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然间,他明白了父亲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他知道父亲这么做,简直就是拿出了自家的性命去赌这场的胜利。
他是在以这种方式向所有人宣告,我的儿子被打了,老子来给你出气,为此,哪怕是赌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恍惚间,范浩日的眼中闪烁着一种晶莹的光芒,他的双拳在无意识间已经是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他的心潮澎湃,恨不得此刻就下场以身代之。
刚才落败之时的屈辱所造成的负面影响已经彻底地远离而去,他感受着身上那逐渐涌现出来的强大内劲,他甚至于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只要再给他一段时间的修炼,那么他一定可以突破第七层的极限壁障,而达到第八层的境界。
场地之中,贺荃信终于忍受不住了,他的脚下一个趔趄,终于是后退了一步。
滴水穿石,当水的力量积蓄到了极点之后,同样的也是无坚不摧。
范术何的双目一亮,眼眸中精光四溅,体内的那隐隐灼痛的经脉在这一刻似乎也丝毫不能再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了。
他长啸一声,原本稳重的身形同时快速地转动了起来,就像是河水流淌般,一波紧接着一波地狂涌而来。
一块大石,若是它屹立不倒,大水自然是无法将其冲走,但若是根基已松,那么一个浪头打来,这块大石头也就唯有顺水漂流的份儿了。
在范术何拿出了性命做为赌注之后,他终于是赌赢了。
他双拳流转,整个人瞬间化作了惊涛骇浪,扑天盖地地朝着贺荃信淹去,似乎是想要将他彻底地淹没在其中。
贺荃信双脚失去了重心,已知不妙,但是此刻却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仅能竭尽全力地抵挡着这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只是高手相争,一旦落入下风,那么想要再度将劣势扳回来,就无疑是千难万难了。
眼看那如同蝴蝶翻飞的双掌在身边飘洒,贺荃信终于是兴起了力不从心之感。
虽然是心中有着千般的不愿,万般的无奈,但他还是长叹了一声,终于是双臂一挺,就这样如同铁鞭似的抽了出去。
袁则羽父子的脸色终于变了,贺荃信虽然落于了下风,但是以土系功法的强大防御特性,若是始终以守代攻,也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可是,他竟然在这个时候选择主动进攻。
这岂不是等于自寻死路……
范术何的眼中瞬间闪过了一丝狰狞之色,他的手掌仿若无骨似的贴了上去,他有着绝对的把握,只要将这一只手臂上的力量卸去,那么就可以趁着这一瞬间的空档,将对方击伤,甚至于是接连进攻,直到击杀当场。
他的双手已经抬起,一内一外,杀机毕露,那强大而凌厉的杀气直指人心。
贺一天的双眼已是一片赤红,他已经清楚地看到了范术何展露无遗的杀心。
霎那之间,二位内劲十层高手就已经到了生死立判的地步。
然而,当范术何的手掌与贺荃信的手臂接触的那一刻,他却是脸色大变,眼中更是露出了惊骇无比之色。
从贺荃信的手臂上传来了一股澎湃大力。
这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一股远超过他想象的力量。
在这一刻,他甚至于在怀疑,就算是十层内劲巅峰的金系强者,是否能够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体内经脉的刺痛愈发地厉害了,但他已经是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全部的内劲如同潮水一般地蜂拥而出,想要将这横扫而来的一臂挡在身前。
挡住,挡住,挡不住……
那条手臂夹杂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冲破了范术何的手掌阻挡,重重地抽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范术何的身子如同长了翅膀般地飞了起来,在空中翻了一个大大的跟头,随后就软绵绵地摔了下来。
范浩日的身形如电,竟然不顾身上的伤势,就这样猛然扑了过去,将父亲牢牢地接在了怀中。
范术何双目圆睁,紧紧地盯着贺荃信。
而此刻贺荃信手臂之上的衣物已经是尽皆破碎,自肘部之下,露出了一只金光灿灿的护臂宝具。
范术何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恍然之色,他的嘴唇抖动了二下,终于是流出了一缕鲜血,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再也没有了一丝气息。
