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的,现在兵临城下,我要先设法把他们打发了,回头有机会告诉邝兄不迟。”
邝小明悻然说:
“我只要知道他们是哪方面的人,这不是一句话就说明了吗?金老大难道还不愿意被兄弟知道么?”
“邝兄千万别误会。”金胜保苦笑着说:“说实在话,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弄清楚他们的来路……”
邝小明不由冷冷一笑,生气不再问下去了。
因为他觉得金胜保的话太不诚恳,既然他被逼得走投无路,那会连对方是谁都弄不清楚,这岂不是欺人之谈!
这时候,外面的大汉又在高叫了:
“金胜保,大爷再给你最后一次警告,够聪明的话,就自己出来。现在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过一分钟,大爷就要采取行动了,那时候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金胜保仍然保持沉默,不作任何的答复。
那大汉见屋里毫无反应,于是用手向停在街边的轿车一招,立即有个汉子提了两只汽油桶奔来。另一个大汉接了一桶,便绕向木屋后面去。
金胜保从掀起的布帘,借着外面路灯的光亮,把一切看在眼里,顿时大吃一惊,急问邝小明说:“糟了!他们要放火啦!”
邝小明一听也暗自吃了一惊,因为这是个木造的房屋,如果浇上汽油,是一燃就着的。
等到火势一发不可收拾时,他们三人纵然能逃出火窟,恐怕也要成了外面那些人的“枪靶”。
邝小明当机立断,急问:
“后面有没有出路?”
金胜保沮丧地说:
“这屋子只有前面这个窗和门,后面连个窗都没有……”邝小□□细如发,指指小黄说:
“那么他刚才向我突击,是从哪里出去绕到前面的呢?”
金胜保是紧张过度,根本忘了这回事,幸而被邝小明一语提醒,才想起屋顶上还有个小小的天窗,小黄刚才就是由那里悄悄爬出去的。
邝小明抬头一看,屋顶并不高,只要站上桌子就可以够得着,再用手攀上去,立即说:
“在他们放火之前,我们得尽速离开这里!快!跟我来吧!”
说着,他已跳上了桌子,伸手一搭,攀住了天窗的木框边缘,以玩单杆的姿式一撑而上,爬了出去。
窗外是倾斜的屋顶,他等金胜保和小黄相继上来,便匍伏着向屋后爬去。
刚爬近屋檐边沿,只见下面一个汉子,正提着汽油桶在朝木板墙上浇泼。
邝小明急忙以手势阻止他们前进,突然纵身跳了下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用臂弯扼住了那汉子的脖子。另一只手则闷住他的嘴,使他不能发出声来。
金胜保随即纵身而下,出手如电,狠狠一枪托,把那汉子击昏了过去。
可是偏偏小黄心慌意乱,一个不慎,从瓦面上翻跌了下来。
“哗啦”一响,立时惊动了前面几个大汉,齐向屋后赶来。
金胜保已顾不得去扶起小黄,拔腿就跑,奔向了交综错杂的巷子里去。
邝小明也跟着追去,追进巷子里,只见里面如同个八卦阵,横一条小巷竖一条小街,四通八达,却已不见了金胜保的影子。
后面的追兵已近,他手无寸铁,只好由一条横巷穿出去,遥见一条人影奔向了车站,那不是金胜保吗?
邝小明急起直追,一面大叫着:
“金胜保!”
那娘们的话没实话(1)
金胜保理也不理,奔到车站,刚好追上一部才开动的汽车,抓住铁栏杆跳了上去。
邝小明慢了一步,赶到车站,汽车已扬长而去。
他来不及回去取车,招了辆街车跳上去,吩咐司机说:
“到前面的汽车站!”
出租车自然比公共汽车要快些,他乘街车到了前面的一站汽车站,付了车费,在车站上等了一会儿才见那部汽车驶来。
上了公共汽车,总以为能够与金胜保找个地方详谈了吧!
谁知寻遍整个车厢,竞没有看见金胜保在内,难道他在半途跳下车去了?
他实在弄不懂金胜保的心理,为什么不肯把真相对他说明,今晚好容易把这个“宝贝”找到,偏偏失之交臂,又到哪里才能再找到他呢?
