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我没想过会有此一问,而且应该承认,我也确实从未认真考虑过这类问题。“没有。”我斟酌着词句,边想边说。“我不是英雄,没想过做什么英雄,也不觉得自己高尚。”我说,“我就是一介凡夫俗子,七情六欲什么我都有。”
“但是我没有违背良知,也不会去触犯法律。”说完我又补充了一句。
“你有牺牲和奉献的精神,这一点,大家不存在疑问。但是,还不够纯粹。”领导人又看了我一会。“对你的许多情况,评价起来有难度,看法不够一致,有点矛盾。”
“白璧微瑕啊。”说着话,他转过脸去,看了看身后几位领导人,大家同时点点头,显然都首肯他的说法。
哦,我想我明白了,原来高层耿耿于怀的,还是我那些流传广泛的生活问题。
还有,这一次,应该属于非常正式的,组织为我作出结论的时候――而且规格非常之高。
嗯,事实上,我的事情,组织上如何评价,我真的无所谓,只是这样的提法,我无法接受――因为苏静美在这里,我必须要告诉她,只有她,才配得到我的忏悔。
“是的我错了,首长。”我说,“但是必须申明一点,就是关于我的错误,只有我的爱人能够指出,这跟政治没有关系,不应该由组织来给我鉴定。”
“您也曾经年轻过,不是吗首长?”我望着领导人,非常恳切地说,“您和夫人,生活中难道从未遇到过波折,没有历经风风雨雨?――很正常的事情,哪个家庭,哪对恋人之间,都有可能发生。”我说,“这样打比方对您来说,可能有些儹越,但我没有一点对您不尊重的想法,我的意思只是说,生活感情,跟政治不能混为一谈,这是我们的私人问题。”
我看见人群中上官仪的目光,望着我充满焦急,她在冲我摇头,应当是在含蓄地提醒我,我的说法很不合适。
是的我了解――现在的场合下,理性的表达,不应该是这样。我要表的态其实非常简单,就是虚心接受来自首长们的批评,然后诚恳地自我批评一番,再对组织专程前来为我澄清事实鉴定认可表示感激――这是个态度问题,是能不能摆正自己的问题。
挟功慢上,古之大忌,我清楚。何况我有什么功劳?――甚至还没有得到一个肯定的评价。
只是我再也不要因为政治,让她受到伤害――我没有错,问心无愧!所以她为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正确的!就是这样!
“好了,行了。”果然,领导人摆摆手,神色有点不豫。显然他觉得我的说法没有意义,我想他可能觉得我的态度有问题。
“说吧。”他淡淡地说,“你有什么要求,要对组织提出的。”
嗯,我想,这时候应该是希望恢复名誉,恢复党籍及至恢复职务这些了。
当然是我应该得到的――只是现在,我不想要这些,说真的。
“一个要求。”我说,“就是关于苏静美的问题――她是清白的,她的行为出自正义,和我一样,她也不应该获罪。”
“可以拿我所有的东西去换取。”我说,“其他的,都不重要。”
领导人皱了皱眉头。
上官仪看着我,表情凝固。她的姿势,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塌。
病房里异常安静,可以听见大家渐次粗重的呼吸。
“是的,只有这个要求。”我低声说,“恳请首长们考虑。”
首长终于发火了――看得出来,他忍了很久。
“肆意妄为,横行无忌,置党纪国法于何地?你理解什么是正义吗?践踏法纪的行为能称得上正义?”他抬起手指点点我,口吻异常严厉,“应该给你什么政策,即便不提要求,也一定会给你,但是,不该你提出的――”
“迟来的正义不是正义!一个死人能提什么要求?”我梗着脖子,大声抗辩,“我就是这么想的,我不愿意做烈士。她没有错!”
