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郭细细,然后是310阿柏,就在杨湛在起来的时候,几乎整支材料系系队都已经抱在一起疯狂的大喊了。
只有吴颖达的动作慢了点。
事实上这个猥琐得让张朋都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家伙,在感情上却要比绝大多数人含蓄得多。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堆人都已经抱在一起了。于是他只有冲着一边的艾静傻笑。
在这一刻,看着他一副傻笑的样子。艾静也想起了那一地的方便面袋子和一冰箱地包子。
在汹涌的体育馆里,杨湛摘下了耳机,靠在椅子上默默的点了一根烟。
一个裁判马上又紧张的走了过去。虽然比赛已经结束,可是按照规定。体育馆里是不准抽烟地,因为烟头很容易烫伤体育馆里铺着的地板,更何况现在材料系的人已经疯狂的把手里头地报纸和纸啊什么的都撕了,纷纷扬扬的从看台上洒落。如同漫天地雪花。
可是杨湛地神情却让这个裁判出现了瞬间地失神,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烟气萦绕地杨湛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这个生猛的老生。在这个时候竟然有着那么的一丝忧郁。他在纷纷飘落的纸片中走回去的时候。裁判看着他的背影。脑海中想起的竟然是水浒中那经典的一幕,林教头风雪山神庙。他突然觉得或许当年那一个人孤寂的挑着酒葫芦。在漫天的鹅毛大雪中走向山神庙的林冲,他的背影,也只不过是如此的悲怆。
可是他又觉得兴许是自己眼花,因为就在下一个瞬间,他就看到杨湛把烟头准确无误的丢进了体育馆的痰盂里,然后和材料系的人一起大吼了。
那样不生猛的背影,似乎确实不适合杨湛。
“现在谁最牛!”
“材料系!”
“现在谁最猛!”
“材料系!”
“现在谁是冠军!”
“材料系!”
这天在这样的欢呼声中一路离开体育馆的时候,还不到下午三点半。可是杨湛却大手一挥,“走,喝酒去!”
“来,今儿高兴,我先喝一个!”提着啤酒瓶子,直着脖子一口气先灌完一瓶,似乎这才是杨湛。
“喝,谁要是不喝,就立马拖出去埋了!”郭细细也在包厢里大声叫嚣着,310阿柏出去吐了一轮,然后又摇摇摆摆的回来继续喝。这一切似乎和平时风骚而浪漫的赢了一场比赛没什么不同。
喝酒就是这样,越喝越兴起。一群人都喝到晚上九点多了,好几个都快神志不清了,还是兴致不减,可因为喝得太多,一伙人都撑得不行了,于是已经吐了一轮的310议,“要不我们搬几箱啤酒回去继续喝?省得待会喝得走不动了都没人背回去。”
听到310么说,一伙人就纷纷出声表示同意,“好!”杨湛把打开的啤酒瓶子里的酒都匀了,然后自己先一口干了之后就起身去了柜台,给坐在里头的老板丢了根烟,“结账吧。”“行,老规矩,八折。”饭店老板接了烟之后,就把账单丢给了杨湛。
“再给我加三箱啤酒。”杨湛点了烟对老板说,“有板车没,有的话借我拖回去,明天我叫人还过来。”
饭店老板说:“有,一会我叫人给你拖过来。加四箱啤酒的话一共是五百二,凑个整数,就五百得了。”
杨湛没看菜单就数了几张钱丢过去,饭店老板
下就笑了起来,说。“今儿你是不是喝多了,多给了
杨湛说,“那是板车的压金。”
“得了吧。”饭店老板把一百丢回了杨湛,“又不是什么生人,还信不过你啊。”
“不要那就算了。”杨湛也不客气,挥了挥手之后就招呼大家往饭店老板喊人拖来的板车上扛啤酒,“空瓶子也都带回去。”
“砰”地一声,杨湛才刚刚转身,就听见一声巨响。他马上又转身问,“怎么回事?”
张朋扶着吴颖达,点了点吴颖达身前的一个啤酒四溢的纸箱子说,“达哥喝多了,把一箱子啤酒给摔了。”
“人没事吧?”
张朋说,“我扶得快,没什么事。”
“人没事就好,别去管那箱子酒了。”杨湛这么说着的时候,却突然看到对面的饭店杀出一大群醉醺醺的人,为首的是他认识的粉末冶金的一堆老鸟。
“杨湛。”一堆醉醺醺地老鸟看到杨湛之后也跟杨湛打招呼。“你们也正好在这吃散伙饭?”
