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踵而至的疼痛，也让孙倩再无暇谩骂，那张倔强的嘴里只剩下了疼痛带来的呻吟和喘息。
现在就等于是我和孙倩都落在了程九手里，如果我不把戏演的逼真一些，到时候我没好下场，孙倩也活不了，所以为了活下去，只能忍耐。
十点钟直播准时结束，两个小时的时间，孙倩从生龙活虎的倔强挣扎，变成了死气沉沉的吊在墙壁上，整个人都被我抽打捆绑的伤痕累累，但我很清楚，这些伤没有伤及筋骨，养一段时间，甚至连疤痕都不会留下。
我直播间的关注量刚好一千二，算是勉强合格，至于收入，新注册的观众没一个打赏的，反倒是那几个到我直播间来拉人的给我打赏了几千块，看样子是给我失去观众的补偿。
“做的不错，明晚我会让技术员给你拉一批会员观众，你要是能留住，以后的直播自己做主，我就不管了。”程九看了看我直播间的各项数据，似乎还算满意。
“明晚还要做直播？”我心头一惊，回头看看孙倩，短期之内再被我折磨一遍，估计会死吧？
“你要是心疼这女人，可以去找戚薇薇啊！也许她愿意帮这个忙呢？”程九脸上闪过一丝不怀好意，转身离开了房间。
空荡荡的直播间里只剩下了深陷茫然的我，和吊在墙壁上半死不活的孙倩。
抬头看向墙壁的镜子，镜子里那个带着面具的人让我心情复杂，折磨抽打孙倩的过程历历在目，只有我自己清楚的知道，在突破了第一道心理障碍之后，我对这种鞭挞别人的行为感到了畅快，那是一种特别的快感，熟悉，又刺激。
现在回想起那种感觉，我竟然觉得有点恐惧，那不是真正的我，一定不是。
“救……救我……”
吊在墙壁上的孙倩低声呻吟着，嗓子因为长达一个多小时的叫喊已经有些沙哑了，听上去可怜巴巴的，再也没了那种女强人的倔强和强势。
我回头看向孙倩，这时房门推开，李冉提着医药箱进了房间。
她只是扫了我一眼，就把药箱放到地上，开始给孙倩查看伤势，这个房间里有监控，我也不好跟李冉搭话，就站在一边看着。
孙倩见来了个女医生给她处理伤口，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不停的乞求着，“救救我，报警，他们都是变态疯子，求求你救救我……”
“都是些皮肉伤，擦点药膏就可以了，”李冉却没搭理孙倩，只是冷着张脸递给我两盒药，和一包棉签，说，“这是药膏和消炎药，自己的搭档要自己照顾，我还有其他的病人，就先走了。”
“……哦。”我反应迟钝的接过药，李冉直接转身出去了，还顺手带上了房门，整个过程都显得很是冷漠，就好像这个房间里的一切她都不关心。
我没有急着给孙倩擦药，而是到外面转了一圈，晚上的时候整条走廊的直播间大部分都在直播，虽然每个房间的隔音都做的很好，但从玻璃窗上还是能看到里面的情况，我一路走过去，找到了戚薇薇和面具男直播的房间。
他俩的直播似乎很特别，现场有专人调试直播设备，而且程九也在，正在和面具男交代着什么，说着话偶尔还做个动作，面具男就有样学样的模仿一下，明显是在为十一点之后的直播做准备。
而且面具男的耳朵里塞了耳机，因为有面具挡着所以面对镜头的时候看不到，和他通话的麦此时就挂在程九的脖子上。
难怪我觉得面具男和程九在体型以及小动作习惯上几乎就是同一个人，原来这人在冒充程九直播？
程九有洁癖我倒是知道，但他是这组的老大，不想直播可以不做，至于找人冒充吗？
还有戚薇薇，虽然现在抱胳膊站在一边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但每次直播的时候她配合的还是很好，并没有揭穿程九，这里面的门道有点复杂啊，回头我得问问李冉。
在房间外站了一会儿，我就回自己直播间了，反锁了房门，这才把吊在墙上的孙倩放下来，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盖上，我转身去拿药膏。
原以为这女人昏过去了，谁知我回过头来的时候，一动不动的孙倩突然抬手打掉了我的面具。
“林策？”
失去了面具的遮盖，孙倩一眼就认出了我。
这不禁让我感到一阵惊慌，和酸涩，毕业几年了，这个女人居然还记得我。
“大概是我连累了你，不过现在你不要说话，我会找机会帮你逃出去的。”我背对着监控，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嘱咐着。
