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还吸食毒品,硬生生将一副军人出身的好身板给搞垮了。如今脸上就剩下皮包骨头,这么挤出来的笑容,实在比哭还难看。
“柳俊,凡事好商量,来,你坐,咱哥俩好好聊聊……”嘿嘿,这人脸变得蛮快的,一眨眼功夫,“小白脸”就变成哥俩了。
“好啊,陈公子有什么要和我聊的?”我又慢慢坐了回去,翘起二郎腿,轻松地问道。
“嗯,这些材料,你要多少钱,开个价吧!”陈卫星说道。
敢情这位,把我当成打秋风的了。
我叹了口气,说道:“陈公子,这些材料,对你和广厦公司,也许很重要,对我来说,它一钱不值。老实说,你那点钱,也没怎么放在我眼里。”陈卫星撇撇嘴,意似不信。
“这些材料,我不会卖给你的,也不打算卖给别人,就是放在我那里,时刻给你提个醒。”陈卫星一听,顿时板下脸。
“你想威胁我?”“没错,我就是想威胁你!”我直承不讳。
陈卫星脸黑得像块铁板,冷冷问道:“柳俊,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我皱起眉头。
又是这种话,我真有些听腻了。
“我知道啊,军区陈副参谋长,高级干部嘛……”我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没有丝毫的敬重之意。
“你知道就好!”陈卫星“哼”了一声,一双三角眼斜乜着我。
“我不但知道你爸爸是陈副参谋长,我还知道他有一个吸毒成瘾的儿子。陈公子,我听说军区叶参谋长马上就要高升了,令尊应该是很有希望顺势接替参谋长职位的吧?你说,要是让上头知道了你的那些破事,不知道会不会对令尊有影响呢?”我喝着茶水,慢悠悠地说道。
陈卫星“呼”地站了起来,指着我,嚷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这位是真的急了。
他平日里扯着虎皮做大旗,在外头瞎混胡整,许多事情,陈副参谋长未必知道。这些破事要真捅了出去,最后他老子能不能接替参谋长职务不好说,貌似他自己,就全毁了。陈副参谋长不扒掉他几层皮才怪。
这种纨绔衙内的所谓本事,我见识得多了,知道要怎样才能捏住他们的“七寸”“没什么,我就是想要陈公子表个态。”“表……表什么态?”“从今往后,不许再去骚扰何梦莹和俞可卿!”我一字一句,慢慢说道。
陈卫星的脸扭曲着,眼睛里如欲喷出火来。
我提的条件,看似简单,实则已经触及到一个男人最基本的底线。何梦莹还则罢了,毕竟和他关系不大了,人家是何长征的女儿,再怎么他也不敢做得太出格。但是俞可卿就不一样,摆明是他包养的“二奶”如今却要被人硬生生从手里挖了过去,与“夺妻之恨”也差相仿佛了。
“这么说,你是真的喜欢上俞可卿了?”陈卫星沙哑着嗓子说道。
我淡淡道:“看不看上她,是我的事。与陈公子无关。我这人吧,做事情喜欢干净利落,不喜欢拖泥带水。陈公子要是能答应,以前的事,咱们一笔勾销,包括你叫人暗算我的事情,我都可以不计较。要是不能答应,那也没啥。山不转水转,总有相逢的时候。”陈卫星这才想起,他还叫人来暗算过我。
像这种事情,陈卫星这帮纨绔干得多了,从来也没放在心上过。可是现在我一提,他就记起来了,敢情还忘了这茬。自己派去的两个家伙,连人家的面都没见着,就给收拾了。
一念及此,陈卫星脸色顿和。
以前他老将对面这个年轻人当成了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以他在社会上的身份地位,被迫与一个大学生签订“城下之盟”简直就是奇耻大辱。现在想想,这年轻人不一般。一个随身带着俩保镖的人,能当作普通大学生看待吗?
