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姿；惊涛骇浪中，又听到了他那嘶哑的声音：“男人要向前冲！这点风浪算什么？每个人坚守岗位，与船共同亡！”；面对穷凶极恶的海盗们，她嫁到彭定远那挺直如礁石般的胸膛，“来吧，要船不行，要命有一条！”
“砰”地一声枪响，彭定远倒下了，萧军的眼前都是血！
这么一个铁汉子真的死了吗？萧军真的难以接受！
一个躬，两个躬，三个躬……，萧军一连鞠了六个躬。前面三个是对亡灵的敬重，后面三个是对彭定远的默默承诺。他承诺了什么？他没有说，他把它藏在了心里。
看着郝凤玲，萧军抱起了她的儿子，眼中一片温和。他的形象这时再也没有平日里畏首畏尾小白的摸样，往那里一站，坚定、伟岸，就像一颗大树。
“嫂子，彭大哥走了。请你不要太伤悲了，身体重要，而且还要为了孩子。”
“小萧，这些我都知道了。老彭在出事前，路过新加坡时，给你买了一件礼物。我是在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的，等过完这段时间再给你吧。”郝凤玲说道。
“不着急，唉~~”萧军没想到彭定远还这么细心，心中又是一阵感动。一个人活着的时候，没有人会注意的，但是当他死了的时候，你才会感觉出他的份量和真正的情意。彭定远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他的眼前，令得他想起看到过的一首诗：
“我不在这里，不要站在我的墓前哭泣。
我不在这里，不要站在我的坟墓旁边叹息、流泪。
我不在这里，我没有睡着。
我是扬起千千翩帆的风，
我是雪地里的白光，
我是拂照田野的太阳，
我是秋天温柔的雨，
我是夜空中的星星，
不要站在我的墓前哭泣，我不在这里，我没有消失。
不要站在这里哭泣，我没有死去……”
“彭大哥没有死，他还活在我们心里。彤彤是坚强的小伙子，不要哭！要爸爸看着你笑。”萧军看着孩子，伸手抹去彤彤脸上的眼泪，温和地说道。
郝凤玲看着桌子上的照片，几乎是哽咽着说道：“是的，他是和大海在一起。他的骨灰根据他的生前的愿望，已经撒进了大海。他喜欢大海，他爱大海，他把一身都献给了大海。他说过，他即使死了，也要做一只欢乐鸟，振翅飞过浪花起舞的大海。现在，他如愿了……”
萧军不敢再说了，他不会安慰人，怕自己再说会更加增加郝凤玲的悲伤。
“嫂子，彤彤还这么小，这么早就面对这些，会不会太残忍了一点？还是让我带走一段时间吧？”
萧军母亲死的时候，有没有父亲，他很小，知道这会给孩子的成长留下什么。在他的心里，至今留下了一段悲痛的阴影，让他始终不能快活起来。这不是一段好的回忆，要抹去这段阴影，所以他选择回到上海。
郝凤玲怜爱地看着儿子，摇了摇头，说道：“不，他是老彭的儿子，就要勇敢地去面对。这是一定要面对的事情，只是早晚而已。”
萧军真的发现自己嘴巴很笨，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重重地点了点头，把孩子放回到郝凤玲的手中。他太知道了，孩子是多么需要母亲的爱。有郝凤玲这么好的妈妈，这个小男孩比自己幸福多了。
“嗯，郝姐。您看我能帮什么吗？”
“不了，你很忙的。老彭说了，你是做大事情的人，他能结识你，是一生最大的福气。这些小事情不用你做了，帮忙的人很多的。你能来，我想老彭在天之灵已经很欣慰了。”
郝凤玲说这话的时候，丝毫也没有考虑到俞丽卿和晏然在旁边。那语气根本没有把萧军当成一个办公室的小秘书，而是把他当成一个十分了不起的大大人物来看待。萧军并没有告诉过彭定远自己的过去，也没有想到彭定远能这样认为。在死者的灵位前，他不能否定死者的话。
“彭大哥过奖了！他救了我一条命，我曾经说过，大恩不言谢。现在，我要为他做一点事情的，替他照顾你们母子未来生活的。嫂子，你就放心吧！”
萧军说得很自信，那语气就像他随时可以完成这个心愿似的。郝凤玲感觉到，这会儿的萧军，就是一个男人，那宽广的肩膀好像让她靠上一靠，这些日子压抑在心中的痛苦和孤独似乎就会得到放松。