邝小明感到非常的失望和懊丧,下一站便下了车,改乘街车直趋银星夜总会。
直接走到经理室,只见庄德成独自坐在沙发上,猛吸着香烟,显得极端的心烦意乱。
他向走进来的邝小明摆摆手,示意请他坐下,遂说:
“邝兄刚才怎么一声不响就走了?”
“李小姐不愿看见金玲玲。”邝小明表示无可奈何他说:“她一定坚持要走,兄弟有什么办法?”
“刚才老大来过电话,”庄德成说:“他已经告诉我,邝兄在皇后夜总会门口,目睹了黑骑士老二被捅的情形……邝兄,我看你还得重作考虑才是,如果明天不走,可能暂时就走不了哩!”
“哦?”邝小明怔了怔。
庄德成猛吸了几口烟,忧形于色地说:
“新世界夜总会事件虽已成为过去,但它的余波很可能掀起一次更大的风波!”
“这是金玲玲对你说的?”邝小明诧然问。
“那娘们的话,我从来不相信。”庄德成说:“不过,今晚她说的话,却叫我不得不信……”
邝小明急问:
“她说什么?”
庄德成正色说:
“她今晚的来意,是要求我把银星夜总会让给她,愿意出双倍的代价。”
“那不是一笔很好的交易吗?”邝小明故意说。
庄德成冷冷一笑,忿声说:
“跟这娘们能谈得上交易?你猜她还有什么附带的条件?”
“什么条件?”邝小明茫然问他。
庄德成愈想愈气,铁青着脸说:
“她呀,她的条件是要我继续担任经理,而她是老板,得受她的指挥。”
“我猜庄经理一定断然拒绝了,对吗?”邝小明笑问。
“当然!出我十倍的代价,我庄德成也不会受她摆布!”他说:“可是你知道她怎么说?”
邝小明摇摇头,庄德成接着说:
“她居然威胁我,如果我不答应,在一个星期之内,绝对有把握让夜总会关门大吉!”
邝小明不以为然地说:
“她现在已经是形同丧家之犬,连自己的安全还得靠孙探长保护,你怎么相信她的大话?”
那娘们的话没实话(2)
“我当然不受她的威胁。”庄德成说:“可是她说,如果我对她的能力表示怀疑,她可以用事实给我证明。当时她就说,今晚她要把黑骑士的老二干掉给我看,我以为她是胡吹,没想到老大给我电话时,说是小朱真的被人捅了,我才不得不相信她的话。”
“原来是她!”
邝小明大感意外,忿然说:
“她这些话是当着蔡约翰对你说的?”
庄德成摇摇头说:
“她要我陪她跳舞,在舞池里说的。”
“嗯!……”邝小明沉思了一下,神色凝重地说:
“这么看起来,金玲玲和洪麻子都还没有死心,他们两方面都在想对付我哩!”
庄德成忽然说:
“老二说的不错,他们一定找到了有势力的靠山!……不过我很奇怪,孙探长已经知道她是个危险人物,为什么居然把她留在家里住,难道是存心护着她?”
“这点我也弄不懂。”邝小明说:“但我相信,孙探长绝对不可能跟她狼狈为奸,留她在家里住,说不定是另有他的用意。”
“鬼的个用意。”庄德成不屑他说:“我看他让这骚娘们儿迷住了。”
邝小明置之一笑,然后问他:
“林大哥怎么说?”
庄德成摇摇头说:
“我没有告诉老大,他已经决心退休了,我何必再把他扯出来。”
“这也对!”邝小明表示赞同说:“林大哥辛劳一生,最好能让他安度晚年,享几年清福,不要使他再卷入漩涡。我今晚就搬出来,住到饭店去。”
“住旅馆倒用不着。”庄德成热忱地说:“如果邝兄不嫌我这里招待不周,就住在这里好了。”
“谢谢庄经理的盛情。”邝小明婉拒说:“我还是住饭店比较好,万一真遇上麻烦,我的行动反而方便些。”
庄德成的个性很爽快,他不喜欢婆婆妈妈的,见邝小明不愿住在夜总会,也就不勉强了。
邝小明本想把刚才找金胜保的经过告诉他,可是一想,这件事已有些眉目,只要从金玲玲方面着手,或许就能水落石出,何必在这里多事耽搁。
于是他问庄德成:
“金玲玲回去没有?”
