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松广隆匆匆走进内堂,拿着信道:“大人,这是明军主帅写来的信,大人可愿看?”
一条经嗣一怔,他随即上前一把夺过信,慌不迭地打开了,“他怎么会给你写信?”
“我也没想到失踪了两年多的小女瑶姬竟会是他的妻子。”赤松广隆叹了口气,心中又是失落、又是高兴,瑶姬曾是他最喜欢的女儿,却婚姻不幸,现在她虽然平安无事,可她却嫁到了大明。
一条经嗣并不关心赤松瑶姬的情况,他打开信匆匆读了一遍。
“日本小松天皇陛下、关白一条阁下,大明辽东总兵兼外海防御使李维正拜上,此时东来是奉吾皇之命打击侵扰大明沿海的日本海盗。并无侵占日本之心,但贵国大将军足利义满却兴师动众,欲将我正义之师歼于九州,孰不可忍,维正遂动刀兵于自保,足利义满已被我拦在九州,现维正东来,欲与小松天皇陛下、关白一条阁商议足利义满的处置,我军船已到京都三百里外海,正扫榻相候,愿贵国早派特使前来会晤,李维正拜上。”
一条经嗣背着手在内堂里来回踱步,虽然李维正语气客气,也没有谈什么条件,但他也知道,明军大军东来,岂会空手而归?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立刻去觐见天皇,你随我一起去。”
…… …… ……
赤松广隆作为天皇特使前往明军船队,此时,一万明军已经在若狭国登陆了,大帐连绵不绝,甲兵鲜亮、刀戈森严,赤松广隆一行数十人走了两天才抵达明军的营寨。他在门口通报了一声,几名军士立刻将他领进了大帐,刚到中军帐时,赤松广隆忽然看见一个女子向他奔来,正是他失踪了两年的女儿瑶姬。赤松广隆紧走两步,一把扶住女儿。两人对视了半晌,忽然抱头痛哭起来。
“瑶姬,父亲以为你已经死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赤松广隆老泪纵横,他上下打量女儿,见她已经穿着明朝女子的服饰,除了相貌还是从前的女儿外,她的气质、外形已经完全不是日本女子了。
“父亲,女儿本在耽罗岛必死,但被李将军所救,他现在已经是我的夫婿,我过得很好。”
“好!好!只要你过得好就行。”赤松广隆擦去眼泪,他见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军官,正向他微微点头。
“这位就是你夫婿,李总兵吧!”赤松广隆问瑶姬道。
“是!”瑶姬连忙拉过李维正。给他介绍道:“大郎,这就是我的父亲赤松广隆,现任日本北朝内大臣。”
“小婿参见岳父大人。”
李维正连忙给他深深施一礼,这好歹也是他的日本岳父,虽然等会儿他们将正式谈判,但现在这个面子他得给瑶姬。
赤松广隆也略通汉语,听懂了李维正的意思,他连忙摆摆手,用很不熟练的汉语道:“李总兵不用客气了,若不是你救了瑶姬,她早已死了,应该是我感激你才对。”
顿一下,他又道:“李总兵。我们先公后私,现在就开始吧!”
李维正点点头,把他请进了大帐。又命亲兵上了茶,瑶姬也严肃地坐在中间,两国谈判不能有半点歧义,赤松广隆那点汉语是不能胜任的,他必须用日语。
赤松广隆喝了口茶,他见时机已到,便问道:“不知足利义满将军的近况如何?”
李维正刚刚得到了陈万里的加急快报,他听完瑶姬的翻译,便微微一笑道:“五天前,足利义满强渡马关海峡,被我军迎头痛击,损兵近两万,已经又缩回去了,现在还在九州,我已经下令清剿九州沿海船只,请大人放心,他出不来。”
赤松广隆默而不语,再怎么说,足利义满都是日本的太政大臣,眼前的李维正才是入侵者,他这样和自己娓娓而谈,就好像日本欢迎他入侵似的。
他叹了口气,道:“将军的信我已经给一条关白和天皇陛下看了,我们也确实希望把足利义满留在九州,这一点要多多仰仗李将军。当然,我们也会给一点适当的补偿,让李将军不至于白辛苦。”
说到这,赤松广隆瞥了一眼李维正的表情,试探性的问道:“不知李将军有什么要求?”
