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养健的办公室独占了一进院子,在院门口有两名日本兵在站岗,对于从他们之间走进去的豺狼视若未见,更没有阻拦一下。
豺狼很顺利的进了院子,他站在院子中央朝四周看了看,然后迈步朝犬养健的办公室而去。
按说今天犬养健要去城外的军工厂视察,所以不会在办公室内,因此豺狼就过来了。
犬养健新收到了情报,是关于这次长城战役的,据说上面还有兵力调动配属图,正是对罗霄他们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自从知道犬养健手里有这份地图之后,豺狼就打上了它的主意,绞尽脑汁想要把那份情报拿到手,不过一直以来都没有找到机会,没想到这次终于有机会了。
院子中空无一人,这里是犬养健的办公区,平常不允许任何人轻易靠近,也就是豺狼是犬养健的红人,无数次出入这里了,那些值勤的日本兵才没有阻拦他。
朝左右打量了一下,见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豺狼迈步朝屋子走去。
脚步声在院子中回荡着,因为院子的寂静听上去格外清晰,那大皮靴踩在地上发出的咔咔声,让人就觉得心跟着一跳一跳的。
十几步之后,豺狼登上了台阶,再有几步就可以踏上门口,到时候只需要一伸手就能推开屋门。
到了这里,豺狼的心突然跳得厉害,就好象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似得,他深吸了一口气,想要遏止住这种情绪,但是没有效果,反而是越来越强烈。
“情况好象不对啊!”豺狼心中想到,他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一包烟叼在嘴里一根,然后用打火机点燃。
借着抽烟的档口,豺狼侧耳倾听着周围的动静,没有听到一点异常的响动,这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了幻觉。
一根烟终于抽到了尽头,只剩下短短的一个烟蒂还在他手上,豺狼将烟头朝地上一甩,然后转过身,迈步朝屋门走去。
在两侧的厢房内,一名名日本兵手持步枪正在屏息凝神的等待着,有三分之一都是土肥原特务机关的特务,看来这次是双方共同策划的。
通过门窗的缝隙,那些日本兵注视着豺狼,等待他下一步做什么。当然豺狼发现不了这些。
缓缓走到了门口,豺狼再次停下了脚步,然后伸出了手。
厢房内的日本兵全都摒住了呼吸,他们就等豺狼推开门的一刹那呢,那时候就可以冲出去,实行抓捕了。
手臂缓缓举起,豺狼朝门探去,那动作看上去是要推门,屋子里的所有鬼子全都全身绷紧,抓紧了手中的步枪。
当一声轻响,一个日本兵不小心步枪托碰在了墙上,发出一声十分轻微的响声。
其他日本兵顿时吃了一惊,不过还好声音非常小,在屋内听上去都不明显,他们估计豺狼应该听不到的。
办公室门口的豺狼耳朵不被人察觉的颤抖了一下,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利芒,然后手臂继续朝前伸去。
啪啪啪,敲门声在院内回荡着,豺狼伸出的手拍在了门上,原来竟是在敲门。
屋门没有一点声音,就好象没有人在里面一样,但是日本宪兵队长犬养健和土肥原贤二以及独眼鹫就坐在屋内的椅子上,手按战刀注视着屋门的位置。
敲门声一响起来,犬养健的脸上明显轻松了下来,他扭头看了看一旁椅子中的土肥原贤二,目光中充满了不满。
土肥原贤二和独眼鹫全都露出了遗憾的神情,他们彼此对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三个人依然是没有说一句话。
屋门外,豺狼伸手拍了屋门之后,就静静的等待着,过了大概半分钟这才再次拍响了屋门。
“队长,你在家吗?”豺狼朝着屋内喊了一嗓子,声音院子外负责站岗的日本兵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屋内的犬养健嘴一张,差点就答应出声,他赶忙伸手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出声,而土肥原贤二和独眼鹫则抓住了腰间的手枪。
投石问路,一定是投石问路,土肥原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他觉得豺狼这么装腔作势地问过之后,下一步应该是推门进来。
