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谢坤,你也算苦尽甘来啦。
在陆铮被免去在乌山市的一切职务后,谢坤这个秘书自然受到牵连,虽然他笔杆子比较硬,但哪个领导也不可能会再用他,到后来,谢坤就被下放去了区里,要说现在在做什么,还真不清楚。
正说话呢,陆铮桌上电话响了起来,办公室综合一处打来的电话,说是滨海新区副区长刘铁来了,问市长有没有时间见他。
办公室整个综合一处便是给市长服务的,负责起草市政府重要文件和市长的重要讲话;负责市政府全体会议、市政府常务会议、市长办公会议和其他重要会议材料的准备、记录、整理、核稿、校对工作;承办联系范围内文件、资料的起草、修改、校对工作,参与有关协调工作;参与综合性的调查研究工作,综合有关材料;承担市长的日常工作安排、服务;办理领导交办的其他事项等等。
综合二处,工作性质差不多,但是服务对象是其余几位副市长。
通常来说,谢坤如果调来市政府办公室担任陆铮的专职秘书,便是级别不够不兼任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那也应该会被任命为综合一处处长或相关职务。
听到刘铁来了,陆铮沉默了一会儿:“请他进来。”
曾江告辞而出,陆铮心里轻轻叹口气,这两年,刘铁被自己连累的不轻啊,虽然自己尽量避免和乌山干部接触,但是很多信息还是不可避免的传入自己的耳中。比如刘铁,作为脑门上贴着标签的陆派干将,自己离开乌山后,他的命运急转直下,本来,他是市长助理兼计委主任,只要自己再晚走几个月,他被明确为副厅级甚或提拔为副市长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但自己走后,霍亲群被任命为乌山市委书记不几天,刘铁就被免了计委主任一职,没过一个月,被免了市长助理,调任林业局局长,尔后,又被调任滨海新区副区长,一直干到现在。
张青天命运类似,现在任气象局局长,比起刘铁尚能接触政务,或许本就不甘平淡的张青天这段日子更为煎熬。
当刘铁进来,看到刘铁眼角的皱眉,以及两鬓渐生的白发,陆铮心里咯噔一下,看起来,刘铁倒好像苍老了十岁。
猛地起身走过去,抱住刘铁,用力拍着他的肩膀,用力的拥抱,陆铮的眼角微微有些湿。
刘铁本来想说什么,在陆铮拥抱下却再也说不出口,千般滋味,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一会儿,陆铮才慢慢的放开他。
“市长,你显老了。”刘铁轻轻叹口气。
陆铮默默的点头,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两年算是一场炼狱吧,对你、我,对青天,对我们很多人都是一次在熔炉里被翻来覆去烧烤的炼狱,但是,我们也会在这场炼狱中得到新生!”
刘铁微微点头,突然笑了笑,“我终于放心了,只要你没失去前行的勇气,我和青天还有很多很多人,会一直支持你。”又说:“来之前,大清一再委托我向你问好。”
陆铮也笑了,“对,大清现在也在滨海新区,你们俩倒搅合一块去了。”
同一时间。
在乌山某地一间宽敞气派的办公室中,坐着一个面相甚为威严的中年干部,在他办公桌前,有个白脸干部正冷笑着说:“陆铮来了,现在很多人都动的厉害呢。”
中年干部笑了笑,慢慢起身,踱步到落地窗前,看着远方高楼,若有所思,好一会儿后,说:“叫他们动吧,多动动没坏处。”
……
下班后,陆铮坐上虎子的车,想了想说:“不回宾馆了,去大树榕,那有咱们的地。”
大树榕本是乌山郊区村落名,但随着乌山的快速扩张,大树榕变成了城中村,很多做小生意的外地人以及来乌山打工的打工仔都喜欢在此租房,听说更有卖假文凭、盗版录像带的小贩将此作为窝点。
卫香秀早就在大树榕附近买了十几亩地,或许是感念曾经自身照顾小弟和妹妹的孤苦吧,所以本来她屯地或许是为了赚钱,但后来,却在这块地皮上建上了幼儿园,而且收费特别低廉,因为这里距离打工者聚集的城中村很近,这座幼儿园的生源主要便是没有乌山户籍的外来儿童。
黑色桑塔纳从尖塔形状的幼儿园大门前驶过时能看到院中在各种儿童游乐设施上玩耍的孩童。
听着园中孩童欢快的歌声,陆铮微微点头。
围着幼儿园转了个圈,幼儿园后身是一排平房院,这里叫建设西街,往里走便可见熙熙攘攘的商贩摊位,是一座小市场,不远处,高楼环绕,都是新起的住宅商业区,将这里团团环绕。
虎子看着门牌号,在一座院落前停下,说:“是这里吧?”