俞丽卿的眼睛里不自主打量着萧军，心里在掂量着郝凤玲的话。想起妹妹对萧军的那份盲目的热情和信任，在心里疑惑地说道：“难道这个萧军真的有什么料道？”
郝凤玲感谢地点了点头，但是晏然不服气地插嘴说道：“瞎许诺！你怎么跟彭定远差不多呢？说是要给玲姐幸福，可是却扔下孤儿寡母走了。小秘，我劝你不要动不动就承诺。你能挣多少钱？还没有玲姐工资高，盈盈双眼虽然不盯着你的钱包，但你凭什么来照顾她们……”
话说到这里，她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看到萧军那双眼睛狠狠地盯着自己，那已经不是她熟悉的眼神，那么陌生，那么冰冷，看了之后让她莫名地恐惧。她闭上了嘴巴，但还是不服气地白了他一眼。
在死者面前埋怨死者，是一种大不敬。
郝凤玲推了一下晏然，说道：“小萧，不要理她。老彭相信你，我也相信你。晏然，去小区门口接晨星儿，她说马上到。”
“真的？我这就去。”晏然一听，也不废话，扭身就走了。
“她来干什么？郝姐跟她也很熟的吗？”
这个话不是萧军问的，俞丽卿问出了萧军心中的疑问。
第七十五章 温柔寒冰（上）
俞丽卿也是那天冒充何盈盈的同学在八楼吃饭时，才知道晨星儿身份的。因为晨星儿的身份，俞丽卿最后决定把在长信证券的所有资金退出来的。而这个理由，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当然，晨星儿也猜到了。
这时来吊唁的客人逐渐少了很多，彭家的大部分亲戚都在江苏乡下，也都刚收到通知，并没有到达。
办丧事是需要钱的，安置远道的客人也需要钱。公司的赔偿金还没有下来，晨星儿来的正好，郝凤玲也正好需要那笔炒股的钱，拿出来解燃眉之急。
“是很熟的，以前曾经是邻居。晏然跟她的关系也很好，但很少来往而已。不瞒你说，我有点钱在她们证券公司炒股票，金额很小。”郝凤玲这句话算是回答了俞丽卿的问题。
“哦，是这样呀！这么说，您很早之前就认识晨钟和了。”俞丽卿看着郝凤玲说道。
“嗯，那时晨家还没有现在这么有钱，但也不错。”说到这里，郝凤玲似乎并不想多说，转换了一个话题，说道：“俞总，您就别在这里帮忙了，公司还有一大摊事情等着你处理，您还是先回去吧。”
“不，郝姐，我刚接手公司的时候，你是怎么帮我的？现在你有事儿，我把下午所有的事情都推掉了，我要陪你到晚上。我让秘书已经把附近的999城际酒店定下了一层楼，有远道来吊唁的人，可暂时安排在那里去住。还有需要的车辆，我已经让行政部安排了。能抽出来的大概有4辆车，四点钟会到这里来，听你的调派。”
俞丽卿考虑真是周到，因为明天下午，会在陵园开一个追悼会。有些人估计傍晚时分就到了，车辆和住所是最急需的。
“俞总你……，谢谢你了！”郝凤玲拉着俞丽卿的手感激地说道。
郝凤玲没有想到，萧军也没有想到。萧军很想看看这时老妖婆脸上的神情，是不是很虚伪？但是从她的话语中，他判断出，俞丽卿是在真心帮忙。但晨星儿和郝凤玲这么熟，萧军也感意外。他不知道晨钟和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晨钟和是晨星儿有什么关系，并且现在他并不急于知道，仅仅是好奇而已。
郝家的条件相当不错的，但是郝风铃和自己家里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尤其这个姑爷也得不到认可。所以，彭定远的死，郝父郝母都没有来。可郝凤玲的弟弟和几个叔伯兄妹都来了，都在外面帮着她张罗着。
“郝姐，你就别客气了！我只能想到这些能帮的事情，正好小萧在这里，公司的司机他都熟悉，车子就由他来调派吧。”俞丽卿的话中透着心有余的惋惜。
萧军这才明白，俞丽卿把自己带来，是早有打算的。不过，这个时候，有人出人，有力出力。他也没有任何推搪的理由。
不等郝凤玲再说话，萧军马上接口道：“好，我负责。还有别的事情也可以给我做，我能行的。对了，郝姐，我有点事儿跟你说，请你……”
萧军说着，做了一个在外面说话的手势。把彤彤交给孩子的爷爷，从门口桌子上的提包里，取出一包东西，和郝凤玲走到门外。
