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钟明发他们家附近有一方蓄水库,别小看这一方蓄水库,它可是全村人和牲畜的唯一水源。蓄水库靠的是下雨和山泉流淌下了的水流,流进水库蓄积起来才能饮用。
蓄水库里的水清澈见底,由于时间久远,里面不但长满藻类植物,还有许多鱼虾之类的存在。村落里的半大孩子在闲暇时,就会从家里树林砍来一根弓形,而且是细细的竹竿,竹竿上弄一麻绳什么的,麻绳上拴住一根用缝衣针,弄弯的鱼钩。鱼钩上挂一条活蹦乱跳的蚯蚓,一顿午餐就找到好菜了。
大人们出工,孩子们就在水库边钓鱼玩耍。在钟明发带着钟奎从这些孩子们身边经过时,那些个大一点稍微懂事的孩子,都悄悄的指指点点说妖物来了。
钟奎小小年纪不知道,但是钟明发却听得清清楚楚的,他阴沉着脸,咳嗽几声,叽喳的议论霎时停止。
钟明发在干活稍息时,突然发现孩子不见了。这可不比家里,家里他还可以用一把铁锁把孩子锁住在屋里。这是野外,多的是,那些隐藏在树林里狼什么的野物。前几年山里就发现一条蟒蛇,还把邻村的一只羊羔给活生生的吞了呢!
想到这儿钟明发慌神了,孩子刚刚十二岁,加上生活清苦。单薄的身子骨高挑得就像竹竿实在是可怜,要是被蟒蛇给吞下肚子,那真是要命的事情。
钟明发一路喊,一路狂奔。没有孩子答应他,也没有看见蟒蛇。当他跑到村口时,看见的是一堆人在围观什么。
钟明发心里一紧,莫不是孩子掉进水塘给淹死了?所以才会有人在那看。
钟明发是不要命的喘着粗气,推搡开那些围观的人,在人们退让开后。他看见钟奎好好的在那站着,手里牵着一个女孩。女孩浑身湿淋淋的,还有些惊魂不定的模样。
女孩是张嫂家的闺女,在钟明发干完活回家之后,女孩的全家提来一篮土豆,是表示来感谢钟奎的。
钟明发纳闷了,不就是看见钟奎拉住女孩的手吗?何来感谢一说?再说了;十二岁的孩子能干嘛?这是怎么回事?
在钟明发仔细的询问下,钟奎说出一件让他匪夷所思的事情。
【002】 香草
钟奎对花花不感兴趣,对刚才路过水塘时,无意间看见的那双手感兴趣。
蓄水库不是那种水泥什么凝固好的坎壁,四周都是用黄泥糊的坎,打水都只有踩踏在人们私自搭建的石头墩子上。
石墩子延伸下水塘浅水处,孩子们都围在周边垂下竹竿钓鱼。只有一个女孩儿,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石墩上,把脚伸进凉沁沁的水里戏水玩耍。
就在钟明发带着钟奎路过水库,那些孩子对着钟奎投来异样的目光,并且指指点点的说怪物来了。
钟奎就瞥见女孩伸脚玩耍的水里,有一双卡白的手,像浮游生物似的,随着飘动的藻类植物,一上一下的抓挠着她的脚底。
钟奎知道老爹对自己的话半信半疑,多数是不以为然的不了了之。总以为自己是小孩子,说的话不能相信。所以他就没有把看见的情景说出来,直到老爹让他采摘野花时,古灵精怪的他就偷偷顺原路,一溜小跑的回到水库边。
那些钓鱼的半大孩子不知道是因为看见钟奎跑来,还是别的原因,都呼啦一声一哄而散。
钟奎不知道这些大孩子们为什么要跑,又为什么要喊他怪胎。他管不了那么多,就那么屁颠屁颠的小跑到看见女孩儿的地方。
女孩儿不见了,钟奎茫然的看向,那些跑散了孩子们的队伍里。没有小女孩的身影,他就一步一步的跨上石墩,要走到最大的一个石墩才对。因为女孩就是坐在那最大的石墩上玩水的,踏足在有点摇动的石墩上,小心脏‘呯呯’直跳还是有点害怕。
钟奎蹲在石墩上,附身看着水里……
有大人路过水库,不明白这怪胎孩子在干嘛。双手趴在石墩上,就那么鼓起眼珠子瞪着水里看。