认可了我的身份地位,陈卫星心里就好受得多了。
大家是同一档次的对手,互有胜负就说得过去。
“行!既然柳老弟这么说,哥哥我就退一步,交你这个朋友了!”陈卫星笑着伸出手来。
“陈公子果然是痛快人。”我也伸出手和他握在一起。
“另外还有一件小事,也想麻烦陈公子。”“你说,只要是我做得到的,绝没二话。”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对手,转眼之间就变成了“生死弟兄”拍起了胸脯。不明内情的人见了,还以为这两人真是过命的交情呢。
我忽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神情,压低声音说道:“不瞒陈哥说,兄弟也有那个爱好,近来风声紧,货源紧缺,陈哥能不能帮忙想个办法?”陈卫星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狰狞,犹豫着说道:“这个事情,有点难办,我想想办法吧。”“行,那我等陈哥的好消息!”
第302章 紧要关头
“柳老弟,你要的货,我给你找到卖家了。”五天之后,陈卫星就给我打来电话。
“好啊,多谢陈哥。”我的语气很诚挚,自然看不到电话那一头,陈卫星狰狞的笑容,仿佛看到一只小肥羊,正向着布置好的陷阱一步一步走过去,懵然不知。
“这个事情,在电话里不好说。咱们约个地方详细谈吧。”陈卫星的语气也很热情,丝毫看不出我们之间曾经十分龌龊过。
看来陈卫星在社会上混,也是有几分本事的,不全靠的是老子的招牌。至少这个装模作样的本事就很了得。只不过陈公子有一点没想到。他要暗算的这个“柳老弟”实际已经四十岁了。
“行。具体在什么地方见面,陈哥你定吧,我一准到。”“嘿嘿,那还是海江宾馆吧。部队的地盘,安全。明天晚上七点,2018号房。”我笑着答应了。
这个陈卫星,做戏还是做得挺像的,唯恐我心怀疑虑。定在部队的宾馆,又是我熟悉的地方,料来我定是丝毫不起疑心的了。
放下电话,陈卫星恨得咬牙切齿。
盖因这个电话,他是打到俞可卿家里的,接电话的却是我。
现今已是晚上十点,我还呆在俞可卿那里,陈公子心情如何好得了?
其实我的心里也十分不好受。
奶奶的,这个宁爱云硬是了得,凭空就给我加了这么一个靠山硬扎的对手。事已至此,想要与陈卫星和平共处,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我靠在沙发里,慢慢掏出一支烟来,叼在嘴上。
“噌”的一声,一双纤纤玉手伸将过来,为我打着了火。
“那边怎么说?”“按照你说的,我跟四哥说了,你想要一笔大货,准备带到宝州市去销售……”俞可卿小心地答道。
四哥是那边负责和俞可卿接头的人。
和我装模作样演了两个月的热恋戏,四哥除了照例每隔几天问一下柳俊的情况,按时将她要的白粉送过来,绝无其他音讯。
想起宁爱云的阴险,她就不自禁的战栗不已。
“他怎么回答?”“他说,知道了。”俞可卿苦笑道。
“这个四哥,据你的观察,是个什么角色?”“应该是宁爱云的亲信吧。上回我一下要了一个月的量,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我点点头,认同俞可卿的分析。
一个月的量不是个小数目,这个四哥如果是个小喽啰,估计也没这么大胆量敢于一口应承。料必对于俞可卿这么重要的“线人”宁爱云也不会掉以轻心。
“公安局那边,为什么还不动手呢?只要抓住了四哥,八成就能逮住宁爱云……”俞可卿蹙眉道。
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俞可卿也实在过得怕了,满心希望早点了结。
我笑着说道:“别急,我估计也快了。专案组自有安排。”这倒不是虚言安慰,宁爱云既然将俞可卿送给陈卫星,可见与陈卫星关系非同一般。我向陈卫星要货,他最有可能的就是与宁爱云联系。
如果说单是俞可卿这里传送的消息还不足以令宁爱云取信的话,再加上陈卫星这个消息,估计也就差不多了。毕竟宁爱云是一心想着要向我“讨回血债”的。
“好了,我该回去了,你早点休息!”我抽完烟,站起身来。
“柳俊……”俞可卿叫道。
我转过身,很温柔地望着她。
“你……你今晚上留下来吧……”俞可卿白皙的脸上泛起一片红潮,咬了咬嘴唇,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迷离。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也不想别的,就……就一个晚上,行吗?宁爱云抓到之后,我们就再没机会见面了……给我留个念想……”俞可卿说的是事实。