他和一条经嗣及天皇商量过。准备以一百万纹银的代价给予明军军费补偿,但这是底线,可不能说出来,他想听听李维正的要求。
李维正万里东征当然是为财,他需要日本的银子来发展自己的辽东。另外,他已经决定占领对马岛,将它建成自己在日本外海的基地,听了瑶姬的翻译,他低头沉吟一下便道:“我奉大明皇帝陛下之命前来剿灭贵国袭扰大明沿海的海盗、寇贼,但每次剿完,不久又春风再生,所以我决定暂向贵国租借对马岛,一则是为了彻底灭寇,二则要替贵国看守足利义满,这是我的第一个条件。”
租借是比较委婉的说法,如果不还,一千年也要租下去,当然租金是没有的,要么象征性地每年给日本一两纹银,赤松广隆听他提出了领土要求,这可出乎他的意料,天皇陛下事先也没有给他提及此事,他犹豫一下便道:“这件事我不能做主,要回去请示天皇陛下,不知李将军还有没有别的条件?”
“别的条件?”李维正淡淡一笑,他伸出五个指头道:“另外,我还要五百万两银子的军费补偿。”
“多少?”赤松广隆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连忙对瑶姬道:“你再问问他,到底是多少?”
“父亲,我听得很清楚,是五百万两白银。”瑶姬也暗暗叹了口气,夫君也太黑了。
赤松广隆心里一沉,他觉得自己小便都要尿出来了,五百万两白银。这不就是把北朝的国库刮空吗?
“我们没有这么多银子。”
李维正却摇了摇头道:“我也是有根据才提这个条件,大内家一个小小的地方军阀,我从他手上竟得到了一百二十万两银子,在九州的官库里我也抄到了近九十万两白银,你们堂堂的日本大国,本身就盛产白银,怎么可能没有?”
“这、这!”赤松广隆一连说了两个“这”,天皇和一条关白的底线是一百万两银子,没想到,李维正竟狮子大开口,要五百万两银子,这根本就不是他的权限所在了。
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李将军,这件事我要回去和天皇商量。”
“那好,我就不留大人了。”李维正站起身送客。
赤松广隆又看了看瑶姬道:“你要和爹爹一起回家看看吗?”
瑶姬看了一眼李维正,摇了摇头道:“我就不去了,请爹爹转告家人,我一切都好。”
赤松广隆叹了口气,连水也没喝一口,便匆匆返程了。
当夜,李维正下令全军大举向京都进发,明军所过之处,日本名门望族的家产都被一扫而空,二天后,一万明军兵临京都城下,是夜,炮声隆隆、火光冲天,京都的民众均被惊吓得一夜未睡,第二天凌晨,京城的北城墙轰然垮塌,这座日本古都的门户已经被炸开了,但明军并没有进城,而是站在城墙外冷冷地等待着日本国的答复。
一夜间,一条经嗣的头发都几乎急白了,他背着手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他没想到赤松广隆前脚刚回,明军后脚便杀来了,他的军队在美浓,要调过来至少也要五天时问,京都的驻军都是足利义满的部队,主力都去了九州岛,只剩下几千人,也不听他的调遣。
一条经嗣恨得牙关都咬紧了,他几次去面见天皇,但天皇就只有一句话,“这件事关白大人可全权自处,我不干涉。”
让他怎么自处法,答应明军的条件吗?割让对马岛、支付五百万两白银,这种奇耻大辱的条件让他来签字,将来天皇再秋后算帐,他一条经嗣就死无丧身之地了。
“不行!这件事天皇必须亲口要答应。”
他也顾不得换衣,坐上马车便向皇宫而去,在皇宫门口,一条经嗣足足等了半个时辰,终于,见一个老侍卫歪歪扭扭地走出来了,他迎上去道:“怎么样?天皇陛下要见我吗?”