第049章 先天之战
范浩日骤然抬头,看向贺荃信的眼中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仇恨目光。
这是一种刻骨铭心的仇恨,只要是一眼,众人就都有着一种奇异的感觉,那就是此人的这后半人生,怕是都要活在如何报仇的阴影之中了。
贺荃信激灵灵地打了个寒噤,纵然是以他此刻的内劲十层修为,也是忍不住地感到了一阵寒意扑面而来。
“这是我枭大叔和枭二叔的护臂,你是从何而来。”范浩日咬牙切齿地问道。
贺荃信眉头微皱,他的心中也是充满了疑问。
这一双护臂,就是在他上场之前,贺一鸣以无比灵巧的手法为他戴上的。
只不过贺一鸣的动作实在是快到了极点,别说是其他人了,就算是他本人,也是在被戴上了护臂的情况下,才有所察觉。不过那时候已经是不可能再询问这双护臂的来历了。
然而,想不到今日之战,竟然是如此的凶险,若是没有这双护臂……
贺荃信的目光朝着已经没有了气息的范术何看了一眼,若是没有这双护臂,那么此刻躺在地上的,就将是他本人了。
袁诚挚的双目一亮,看到范术何死后,他的心中顿时象是放下了一块大石一般,再也无所顾忌了。
范家并不是什么名门大户,完全是依靠范术何这个内劲十层的后天巅峰高手一举将范家撑起来的。
若是给他们百余年的时间发展,或许也会形成一个新的世家。可是现在范术何既然已经死了,那么这个小小的家族将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别说是袁家在日后会清算总帐,肯定不会放过范家,就算是以前被范家吞并的那些家族,也同样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眼看贺荃信皱眉不语,他还以为贺荃信是不屑于回答人家的问话,立即是善解人意地走了出来,道:“胡说八道,你小小所纪,懂得什么,你说你的就是你的?我还说范家的所有一切都是我的呢。”
他的声音高昂而充斥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喜色,而且这句话也赤裸裸地将他想要吞并如今范家的野心展露无遗。
袁诚挚的脸上挂着不屑的冷笑,道:“范大公子,刚才令尊的出手你也看到了,那可是招招夺命,狠下死手啊。只可惜令尊学艺不精,反而被贺兄当场击毙,这也是他心狠手辣,所以才会自取其辱。”他昂首,向着四周团团一抱拳,道:“众位说说,老夫说的可是有理,难道只许你范术何杀人,而不允许范术何被人所杀么?”
范浩日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他猛然回头,只见身后的那些仆役和家中的食客们,都是畏畏缩缩地向后退着,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敢出来与他并肩而立。
而且其中还有很多人,都是半躬着身,连连点头,似乎是在应承这袁诚挚的话。
在这一刻,范浩日已经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范家已经完了……
豁然间,一道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
“若是我说,这一双护臂是我的呢。”
这一道声音虽然并不高昂,就仿佛是喃喃细语一般,但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范浩日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期盼之色,就好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
他知道,唯有此人愿意出手相助,方是袁家最后的崛起机会。
袁诚挚目光一凝,面对这顶大轿,他却是丝毫不敢轻慢。
毕竟,数日之前的那一股莫名其妙的巨大压力,对于他们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他犹豫了一下,道:“请问阁下是……”
轿帘无风自动,就这样轻柔地飘了起来,一个身材高大的人从轿中缓步走了出来。
他一出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此人的两鬓之上,虽然有着些许的白发,但是在他的身上,却充满了任何人都能够感觉到的强大活力。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根本就没有人能够说出他的年龄。
袁诚挚等人的脸色瞬间大变,虽然他们并不认识此人,但是此人的样貌打扮却与那一日看守庄门的几个仆役口中所描述之人几乎没有丝毫的区别。
在这一刻,他们心中的侥幸全部被重重地打碎了。
先天强者,原来袁家真的有一个先天强者。
只不过,让他们感到不解的是,既然袁家有着这个强援,为何还要在一开始浪费时间让范家父子出手,并且在最终造成了范术何身亡的意外。
那人出来之后,缓缓开口,在众人的注视之中慢悠悠地道:“老夫吕辛纹,你们可曾听说过?”