宁爱云一旦落网,俞可卿也会牵涉其中,就算法院能宽大处理,不追究她的刑事责任,她也不能在华大继续呆下去,起码要先戒毒。
我笑了笑,将她轻轻揽入怀里。
俞可卿伏在我怀中,瘦削的双肩微微耸动,我胸口感受到点点滴滴的凉意。
“傻丫头,不是那样子的……”我拍打着她同样瘦削的脊背,柔声安慰。
“等宁爱云落网后,你戒掉了毒瘾,还要回到华大完成你的学业,以后的路,宽着呢,哪里会没有见面的机会?”“真的?”俞可卿抬起头,极其无助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希冀。
“当然是真的。我一定会帮你的,相信我!”“嗯……”俞可卿点点头,又依恋地伏在我怀里,满足地叹了口气。
金萌西餐厅不远处的一家小茶馆里,一个威严的中年人和一名略微年轻一些,但十分精明干练的男子坐在我和俞可卿对面。
威严肃穆的那位,赫然乃是南方市公安局武局长,身边那位略微年轻些的,是市局缉毒支队支队长吕梁。
这个茶馆,本就是专案组和我们约定的会面地点。
这一次,武局长亲自出面,料必是专案组觉得,已经到了要紧关头。
“你是说,军区陈副参谋长的儿子陈卫星也牵涉进去了?”听了我转述的情况,武局长两道浓眉瞬间纠结在一起。
武局长与何长征一样,也是军中元老的子弟,熟知部队内部的事务,他自然明白这个情况有多严重。
我点点头。
沉吟稍顷,武局长脸上露出坚毅的神情,说道:“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俞可卿松了口气。
她虽然与武局长不是第一次见面,不过每次见到武局长,都情不自禁的充满畏惧。开始还有点担心公安局的人不敢动陈卫星,如今听武局长如此表态,总算是放心了。
“吕梁,你和柳俊解释一下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是!”吕梁望了我和俞可卿一眼,缓缓开了口。
“二哥,是我,武秋寒。”“哪里用得着自报家门嘛……”电话里,何长征爽朗地大笑起来。
“秋寒,你可是大忙人啊,有一阵子没打过电话来了。”能够叫何长征二哥的,整个南方市,大约也只有武局长一人而已。看来不仅仅只有两位老爷子是亲密战友,何武两家更是世交。双方第二代子弟,都是互称兄弟的。
“有个事,要向你汇报一下。”何长征止住笑,脸色凝重起来。
尽管武秋寒平日里不苟言笑,但也很少用这么慎重的语气和他说话。
“你说!”“是关于陈副参谋长的儿子陈卫星的……”武秋寒在电话里将情况做了说明。
何长征脸上最后一丝笑容也消失不见了。
“情况确实嘛?”“确实。根据华南大学那两个学生柳俊和俞可卿提供的情报,我叫专案组的同志又进行了秘密侦查,基本可以确定,陈卫星与这个贩毒团伙有很密切的往来。你看这个事情,应该怎么处置?”对于南方军区高层人事变动的微妙情势,武秋寒虽然身在地方,却也是了如指掌的。
何长征笑了一下:“秋寒啊,这应该是你们地方政法部门的事情,我可不好置喙啊!”武秋寒便会意地说道:“我明白了。”慢慢放下电话,何长征沉思稍顷,又抓起电话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爸,是我,长征!”虽然只是对着电话,何长征依旧挺直了腰板,军人神态十足。
何老爷子戎马一生,何长征更是在战火中出生,在硝烟中成长,一辈子没离开过军队。父子之间谈话的时候,从来都是如此严肃,不苟言笑的。
“什么事?”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但清晰的声音。
何长征说话的声音不是很响,可见老爷子还是耳聪目明的。
“刚才秋寒打电话来,跟我说了个事……”何长征在电话里复述了武秋寒汇报的情况。
“地方上的事,就由得地方上的同志去办吧,你不要随便插手!”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老爷子缓缓说道。
“嗯,我也是这么和秋寒说的。”“哦,那就好……”这两个电话,只是说了陈卫星牵涉到毒品交易的情况,除此之外,基本上都是不置一词。但是何长征和武秋寒却像吃了定心丸。
放下电话后,一贯不动声色的何军长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笑颜。
看来南方军区这个参谋长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