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胆色也没有的话,就别混了。”李建国压了压帽檐,又挤了挤眼睛补充了一句:“其实我的名气没那么大,你别以为圣胡安城门口会贴着我的画影图形,通缉布告什么的。”
“呵呵,有点三进山城的意思。”刘子光笑道。
时隔三个月之后,圣胡安并没有太大改变,街心依旧垒着沙包工事,装甲车停在路边,忠于库巴将军的部队把守着交通要道,很多商店和市场都关闭了,街上一片萧条。
由于他们都是外国人,所以并没有受到太多盘查,一路来到圣胡安大饭店,却发现原来的经理保罗不在了,打听之后才知道这位文度族经理被库巴将军以民族叛徒的罪名下令处死了,据说尸体在街口的电线杆上挂了整整一个星期。
刘子光摘下了遮阳帽,无言的向保罗致哀,酒店大堂中人来人往,谁又能记得这位曾无私的保护了千余名难民的职业经理人呢。
安排好住宿之后,刘子光拿着他的土地买卖合同,带着翻译来到了西萨达摩亚的国家注册署,要求换发新的地契。
圣胡安的国家机关已经恢复了运转,库巴将军废黜了议会,任命了许多忠于自己的政府官员,国家注册署是内政部下设的一个机构,主管全国范围内的各种资产变动、交易的审批与注册,不管是注册公司还是买卖房屋,都要到国家注册署来办理。
内政部大楼外面排了很长的队伍,上百个当地居民顶着烈日在栅栏门口涌动着,身穿蓝色制服手拿藤条的警察粗暴的抽打着他们,维持着秩序,当他们看到衣冠楚楚的刘子光一行人时,便收起藤条客客气气上前询问,刘子光使了个眼色,翻译就递上去几张小额西非法郎。
钞票说话,待遇自然大有不同,警察们把外宾放进了内政部大院,还给他们指明了注册署的方向,刘子光带人来到注册署门口,发现这仅仅是一间办公室而已,里面摆着两张桌子,中国产的摇头扇嗡嗡的转着,两个穿卡其短袖猎装的黑人官员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桌子后面玩牌。
翻译上前表明了来意,面前摆着署长牌子的官员很不耐烦的告诉他们,明天再来,然后就继续玩牌了。
翻译无奈的看了看刘子光,摇了摇头。
刘子光上前敲了敲桌子,把合同递了过去,署长生气的瞪了他一眼,随即看到合同里夹着的绿色钞票,立刻变了一副嘴脸,翻开合同浏览起来,顺手不经意的把那张五十美元的钞票扫进了抽屉里。
草草看完,署长大人发话了,叽里咕噜说了一阵后,翻译说道:“事情不对头,他说这块土地已经颁发了地契,就在一周前。”
刘子光微笑一下,拉了张椅子在署长面前坐下,贴近他的脸说:“想想办法呗。”
这句话是用葡萄牙语说的,署长看到他衬衣口袋里露出的一沓美钞,贪婪的吞了口涎水,拉开抽屉翻了起来,翻了半天没找到,又喝令自己的下属打开档案柜搜寻,直到把两个铁皮档案柜翻得乱七八糟之后,才找出了一周前的登记记录,记录注明,伍德庄园作为抛荒的无主土地,已经出售给了一位叫理查德。索普的美国人。
署长一摊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刘子光明白有人捷足先登了,但他并不气馁,而是拍拍那个注册署职员的肩膀,指了指走廊外面,示意他出去溜达溜达。
职员看了看署长,署长瞅了瞅刘子光的口袋,一努嘴,职员便乖乖出去了。
“是这样的,署长先生,我想邀请您到圣胡安大饭店共进晚餐,我想您一定不会拒绝吧。”刘子光笑吟吟的说道。
署长故作矜持:“我晚上已经有约了。”
“是么,那就太可惜了,我还准备了一些精美的小礼物呢。”刘子光不动声色的说。
“或许我可以把约定取消。”署长的眼睛依然盯着刘子光装着美元的口袋。
“那太好了,晚上七点钟见,署长先生。”刘子光从他桌上拿了一张名片,又把自己的合同拿了回来,带着翻译扬长而去。
回到饭店把情况一说,胡清淞也急了,说:“对方这招釜底抽薪太阴了,政府颁发的地契可比你手上的合同更具法律效力,这个理查德。索普究竟是何方人士,怎么尽是些阴招。”
刘子光冷笑道:“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想和中国人斗心眼,美国佬还嫩着呢。”
当天晚上,衣冠楚楚的国家注册署署长胡斐先生应邀来到圣胡安大饭店赴宴,或许是为了显示官威,或许是非洲人的习性使然,胡斐先生迟到了一个小时。
东道主并没有因为胡斐的迟到而有半点不开心,反而热情的将他迎进了宴会厅,一进屋子,胡斐的眼睛就直了。
欧式的长条桌上,全是银光闪闪的餐具和点燃的白蜡烛,彬彬有礼的侍者垂手站在一旁,客人们都穿着礼服恭候在桌旁,这一刻,小小的注册署官员感觉自己成了国王。
宴席开始了,所有的菜式都是圣胡安大饭店的招牌菜,酒也是上好的法国葡萄酒,不过胡斐先生显然更喜欢喝冰镇啤酒和可口可乐,他也不会用叉子,笨手笨脚的忙乎半天之后索性放弃了餐具,直接用手撕扯着食物吃起来,客人不但没有笑话他的粗俗,反而也都放下了刀叉,用起了两根小木根。
距离进一步拉近,在喝下三瓶啤酒之后,胡斐急不可耐的问道:“我的礼物呢?”