“陛下被惊吓一夜,已经病倒了,他还是给关白大人一句话,这件事关白大人可全权自处。”
说完,老侍卫又一扭一扭得回去了,一条经嗣目瞪口呆,他呆立了半晌,忽然一名军士飞奔跑来报告道:“大人,小泽将军率三千人去偷袭明军,已经全军覆没,明军放出话来,再给半个时辰,否则他们杀进城内,鸡犬不留。”
一条经嗣眼前一阵眩晕,他已经没有时间了,最后他沉吟了半晌,忽然狠狠一跺脚命道:“这都是足利义满引来的祸事,抄他的家产去赔偿明军。”
…… …… ……
洪武二十六年九月初,李维正终于结束了东征日本之役,调头返回大明,这一役中连同日本官方的赔偿和民间抄掠,他足足得了近千万两白银,满载而归,与此同时,李维正又命两千军及十艘战船长驻对马岛。
十月,足利义满的最后四万残军终于渡过了马关海峡,当他得知自己的儿子被杀和家产丧尽的消息后,他不禁暴跳如雷,遂率大军向京都问罪,一条经嗣立刻联合其他日本名门,以十二万大军与足利义满对决。最终击败了足利义满,足利义满退回九州岛,自立为九州国王,日本列岛出现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洪武二十六年十月,行走在半途的李维正忽然遇到了琉球国的船只。得知滞留琉球的数万汉人已经占领了琉球国,将琉球国变成了另一处由汉人统治的岛国。
李维正大喜,他立刻派人前去安抚,并送去了从日本缴获的军用物资。同时,他又命千户林潮率两千人前往台湾,在那里建立起自己的另一个基地。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家有虎子
京城,在郊外一望无垠的田野里。数十匹战马吆喝着飞驰而过,猎犬在前方狂吠奔跑,看得出这是一群贵公子在打猎,为首之人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公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却长得膀大腰圆,孔武有力,他身着军甲,头戴银盔,一对虎目炯炯有神。
乍一看,这个少年和燕王朱棣长的极像,他正是朱棣的次子朱高煦,朱棣的长子朱高炽长得非常肥胖,走百十步路都要喘气,但朱高煦却不同,他体格强健、武艺高强,这就使得朱棣更喜欢他,而不喜欢长子。因为父亲在外为藩王的缘故。他作为次子,就留在京中为质,这一点使朱棣对他十分内疚,也更加骄纵他,渐渐养成了他一个目中无人的性格。
今天朱高煦出来打猎,但他运气不大好,已经一个时辰,他连一只兔子都没有看见,这时,“呼!”地一声,一团灰影从他面前窜过,是一只獐子,朱高煦看清楚了,他心中大喜,张弓便是一箭射去,但这只獐子却异常狡猾,在他的箭即将射到时,忽然向左一拐,躲过了这一箭。朱高煦大怒,又一连射了三箭,皆被獐子躲过了,朱高煦脸上挂不住了,他大喊道:“弟兄们给我干掉它,谁先干掉,我有重赏。”
他身后的侍从们纷纷吆喝战马,奋勇杀獐,但不等他们的箭到,一道寒光闪过,獐子应声倒地,它被一柄飞刀射穿了头颅。
“吴思,这是你干的吗?干得好!”
从队伍中走出一名只有一只手的侍卫,只见他长得奇丑无比,一半脸是酱蓝色,令人不敢细看,偏偏他的一双眼睛却如刀子般阴冷锐利,让人看见他便有一种不寒而栗之感,他慢慢上前,拱手道:“小王爷,很抱歉,我不能用弓。”
“哎!用什么不是一样吗?你若用一块石头砸死它,我才更佩服你呢!”朱高煦毫不在意地翻身下马。他走上前,用手掂了掂这只獐子,一咋舌道:“乖乖,少说也有三十斤。”
“好刀法,你说你要什么赏赐?”
蓝脸侍卫摇了摇头道:“我什么赏赐都不要,若不是小王爷救了我。我早就毒发身亡了,小王爷就是我的主人,哪有奴仆问主人要赏赐的?”
半年前,朱高煦在去凤阳的路上,遇到了这个蓝脸人,当时他已经毒入肺腑,气息奄奄,朱高煦见他的眼神与众不同,而且一只手还能飞石击雀充饥,他心中起了爱才之意。便命人救了他,事后也蓝脸人也没有让他失望,他表现出一种非凡的武艺,尤其他的剑法,在府中无人能敌他三招,不过他始终不肯透露自己的来历,只是说他有刻骨的仇恨。
朱高煦毕竟年少,也就没把他的来历放在心上,给他起名吴思,让他成为自己的侍从,此刻他见吴思说得谦虚,心中更加受用,他便笑道:“我一言既出,又岂能言而无信?这样吧!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心腹三卫士之一。”
吴思连忙翻身下马跪倒:“属下愿为小王爷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朱高煦兴致高昂,他又翻身上马大声道:“我们继续向前,不射到一头鹿就绝不回去。”
众侍卫大声吆喝,纷纷纵马跟着他向远方奔去。
…… …… ……
朱棣因为凤翔演兵之事一直留在京城,当其他藩王都纷纷回到自己的封国,唯有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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