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没有那么强了,他们并不想把冲突升级,而环球、索尼等其余四家公司的平静态度也表明,现阶段他们没有把大梦当作一个需要 立即处理的威胁,甚至于大梦的合作价值更胜于敌对价值,反而是迪斯尼本部主动跳出来吓了所有人一跳。”
他顿了顿,退后几步,撩开了落到眼前的金发,眯起蓝眼睛打量着白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才拉长了声音,继续说道,“这说明,大梦的处境远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坏,迪斯尼并不是我们唯一的支柱,也许在如今的局势下,我们可以采取另一种方法……”
不 论是珍妮还是(刚跟上进展)的吉姆,都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希冀而期盼地看向了切萨雷——在他们几乎可以用崇慕来形容的眼神中,切萨雷的唇角往上矜持地翘 了翘,他抱着手臂走到白板跟前,清了清嗓子,“到了明天,迪斯尼的大动作应该会传遍好莱坞,而大梦是否会对《饥饿游戏》做出对应报价,肯定是其余五大关注 的重点,而我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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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珍妮来说,这是漫长而疲倦的一天,一大早驱车前往卡梅隆工作室以后,她的 精神就一直处于紧绷状态,一直到深夜才得到喘息的机会——以切萨雷和她的习惯,任何一个商业冒险在实施以前,都会经过无数次的反复讨论甚至是演练、模拟, 对于不同的局势变化都做出不同的预案,这才会真正付诸实施,而由于时间上的紧迫性,这工作也推不到明天了,必须在今晚就把思路定下来。足足大半个晚上他们 和吉姆都在忙活着这件事:虽然从理论上来说他们已经不需要吉姆了,但他和莉莉安不同,对这些事还是很有参与兴趣的,带上他一起玩也未为不可。
事 发突然,三个人都没吃晚饭,头脑风暴到晚上11点以后,吉姆终于宣告阵亡,叫了暂停去厨房历练自己的烹饪技能,并第一万次抱怨这里没有外卖,小组也进入中 场休息时间,珍妮借机躲到小起居室外的露台上,叼起了一根烟,拿着打火机做着天人交战:她可以抽,也可以不抽,但她现在实在累得提不起精神来——噢,原来 从这也可以看得到前几天种下去的那片罗勒……
玻璃门方向忽然传来了推拉声,然后是一缕淡淡的烟味飘了出来——切萨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盥洗室回到了起居室,嘴里已经叼上了一支烟。
按 珍妮对他的了解,切萨雷虽然经常带烟,但几乎从不主动抽烟,除非是社交场合需要奉陪,她望着切萨雷在阴影中显得格外有雕塑感的面容,还有那分不清喜怒的漠 然表情,犹豫着不知该不该从藏身处出来——她待的地方很黑,以切萨雷心事重重的表现来看,他未必有注意到她,现在打断他的私人时间是否不太礼貌……
很 显然,切萨雷是个很有礼貌的会议人员,他并没有步出阳台的意思,打开门只是为了方便通风——一手插在口袋中,一手夹着烟,金发在海风中飘拂不定,但表情却 越来越冷硬,仿佛已经深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他就这样迅速地抽了一整根烟,速度比平时要快了许多,甚至还做了一件对于他来说极为稀罕的事:他把烟蒂扔到 了阳台上,伸出一只脚狠狠地在地上碾了几下。
而这个粗鲁的动作,似乎也帮助他下定了决心,切萨雷伸出手在脸上搓了几下,然后低下头拿出手机,飞快地解锁键盘、按动号码,他靠上了墙边,一只手按着额头,轻轻地敲击着太阳穴,另一只手扶着电话——手指同样在有节奏地敲击着机身。
认识切萨雷已经8年了,他们经历过太多风风雨雨,太多焦虑而紧张的时刻,但切萨雷几乎从来没有这样的表现——很明显,这是焦虑的表征,珍妮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本能地屏住了呼吸,甚至不知道该不出声提醒自己的存在——
在海风的呼啸声中,隐约的彩铃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没有多久,铃声中断了,一个女声带着笑意地应了一声,“hello?切萨雷?”