“她跟我说完就走了。”庄德成说。
邝小□□里已打定主意,当即向庄德成告辞,离开银星夜总会,雇了街车前往孙探长的家里去。现在已经是将近午夜十二点钟,邝小明的深夜来访,使孙奇颇觉诧异,以为他是改变初衷,又决定明天要离开香港了。
邝小明也不便开门见山,一来就说明要见金玲玲,当孙奇把他带到书房里,坐定了才说:
“关于那件绑票案,孙探长可查出线索了。”
孙奇神色十分凝重,肃然说:
“线索是有了一点,不过,这件案子表面上看来,似乎是纯粹为了对付你邝老弟,其实也可以说对整个香港警界的挑战!”
那娘们的话没实话(3)
“既然有了线索,”邝小明说:“我相信凭孙探长的经验和才干,一定能迅速破案的。”
孙奇苦笑说:
“邝老弟,你是在捧我还是损我?”
邝小明不禁脸上一红,窘然说:
“孙探长不要误会,我说的是真话……”
孙奇笑了笑,郑重说:
“不瞒邝老弟说,今夜如果不来,我明天也要专程到林公馆去找你详谈哩。”
邝小明茫然问:
“详谈?”
“是的。”孙奇正色说:“因为这件案子非常棘手,必需借重邝老弟的大力,才能有希望破案。”
邝小明听得一怔,因为这番话出自孙奇的口里,实在是非常难得的。
这位滨海有名的探长,一向很自命不凡,尤其靠着他太太的善于交际,连市委书记夫人那里都有往来,根本就没把一般人放在眼里。
现在居然猛替邝小明戴高帽子,足见这件案子非比寻常,否则那会自认低能。
邝小明现炒现卖,也学着他刚才的口吻说:
“孙探长,你这是捧我?还是损我?”
孙奇认真地说:
“邝老弟,我不是跟你开玩笑,不瞒你说,前些时‘新世界夜总会’事件,闹得满城风雨,人命闹出不少条,警方并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照说早该就采取行动了。你知道一开始我们为什么不闻不问,任他们闹得天翻地覆?”
邝小明一直认为是警方的无能为力,所以造成滨海黑社会的无法无天,现在听孙奇这么一说,好像是故意放纵这些亡命之徒,不禁诧然说:
“难道警方另有目的?”
“不错!”孙奇说:“因为我们在注意它的幕后发展,可惜唯一的线索断了,使我们前功尽弃;……邝老弟大概还记得那个姓钱的吧?”
邝小明点点头,没有表示什么。
孙奇接着说:
“那姓钱的在澳门就被我们监视着,来滨海的一举一动,也没逃出我们的监视。这次真正在幕后煽动成立‘同心会’,既不是洪麻子,也不是金玲玲,实际上他们都是被利用了。一旦滨海黑社会的势力被纳入‘同心会’,那时候就是姓钱的天下了。”
“他会有这么大的神通?”邝小明问。
孙奇向邝小明笑笑,说:
“他的神通比洪垄和金玲玲都大,而且几乎连我们都被瞒过了,只怪他的运气差一点,在狮子山里被乱枪射死……可是话说回来,我们的运气也不好,费了几个月的精神,他一死我们唯一的线索也就断了。”
听了这番话,邝小明已似有所悟,遂说:
“孙探长本来是希望从姓钱的身上,查出成立‘同心会’的真正意图,和它的幕后主持人?”
孙奇不得不佩服他的脑筋灵活,一猜就猜中了,于是以非常慎重的语气说:
“这就是警方开始为什么不拘捕他们的理由,唯恐打草惊蛇。可是没想到姓钱的非常狡猾,直到他死在狮子山里,我们仅仅怀疑他是一个庞大组织中的重要分子,却始终没有查出那个组织的领导人,和它的大本营来。”
“哪是什么组织?”邝小明好奇地问。
孙奇神色凝重地说:
“到目前为止,我们只查出那个组织的名称,叫作‘勒索公司’!”
“勒索公司?”邝小明听得一怔,觉得这组织的名称已有着恐吓诈骗的意味,所作所为,更是可想而知了。
好吧那我就挽留你!(1)
孙奇心情沉重地说:
“顾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