所以他们等待着,等待豺狼推门进来的一霎那,相信到时候他脸上的神情一定很精彩。
等待,默默地等待着,现在的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让人难熬。
但是,豺狼问完之后,并没有进来,而是等待了片刻,见屋里没反应,于是又喊了一句,“队长,你在不在,要不在我先回去了啊。”说完转身就走。
独眼鹫噌的站了起来,他一步跨到了门边,就要伸手去拉屋门,被土肥原贤二给拉住了,示意他不要冲动。
独眼鹫缓缓放下握住门把手的手臂,重新坐了回去,而这时候日本宪兵队长犬养健却站起来,背着手在屋内来回走动着。
走了几圈之后,犬养健扭过头来,盯着土肥原贤二,不满的问道,“土肥原君,请你给我个解释。”
今天下午,犬养健突然之间接到了土肥原贤二给他打来的电话,电话里说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他商议。
犬养健不知道是什么事,于是就答应了,结果很快土肥原贤二和独眼鹫就来了,两个人跟犬养健说起了豺狼可能可能是内奸的事情。
听土肥原贤二和独眼鹫说的煞有介事,而且听上去也有些道理,犬养健也起了一丝怀疑,所以同意了他们提出的试探方案。
先假装有事要出去,然后就在院子中藏好部队,自己和土肥原贤二、独眼鹫坐在屋子内等待,如果豺狼是内奸的话,那么他肯定要趁犬养健前往兵工厂的机会盗窃情报。
刚才只要豺狼一推开门,周围埋伏的鬼子兵就会一拥而出,将他包围起来,到那时候豺狼就彻底曝露了。
从本心中,犬养健不想相信豺狼是内奸,一直以来他对豺狼都很信任,这么一个心腹如果突然变成内奸,那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所以从豺狼走进门来,犬养健的心就悬着,始终落不到实处。
还好,刚才豺狼没有进来,这让犬养健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是他质问土肥原的时候了。
土肥原摇了摇头,没等他说话,独眼鹫开了口,他说道,“犬养队长,豺狼绝对有嫌疑的,这样吧,我们可以再试探一下他。”
“还要试探,不是试过了吗?”犬养健有点不高兴,但还是答应了,“怎么试探?”
独眼鹫凑到他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犬养健听着听着不由连连点头,因为这个主意太绝了,绝对是试探豺狼是不是真心的好办法。
既然决定了,犬养健立刻命人去安排,一边派人出去找豺狼,说自己刚回来,有事情找他。
土肥原贤二和独眼鹫没有露面,而是躲在暗处观察,他们担心一旦露面会引起豺狼的警觉,从而导致试探失败。
犬养健命人去安排需要的一切,他则坐在了椅子上,然后看着土肥原贤二和独眼鹫,“土肥原君,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不管他是不是内奸,这次你都要给个确定的结果。”
土肥原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放心吧,犬养队长,我这次已经能试探出来他不是真的投靠咱们大日本帝国。”
…………
第66章 试探
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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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日本宪兵队的大门口,豺狼没有停下步子,而是继续朝前走去,虽然脚步不紧不慢,但是他的手总是若有意若无意的在枪柄处划过,随时都可以拔枪射击。
这一路走来,豺狼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而还要装出来若无其事,实在是让他费了很大的力气。
见豺狼从门里出来了,豺狼的那些手下急忙围了上来,低声问道,“当家的,怎么样?”
豺狼没有说话,他先是取出了一根香烟,然后立刻有人过来给他点上,然后他猛吸了几口。
后背上的冷汗还没有褪去,豺狼知道刚才真是太危险了,只要自己行偏踏错一步,估计现在已经身陷囹圄了。
本来他没有发现那里有什么埋伏,只是有点心神不定,但是就在他吸完烟朝办公室走去的时候,他听到了厢房内传来一声非常轻微的声响,立刻让他警觉了起来。
那间屋子是间库房,放着一些用不着的家具,平常根本就没有人去,现在突然发出了声响,豺狼能不起怀疑吗?