“是你吗?”切萨雷闭上了眼,低沉地问道,他的手来回地抚着额头——这是,甚至是莉莉安用逃婚来和他分手的那个晚上都没有出现过的表情——
珍 妮已经说不出话了,她震撼地望着切萨雷,望着他的表情——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称得上是痛苦、愤怒与失落的表情,而在此之前她甚至从没有想过他也会有这样失 去自制,这样焦躁而郁结的时刻,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这一刻的感受,就像是一尊玩偶忽然变成了一个人,那些人性化的细节,那种感觉——
“告诉我,是你吗?”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只有切萨雷平静的追问声被风吹着,支离破碎地落入了她耳中,“是你吗?”
没有等到对方的回答,在几秒钟的僵持后,他把手机拿开耳边,注视了片刻,挂断了电话,重新把手机塞进了口袋里。
珍妮吞咽了一下,她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自己后悔以前,猛地跨出一步,出现在了切萨雷的视野里。
“呃,抱歉,”她尴尬地说,“我——我恰好也在——”
切萨雷的脸庞又关闭了下来,不是好的那种关闭,那种宁静的面无表情——不过,他并没有太多诧异的表现。
“我知道。”他说,直盯着珍妮的双眼,站直了身子,“而现在你也知道了——事情是我搞砸的,《饥饿游戏》的秘密,是由我这里泄漏出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注:flix用大数据制作《纸牌屋》是真的,这个大家可以搜索一下,很多新闻,他们做了很多类似的定制剧,其中包括天雷的《马可波罗》
☆、第321章 Hug hug
“ok。”珍妮说,她现在其实并不关心《饥饿游戏》的事,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其实这是个好消息——我们无需在甄别管理层上花费心思了——”
看到切萨雷的表情,她闭上了嘴,发现自己的安慰十分笨拙,甚至可能适得其反,只好尴尬地回到沉默之中,让风成为露台上唯一的声音。
月 亮是挂在高高的天空上的一个黄色小圆,在人烟稀少的马里布,夜空是辉煌灿烂的,一块黑布上镶嵌了星星点点大大小小的钻石,银河在天空写意地横跨过去,像是 一长道牛奶留下的痕迹。切萨雷的表情在夜空中只是依稀可见,他并没有说话,也没有让开路放珍妮进屋——没有请她离去的表示,所以她只能安静地站在栏杆边 上,局促不安地意识到,自己正在见识切萨雷的——极为罕见的——脆弱一面,甚至说他濒临崩溃……不,已经崩溃,都不算过分。也许他看起来和平常没有太多的 不同,也依然戴着那张完美的面具,但也许只需要一个轻触,它就会碎裂摔落,溅出一地,又或者其实它早已碎裂,而切萨雷只是勉强在维持着最后的假象而已。
“……手机。”在一长段沉默以后,切萨雷说,他的声调有轻微的嘶哑,但语气还算稳定,就像是谈论着别人的事,“她看了我的手机,我……”
他顿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我母——”
“我知道。”珍妮打断了他,她有点听不下去了,“我……我刚才听出她的声音了。”
切 萨雷没有再说话,他闭上眼,又深又长地呼吸着,珍妮看向了别的方向,伸出手按了按鼻梁内侧,不安地感觉到自己在刚才的话里流露了太多的私人感情——她不知 道,也许让切萨雷知道自己在为他难过,对他是一种更深的伤害,这就像是他在寄宿学校就读时,把生病的他带回家里照顾的老师,这份感情也许完全出于善意,但 会让他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多么的值得同情。
这不仅仅是一个信息的问题,维吉利亚。维杰里是迪斯尼本部的制片部经理,她也属于业界精英,她不可能不知道爆出这个消息会牵连到多广的范围,如果不是切萨雷想到了她,他们真的会开始怀疑无辜的大梦高层,而这会对本来就一直在调整的大梦管理层造成多大的影响——
而她依然选择这样做了,这说明她并不在乎,不论她是因为什么,这都说明她其实并不真的在乎。