陆铮点点头,他来过这里一次。
虎子开了院门,将车驶进去,高墙大院,门户很严谨,里面是一座混凝土结构的平房,虎子笑着说:“这还像个样子,没那么寒碜。”
但等开门进了屋,虎子立时傻了眼,这套平房装修豪华,而且面积特别大,比之陆铮在泰华楼的居所还要大,数数怕也有十几间屋子,主卧、客卧、佣人房、客厅、餐厅、厨房、洗漱间应有尽有,真可说是别有洞天。
虎子怎么都觉得不对,从外面看这房子只是那种新兴起的六屋布局,并不大呀,旋即明白过来,说:“这是把两边的房子都打通了吧,实际上,咱们是三个院?但外面看,还是一个院?”
陆铮说:“你香秀姐说的对啊,这就是中隐隐于市。”又笑:“就她心思多,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虎子说:“这里还挺好,比住别墅方便,条件也好,又低调,还能亲近民声,不过安全是个问题,以后我就住院里那个厢房吧,那是香秀姐图纸里的警卫室吧?”
陆铮笑道:“随你。”实则外面厢房同样和旁侧院子厢房打通,环境很舒适,比之市中心两居室要住的惬意,这里最大的好处就是环境清幽,空气质量也高。
“来,看看前院。”陆铮拉开了客厅的落地窗帘。
虎子微微一呆,说:“前面还有院子?”
陆铮点点头,说:“前边是南院,这不连着南边三间正房?正房再南边就是幼儿园的建筑群。”说着话咦了一声,说:“院里有人。”
杜小虎忙凑过去看,就见院中环境极佳,有姹紫嫣红的花圃,还有石凳石桌,垂柳茵茵,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往院中的东侧门那边去呢。
陆铮伸手开门,说:“看看是做什么的。”
门咯吱一响,西装男人好似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来,他立时呆住,陆铮也是一怔,穿得挺气派的这个男人却是白小霜的父亲白二强。
陆铮笑着走过去,问:“你怎么在这里?”听卫香秀说过,白二强跟着人跑腿做生意结果被皮包公司坑了,老板算在他头上,使得他欠了一屁股债,现今卫香秀帮他张罗了一个小卖部,租金免收,他倒是肯踏踏实实看店了。
白二强怔了好一会儿,指了指东侧门,说:“我的小超市在这儿,刚才我回家取点东西。”说着话,又指了指南边的三间平房。
陆铮奇道:“这几间房子不是希望幼儿园的房子吗?”
白二强说:“是,我媳妇在幼儿园上班,幼儿园那边就租给我个家属房,晚上我还给幼儿园打打更什么的。”
陆铮更是惊奇:“你媳妇?”
白二强饶是脸皮厚,也不禁讪讪,说:“先那个离了,我算是净身出户,后找的这个现在帮幼儿园做后勤。”
这些情况陆铮倒没听卫香秀说过,点点头,也就不再多问。
白二强犹豫着,小心翼翼问:“您,您来乌山办事?”
陆铮笑着点点头,说:“工作调动。得,你忙你的去吧,等有时间去你店里坐坐。”
白二强忙额额答应两声,快步而去。
看着他背影陆铮笑了笑,实则白二强捯饬捯饬,倒也挺精神,就是气质猥琐些。
……
晚上的时候,陆铮来到了明珠大酒店,实则,就是原昌明大酒店,被明珠酒店集团收购,重新装修并起了一座配楼后在今年年初开业。
配楼高七层,每层都有空中走廊和明珠酒店主楼相连,配楼主要是餐饮和康乐设施,陆铮定了配楼二层的包房,而且今天他到的最早。
等刘铁、张青天和周大清三人陆续到达后,刘铁就笑,说:“老领导还是这么讲排场,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也就放心了。”大家都笑了起来。
周大清奇道:“领导,就我们仨?”