孙倩性子倔，但脑子还是有的，在认清了眼前形势之后，很配合的没有失声指责我，只是默默的抓紧了我盖在她身上的衣服。
见她一副戒备的样子，我只好把药膏递过去，说，“如果觉得不方便，你可以自己擦药。”
闻言，孙倩愣了一下，随即因过度惊吓而苍白的脸上便挂上了一抹自嘲的笑，自己把衣服掀开了，说，“我没力气，还是你给我擦吧！”
我和孙倩曾同床共枕了两个多月，她身上的每一处，从里到外，能看的我全看过，她大概是觉得无所谓了吧？
如果我想对她怎样，刚才直播的时候就动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小心翼翼的给孙倩擦药，尽管我已经努力放轻力道了，但她还是忍不住偶尔发出一两声呻吟，疼痛让孙倩忍不住大口呼吸，衣衫褴褛下的身体随着剧烈的呼吸而一起一伏的，看的我一阵口干舌燥。
从前胸到小腹，腰胯大腿，每一道红痕，我都用棉签小心翼翼的扫过，等全部擦拭完已经快十二点了，我到角落的饮水机接了杯水给孙倩，让她把消炎药吃了。
端着水杯吃药的时候，孙倩突然就哭了，把脸埋在臂弯里，哭的稀里哗啦的，大概是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种委屈。
我蹲在一边，不知该怎么安抚她，或许我应该伸出手给她一个怀抱，一丝安全感，但这手伸出去，想到之前鞭挞孙倩的时候，我竟然觉得很畅快，老脸一僵，我又把手缩回来了，她落得现在这种地步，似乎都是因为我。
就在我犯怂的时候，孙倩突然自己一头栽在我怀里，大哭了起来，出于礼貌，我还是抬手扶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示意她没事。
她就这么哭着睡着了，鼻涕眼泪腻了我一肩膀，即使在睡梦中孙倩的身体也还是会偶尔瑟缩颤抖一下，看来尽管她把自己伪装的内心很强大，但今天的事也确实给了她不小的惊吓。
我俩就靠墙坐在地上，直到戚薇薇那边的直播结束，程九才返回来看了一眼。
从门口看到我俩依偎着坐在地上，程九推门进了屋，笑问，“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不在这儿能去哪儿？”
我困得已经有点儿懵逼了。
“不是有员工宿舍么？”程九调笑，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他这一说我才想起来，食堂那边确实是有集体宿舍，但孙倩是被绑来的，住到那边去没问题么？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疑虑，程九朝我摆了摆手。
见状，我立刻起身，抱上昏睡中的孙倩跟在程九身后出了直播间。
“重会老情人的感觉怎么样？”程九走在前面，出言调侃。
我也没隐瞒自己的不快，直接说，“你就不应该把她绑来，我们早就没来往了，如果你不信任我，可以把我杀掉，反正我现在是杀人犯了，也无处可去，但这不关孙倩的事，何必把她搅进来。”
“这只是个巧合，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你和这女人曾经还有那么一段，她会出现在这里，其实是她父亲的原因，你不必自责，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可以了。”
孙倩的父亲？
孙倩幼年丧父，家里倒是有个继父，听说是个财团老总，有钱的很，这样的人会和程九他们有什么关系？
思绪转动，我追问程九，“她父亲和你们有过节？”
程九摇头没说话，穿过食堂，推开了集体宿舍旁边的一个单间，回头看向我，一双好看的眼睛笑眯眯的几乎弯成了两条线，语气略显猥琐的说，“床头柜里什么都有，房间没监控，你可以随便折腾。”
第十八章 感情牌
进屋，程九开灯，示意我把人放到床上。
我大概扫了一眼房间，简洁，干净，正常的家电用具都有，明显比旁边那两处集体宿舍高档了很多。
“这是你的房间？”我随口问着拉开床头柜，发现里面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难以想象，这些东西都是程九的？
似乎是看出了我在想什么，陈九哼笑着摇头说这房间算是招待室，用来接待行业上层调查员的，让我随便用，回头会有专人收拾。
我问他什么调查员，程九却没回答，只说那些和我无关，随后就出去了。