“喏,就在那里。”刘子光拍拍巴掌,餐厅尽头的幕布拉开,一个穿着暴露的黑女郎跳起了热辣的舞蹈。
胡斐的喉头蠕动了一下,目光呆滞了,刘子光冷眼旁观,忽然拍了拍手,幕布再次合拢。
“好了,我们谈正事吧,我需要一份伍德庄园的地契。”刘子光开门见山的说。
“不可能,伍德庄园不可能有两份地契,如果上面查的话,我就死定了。”胡斐连忙摇头说道。
“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我的胡斐先生,您只要帮我出具一份盖着政府大印的地契就可以,注册登记什么的,我都不需要,至于上面查的话,我倒有个办法,比如一场火灾……”
胡斐眼睛一亮,可是随即又摇头道:“我有什么好处?”
“一笔前,一笔足够您和您的家人在外国定居的巨款,我想西萨达摩亚这么混乱的局势肯定不适合儿童的健康成长,顺便问一句,胡斐先生的孩子几岁了?”
“我的儿子十二岁了。“
“十二岁,那可是个危险的年龄,您知道,非洲盛产童子军,十二岁的孩子刚好能拿得动AK47,我想您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被库巴将军拉去当炮灰吧。”刘子光阴测测的蛊惑道。
“好吧,我答应,可是……火灾的事情……”
“那个我相信您自己可以搞定,当然我可以免费提供一些汽油。”
9…18勘探工程师还是神医
国家注册署的署长胡斐先生在三个月前还是一名美工师,圣胡安大清洗之后,这个国家的知识分子阶层几乎都流亡海外了,所以中学毕业,会使用葡萄牙文的文度族人胡斐才当上了署长。
对于这个国家的现状,胡斐再清楚不过了,将军和国王还在打仗,不知道哪一天卡耶族军队就会打进圣胡安,到时候另一场种族屠杀就会降临到文度族人头上,能赚上一笔巨款跑路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这个机会终于来临了。
他故作矜持的沉默了半天,终于还是学着欧洲人的派头耸耸了肩,说了句:“为什么不呢?”
刘子光把房间钥匙递给胡斐说:“去吧,我的朋友,美人儿在房间里等着您呢,另外我给您预备了两厢啤酒,走的时候别忘记了。”
胡斐兴高采烈的上楼去了,饭桌上的几位客人都向刘子光投来赞许的目光。
“哥们,这一招够黑的啊,毁尸灭迹,无据可查,假作真时真亦假啊。”胡清淞说。
“我早就说过,和中国人斗心眼,他们还嫩,当年紫禁城里珍宝古玩失窃严重,废帝溥仪决心严查,结果怎么着,储藏宝物的建福宫被那些监守自盗的太监一把火烧了个精光,来了个死无对证,查都没地方查去。”刘子光说。
“啧啧,老祖宗的智慧真是……呸呸呸,这些贼坯太监还真是狡猾,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这是痛快,这下可够那个什么理查德喝一壶的了。”
众人纷纷冷笑,心中却是怪怪的感觉,为了一己私利,就把人家全国的文书档案就毁掉,这招未免太阴损了点。
第二天下午,胡斐再次来到圣胡安大饭店,这次他带来了一张盖着西萨达摩亚国玺,有着内政部长亲笔签名的地契文书,硬卡纸挺括精美,还有淡淡的油墨香,上面附带的地图和文字表明,原伍德庄园所属的土地已经正式归刘子光所有。
“谢谢您,胡斐先生,您的报酬在这里,清点一下吧。”刘子光如约递过一只密码箱,胡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崭新的西非法郎钞票,足能抵得上他当署长十年的薪水了。
胡斐瞪大了眼睛,以一种上当受骗之后的愤怒表情质问道:“为什么不是美元!”
