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了一眼,我的心就跌落到了谷底,树丛中毫无疑问是我们的一级士官柳星,但是只远远的一眼我就确认他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他的脸色白得可怕,而额头上那个大大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他的腿蜷缩着,手指地关节已经被水泡得发白,脸上的表情有点儿狰狞,可以想象在牺牲前他经历了多大的痛苦……
此刻的树林中鸦雀无声,大家都已经看到了柳星的情况,胡军脸色苍白地脱下了帽子,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上,我沉默了半晌,大步走过去,拼命将龙腾真气输入到那具已经冰冷地尸体中,可惜没有一点儿反应,真气仿佛泥牛入海,一进入他的体内就无影无踪了。
我徒劳地做着做后的努力,直到身上的力气用尽了,我才颓然地坐在了地上,当时得知二十多名官兵失踪的消息我就做好了有人牺牲的心理准备,可是真正看到我们可爱的战士倒在我的面前,我却怎么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战士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初次见面的战友的遗体,我坐了半晌才缓过精神,我脸色凝重地为柳星拿掉脸上的树枝,为他把帽子戴正,然后取下他紧紧握在手中的枪交给我身后的胡军,我为柳星整理衣服的遗物的时候从他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团纸和一张照片,纸已经在雨水中泡烂了,照片也变得模糊不清,不过依稀可以看出是一个清秀的女子……
我将信和照片在柳星的衣兜里放好,然后站起身来,后退了两步,缓缓地脱下了自己的军帽,我身后的战士们也不约而同地脱下了帽子,我声嘶力竭地吼道:
“敬礼!”
我第一个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庄严地向柳星敬了一个军礼,我的身后,一群满身泥浆、疲惫不堪,但是腰板挺得笔直的军人齐刷刷地举起了右手,向我们牺牲在训练场上的战友致敬!良久我才将手放下。心里涌起了无尽的哀伤,我没有想训练事故对自己会造成什么负面影响,此刻我脑子里唯一地想法就是:谁说和平年代的军人没有价值?我们可爱的战士们时时刻刻都在奉献着,当城市中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时候,我们的战士却在大山里和死神搏斗,柳星用他短暂的生命实现了军人地全部价值!
护送柳星回去的路上。下起了渐渐沥沥的小雨,仿佛老天都在哭泣,大家的心情都非常沉重,一路上除了一两声咳嗽外,只能听到大家的脚步声。当我们到达临时营地的时候,通过电台收到消息的三连战士们都默默地站着,迎接他们朝夕相处的战友回家……
副团长告诉我们路已经通了,我带领休息了一会儿地战士们。带着柳星的遗体朝那条便道的方向前进着,一路上雨越下越大,渐渐又有昨晚那暴风骤雨的威势,由于队伍中有病人,所以行进速度一直不是很快。本来就泥泞不堪的小路在大雨地冲刷下变得更加湿滑,当我们抵达汇合地点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算起来我们在大山里来来回回的已经一天时间了!
我远远地看到一条崎岖地便道上停放了七八两大卡车,还有两辆猎豹以及三辆救护车,只要我们通过一个隘口就可以到达那条便道了,这个隘口两侧都是高高的山,一条小路从地势最低处穿过,我看到山壁上不时落下一些细小的砂石,我知道在大雨的洗涤下。这里很容易发生危险。
于是我有意识地放慢了脚步,准备在队伍后面压阵,胡军和谢国栋带领着战士们鱼贯穿过隘口,我远远地看到官兵们一个个走上了便道,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一大半。我看了看只有队尾的一二十名战士没有通过了,于是我也迈步朝前走去。
忽然,我敏感地发现山壁轻微的抖动了一下,我立刻心生警兆,大声地冲着最后几名战士喊道:
“快退回来!危险!”
可是我的声音在很快就被风雨吞没了,我抬头看到右例的山上已经开始落下石榴大小的石块了,而此时战士们也似乎发现了危险,开始加速朝前跑去,我骂道:
“都给我往回跑,你们找死啊!”
说完,我不顾山上的落石,快步冲了上去,拦住惊慌失措的战士们,喊道:
“往回跑!快跑!”