~~~~~~~~~~~~~~~~~~~~~~~~~~~~~~~~~~~~PS:断更半年,有些情况应该说明一下,不过正式发公告就没必要了。总之一句话:生活所迫,谁都要吃饭。关注本书的兄弟们(不知道还有几位,呵呵),对不起。不过,从来没有考虑过太监,甚至断更这么久,当时都没想到过。
人在外地,心真的很乱,不知所云,见谅。
慢慢写下去吧,会完本的。
第二部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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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此爱天下无双'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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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此爱天下无双病房里安静异常,气氛凝滞。
“苏静美,是我的爱人。”我坐直身子,正视房间里的每一个人,我非常郑重地向大家作出声明,表述自己的态度。“她的所有行为,我承担全部后果——对她的处理,就是对我的处理。”
“你能为谁承担?如何承担?两回事嘛!”领导人身后,组织部长开了腔,措辞很不客气,看样子他也确实给我弄烦了。“强辞夺理,顽固不化——你的法律意识在哪里,有没有为组织考虑过?作为一个曾经优秀的政治教员,你的态度,符合哪一种政治观?你看待问题的标准到底是什么?”为了加重语气,他的手指也在一顿一顿地点我。“不够检点,不够理智,向组织提出的那些东西,毫无根据,缺乏一个客观的态度!你的事情,和她的那些问题,根本不是一个性质嘛!你应该清楚,组织对于事物的甄别标准,是基于制度基于原则,不是过家家,不是讲感情讲同情!”说着话,他大摇其头。“个人看法,我对你感到失望。”他说。“你完全缺乏理性。”
我的这位部长老师,除了在会上,平时的话语量并不丰富,可以当得上一句惜语如金。象这样一口气批评这么多,而且态度有失平和,在记忆里,是非常罕见的。看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知道他是确实动了怒——我曾在他身边工作过两年,对于我,可以说部长老师曾经有过比较高的期许。而现在,即使受到称颂,我想我的那些行为,对于他来说,也依然难于理解,难以接受。
“你在工作上的表现以及执政能力这些方面,如何综合评价,领导同志们存有一些不同的看法;但是你的个人品质是好的,大节正确,正义正气,值得赞扬,这一点同志们没有争议,我也并不否认。”他说,“不过现在你的这些态度,也是正确的吗?你应该清楚,打击报复你的那些不法分子,对组织上的蒙蔽只是暂时的,最终能够力挽狂澜﹑拨乱反正,拯救你的依然是法律,是组织,而不是耸人听闻的那些个人行为!——你来告诉我,她的那些所作所为,应该怎么评价?能够正面宣传吗?”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我们也不需要评价,不需要宣传。而且我认为,不能仅仅从法律和制度的角度看问题——善恶对错,其实您心里有一个准绳,不是吗?”
部长皱了皱眉头,显然对我的冥顽不灵非常恼火,看样子他还想接着批评几句,看到身前的领导人摆摆手之后,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用争论了。”领导人说。“我们不是来跟你讨论是非标准的,沈宜修同志。”他凝视了我一会,突然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来——感觉象是在微笑。我望着他,觉得莫明其妙。
“事实上,这样的争论,这些天以来,在领导们同志们的家中,就没有停止过——我也一样,可以说是不得安宁啊。”说着话,他又朝身周扫视一眼,几位领导同时点点头,好象是在印证他的说法。“我的爱人,也在跟我论争。她说从维护女权这个角度出发,在小苏同志的问题上,如果处理得不够公开公正,不能服众的话,妇联必将代表女同胞,提出抗议。”他摇摇头,样子颇有点无可奈何。“牵涉到半边天的态度,又是个难题。”
“你没有说错——是非曲直,我们心里当然有数。”领导人说,“法制政纪不能逾越践踏,确实是一个原则;但是事情既然推到大众眼前,处理起来要有公信力,不因之影响和谐稳定——不影响安定繁荣,也是一个原则。”
“那么,交给人民大众去评判吧,我们就不作什么结论了。我的看法,也不是什么坏事情。”他说,“锐身任难,敢于牺牲,都是英勇高尚的行为嘛,没必要遮遮掩掩——不过还是要注意舆论的引导,宣传上必须把好关,那些不理性的行为,不能宣扬。”领导们又同时微微点头,不过看大家的表情,都带点无可奈何的意思,显然领导人提及的这些问题,曾经让大家伤过颇多脑筋。办公厅几位秘书跟在后边,手里捧着速记本,笔走龙蛇,迅速地记录。