“你知道我是怎么猜到她的吗?”切萨雷说,经过一会儿的沉默,他听起来似乎已经成功地压制了自己的情绪,“不——让我把话说完,这是我必须给出的交代。”
珍妮想要指出他其实无需交代,她根本不在乎这一切是不是有一个交代,眼下的结果已经足够让人满意——但她只是轻声地说,“ok。”
“她邀请我参加艾登的才艺表演,”切萨雷说,“这本身就是很明显的提示,也许维杰里太太没有太多的自知之明,但我很清楚,她不是那种热衷于营造家庭氛围的母亲……起码对于我来说不是。”
珍妮说,“切萨雷——”
“看 完才艺秀后,她留我一起吃晚饭,我们谈了一些彼此公司的近况,她没有问什么不该问的问题,所以我没起疑心,餐后艾登邀请我参观他的树屋——那就在庭院里, 我脱了外套……而我的手机在外套口袋里。”切萨雷没有搭理她,他连续不断地说下去,“她在那时候偷看了我的手机——我应该感到荣幸,因为维杰里太太居然还 记得我的手机密码,遵循她教过我的密码小窍门,2372,输入昵称……我真奇怪她为什么会在被揭穿的时候感到尴尬,毕竟,这一切是如此的明显。真不知道到 底哪件事更值得沮丧——是我的母亲居然偷看我的手机,然后对迪克。库克出卖了大梦的商业机密,还是她居然会如此的愚蠢,又或者是我其实比她还要愚蠢——”
“切萨雷!”珍妮放大声音,切萨雷微微震了一下,他的眼神由涣散变为凝实,重新望向了珍妮。
珍妮感到自己应该说些机灵的话,但她的大脑完全停止了转动,现在她想要做的是拥抱切萨雷一下,但这未免太不礼貌,或许对切萨雷来说也显得过于蔑视——
“噢,去他的。”她低低地咒骂了一声,上前踮起脚尖搂住了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这 其实不是她第一次和切萨雷‘亲密’接触,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拥抱过许多次,珍妮通常让自己不要多想、多注意什么,但她现在没法不注意到切萨雷的僵硬 和紧张,这种生涩并不像是针对她,更像是——更像是他并不习惯拥抱,这个技能像是在成年后才学会的,几年未经联系就很容易生疏,这对他来说不像是一种舒缓 情绪的举动,更像是一种社交动作,就像是他在所有的场合里之所以会选择拥抱,不过是因为这样做符合气氛,不这么做似乎有些失礼。
珍 妮本人其实也不是那种拥抱派的女孩,她对于亲密动作一向比较淡漠,但即使如此,她也远远还没到不能享受一个拥抱的程度,她忍不住又加深了一下拥抱的力度, 狠狠地箍了切萨雷一下,像是这么做就能用力度来撞破他的无措,把他该享有的那些——正常人的喜怒哀乐给灌输进去,随后才松开手,退了一步。
“现在感觉好点了吗?”她问。
切萨雷抿了抿唇,看来依旧惊魂未定,看到这张平时惯于面无表情的脸出现这样的惊愕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珍妮发现他在这样的时刻总是显得异样的年轻。
“听 着,对这种事我有经验,”她说,“难过是被允许的,也很自然,但你不必感到羞耻。这是她的事,和你并没有关联——而这不是安慰,这是事实,维吉利亚是维吉 利亚,你是你,你没有必要为你母亲做的事负责,因为很明显,你并不能控制她的下限。你也不需要担心朋友们的反应,如果我不能把她的作为和你分割开来,那我 就不配做你的朋友了,不是吗?”
切萨雷张了张嘴,又闭上它,他抿了抿唇,在那一瞬间表情复杂,但他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他放下手,脊背也开始挺直,珍妮条理分明的开解似乎比拥抱更有用,让他在这清楚的逻辑中重建了自己。
“right。”他说,那个熟悉的切萨雷又回来了,“你说得——确实不无道理——”
“我想承认我比你更有条理——哪怕就一次——也不是那么难吧?”珍妮轻快地说,对切萨雷露出八颗牙的假笑,用上了她刻意耍贱讨打的语调。
她的信号被接收到了,切萨雷回了她一记白眼,他们同时轻声笑了起来,珍妮靠到了栏杆上,兜起t恤上的帽子,阻挡着强烈的海风。
“我知道,我们已经有了确定的思路,等本部谈下饥饿游戏后再开始启动——”她说,“但我现在突然想做些小小的修改,你知道我的,切萨雷,我的思路一直很狭窄——我总是非常有复仇心理。”
切萨雷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