包里是两个信封，萧军全部交到郝凤玲的手里，说道：“一个信封里面有两万块钱现金，是何盈盈送的。另一个里面是我从你的证券户头转出来的存折和单据。”
郝凤玲心说，还是萧军会办事儿，我刚才还说要转钱出来用，人家萧军就把钱送来了。当着萧军的面看存折，有点失礼。但是郝凤玲想知道有多少钱，才能进一步安排接下来的的事情。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八位数的阿拉伯数字把郝凤玲惊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可能！怎么会有这么多？我走的时候还不到40万呢，你是不是把你的钱垫进去了？我说过不能这样，这钱我不能……”郝凤玲说着，摇晃着存折，觉得上面打印出来的阿拉伯数字一定是小数点点错了。
“嫂子，别这么着急好不好？我答应过你，等你回来有钱买新房子的，而且也没有垫一分钱进去，只是我费劲儿找朋友帮你操做了一下，抄了一个大底，买了一点权证。两个来回，就这么钱了。但是记住，如果别人问起来，你一定要保密。因为我那个朋友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存在。抄底的资金是卖掉你原来的股票钱，然后加上跟证券公司透支了一部分，所以这钱还是你的。另外，我看了新闻，这次在索马里海域遇劫丧生的中国船员共21人，还有八个受重伤。他们的家庭也遭受到重创，也是灾难。所以……”
萧军耐心地解释着，郝凤玲终于明白了，说道：“小萧，我明白了。这个钱并不是为了我一个人，我会分给那些死者家属的。你这是做好事，我一定会给你保密的。”
郝凤玲果然如萧军所想，通情达理，萧军心里幼稚觉得，这个嫂子真的很好！但如郝凤玲的话去安排，似乎还不是他的本意。
“不！里面的钱，给你们买好新房子，给彤彤一个好的环境，这是首先要做的；其次，留下一部分生活必需的，你也就安稳下来，这是我的初步意愿。据我所知，那些船员的家庭环境大多都不好，给他们现金也会很快花光了。所以其它的钱，我建议你把那些受难者的家属拢起来，用一千万去开办一家公司，做一点事儿，并且按比列把股份送给大家，让他们的未来都有依靠。详细的事情，等把彭大哥的丧事办完后，根据你们商量的再说吧。”
俞丽卿隔着窗户看到两个人在谈着什么，存折和现金她看到了，而且还看到郝凤玲连连点头，有些激动。她在心里猜测：一定是萧军拿出自己的积蓄给郝凤玲，而郝凤玲不收。
对于萧军的这样的安排，郝凤玲已经没有办法拒绝了。而且这时听到底下楼梯间传来晏然和晨星儿说话的声音，萧军说道：“收起来吧，注意保密！”
郝凤玲郑重地点了点头，把存折揣进贴胸的二层衣服口袋里，然后把两万快钱的现金交到萧军的手上，说道：“老彭说的没有错，你就是办大事的人！我代表那些死难家属们，谢谢你了！这两万事盈盈给的，本不想要，但也见不到人，你先拿着，等会接人的时候好用。”
萧军接过钱，郝凤玲这时忽然郑重地向萧军就要鞠躬！萧军赶紧扶住她，小声地说了几句话，郝凤玲马上中止了行动。眼中依旧是那感激之色，但是她咬了咬牙，朝楼梯间走去。而萧军满意地走进房间，拿起自己的大包，要到楼下去。
俞丽卿看着萧军，今天才发现这个萧军似乎与往日不同，身上又那么一点特别之处。
“萧军，有时间的话，我想找你聊聊。”俞丽卿说道。
“是谈何盈盈的事情吗？如果是的话，那就没有必要了。而且以后你也不要操心了，你只是她的同学而已，你没有必要干涉这种事情的。”
彭定远死了，萧军的心情不是很好，有些浮躁，说话也冲了起来。
“如果是何盈盈，那就更有必要了！但我想，除了何盈盈，我觉得还有很多可以谈的话题，难道不是吗？”
俞丽卿的傲气是从骨子里面透出来的，她不会允许自己的下属用如此口吻跟自己说话的。一个女孩子能撑起偌大的一份产业，也足以令她自豪了。但是，俞丽卿忽然觉得萧军并不平庸，她感觉到，萧军说话的背后，有着强大的自信和令人难受的东西。那东西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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