看来这个直播组织远比我想象的要庞大很多，也难怪李冉已经深得程九信任却还要继续卧底，也许这程九只是小小的冰山一角。
随手反锁了房门，我东摸西看的留意了一下，确定房间里确实没有监控这才稍稍放心。
转身想上床睡一觉，却见躺在床上的孙倩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给我吓一跳，这女人怎么这么能装？
“你什么时候醒的？”
见我瞅她，孙倩皱眉说，“你抱我的时候。”
“那有关你父亲的话……”
“那个人不是我父亲，”孙倩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中甚至闪烁着一丝憎恨，咬牙切齿的说，“等我逃出去，一定会让他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我琢磨了一下她这话，问道，“你的意思是他故意把你弄到这种地方来的？”
孙倩微微侧了下身，没说话。
不管怎样，既然不是因为我被抓来的，我也就减少了一部分心理负担。
而且这也是一条很重要的信息，孙倩的继父和这个直播组织一定有某种关系。
但现在的问题是我该如何帮孙倩逃出去，主要是她逃走了一定会报警，到时候万一陈队带人来把这个地方抄了，那我和李冉就无法继续深入卧底了。
卧底的身份我肯定不能暴露给孙倩，想帮她逃出去，还要阻止她报警，思来想去我也只能打感情牌了。
心思一转，我关灯，挨着孙倩躺到了床上，问她，“这几年过的好么？”
见我躺到床上，她也没抗拒，反而往旁边挪动，给我闪开了一片地儿，闷声说，“哪有什么好不好的，就那样呗，倒是你，不是签了一家工作室在搞漫画吗？怎么跑这鬼地方来了？”
“事情说起来有点复杂，我杀人了，现在是通缉犯。”
黑暗中，我的语气有些落寞，也并不是装的，谁会想到那种平淡的日子会演变成今天的腥风血雨。
“不打算自首吗？”孙倩追问。
“不了，反正跑已经跑了，我就顺其自然自生自灭了，杀人我是被胁迫的，可我没有人证物证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不甘心就这样回去等死。”
“如果你相信我，和我一起逃出去，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孙倩侧了一下头，似乎是为了表示自己会遵守承诺，还伸过一只软绵绵的小手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腕。
“没用的，我现在就是一只生活在黑暗中的老鼠，已经离不开这个地方了，”我拿开了孙倩的手，转而说，“不过，明晚我会想办法帮你逃走，只希望你能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不要报警，给我一条活路。”
“林策……”孙倩的声音微微颤抖了一下，挪动身子，把自己贴在了我身上，像是胆怯的小猫咪在寻求一点的安全感，也像是想给我一点安全感。
黑漆漆的房间里，淡淡清香的药膏味儿充斥在嗅觉中，让我不禁有些心猿意马，偏偏这个时候孙倩就把脸凑了过来，温热的气息扑打在我耳朵上，感觉有点……
毕竟曾经在一起过，除了那个被程九杀死的小太妹，孙倩算是唯一一个和我发生过关系的女人，熟悉的身体，曾经的记忆，几乎是一瞬间就侵占了我的大脑。
然而就在我头脑发热，耐不住诱导，和孙倩唇齿相依纠缠在一起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我的脑子里猛然闪过了李冉那张精致明媚的脸。
仿若一道洪钟瞬间惊醒了迷失中的我。
我不可以和孙倩发生关系，我们两个几乎已经没有可能了，而且我俩根本就不是一类人，如果合适在一起，当初就不会分手了。
猛地一顿，我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孙倩，“你身上还有伤，早点睡吧！”
“你睡的着吗？”孙倩用手扫了我脖子一下。
“睡得着。”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闷声说着，和她拉开了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