杨湛还没回答他们,这些喝得差不多的人中就有人掏出了几张纸片递给了杨湛,然后说,这是我们的名片。以后工作了,要是路过,记得别忘记找我们喝酒。
这些人说完之后就都摇摇晃晃的先走了。要是在平时,跟在杨湛身后推着板车的一群人看到他们给杨湛的纸片肯定会笑晕过去。因为他们说是名片,可掏了半天丢在杨湛手里的却都是几张二十块的纸币。“散伙饭…。”可是这些在夜色中离去的老鸟的背影和他们说地话,却让几个兴奋的推着板车的人感觉初夏的夜色有点微微地凉。
一群人一路晃回去。路上有些不同寻常的安静。只是女生宿舍之前依旧热闹。
走到女生二舍的时候。一群人听到有一对对的人在前面地荷花池边呜咽的哭泣。这个地方住的大多都是各个院系大四地女生,过不了大半个月。这里就会又空出来。然后就会重新粉刷,掩盖去四年地痕迹,然后又会有一批飞扬地女生搬进来,就像是一个轮回。
突然之间,一群人看到有一个醉醺醺的男生跳上荷花池地栏杆,对着女生宿舍里面大喊一个女生的名字。
“靠!”杨湛和张朋等人马上跑过去把他扯了下来,“***,这里的水深的很,你想寻死啊!”
这是个他们并不认识的老生,可是被他们扯下来之后,那个男生还是在泪流满面的冲着女生宿舍里面大喊,“小丽我爱你!可是过几天我就要走了…。”
这一刻张朋和郭细细一群人都觉得有点好笑,可是他们却又发现,自己根本就笑不出来,这个时候,一群人的心里都闪过了“别离”两个字。
这难道就是别离的味道么?
郭细细突然发觉,就算是当年那个干干干干净净的小男生离开,自己的心情也只不过如此。
难道当年的那个小男生,其实在心里的地位,也就和现在的杨湛差不多?郭细细有点奇怪的在心里问自己。可是郭细细还没有得到答案,就听到了“砰砰”的几声碎响。
“我靠!”一听到这声音,一群人愣了愣之后就又马上反应了起来,“难道是中国队又输球了?!”
这声音就是从六舍和七舍中间的水泥地篮球场传来的。
一群人马上兴奋的推着板车往回赶,一路上有两个喝高了的老鸟,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辆板车就呼啦一下子的过去了。两个老鸟目瞪口呆问,“刚你看见了没?好像是辆板车?”“估计是交通学院研究出来的新式交通工具吧,不然怎么会那么快。”
*
等到一群人推着板车杀回六舍之后,才发现这次并不是因为中国队输球了,而是材料系的人在欢庆系队的胜利,欢庆他们拿到院系所联赛的冠军。而材料系对面的七舍住着的就正好是物热系,上次张朋在杨湛的宿舍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时,对面的物热系一群人就是正好在吃兔肉火锅,最后他们还把锅子都砸下来了,可惜就是没有张朋弄来的黑白电视机响。
这次和材料系的欢庆胜利不同地是,对面的物热系是在郁闷的往下砸东西。因为他们已经连续两届在最后失去冠军了。
等一群人都涌进杨湛的宿舍时,对面七舍物热系的人正好在叫。“六舍的来一个。”
“靠,给你们来个集束炸弹!”310阿柏本身都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听到六舍的这么喊,马上就直接从地板上搬了一箱啤酒瓶直接砸下去了。
“砰!”的一声巨响!六舍这边齐声喝彩。
“怎么这么响的?”310阿柏有点奇怪地想要再搬一箱砸下去,可一屋子的人这次算是看明白了。原来两个人刚刚砸下去的不是空酒瓶子,而是一箱还没动过的啤酒。
我靠!几匹人心疼的抢下了他们手里仅剩的一箱啤酒,正在这个时候,对面哇哈哈哈的一阵得意的笑,随之响起的是轰的一声巨响。
晕!郭细细翻了翻白眼。“他们居然也有电视机了。”
“有电视机怎么了?”听到对面那群人得意地笑,杨湛冷笑了一下,“把我们的东西拖出来。”
一看几匹人从床下拖出两个老实的显示器,郭细细就忍不住哈哈的笑了,“想不到你们竟然藏了这么好地玩意。”
“为了新中国,向我开炮!”
