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大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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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大先生-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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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骨,都时刻在述说着当年的那场苦难!日寇在东北大地上留下的罪行罄竹难书!

  老人看着大先生,落日的余辉将老人的脸染成了金色。他轻抚着大先生的手说:“前不久,这里来了个中日友好交流团,他们还带着个什么考察团,说要给咱们这片土地投资建厂。我虽老,可我不糊涂!我知道这是好事,毕竟那场战争都已经过去了!无论他们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那血淋淋的事实就摆在哪!可让我伤心的是,现在的人啊!”

  老人说着低下了头去,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头对大先生说:“镇里的领导听说要来考察团,听说又要投资,于是,连夜就把整个镇的路牌都换了。为了方便那些考察团的人,还特意在汉字的下面标上日文。最让我伤心的是,他们竟给当年那些开拓团立了碑题了字,可那些死在他们刀下的老百姓谁记得?我活活冻死的大伯谁记得?我饿死的妹妹谁记得?那救过我的老大夫,谁又记得?那些埋骨在茫茫大山里的抗联战士们,谁又记得?”

  老人说道这里,双手拂面,他低泣着说:“丢脸啊!丢脸啊!有一天我要是去了下边,看见我的大伯和我的妹妹,我该怎么对他们说啊!我要是看见了那个救过我的老大夫我又该怎么说啊?看见那些被开拓团污蔑偷粮食而被害的亲戚乡邻们,又该怎么说啊?我能告诉他们,咱们给他们立碑啦!歌功颂德哪!”

  老人低泣着,那一声声哭声就像把刀一样,割着大先生的心。

  大先生“霍”的一声站起身来,他的眼睛仿佛要冒出火来!如果,一个民族为了金钱就像曾经迫害他们的人摇尾乞怜,如果一个民族为了金钱就为曾经欺凌他们先辈的人献媚取宠,那么他们还有什么脸面自称为泱泱大国!还有什么脸面立足于世!跟那些在侵略者脚前脚后,为虎作伥的狗腿子有什么区别!倒不如把所有的路牌都改成他国的文字,然后挖掉自己祖先的坟,改掉自己的名字,跑到大洋的那边去认祖归宗!!!

  “可耻啊!可耻啊!”真不知道,当我们伟大的领袖在天安门前,向全世界宣布“中国人从此站起来了”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当南京城里几十万枯骨还在哀哀哭泣的时候,有的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更名唤姓了!

  老人被家属推走了,他们的脸上露出了对明日的向往。是呀,明天,会有人给他们投资建厂,谁还记得那些流着血为了今天的生活拼命的人呢?倒不如把那些人的骨头推平了,然后在上面建起一家家工厂,然后在欢唱着天皇万岁的歌!


第一百九十三章 砸碑


  这一夜,大先生辗转难眠!老人的话无时无刻都萦绕在耳边,他几次站起身想要冲出屋外,可是,那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到底什么才是戴爷口中的正气?什么才是大先生要修的道?此刻,大先生自己都开始迷茫起来。

  自己的父亲并不是玄门中人,他所追求的是他心中的正义!可是,大先生所追求的道又是什么呢?儒家讲“拿得起”,佛家讲“放的下”道家说“看的开”,可大先生的“道”又是什么呢?什么才是人们口中所说的“正道”呢?

  大先生就这样站在自己的小屋子里,站了一宿,开着天外的星辰,大先生陷入了这辈子从没有过的沉思。

  天刚蒙蒙亮,大先生就去了早市买回一把锤子。他拿着锤子在行人异样的目光中奔着开拓团的墓碑所去。

  此刻,大先生放下了自己一直追索的道,他记得有个科学家曾说过:“科学没有国界,科学家却有国界。”是的,大先生生长这里,长在这里,而这里,就是他的“道”!

  大先生来到那墓碑的面前,站在那阴沉沉的阴影里,仿佛看见那些嗜血的阴魂正在嘲讽着他孤单的身影。

  大先生提起铁锤,往手心里吐了一口唾沫,然后扬起锤子向着墓碑砸去。

  一锤,大先生想起了自己戎马一生的父亲,在那肥沃的大地被抛弃的时候,他一匹马两把枪率先竖起了抗击侵略者的大旗!在那茫茫的冰雪之地,戴爷和他的兄弟们流尽了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

  两锤,大先生想起呼伦河旁的舅舅。他们本可以躲在深山里,继续过着不理世事的生活,可是他们没有,依然抓起了老枪同侵入者们搏斗着,无论是当初的沙俄,还是后来的小日本,阿阿轮部的勇士没有退缩的传统!

