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我便返回自己床上躺下。老许见状,只好也放开了爆狮,回到了我的身边坐下。爆狮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才慢慢地爬了起来,悻悻地走向了自己的床。号里其他人也都纷纷躺了下去,重新进入梦乡。
但是爆狮仍旧没睡,虽然躺在床上,但是一双眼睛始终盯着我和老许。我也担心他会再做出什么事来,便和老许商量好了,轮流睡觉,看着爆狮。同时也一再告诫老许,千万不要再号里动手了,老许答应下来。
对老许来说,眼睁睁看着杀死妻子的仇人就在眼前,却不能动手报仇是一件极度煎熬的事,好在他坚持下来了。一直到第二天早晨,我们和爆狮之间始终相安无事。
转眼间,我和爆狮都已经关进来六天了。我俩是同一天进来的,只是他是中午,我是晚上。不出意外的话,明天第七天时,爆狮将会先我一步出去,而我也该进行最后的计划了。
吃早饭的时候,我接到了李爱国发来的消息,说他已经把我和爆狮同蹲一间号的事情通过第三方传到元朗的耳朵里了。和我们猜得一样,元朗决定亲自到号里来看看,确认一下这个事情。
我详细询问了元朗进来的时间,然后在心里暗暗做着准备。同时,我也和老许说好了,让他千万要配合我,且不要坏我的事。老许说可以。我也通过李爱国,把老许的事给乐乐说了,乐乐发过来一大堆责怪老许的话,言辞很不中听,不过老许看了以后反倒嘿嘿地笑起来,是幸福的笑。
再怎么说,儿子也是担心自己的吧?
到快中午的时候,我估摸着元朗差不多该进来了,便起身朝着爆狮走了过去。自从发生过老许偷袭爆狮的事情以后,爆狮直到现在也没合过眼,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疲惫,眼眶里也布满了血丝,但是仍旧时时刻刻提防着我和老许。看我突然朝他走过去,爆狮一下就紧张起来,整个人也绷得很紧,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两只拳头也握得很紧。
“放轻松,放轻松……”
我摆着手,安抚着爆狮,然后一屁股坐在爆狮的身边,伸手搂住了爆狮的脖子,尽量和他做出亲昵的样子,然后说道:“爆狮,我也不跟你玩虚的,咱俩走到今天这步,确实谁都不会放过谁了。但是,我确实没想在号里对你动手,我就是再蠢也不会干这种事的,想必你也一样。我被关进来,纯粹是个意外,被一个二代给坑了,又恰好碰到上面严打,所以才进来受这个窝囊气——听说,你也是这样?”
爆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说我没什么意思,我就希望咱俩能和平相处,共同平安度过最后的一天半时间。出去以后,咱们战场上见真章,刺刀见红地干上一场,胜负就在最后一战,怎样?
这几天里,趁着爆狮蹲号,李爱国带着人四处征战,收复了我们不少的地盘,还粉碎掉爆狮旗下好几个场子,干掉爆狮手下几个大将。但,爆狮手下也不全是废物,他们在察觉到情况不太对劲之后,便迅速团结起来抵抗我们,同时又保持韬光养晦的政策,没有轻易和我们发生战斗,要等爆狮出去以后再做计较。
现在爆狮那边的人,犹如一块铁桶,插也插不进去,强攻的话势必会付出惨重代价。不如痛快一点,两边各自亮出真正的实力,来一场真刀真枪的殊死战斗。现在的我们,已经有了能和爆狮一战的资本——当然前提是,元朗不插这个手。
而现在,我要做的就是这件事情。
我一边说,一边侧耳倾听着门外的动静,果然有脚步声响了起来。我知道是元朗来了,和李爱国说得时间分毫不差。以元朗的身份,想来号里看看还是很容易的。
脚步声一步步接近,一直注意外面动静的我听得真真切切,而爆狮因为听了我的话后陷入沉思,反而对外面的情况不太关心。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在铁门外面停下,我稍稍偏了偏头,果然看到元朗正站在外面往里张望。
我压住一颗快要跳出来的心,立刻把爆狮的脖子搂得更紧,同时挡住他的视线,不让他看到元朗。这一刹那,我的手心、脚心都淌出汗来,紧张到不是一星半点,胜负真的就在这一刹那了,这才是真正考验我演技和心理素质的时刻啊。如果说前两次的电话,只是让元朗内心对爆狮充满猜疑,那么这次将要给他一记重重的心理暴击,让他彻底相信我和爆狮确实搅和在一起了。
我搂着爆狮的脖子,亲昵地说:“爆狮,就这么说定了啊,最后一天时间,咱们高高兴兴地过去,出去之后再痛痛快快地进行最后一战,怎样?”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一颗心确实要提到嗓子眼了,我一怕门外的元朗突然发声,质问爆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二怕爆狮拒绝我的提议,说就要和我在号里一决高下。
这两件事无论发生哪个,我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
这真的是一招险棋,一旦失败就全盘皆输,那我们也就翻身无望了。
好在,这两件事情都没发生,元朗本就对爆狮充满失望和猜疑,他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而不相信耳朵听到的。而对爆狮来说,能出去之后再和我较量,也是他求之不得的,所以他很快就点头,并说:“好的!”