刘子光冷笑一声:“本来说的就是西非法郎,这是一半,剩下的一半火灾发生后兑现,还有问题么?”
胡斐岔岔不平的走了,当天晚上,酒店外面的大街上忽然传来凄厉的警报声,拉开窗帘一看,内政部大楼方向火光冲天,同时房间的电话响了,拿起来一听,听筒里传出胡斐惊慌失措的声音:“我在楼下。”
库巴将军的统治手段极为残酷,下属稍有失误便会被枪毙,内政部大楼失火,作为责任者的胡斐肯定难逃一死,为了巨款,他也是豁出去了,放了火之后带着一家老小开了辆大众汽车等在圣胡安大饭店围墙外,刘子光没有现身,而是找了个黑人让他把装满现金的皮箱送了过去,慌里慌张的胡斐匆匆打开看了一眼,就驾车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新闻传来,内政部大楼失火,大量土地房产登记资料被焚毁,很多人认为这是库巴将军准备将私有财产充公的前奏,一时间谣言满天,人心惶惶。
解决了地契的事情,刘子光出发前往伍德庄园巡视自己的领地,这座庄园的历史相当悠久,十五世纪葡萄牙贩奴者在圣胡安靠岸之后,大肆捕猎黑人奴隶,位于圣胡安北部的这片富饶土地上生活着的黑人被奴隶贩子捕捉殆尽,空出的土地便成为殖民者的种植园,后来历经战乱,几易其手,到刘子光这里,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任庄园主了。
根据地契上面的地图标注,伍德庄园长二十公里,宽十公里,大致有两万五千英亩土地,这块土地上种植着橡胶、香蕉等热带经济作物,繁盛时期雇佣有上千名工人,但是由于西萨达摩亚国内政局不稳,这些橡胶园都撂了荒,香蕉也烂在树下,如今庄园一派凋敝景象,似乎已经很久无人光临。
越野车开进了庄园,道路两旁是大片的草坪和铁丝网围着的网球场,以及造型独特的游泳池,看来老伍德还是个很懂得享受的人,只不过此时草坪已经变成了野草地,网球场的铁丝网也被人拆散,游泳池里更是一滴水都没有,远远望过去,池底垃圾遍地。
庄园的主体建筑是一栋木质结构的大房子,不过此时已经变成了废墟,被火烧过的痕迹很明显,地基上只剩下烧成半截的木头柱子,房子里什么都没剩下,门口的水泥地上摆着一具骨骸,看形状应该是一条大型犬。
越野车停在房子门口,刘子光拿出卫星电话联系头一批勘探队员,李建国走进了废墟检查了一番,在墙角发现了一个保险柜,等刘子光打完电话,李建国摆手让他过来,指着被炸开的保险柜说:“用C4炸开的,很专业。”
刘子光点点头,明白竞争对手提前来过了,他说:“郎誉林他们就在附近,马上过来,见了他们能了解具体情况。”
半小时后,勘探队员们来到了这里,大家热情握手,互相做着自我介绍,当郎誉林听说站在面前的就是著名的于教授之时,顿时睁大了眼睛兴奋地说:“我说怎么那么面熟,原来是于老师,我在矿大听过您的课。”
于教授很感兴趣,问道:“我很久没带过本科班了,你是哪一届的?”
郎誉林说:“我是地矿冶金专科学校的,到矿大蹭课听过几次,于教授的课讲得真好,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于教授开心的笑了,拍着郎誉林的肩膀说:“后生可畏啊,地质人就应该有你这样的钻劲,好吧,矿脉在哪里,指给我看看。”
郎誉林指着遥远的橡胶林深处说:“五公里外有个小山,是当地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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