  三锤,大先生想起了呼伦山里执着的老眼袋,在东北这片土地落入日寇手里的时候,有多少个普通人抓起了枪杆子,在这片他们挚爱的土地上同日寇搏斗!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在这白山黑水之地,有多少战士的尸骨还埋在这群山峻岭之间!至今,却已经没有人记得他们的名字!

  四锤,大先生想起伟大的英雄杨靖宇将军,想起,当刽子手刨开他的胸膛,发现他的胃里只有草籽和棉花时,震撼的表情!那巍峨的群山,在那一刻为咱们赤胆的英雄而肃然起敬!如今,将军伟岸的身躯,依然在茫茫林海中向后人昭示。

  五锤,大先生想起乌斯浑河畔,八位女英烈的歌声。面对着疯狂的敌人,她们面不改色,手挽手一起迈向滔滔江水之中。滚滚的乌斯浑河,至今仍在为她们传唱。

  六锤,大先生想起家乡的万人坑!那满山的翠绿的树荫下,埋葬着无数个诚恳朴实的劳工。他们每日每月换来的,确实越欠越多的账单。直到他们累累的白骨,在亡人坑里发霉发臭的时候,他们的债却依然没有还清!

  大先生一锤一锤的砸着,直到早起的人群团团把他围住,最后,他被带到了那里的警署。

  审讯大先生的是一个年龄不大的警官,他看了一眼大先生填过的表格说道:“你叫戴奇生?”

  大先生点点头。

  “你这么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砸这个碑?”那小警察觉得有些不可思的看着大先生说。

  大先生一笑,他对那个小警察说道:“本来,我是打算去呼伦上,因为在上回我去那座山里的时候,发现了先烈的遗骸。因为当时家里出了点状况,所以,我把发现先烈遗骸的地址告诉了当地的警局。可是,他们几次进山都没有找到。所以,这次我来,是想领着他们把先烈的遗骸挪出来。可是,令我没想到的是,一场大雨导致的山体滑坡,拦住了我的去路,也让我认识了你们的镇子!”

  小警察看着大先生,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先生低下头,笑了一下说:“当年,为了赶跑日本侵略者,有多少无名的先辈,埋骨在这茫茫的荒山!可是,这么些年过去了,有谁还记得他们?我来到这里,只看到的是你们,在为那些侵占我们土地的人立碑!而那些流着血,把生命都献给这份土地的人,他们的遗骸如今还在那座大山里!而你们,有谁想过要为他们立碑正名吗?”大先生有些激动起来。

  谁知,那小警察一笑说道:“你有些太过了!那碑是建给开拓团的!他们,只是一群拿着锄头的日本农民!”

  “日本农民!”大先生冷笑着:“日本农民为什么不在日本好好的种地,跑我们中国来做什么?日本农民!他们来到了这片土地,就抢走了我们的农田!他们来到这片土地,就霸占了我们的田舍!他们杀我们的人,烧我们的房,他们是什么农民?他们明明就是一伙强盗!”

  那小警察并没有那么激动,他不以为然的看着大先生说:“那又怎么样呢?战争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现在是和平年代,要的是发展!那个县镇不为自己拉一些关系,好为自己投资!立个碑怎么了?既能拉近中日之间的民间交流,又能带动投资建厂。你知道吗?这日资一进来,得解决咱们镇多少个就业岗位?带动多少经济发展?你可到好,就为了几十年前的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抡锤砸碑!你倒是砸的爽了,你可知道,要是因为你这几锤子让日本投资方,在撤了资,你可知道咱们镇得损失多少个GDP吗?”

  小警察的话,把大先生的鼻子都气歪了。他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心里宛如有把刀在搅。

  那小警察见大先生不说话,于是就收拾一下表格,对身边的人说:“给呼伦山那边的警方打电话,核实一下他说的是不是真话。在把他送拘留所关两天,破坏公物扰乱治安。先看看上面怎么说!”


第一百九十四章 胆小鬼


  大先生被一名小警察送到了一间拘留所,接收的看管看着小警察说:“什么罪呀?”