这一句话一出口,场中顿时寂静的再也没有了半点的声音。
片刻之后,只听“咚……”的一声轻响。
被惊醒的众人向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袁家的阵营之中,一个中年汉子手上的兵器竟然跌落在地,而他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的血色。
非但如此,凡是这个方向的众人脸上,都有着相差无几的神色,仿佛是被一片阴云笼罩了一般,显得死气沉沉。
而与之相对的,却是袁则蔚等人,他们一个个大喜过望,特别是属于范府的那些仆役和食客们,更是一扫刚才的那副死人脸,只是有些刚刚还在点头哈腰的人,此刻却像是活生生地吞了一只苍蝇一般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吕辛纹的目光立即落到了贺荃信身上的金色护臂之上。
他轻声道:“精力金丹被你家小子所服,护臂宝具被人所用,我那三个弟子应该就是你们杀的吧。”
贺荃信拼命忍住了想要回头的冲动,他此刻已经明白,这件事情肯定是贺一鸣所为,不过精力金丹又是怎么回事?
只是此刻他已经无暇念及,深吸一口气,道:“不错,此事是晚辈一人所为,所有过错,晚辈愿一人承担。”
“你的所为?”吕辛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之色,道:“以你这点儿的实力,能够杀得了我的三个弟子么?”
贺荃信顿时是哑口无言,此时,只要稍微有点儿头脑之人,就知道枭家兄弟和那天夜里前来挑衅的内劲十层高手就是吕辛纹的弟子了。只不过听吕辛纹的口气,这三人似乎已经全部身亡。
真不知道究竟是何等人物,竟然会拥有这样的实力。
贺荃信的嘴唇微动,刚要说话,忽觉眼前一暗。他微微一怔,仔细看去,才看到一个长方形的布条,就这样遮挡在他的面前。
他心中一凛,连忙道:“一鸣……”
“大伯,交给我吧。”
贺一鸣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响了起来,这股声音似乎是拥有了某种魔力,竟然让贺荃信那绝望的心重新地跳动了起来。
贺一鸣微微地笑着,道:“晚辈贺一鸣,见过前辈。”
吕辛纹哂然一笑,道:“既然已经踏足先天,那就再无前辈后辈之分。”
贺荃信张大了口,瞪圆了眼睛,他看着自己的这个侄子,眼中的神色已经近乎于呆滞。
吕辛纹说了什么?
他茫然地向着四周看去,只见所有的人都是同样的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在这一刻,几乎每一个人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贺一鸣轻笑一声,他的声音远远传开,顿时将众人都惊醒了过来,不过那些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已经不同了。
特别是贺荃信父子、袁诚挚等与他相处时间较长之人,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眼中的绝望已经消失不见,闪烁着新的希冀的光芒。
贺一鸣朗声道:“敢问吕兄,你就如此肯定令徒已经死了?”
吕辛纹垂下了眼皮子,道:“贺兄难道是初入先天不久么?为何连这点儿道理都不清楚。”
贺一鸣脸色一正,道:“在下确实不知,请教。”
吕辛纹嘴角一撇,道:“我们先天境界之人,对于亲近之人的气息都有着极深的印象,只要是他们在短时间内待过的地方,就无法瞒得过我们。”他轻轻一叹,道:“袁家庄园前方的矮林之处,就有着我那三个劣徒的强烈气息。这股气息浓郁之极,也是强烈之极,唯有在横死之时,方能释放出来。”
贺一鸣的脸上露出了恍悟之色,他虽然进阶先天,但是一些先天强者们的特殊能力,还是未曾彻底领悟。
吕辛纹突地道:“原先我以为,贺兄将这些气息留下,是向老夫挑战,如今才知道,原来是贺兄的一时疏忽啊。若是贺兄下一次想销赃灭迹,那么就请在那里耍一套先天拳法,就可以将气息彻底扰乱,令人无法察觉了。”
贺一鸣苦笑一声,心中大骂,我若是早知道这个办法,现在还会对着你么?
吕辛纹慢悠悠地问道:“贺兄,我很好奇,我那三个弟子并不是什么莽撞之辈,他们应该不会招惹一位先天强者。而贺兄年纪轻轻就已经晋升先天,想必也不会贪图区区二套护臂宝具和几粒精力金丹。所以老夫想要知道,你为何要出手,取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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