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儿冷笑道:“有样东西给你看看,你可得看仔细了。”
说着,她摊开了手。
看着那美如白玉的手,店小二狠狠地吞了口口水,然后才注意到手心中的那样事物。
“这是一根银针,纯银所制,制作精良。”店小二赔着笑脸说道,然后小心翼翼地问:“这位客官,请问这银针有什么问题?这针可不是本店的,出了问题,本店概不负责。”
朱雀儿怒了:“猪啊,你往下看去。”
“好!”店小二如听仙音,立即顺着手往下看去。目标直指,朱雀儿的那对丰盈。
这还能忍?朱雀儿一巴掌打去,打在店小二的头上:“猪啊,姑奶奶我是说,看银针的针尖。”
店小二仔细一看:“这没问题啊,啊,不对,针尖怎么是黑的?”
然后他猛然醒悟过来,一声惊呼就要脱口而出:“菜里有毒!”
可一柄短剑,已无声无息地抵在了他的心口处,将他的惊呼,生生地逼了回去。
店小二瞬间汗如雨下,他脸色惨白,浑身发抖。他颤声说道:“姑奶奶,这不关小的事啊!”
“不关你的事?”朱雀儿冷声说道:“后厨那姑奶奶一直有盯着,绝对没问题,有问题的只能是你。哼,上桌前这菜可是有动过的,你当姑奶奶我看不出?”
“姑奶奶我是老江湖!”
店小二汗如雨下:“姑奶奶,小的承认,小的一时嘴馋,闻着这香味受不了,偷偷地捡了一点菜吃。小的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姑奶奶饶了小的。”
朱雀儿冷哼一声,拈起银针晃了晃,怒道:“姑奶奶我说的是这事吗?”
店小二哭了:“姑奶奶,小的是本地人,有家有口的,靠着忠厚老实,才在这‘醉玉楼’里做了跑堂。小的万万不敢在菜里下毒啊!”
小道士看他可怜,便说:“雀儿,依我看,这菜里便没有毒,或者,这毒不是他下的。”
店小二连连点头。
朱雀儿冷笑一声,将那盘八宝野鸭移到店小二面前:“好,你既然说没下毒,那现在便将这盘菜给吃了。”
店小二看了看隐隐发黑的针尖,大是惊恐,拼命摇头。
朱雀儿用短剑点了点他的心口:“要么你吃,要么,姑奶奶我来个,一剑穿心。”
小道士不忍心:“不好吧?”
朱雀儿瞪了他一眼:“若是菜里没毒,他吃了能怎样?若是菜里真有毒,他死了也活该!”
店小二逼不住,含着泪,抖着手,夹起了一块鸭肉,往嘴里送去。
手抖得太厉害了,那鸭肉掉在了桌子上。他再次夹起,试了好几次后,终于成功地,吃进嘴里。
他边嚼着,边流着泪,那眼中的悲凄,任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会动容。
小道士好心,看不下去了,正想说算了时,那店小二擦了擦眼中的泪,忽然笑道:“能吃上一口康师父炒得八宝野鸭,小的便是死了,也心甘情愿!这盘菜可值三两银子啊,整整三两,够小的全家美美的用上一个月。”
“既然吃一口是死,吃一盘也是死,那就……”
便见店小二手中筷子如飞,那盘八宝野鸭以飞一般的速度,迅速地减少。
当小道士吞下第三口口水时,一盘价值四两银子的八宝野鸭,已是连汤汁都不剩。
店小二鼓着大大的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说道:“好吃,忒好吃了。小的平时就算偷吃,也绝不敢吃口鸭肉。今儿个竟然吃了一整盘,爽,爽啊!”
“爽吧?”朱雀儿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儿还有盘松树猴头,你也一并吃了!”
店小二浑身一震:“啊,这菜价值四两银子,四两银子,小的便是一年,也用不完。”
他艰难地吞下口中的鸭肉,两眼发光地盯着这盘松树猴头,然后便是,刷刷刷,吃得还更快。
小道士心中叹服,也是人才啊,鸭肉可以只嚼两下,猴头菇更是一口吞一个。哎,瞧他吃得那么香,为什么我狂流口水?
朱雀儿想来也流了口水,于是更怒。
她冷冷说道:“依姑奶奶我行走江湖的经验,这菜里下得必是七日断魂散。此毒歹毒非常,中者不会立即死去,而是会在地上打滚,滚足整整七日,才会吐血而亡。死后要是剖开身子看他的肠子,必是寸寸断裂,所以人称,七日断魂散!”
那店小二含糊地说道:“没事,小的最是怕疼,定等不了七日。肚子一疼,小的便立即投水自尽,保管会死个痛快。”
朱雀儿再冷冷说道:“这盘菜里,下得必是江湖上,最歹毒、最无耻、最下贱、最卑鄙、最是让人生不如死的,阴阳合欢散。此毒厉害之处,女人中了,立即得抹脖子死去,不然,定会比死更悲惨百倍千倍。男人中了,神智尽失,就是光天化日之下,也能抱着根柱子,捅出一个窟窿!”
小道士正喝着茶,一听这话,嘴里的茶水喷出了三尺远。他一阵剧烈咳嗽,看了眼身边正襟危坐、神色肃穆的朱雀儿,心中那叫哭笑不得:我的姑奶奶啊,你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不?你不懂,别乱说啊!