  小警察挠了挠头说:“上面说,先关两天。说是,扰乱治安破换公物!”

  “那行!”看守接过大先生。这时,那小警察有说话了,他悄悄的把看守叫到了一旁。

  “上面说了,得给这小子点颜色看看!他把镇里利的日本开拓团的碑给砸啦!”小警察跟看守咬着耳朵说。

  “那是好事啊!砸就砸呗!咱的地面上立个小鬼子的碑,咋瞅咋别扭!”看守皱着眉头说。

  “要我说咱俩同学,你咋就那么笨呢!”小警察小声说:“这不是有日商要来投资吗?镇里这次为了引资可是啥都豁出去了!让这小子这几锤子砸的,影响极其不好!镇里十分生气!这不,让咱们好好收拾收拾这小子!”

  “那有啥地呀!”看守有些不满:“也没有啥大罪,就砸个碑,能咋地?上回咱们林场伐木,把烈士纪念碑都砸掉一角,不也那么地了嘛!罚这小子点钱,在整点水泥给那小鬼子开拓团的碑,糊吧糊吧就得了呗!”

  小警察一听,照着看守的脑袋就打了一下子,他瞪着眼睛看着看守说道:“上学时你那脑袋就像那榆木嘎达,一点都不开窍!现在参加工作了,你还那样!那纪念碑能和开拓碑一样吗?全国各地到处都有纪念碑,你看谁去投资了?这不一样啊,小鬼子的开拓碑!小鬼子缅怀先人,他就投钱啊,修啊,建厂啊!跟你说你也不懂!上头叫你咋办,您就咋办就对了!”

  看守难为情的抓抓耳朵说:“咋吓唬啊?打啊?人也没犯啥大错误,那不违法吗?”

  小警察已经一翻说道:“你死心眼儿啊?你是不是死心眼儿!咱这所里不是有间闹鬼的屋子么?让他去住两天!吓唬吓唬他!他一害怕,放他回家就得了!”

  看守一听,想了想说:“好吧!”就和小警察做了交接手续,把大先生带走了。

  这是一间临时的看守所,里面大多都是短期关押的违法人员,也没什么重刑犯。所以,人也不多。出了有几个打牌赌博的在这里羁押之外,也没有几个人。大先生则被看守带到了最里边的一间。

  到了那间屋子的门口,大先生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摇摇头。那看守把大先生送到里边说道:“你特殊,住个单间!半夜要是害怕,你就大声叫。今天晚上我值班,所以,有啥困难呢就喊我!其实,打心底来说,我赞同你!不过,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私自砸公家的东西就是不对!”

  大先生对着看守一笑说:“谢谢,我知道!”

  “那就这么地!”看守关上门,将门一锁就哼着歌回办公室了。

  大先生回头一看,这间小屋还很精致。不但有床,还有一间独立的卫生间,只是,没有窗户。屋子里很整洁,也不算太大,不过里面却有些阴湿。

  大先生一笑,坐在床上动了动,然后将两只鞋,一只面相上一只面向下。这,在行家眼里,叫脚踏阴阳!

  由于头一晚,大先生根本就没睡多少觉。说以,大先生躺在床上,翻了几个身就睡着了。

  这一觉就睡过了日头偏西,当一轮圆圆的月亮挂在枝头的时候,大先生耷拉在床边的被角忽然动了一下。

  大先生此时睡的正酣甜,对于这么轻微的摇动他毫无知觉。他“呼呼”的睡着,仿佛要把昨晚的觉,一夜都补回来。

  可是,这屋子并没有窗户,他的被子却无缘无故的动了好几下。然后,那被子就好像被人拉扯一样,慢慢的从大先生的身上褪了下来。

  见大先生毫无反应,那被子“嗖”的一下子,整个都飞在了地上。就好像有人故意拽掉被子一样。

  没了被子,大先生也没有醒!他抱着肩膀,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继续睡着。

  大约能过了五六分钟,大先生的头发开始飘动起来。就好像有人在用嘴吹着他的头发一样,大先生有些不耐烦的“哼哼”了两声,然后掉头脸又冲令一边睡去。

  可是,那股怪风似乎并不死心。大约又过了五六分钟的时候,它又跑到那边去吹了。

  大先生闭着眼睛,他淡淡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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