起失踪。施工现场一片混乱,让王大海憋气窝火,对村长老好的行为,大失所望。

  王大海立即一个人驾驶着吉普车,迅速赶到新厂区建设指挥部。

  “村民提出的问题不是都解决了吗?”王大海一走进指挥部的办公室,就劈头盖脸地大声询问丁强。

  “在郊区德豪公司新厂建设协调小组的协调下,围墙内的青苗费、迁坟费等已经补偿到位,并且,村民都已经签字,不会写字的,也按下一个手印。可是,不知是怎么回事,他们中的个别人出尔反尔,现在又来干扰围墙施工。”丁强第一次看着王大海暴跳如雷的气势,他大气都不敢出,轻声地向王大海说明情况。

  “是不是又在环保的事上找茬?”王大海感觉口特别的干涩,端起自己罐头瓶泡的胖大海茶,一口气,喝干瓶里面的茶水。

  “他们找不到任何借口,工业用水采用了内部循环使用,虽然,用于净化的设备,一次性投资的成本比较大,但是,从长远来看,节约用水量达到百分之八十。要不了两年就可以收回成本。对外流出的是很少的生活用水,他们没有理由闹事。”丁强逐渐放松紧张的情绪,说话的声音也慢慢地大起来。

  “那是烟囱排放的问题?”王大海接着在追问丁强。

  “我们把情况跟他们解释得很清楚,玻璃工厂不像是水泥或钢铁工厂,不会产生大量浓烟,也没有粉尘到处弥漫,仅冒一点白色的气雾。他们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丁强坚定地回答王大海的提问。

  “那他们要干什么?”王大海一时也想不出,村民又在搞什么新的花样。

  “是围墙外的土地,有个别的农民坐在围墙施工基础上,说围墙遮荫,挡住庄稼的阳光”丁强解释说。

  “围墙放施工线时,不是让出一米阳光,怎么还要得寸进尺。”这个施工线是按国这规定,王大海经过区政府以及乡村,大家在一起共同商定的,他们有什么理由胡搅蛮缠。

  王大海看着墙上挂着的施工进度表,他心里的如意算盘,还怎么能打得下去。程咬金三斧定瓦岗。然而,自己出师不利,第一斧下去,难道就成了半夜里抡大斧——瞎砍一通。这样下去怎么能大刀阔斧地进行新厂建设,力争早日建成投产达标。他心里七上八下,心急如焚。如此以来,肥的拖成瘦的,瘦的拖成病的,病的拖成死的。在他山重水复的时候,王大海突然想起市长在现场办公会上,对他说,把在座的各位局长或主任的名字、电话号码记下来,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就去找他们。”

  “走!”王大海神色凝重,像是从胸腔中蹦出一个字。王大海也不想打电话,一句话说不清楚的事,还是当面汇报比较妥当,也好引起领导的重视。

  吉普车风驰电掣般驶向市区,直接开到市公安局门前停下,门卫准备出来拦阻王大海,看看车牌照,是一辆军车,也就没有制止,放行吉普车进到院内。

  王大海急忙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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