随着几匹人的一声大喊,杨湛和张朋就把两个老式的显示器一起砸下去了。
“
轰”两声巨响,对面七舍的人都听得傻了。
这个时候杨湛冷笑了一声,“要打就直接打趴下。”然后一伙人就看到他在自己地桌子上搬了自己的显示器要往下丢。
“老大,你没看错吧。这可是你的好显示器。”一伙人连忙去扯杨湛。可是杨湛地话却让他们愣了一愣,“反正就要走了,这东西重,又带不走。”
就是愣了一愣地功夫。杨湛已经轰地一下,把自己的显示器扯了线给丢下去了。
“老大怕是也喝多了。”一群人互望了一眼,看着杨湛转过身来去动那箱没喝过地啤酒,一群人以为他是要把那箱也丢下去。可是一群人却只看到杨湛从里面抽了一瓶出来,然后对着一伙人说,你们自己拿。我抽根烟去。然后他就提着一瓶酒走了出去。
“有心事?”杨湛看着漆黑的天空点燃了一根烟。又灌了一口啤酒的时候。他听到艾静在自己的身边问他。他转过身看了看,发现就艾静一个人跟出来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心烦。”杨湛看了一眼这个眼光清澈而聪慧的女生之后,就这么回答她。
杨湛是挺心烦的,上海有两家不错的公司都要他去,可是他到现在还拿不定主意要去哪家。
“你说刚刚那个在女生宿舍前大喊的男生,他喊的那个女生会出来见他么?”艾静静静的站在杨湛的身边,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你说什么?”杨湛怔了怔,觉得自己没有听错之后,他下意识的回答,“我怎么知道。”
艾静微笑了一下,她没有先回杨湛的话,而是从杨湛手里的银色烟盒里抢了支烟过去,在杨湛很诧异的目光中点了,抽了一口。可是才抽了一口,辛辣的味道就让她咳嗽了两下,连眼泪都差点熏出来了。
“小女孩子家家,没抽过就不要逞强。”杨湛忍不住就想去抽艾静手里的烟,可是艾静的话却让杨湛一下子沉默了,他听到艾静对自己说,“没想到这个烟是这样的味道。可没试过,怎么会知道。”顿了顿之后,艾静又看着杨湛说,“就像那个男生,或许他喊了,那个女生也不会出来,可是,或许那个女生也已经等他这么喊已经很久了。有些事是不能让的,你对我说过这句话的,我想你自己应该清楚的。”
说完,艾静就慢慢的走回杨湛的宿舍去了。
可这个时候,杨湛的心里却已经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今天自己赢得了比赛,使得材料系像上届联赛一样,命运被别人抓在手中。可是,自己真的抓住了自己的命运么?
一直让自己心烦的,真的是两家公司的难以取舍么?还是因为怕自己从此到了那个城市之后,就淹没在水泥森林和繁华喧嚣之中,连仅有的一丝回忆都失去了?
狠狠的呼了一口气之后,杨湛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虽然已经过去了两年,在这两年之中杨湛根本就没有打过那个电话号码,可是,这个电话号码在杨湛的脑海中却是如此的清晰。
可是,已经两年过去了,她的手机号码,还会是这个么?这个时候杨湛的心里又出现了一丝犹豫。“有些事,是不能让的。没有做过,又怎么会知道!”,但是,当这句话在杨湛的脑海中闪过之后,杨湛就没有再任何的迟疑,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
“喂?”
“是我,杨湛。”
虽然只是只字片语,但是就在这一瞬间,两个人却都已经听出了对方声音中的那一丝抑制不住的颤抖。
“你过得好么?”
“还好。你呢?快毕业了吧。”
“是的”杨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Lotos,一直想对你说,可一直都没说出口。”
电话那边的声音似乎有点惊慌失措,“什么?”
杨湛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根烟,慢慢的点燃,然后坚定而有力的说,“Lotos,,一
“砰”的一声,电话那头突然响起了一个玻璃杯掉落时的碎裂声,比张朋他们扔下去的空啤酒瓶子还要清脆。几秒钟之后,杨湛突然听到了一阵轻微的抽泣声,而在这轻微的抽泣声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