一声“好的”过后,尘埃落定。
在爆狮说来,只是要和我进行一场公平决战;而在元朗听来,确实我俩达成一致,要对付他。元朗无比失望,一颗心也坠到谷底,然后慢慢转过身去走了,自始至终也没和爆狮对上眼神。
而我,则跟刚洗过澡一样,浑身都汗津津的,好似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真的,我没有夸张,这“斗智”的活儿,比大战还要累人。随着元朗的离去,我知道自己成功了,整个人也长长地松了口气。
爆狮将信将疑地看着我:“确定出去之后才要较量,不会在号里动手了吧?”
我点头,说确定,我要想在号里动手,昨天晚上就弄死你了。
爆狮则指着老许:“那他呢,他还会动手不?”
我摇摇头,说不会了。
我的面上平淡如水,其实心中已经欣喜若狂,知道自己这一招险棋算是彻底走对了,接下来我再和爆狮开仗的话,元朗铁定不会再插手了……
就在我思绪如潮的时候,爆狮突然转头看向老许,面色带着点疑惑,又恍然大悟地说:“我想起来你是谁了,你是原来那个许家村的村长。我说,你不是把你老婆的死怨在我身上了吧,明明是你儿子亲手害死她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正文 245 狗咬狗,咬死一个算一个
本来沉浸在爆狮一战中的我,突然听到爆狮说认识老许的时候,心里还想着这家伙记忆不错,十年前的事都还记得;但当他说出后面那句话时,无疑让我整个人都震惊了。
什么,老许的妻子,是乐乐害死的?
乐乐,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我记得,老许在回忆那段往事时,也说没有亲眼看到妻子离世时的场景,回来家的时候妻子已经倒在血泊之中,而乐乐手里端着一柄冒着青烟的猎枪嚎啕大哭,难道说……
我惊讶地回头看向老许,只见老许也是一脸震惊的模样,他的两只眼睛瞪得很大,脸颊也抖个不停,哆哆嗦嗦地说:“你,你别胡说……”
爆狮哼了一声,说道:“我胡说什么,本来就是这样。当时我虽然不在现场,但我兄弟回来的时候,把一切都跟我说了,当时……”
“我他妈的让你别胡说!”
爆狮还没说完,老许突然暴喝一声,整个人像是一只发怒的恶狼,“倏”地一下冲到爆狮身前。先是一头撞在爆狮的脑袋上,将爆狮整个人都撞倒在地之后,又伸出他两只铁钳般的爪子,狠狠地扼住了爆狮的喉咙。
其实按照爆狮的实力,完全不至于被老许这样控制,但老许一瞬间爆发出来的速度和力量实在太恐怖了,就像小宇宙爆发一样,连我都没反应过来。转瞬之间,老许和爆狮便已齐齐倒地,老许骑在爆狮身上,双手扼着爆狮的喉咙,头还狠狠撞着爆狮的头,一边撞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吼:“不要胡说,不要胡说!”
老许的两眼通红,脖子上也根根青筋暴起,显然正处在极端的暴怒之中。没多久,他和爆狮两人的头都流出血来,而老许却没有停止的迹象,仍旧砰砰砰地磕着,而且双手使的劲也越来越大,感觉他为了阻止爆狮继续说下去,不惜将爆狮当场碰死、掐死!