吐出长长的一口气后,我紧绷的坐姿终于松驰下来。
“谁都曾经年轻过,所以你们那些动机可以理解。”领导人微笑着说,他又点点房间另一个方向。“不过现在的年青人,胆子确实太大了一点,很难想象啊,呵呵。”
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病房里的视线同时聚集到苏静美的身上。此刻,她也正在回眸,静静地望着我,神情恬淡,目光安详。
此刻,她的眼神里,所有意蕴我都了解。那是在翻山越岭,跋涉过漫长而艰难的行程后,终于抵达家园时的欣慰和喜悦——为何雁归南国,因为风的缘故。
那边墙上,电视里还在解说分析S小姐无怨无悔的爱情。背景歌声宛转深情,动人心弦。
穿越红尘的悲欢惆怅,和你贴心地流浪走透遍野的青山和荒凉,有你的梦伴着花香~飞翔今生因你痴狂,此爱天下无双~~~~~~~~~~~**********************************************************************大家同时沉默了一会。
“关于你——没有其他要求了吗?还有什么,要向组织陈述的?”领导人回过头来,又问了我一句。
“没有了,谢谢。”我说,“法律已经还给我清白和自由,我不再是罪人,这就足够了。”
第二部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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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丛流飘荡,任意东西'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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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丛流飘荡,任意东西领导人们集体凝视了我一会。然后部长老师再次开口,“沈宜修。”他说,“来自组织的批评,是出于对你关心和爱护,以及更高的期望,你不要误解同志们的意思,更不能意气用事——”
“谢谢老师,我明白,也很感激。”我说,“但是不存在赌气的问题,我们已经考虑好了。而且我也并没有失去什么,相反,应该感谢生活,让我拥有了这么多。”我看着苏静美,微笑着说,“我不能改变这个世界,也不愿让世界改变我们,所以,离开是个不错的选择。”我说,“不必仰仗组织再来安排什么,我有信心,让我们过得幸福美满——”
“好了。”领导人摆摆手,示意我不必再说下去。他在病床前来回踱动几步,眼神凝重,似乎在认真地思考。好一会后,他又抬起手来,指着窗外突然问我,“此处风景,你觉得如何?”
我顺着他手指方向,转过脸去看了看,心里感到有点莫名其妙。
为我治疗的这所陆军医院,也是南方军区的一个干部疗养院,各种设施条件都不差,所处位置是整个长川风景最好的地方。这里距离市区一百多公里,临着长川江畔,有山也有水,不过不是什么名胜,也没有古迹,除本地人之外,外间知道的并不多,也正因为远离繁华,所以显得格外清幽。
“世外桃源啊。”领导人笑着说,“不过听地方同志们介绍,好象正在报有关部门批准,申请开发成一个新的旅游景点,对外大力宣传推广,你还打算为这事到上边来跑动跑动,公公关,是这样吗?”
“是的,确实出于我的提议。”我不知道他在考虑什么,为什么提这些,犹豫了一下。“当时下来以前就有这么个想法,不过现在——首长们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领导人又摇摇手,“眼光不错,我看这里有点发展潜力。不过,奇山异水,天下独绝——这说法,就有些夸张了吧?”
我汗了一个,知道他是看过我的涂鸦了——前几天长川几个市领导在这里,跟我说到申报国家级风景点的事,非得让我给材料上题点东西不可,不肯写他们还在我这赖上了。没办法,我憋了一个古段子,没成想这还让首长们给看到了。
我摸摸脑袋,有点献丑的感觉。“打打广告嘛,您也知道的。”我说,“前人的东西,我也就是引用一个,这可不能算造假吧?再说景色怎么样,在于看风景的心情——”
“风景这玩意,贵乎心境,哪有什么标准可言,没说你造假。”说着话,领导人背手走到窗前,眼望外边的山形树木,沉吟了一会,信口把那段文章吟诵起来。“夹岸高山,皆生寒树,负势竞上,互相轩邈,争高直指,千百成峰。泉水激石,泠泠作响;好鸟相鸣,嘤嘤成韵。蝉则千转不穷,猿则百叫无绝。”
“与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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