在我的推搡下,战士们这才回过神来——这个隘口长达百米,往前跑不了几步他们就会被活埋掉的——所以他们回过神来之后开始朝来的方向飞奔,我在他们身后也顾不得惊世骇俗挥拳将不是很大的石头打开。
我在奔跑的时候一抬头,惊骇地发现山体已经整体坐了下来,而且同时有块磨盘大小的石头一路滚了下来,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落在最后的战士狠狠地推了出去,紧接着我就感觉到眼前一黑,仿佛一柄巨大的铁锤打在我的后背,我嗓子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在我被沙石掩埋的前一刻,我脑子里再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第二卷:长风破浪】一百五十八章:死而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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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时间仿佛过了几千年,又好像只是一瞬间,我的意识慢慢地回来了,我的第一感觉就是疼痛,全身上下都钻心般的疼,这种感觉让我知道自己还活着——死了就不知道痛了。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在那样的山体滑坡中我居然还能活下来!我甚至想道:今天总算理解什么叫做“痛并快乐着”了……
无暇胡思乱想了,因为我发现自己的状况糟糕得要命,眼皮上仿佛压了千斤巨石一般,怎么努力也睁不开,我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但是我可以肯定这里不是出事的那座山下,因为我感觉到全身都非常冷,是那种彻入骨髓的冷,我甚至能感觉到一丝丝的凉气在我身体周围环绕着,虽然此刻我连一很小指头都动不了,但是长久以来练习龙腾的我感觉还是相当敏锐的。
我尝试着运转真气来为自己驱寒,真是很诡异的事情,我自从修习了龙腾之后,还很少感觉到这么冷的,不知道我所处的环境到底是什么样的,好想睁开眼睛来看看我的周围,可是无论我现在的意识多么活跃,身体却不受自己的控制。
无奈之下,我只好用心念推动真气缓缓运行,我很快就发现真气也发生了变化,如果用密度和体积来形容的话,我体内的龙腾真气体积缩小到原来的一半左右,但是密度却比原来增大了三倍不止,已经隐隐有了实质一般的感觉。而且我的心脏部位还有一股和龙腾相似的力量在源源不断地进入我的体内,龙腾真气立刻就分出一部分欢呼雀跃地迎了上去,很快就将那股力量吸收了……
如果我现在能动的话,我的表情一定是目瞪口呆,可惜现在的我目是不能瞪了,嘴也无法张大,只有在内心地极度震撼中继续观察着身体内真气的情况。不用仔细察看我都知道自己在龙腾的修炼中又迈进一步了。而且是不可思议的一大步,到现在我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我从惊异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我体内的真气都忙着吸收这股外来力量,只要有一丝力量进入体内,它们就会蜂拥而上,根本不用我来操控。而正是因为这样,我全身上下地伤口也没有办法修复,我在心里叹息了一下,用意念分出一小部分真气,按照平时练功时的路线运行了起来,一路上修复自己受伤的经脉、肌肤、骨饷……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我从那种忘我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此时我感觉身体状态良好。那火辣辣的疼痛感已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了,而断了的几根肋骨也恢复了一小半,剩下的就必须靠以后静养了,最重要的是自从龙腾真气开始运行,那周身冰冷地感觉就已经消失无踪了。全身上下在龙腾的沐浴下都是暖融融的。
终于,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没有想象中的刺眼强光。入目还是一片黑暗,但是我略微的运起龙腾真气就可以依稀看到周围地事物了,我发现在我周围还真是有丝丝凉气,因为现在我的体温已经上来了,所以在温差的作用下,我看到身边全是白白地雾气,我就仿佛躺在一个冰窖里一样。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呢?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听力敏锐的我感到有人过来了,确切地说是我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其中一个脚步声还是我非常熟悉的,但是我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这附近居然有人。难道说我真的被人关到冰窖里了?为什么会这样呢?我记得自己不省人事之前是被一块石头狠狠地撞击,然后被塌下的山体活埋了,难道那次灾难把我带到另外一个平行世界当中了……
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了,忽然,我感到身体一阵轻微的震动,紧接着我看到了一道柔和的光,然后我就看到一个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人低头看着我,他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陆参谋长,我知道你不瞑目,你还这么年轻就走了,但是你是为了部队,为了自己的战友牺牲地,你的亲人和朋友都会为你感到骄傲的,今天你的一个朋友从北京赶来看你了,你就安心地闭上眼睛。巴……”
我死不瞑目?我在心神剧震之下,看到一双大手掩了下来,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我心念急转之下也就猜测出了事情的大概,一定是我被沙石掩埋之后战友们把我挖了出来,送到医院之后不知道我的身体呈现出什么状态,反正我是被宣布死亡了,而我刚才所在的地方……是医院太平间的冰柜……一想到这里我不禁心里一阵恶寒!