陆铮笑道:“我该请吃饭的多了,不过今天,就你们三个,好久没见你们,想听你们说说话。”
第四十三章公事私事
接下来几日,陆铮频频同老同事、老部下们会面,人大和政协两套班子中陆铮故旧甚多,陆铮又开了几次座谈会,听取各界人士对新的政府班子或者说对自己的期望。
这天午后,曾江把谢坤领了过来,回到陆铮身边,谢坤又如何会不愿意?在冀东读法学专科是谢坤命运的转折点,得以认识陆铮,但也真正卷入了没有硝烟的政治斗争,此刻见到陆铮,谢坤激动无比,但见陆铮含笑看着自己,谢坤只能压下心里的激动,只是打了声招呼。
陆铮打量着谢坤,微微一笑:“嗯,没大变,老曾,你带小谢去熟悉熟悉环境,尽快帮小谢把工作担起来。”
曾江答应一声,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接着,门就被推开,走进来一个方头大耳的中年干部,是信访局局长毛增运,跟在毛增运身后的,是外屋值班的一个秘书,脸色略带尴尬。不用问,看毛增运脸色,就是带着情绪来的,而且,硬闯了进来。
曾江忙对陆铮说:“市长,那我带小谢去各处室转转。”
陆铮微微点头,又对那秘书做了个手势,秘书倒了两杯茶水后,便跟在曾江和谢坤之后走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老毛,有事情吧?坐。”陆铮走下来,示意毛增运和自己坐到了沙发上。
越是见陆铮平静,毛增运心里越是恼火,就在今天上午,他接到市政府办的通知,信访局各科室搬迁工作被叫停。
常务副市长陈家强约了他谈话,说市长办公会有了决议,信访局独立办公不可行,作为倾听民意的机构,和市政府合署办公是很有必要的,至于刚刚落成的信访局办公楼及附属设施,将会对社会公开拍卖。
毛增运这个气啊,当初信访局迁出政府大院是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申请下来的,从办公楼立项到拨款都很不容易,他亲力亲为,跑的一个个关卡,可现在,说叫停就叫停。陈家强虽然没有说,但任谁都能想到这是新任市长的决定,不然为什么早不叫停晚不叫停,偏偏他赴任后就把搬迁工作叫停?
而现在,你问我是不是有事情?
陆铮端起茶杯,琢磨了下,说:“如果是为了信访局迁址的事情,家强市长应该和你解释了,希望你能理解。”
毛增运满肚子火气,但此刻,坐在陆铮面前,却也不敢放肆,“市长,我理解是理解,但是我认为,我们迁走,并不代表我们工作上就不会再尽职尽责,相反,办公环境的改善,可以提高我们的工作效率,而且,这两年,上访的群众越来越多,闹访的也不少,信访局在政府大院,不但会给市领导工作带来不便,安全也是个隐患。”
陆铮就笑了笑,说:“人民群众怎么就成了安全的隐患了呢?信访工作,是我们和群众沟通的一个桥梁,当然,这个制度有很多缺点,但是现阶段下,我们只能利用好它,老毛啊,如果我们党的干部怕和人民群众见面,你觉得,这正常吗?”
看了看表,陆铮说:“好了,不谈了,如果你实在想不通,可以打一份报告上来,咱们再研究。”
毛增运无奈,只好起身,铁青着脸,离开了陆铮的办公室。
作为霍亲群提起来的干部,毛增运并没有经历过乌山的“陆时代”,对陆铮这个新市长,他观感并不好,年纪轻轻沾了时代的光罢了,和动乱时那些农民总理、工人常委怕也没什么两样,能有什么真本事?
毛增运自没注意到,常务副市长办公室中,陈家强阴恻的眼神,办公室的门开了条缝,陈家强目送他下楼,表情特别难看,毫无疑问,在陈家强亲自同他解释了办公楼拍卖、信访局不再迁走的市里决议后,他还巴巴的跑去找陆铮,这就显得陈家强工作没做到位,看着他的背影,陈家强脸色特别阴沉也就不难理解。
……
晚上,大树榕超市中,白二强正和人搓麻之时,门帘一挑,陆铮走了进来,白二强吓了一跳,忙说:“散了散了。”将面前的一把钱顺手塞在了铺桌子的绒毯下。
和他打麻将的几个人本来不依,今天白二强可是赢了好几十,可见白二强要急眼的样子,也就都叨咕着,心里咒骂着离开。
陆铮笑道:“你们玩你们的。”
白二强一脸谄笑,“不玩了,本来就是没意思的勾当,瞎耍耍。”
这时里走出个年轻少妇,手里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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