这坐实了豺狼的预感,而接下来他仔细观察,就发现了异常之处:犬养健平素喜欢开窗子,就算是大冬天,他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打开窗子一下的,但是今天他的窗子都紧闭着,这明显有点反常了。
再加上在办公室外台阶上不明显的杂乱脚印,这让豺狼怀疑对方很可能设置了一个陷阱在等着自己跳进去。
危险关头,豺狼决定将计就计,假装敲门试探一下里面,如果里面有人的话,难免不会出点动静的。
果然,随着他一敲门,屋内明显传来衣服摩擦的沙沙声,还有人呼吸变得沉重了一点,一般人可能听不到,但是他这种从小就经过训练的惯匪却听的一清二楚。
虽然知道是圈套了,但是豺狼也不能转身就跑,那等于不打自招,还是逃不过人家的算计,所以豺狼决定赌一把,赌鬼子也没有确切的证据。
他赌赢了,成功的走出了宪兵队,回到了自己弟兄群中。
“你们都给我小心点,鬼子似乎起怀疑了。”豺狼吸完一颗烟,心情已经回复了平静,他看着这些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沉声说道,“除了咱们一起来的人,不要相信任何人,也不要泄漏任何信息。”
“大哥,你放心吧,我们这一百多号都是跟你一起杀出来的,没人会出卖大家的。”人们纷纷说道。
豺狼点点头,他只奥这帮人可信,现在就等待反攻计划的实施了,到时候再也不用披着这身黑狗皮被人们骂了。
特工队,跟警察的侦缉队一样,都是一身黑,也同样被老百姓骂做是黑狗子,很很让老百姓讨厌。
自从穿上这身衣服,豺狼走到哪看到的都是厌恶的眼神,那种感觉让他格外不爽。
安排好大家之后,豺狼准备返回自己在奉天的家休息片刻,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给鬼子那么卖命干啥。
就在他骑上自行车,朝自己住的地方驶去的时候,两名日本宪兵骑着挎斗摩托车追上了他,说宪兵队长犬养健回来了,有要紧事要见他。
豺狼心中冷笑了一声,“看来是鬼子还不死心,想要试探我啊,来吧,爷爷接着。”一边想着,他骑上自行车,在两名日本兵名义上是保护,实际上是监视下返回了宪兵队。
来到宪兵队内,犬养健已经在办公室内等待了,他一见豺狼,就笑着迎了上来,“豺狼,你来啦,我正好有件事情找你。”
虽然尽力掩饰,但是豺狼还是从他的眼神中发现了一些反应,不过他装作没看到,而是大咧咧的问道,“什么事,队长?”
“是这样的,特务机关不是抓住了一个小乞丐嘛。”犬养健按照跟土肥原贤二事先商量好的说道,“你今天上午还去要过一次,我跟他们交涉了半天,他们这才答应把那个小乞丐交给咱们审问。”
“是吗,真是太好了!”豺狼表面上是狂喜,其实内心警惕更深了,他早晨要人时可是亲眼看到过土肥原的态度,知道他们不可能把小四交给他的。
犬养健见豺狼答应了,于是就一挥手,“那你就去刑讯室吧,小乞丐已经被送到了。”
豺狼应了一声,然后迈步朝外面走去,直奔了后面的刑讯室。两名日本军官紧跟其后,表面是陪同他一起记录,实际上就是为了监视。
三个人很快就来到了监牢门外,叫开了铁门。
进了监牢,三个人直奔刑讯室,因为那个小乞丐已经被送到了那里,就等着审讯了。
在刑讯室内,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被绑在了刑讯架上,他低着头,满脸都是鲜血,头发也垂下来遮住了大半个脸颊,看样子是昏迷过去了。
朝左右看了看,豺狼见两名日本军官正在忙着收拾审讯的东西,于是就想上前跟那个小乞丐通个气。
刚走了一步,豺狼倏然停住了,他想起下午刚被鬼子设置了圈套来试自己,那么这个小乞丐谁能保证不是个圈套呢?
想到这里,豺狼眼珠一转,哼起了一受奉天城里几乎家喻户晓的民谣,似乎非常放松惬意一般。
两个日本军官听他哼起了小曲,仔细一听是奉天人们都会的那首小调,就没有理会,继续忙碌着。
一边哼着小调,豺狼盯着那个少年,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无动于衷,心中就有了点谱,但是他表面上什么都没显出来,而是哼着小曲踱到了那个小四的面前。
被绑在刑架上的小四慢慢抬起头来,从头发中露出了少半张脸,根本就看不出他的长相,他看了一眼豺狼,嘴唇蠕动着似乎在低声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