就在这时,路过的大人忽然看见,钟奎附身趴下的位置,水里咕嘟嘟的冒起一串气泡。接着突兀浮起一个孩子来,这个孩子就是小女孩。
钟奎见女孩浮起来,就想伸出小手去抓。
大人也表示很见机,他怎么可能看见十几岁的孩子,不顾生死救水里的女孩。他大喝一声,喊住伸出手的钟奎,就三步两步的跨过去,一把抓住水里的女孩,就提起来。
有人落水的喊声惊动了附近犁田的村民,他急忙牵来耕牛,把溺水的女孩趴在牛背上。女孩一张嘴吐出一汪汪清水,好一阵咳嗽之后,才逐渐恢复神智。
女孩一醒了就盯着钟奎看,浑身湿淋淋的她,在大人们的询问下,断断续续说出落水的原因。
女孩是张嫂家的闺女,叫香草年龄比钟奎小两岁。香草在水库石墩上玩水,把脚伸进水里感觉很舒服。脚底貌似有小鱼儿挠痒痒,她就一个劲的‘咯咯’傻笑。
香草乐呵呵的笑声,惹得不远处钓鱼少年的不满,他们就粗口大骂道:“丫头片子,吵死人,把鱼都吓跑了。”他们骂了不解气,还在地上拾起泥块对着香草扔来。
香草一边躲避泥块,一边想撑身起来。她不动还好,一动水里突然伸出一双白森森的手,一把抓住她的脚往水里拉。
香草吓坏了,就大喊救命。那些孩子以外香草是故意玩矫情,就懒得搭理她。各自专心钓鱼,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孩子突然说道:“香草不见了。”
孩子们这才注意到香草玩水的地方,冒出一串水泡,人不见了,有孩子跑到石墩处查看,也没有发现什么动静。都知道这水库足有四五米深,人落水下去,就连大人来了,恐怕都不能打捞上来。更何况以前这里淹死过人,想到这儿一个个吓得赶紧的收起鱼竿就跑。
钟明发听完香草父母讲述的经过,不由得出口破骂道:“呸!这些孩子,都是吃糠食长大的么的。”骂着又纳闷的问道:“这也跟咱奎儿没有多大关系吧?”
香草老妈一个劲的表扬钟奎,对钟明发说道:“有关系,有关系,要不是你们家孩子。一直守在那,香草也不会在浮起来时,遇到善心人救起来。”
香草老爹没有言语,而是默默的把土豆放下,一脸焦躁神色杵在门口等待老婆。
钟明发对于香草父母的话似笑非笑,他太了解这位口是心非的女人,村里造谣的就属她最起劲。说钟奎是妖物,是墓地所生的孩子。
送走香草父母,含着烟袋的钟明发抬起眼皮瞥看了一眼,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钟奎。感到这件事有点古怪,那些大孩子们都没有看见香草,为什么自家孩子就看见了?
“奎儿,过来爹问你件事。”
钟奎看着爹阴沉的面孔,刚才还喜笑颜开好好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不知道爹为什么又不开心了。
小小脑袋瞎想着,随手把老爹那黑黢黢的茶盅给端来,殷勤的递给钟明发说道:“爹你喝茶。”
“你小子,小小年纪就花心思唬弄你爹,告诉我刚才香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香草~她好好的,没有什么事啊!”钟奎不知道爹问的是那件事,是那些大孩子用泥块扔她的事,还是她在水底沉溺之后,被他的朋友给托出水面的事。
“你怎么就知道香草在水底,你是怎么做到让她浮出水面的?”钟明发觉得这话问得好荒谬,一个点点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做到让一个沉溺在水底的人浮起来。但是不这样问,又应该怎么问?