别看上面描述了这么一大段,实际现场只过了十几秒而已,但也就是这十几秒的时间,爆狮的眼皮都翻了过去,看上去随时都会死掉。而我也从最终的震惊中走出来,猛地扑上前去用力拽着老许的胳膊,又用头去顶着老许的脑袋,同时口中大喊:“许叔,不要,不要!”
老许的头虽然被我顶开,但他的双手依旧死死掐着爆狮的喉咙,口中依旧在说着:“再让你胡说,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老许双手的力气实在太大了,感觉他整个人已经彻底癫狂了,我根本就拽不开他。爆狮的面色惨白,眼皮外翻,口中甚至都吐出了白沫,显然已经命在旦夕。爆狮要是死了,那老许也就完了,我迅速回头冲着众人大喊:“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帮忙啊!”
众人本来也处在极端的惊吓之中,在我一声大吼之后,才冲了过来帮忙。在我们多人的努力下,终于再次把老许给拉开了,然而号里的动静却引起了外面的注意。
一片哗啦啦的脚步声后,几个管教已经冲到门前,咣当当把门打开,惊慌地问怎么回事?
我让众人死死按着老许,然而老许还是跟癫狂症发作一样,不光身子胡乱地扭曲着,口中也大喊着:“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因为动作实在太过剧烈,还惊动了其他号的犯人,纷纷凑到各个门前往这边张望。
面对一众管教的惊恐,我赶紧站了起来,说没事没事……
然而我话还没有说完,刚才还眼皮外翻、口吐白沫的爆狮像是原地满血复活一样,突然翻身而起,连滚带爬地扑向管教脚边,惊慌失措地喊着:“他们要杀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现在的爆狮,比昨天晚上还要惊恐和害怕,这样的事连续发生两次,恐怕不论是谁都要被吓尿了。管教赶紧把爆狮扶起,跟他说放人肯定不行,但是换号可以。爆狮当然不愿意,仍旧呼喊着一定要出去,并且跟管教借手机,说要给郑朝宗打电话。管教再次拒绝了他,并将他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号里,让他安安心心地呆着,明天就能出去了。
这所有的一切,我并没有阻止,因为我计划的最后一步已经铺开,不需要再和爆狮关在同一个号里了。爆狮移走之后,管教又回来将我批了一番,说我老是这样搞事,让他们也很难做,不行就要汇报给郑朝宗了。
其实两次偷袭,都是老许自发所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我肯定不能实话实说,否则老许就遭殃了,而且这个锅我还是能背得起的,便连连向管教们道歉,说爆狮的嘴实在太臭,忍不住才给他一点教训的。并说现在爆狮已经移号,就是想打也打不起来了,让他们千万别告诉郑朝宗。
一番好言好语过后,管教们才离开了。而号子里面,老许的情绪也慢慢冷静下来,没有再大喊大闹,而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两只眼睛也呆愣愣的。只是号里其他人担心他还会发疯,所以仍旧死死地压着他。我走过去,摆摆手让其他人离开,然后才蹲下身叫了一声:“许叔?”
老许没什么反应,一双眼睛仍旧呆愣愣的,好像完全傻了一样。我搀着他胳膊,准备将他扶到床上,老许突然一把按住我的胳膊,紧张地说:“巍子,爆狮肯定是瞎说的,我老婆就是他害死的,跟乐乐一点关系都没有。”
看着老许慌张的神色,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其实这种事情,爆狮完全没有必要说谎,他杀过的人又不是一个两个,更不会为了十年前的一个女人而洗白自己。所以事情是怎么样的,老许心里其实特别清楚,妻子的死显然和乐乐脱离不了关系。老许只是不愿意面对现实,更不愿意乐乐背上负担,所以他不仅需要欺骗自己,更希望我能一起骗他。
所以我重重点头,斩钉截铁地说:“是的,肯定和乐乐没关系,都是爆狮在那瞎说,他还想洗白自己,我呸!一定要杀了爆狮,给阿姨报仇!”
听着我坚决的话语,老许也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使劲点着头说:“是的是的,爆狮想不承认,门都没有。巍子,这事咱就当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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