那双手已经抚在我的脸上了,显然他是医院的工作人员,也许对死人睁眼的事情也见得多了。但是我知道此刻我不能动,否则一定会把人吓坏的,于是我配合地顺着他手上的动作闭上了眼睛,我知道还有个朋友过来看我,而且是从北京过来的,果然,我听到一点儿细微的响动,接着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原来是钟婕……
虽然我闭着眼睛,但是我清楚地感觉到她在注视着我的脸,半晌,钟婕的声音在空旷的太平间里响了起来,她颤抖着说道:
“你先出去吧,我想和长风单独呆一会儿……”
先前那位工作人员迟疑了一下,说道:
“钟干事,这里是太平间,你……不需要我陪着你?”
钟婕疲惫地说道:
“不用了,你在外面等我,我一会儿就出去,谢谢!”
“……好吧!”
接着我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然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我知道钟婕在注视着我,但是我一联想到我身边柜子里的“邻居”们就心里毛毛的,真想不到钟婕的胆子还挺大的。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手轻轻地落在了我的脸颊上,手指是那么滑嫩修长。我知道这是钟婕地手了,钟婕轻轻地说道:
“长风……你真是太狠心了,说走就这么走了……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后悔和你做的那个约定,否则我一定有机会见到你的……我怎么也想不到那次一别竟然是我们的永诀……”
说到这里,这个平素要强的女孩子忍不住抽泣了起来,我心里也一阵恻然。但是转念一想,她是为了我悲伤,而事实上我并没有死,我跟着伤心个什么劲啊!还是赶紧想办法让大家平静地接受我死而复生的事实吧……
这时钟婕地手放还在我的脸上,她的眼泪一滴滴地落在我的脸上,我忽然福至心灵,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轻微的抖动了一下,然后微微皱了皱眉头。当然动作的幅度也是非常的小。但是我知道钟婕一定可以看到地。
果然,钟婕的抽泣声一下子就停下来了,半晌,她大声地喊道:
“医生!医生!我看到他动了……”
她的声音充满了喜悦,但是在空旷的太平间里忽然传来这样的声音。在加上我所处地冰柜里传来丝丝凉气,我没来由的再次联想到我的邻居们,而且这次还附带想到了这个冰柜前任住客……
门外马上传来了急促地脚步声。那个医生急切地问道:
“钟干事,你没事吧?”
钟婕的声音有点儿颤抖,她激动地说道:
“医生,长风他……他没死!我刚才看到他动了,真的!”
医生叹了一口气说道:
“钟干事,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陆参谋长过世已经一天一夜了,我们总院的主任医师亲自下的死亡鉴定书,而且殡仪馆那边已经在布置灵堂了……”
钟婕急切地说道:
“你说地我都知道!可是我真的看到长风动了一下,而且他还皱了皱眉头……”
医生依然不为所动,他说道:
“钟干事。你冷静点儿,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我只能告诉你,那些都是你的幻觉而已,我想你暂时还不能接受陆参谋长故去的事实……陆参谋长走了,我们大家都很难过,你看看外面那个简易灵堂里彻夜为他守灵地战士们就知道了,这样吧,我送你回酒店休息一下,平复一下心情!”
我在心里破口大骂:“他妈的什么破医生啊!连看都不看一眼就妄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