“我看见香草不见了,就喊我的朋友把她托起来,就这么简单。”
钟明发一听这近乎荒唐的说辞就来气,他瞪起眼珠子就呵斥道:“你个死孩子,怎么就给老爹撒谎,你当真要让人看笑话,说你是没有娘教养的吗?”、
懂事的钟奎看见老爹生气,那脖子上的青筋鼓起,喉咙‘咕咕’的响随即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慌得他赶忙搬来木凳,让老爹坐下,就举起小拳头给老爹捶后背。
“爹,我没有撒谎,我有很多朋友,他们一直在我身边。”
钟明发越听越来气,这孩子人小撒谎的本事大,简直是口若悬河。心说道;朋友,村里孩子谁愿意做咱家孩子的朋友,自从学会走路,就没有真正拥有个朋友。
钟明发想法在心里,还没有说出来。
钟奎又说道:“真的,我还答应水娘,放过香草,我喊爹给她超度。”
【003】 人有三急
钟奎的话再次把老爹给吓住了,话说,这水娘给他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就因为被当地土豪看中逼婚。半夜三更来敲他的木门,然后那个时候他还刚刚在做学徒,在进师门时就对老祖宗发誓。入行就绝了女色,不会再有儿女私情了。所以他就愣是硬起心肠,没有给水娘开门,殊不知她是烈性女子,在走投无路之下居然跳水自杀了。
按理钟奎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根本没有接触到村里的大人孩子,他应该不知道水娘的事……
钟奎见老爹没有再骂自己,也没有出声,一张老脸跟苦瓜似的。老眉毛都快皱到一块儿了,就加重手里的劲儿,更加殷勤的揉捏着老爹的肩胛。
钟明发享受着肩胛酸痛被不轻不重的捶打舒适感,心里却在想水娘一事,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对钟奎说道:“得,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老爹身子骨还硬朗,不需要你这厮瞎折腾。”
“嗨嗨~爹我想拉屎。”钟奎应声順杆溜笑嘻嘻的说道。
“去~去。”老爹巴不得他离开,就挥挥手说道。
钟明发懒拖拖的起身,准备去把围栏给搞整一下,想等下一个集市就去买一只猪儿来喂起。这样子可以给钟奎找点事做,让他挎着竹篮去打猪草。只要有事做,这孩子就不会皮了。
十二岁的钟奎给村里人看成是十四五岁,跟同龄人相比,他的个子高出好多。言谈举止也时有惊人之处。一会儿像是一个不韵世事的顽童,一会又像是一个成年的大人。总是一阵一阵的颠三倒四,就拿昨天的事情来说,要不是那个大人看见,不定这孩子也随水娘去了。唉!水娘,都是我钟明发欠你的。可别给孩子过不去,你如果害了他,就相当于要了我的老命。
钟明发各自瞎想着,拿起砍刀就到自家的毛竹林去砍伐一根毛竹来做围栏,他脑海里记住围栏是用来圈禁小猪的。
提起裤头往茅坑跑的钟奎,转眼间又跑了回来。茅坑里木盒子装的都是毛竹划下的片子,老爹就是用那玩意刮屁股,想着就寒碜有一种毛刺刺的感觉。
小时候不觉得,可如果今钟奎长大了,他不乐意用毛竹片子刮屁股,得想法用一种更舒服的东西来完成拉屎程序。
小子一手提裤头,一手使劲的擂鼻头。眼睛骨碌碌的转动,最后把目光落着堂屋里悬挂的那副画像上。不知道用这玩意揩屁股中不中?钟奎看着画像,一步步的靠近……
钟明发把围栏搞好,从外面进来,刚踏进堂屋,他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那不对劲的亮点就是那副画像,画像什么时候豁了,特别是右下角被什么东西给咬了还是怎么地?缺了好一大块。
见此情景,钟明发吓得赶忙儿的拿起一炷香,叩首口里不停的祷告道:“哎呀我的老祖宗勒!这是谁作孽呢?看把你搞得这样。”
拉完屎回来的钟奎,见老爹是又拜,又在忏悔什么。
“爹,你在干么?”
钟明发没有出声,一把拉住钟奎就给他一起拜倒在地,口里兀自说道:“孩子,你看看这是谁干的好事,把咱们家的老祖宗给撕毁了。”
“爹,我撕了一块去擦屁股。”钟奎屁股搁在腿上,小手撑着地面,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老爹说道。
钟明发被钟奎的话惊得张大了嘴,看看画像,再看看孩子……
‘啪’一记火辣辣的耳刮子,毫无预兆的打在钟奎的脸上。钟奎吃痛捂住火辣辣的面庞吃惊道:“爹,我没有招惹你吧!你怎么打我?”
“滚犊子的逆子,这也是你玩的事,这可是老祖宗的画像,你~你想气死我是不是?”这真的是要命啊!钟明发心里是一颤一颤的,老祖宗这副画像自打他的老爹在世就挂在这堂屋,每天是三炷香供奉,不敢有半点差次,没想到被一毛孩子给撕毁了,这还了得!
钟明发这个气啊!简直可以用气冲斗牛来形容,孩子不能重责。画像撕毁,眼下不知道会不会招惹来厄运。
看着老爹气得一张脸变得十分的阴霾,钟奎明白自己闯祸了,他不安的侧动一下身子。努力的从脑海里搜索老爹最喜欢的话想来安慰他,更或者是想为了自己开脱错误。
“嗨~爹,人不是有三急吗?你看拉屎有算一急不是,所~以。”
钟明发怒意未消,扭头看着钟奎脸蛋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