这毒,对女人来说,的确是,最歹毒、最无耻、最下贱、最卑鄙、最是让人生不如死。对男人来说,怕是最幸福、最期待、最庆幸、最得意、最是让人生了之后想死,死了之后还想再死。
店小二一听,用极银秽的目光,扫了朱雀儿一眼,银笑道:“若是这样,小的求之不得。小的立即飞奔回家,管叫那婆娘从此闭上嘴。让她明白,小的也是个坚持不懈的伟男人!”
朱雀儿再不晓事,看这两个男人的神色,也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她不敢再说,独自再闷气。
不一会儿,那碗松树猴头已被店小二吃了个干净,连盘子都被舔的铮亮。
店小二连打了五个饱嗝。看到桌子上最后的一碗龙井竹荪,他眼睛一亮,端起就喝。
美味再好,可光吃菜,也咸啊!
朱雀儿大惊,叫道:“放下,这菜没毒!”
可已经晚了。
朱雀儿怒道:“好,这碗汤也是三两银子,你赔!”
店小二大惊,赶紧一张口,将嘴里的汤吐到碗里,再一张口,将嚼了几下的竹荪也吐到碗里。
他将碗小心翼翼地推到朱雀儿面前:“抱歉抱歉,先前没说明白,误会了。小娘子,你请用,请慢慢享用!”
朱雀儿牙齿咬得咯咯响。
小道士叹道:“行了行了,你就喝了吧。”
店小二讪笑着,将汤凑到嘴边,见朱雀儿没有阻止,便咕隆咕隆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放下碗后,他摸着肚子,*着道:“哎哟,好饱!哎哟,好吃!哎哟,撑死了!”
朱雀儿眼中满是杀气:“爽是不?好吃是不?你就坐在这,等着毒发身亡!”
店小二连连点头:“好,好,小的刚好也走不动了。”
朱雀儿冷冷地看着店小二,嘴里开始数数。
数到一百多的时候,店小二忽然嘴里“呃”了一下,然后他猛地咬紧牙关,死死地捂住嘴,双眼立时瞪得大大的,一时脸红脖子粗。
朱雀儿拍掌笑道:“妙极,毒发了。”
“让你吃,让你这般痛快地吃,让你一下吃了姑奶奶十两银子。我去,姑奶奶我也是第一次点这么贵的菜,最后竟一口都没得尝。”
却不料,店小二梗着脖子,嘴里“咕隆咕隆”地连吞了几大口后,长松了一口气,笑道:“好险啊!吃得太饱了,差一点就吐出来了。”
“这怎么能吐?十两银子啊,足够小的全家美美的用上一整年!一顿饭就吃了十两银子,小的说出去,能生生羡慕死人。”
“这绝对不能吐,就是吐了,小的也要一口一口地吃回去!”
小道士和朱雀儿心中一阵恶寒。
再等了好一会,朱雀儿都懒得数数了,店小二都快睡着了,小道士终长叹了一口气:“哎,菜里想必是没毒的。好了,你可以走了。”
昏昏欲睡的店小二惊醒过来,傻笑道:“这么说,小的白白吃了十两银子?”
朱雀儿咬牙切齿,从嘴里挤出一个字:“滚!”
店小二点头哈腰:“小的这就滚,这就滚。”
说着他起身,傻笑着,边走边说道:“十两银子啊,呃,好吃,呃,真好吃!”
朱雀儿,小道士……
看朱雀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小道士哈哈一笑:“这个,雀儿啊,那三道菜看着是极美味。要不我再点上三盘,你我吃个痛快。这次,我请你!”
朱雀儿怒道:“不吃了,气饱了,走!”
小道士的脸垮了下来,他小心地提醒道:“雀儿啊,我俩已经连吃了七天干粮,我做梦都想吃口热菜啊!”
朱雀儿一听,那泪珠子便在眼里打滚。她哽咽道:“丑道士,你是要姑奶奶我哭出来吗?”
小道士立即举双手投降:“走,马上走!”
“哼,什么第一酒楼,什么御膳名菜,还十两银子,我去,一看就知道不好吃!雀儿,咱这就走,就是不吃它!”
正文 321 江湖老手和粉嫩新人
“雀儿啊,我好饿啊!”小道士可怜兮兮地说道。
“哼,丑道士,你就是个饭桶,哪像姑奶奶我,”朱雀儿话还没说完,肚里就“咕隆”了一声。
她脸一红,却是一昂头,一挺胸,叉腰喝道:“姑奶奶我就是肚子饿了,怎么着?”
“不怎么着?”小道士说道,然后他眼一亮:“看,雀儿,那儿有个食肆。看着是比那什么第一酒楼差远了,但好歹有口热饭吃。”
朱雀儿却说:“不许去。”
“啊,为什么?”
“丑道士,你傻啊你,我们现在在被人追杀,在被人追杀。”朱雀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想想,你我在酒楼中呆了这么久,追兵肯定已赶到,说不定就埋伏在路旁伺机出手。”
“姑奶奶我武功高强,他们定然不会来明的,定然会来阴的,所以十之八九,他们会下毒!那食肆这般显眼,十有八九便是他们的目标。”
“没事。”小道士大大咧咧地说道:“你不是有银针吗,可测百毒。”
“你傻啊你,江湖上的毒术诡异莫名,神秘莫测。有好些毒,银针根本测不出来。也有些时候,银针变黑了,却不见得有毒。所以行走江湖,银针根本不管用。最好的办法便是,事事小心,不给敌人任何下毒的机会。”
啊!小道士傻傻地看着她:“那刚刚在酒楼里,你一见银针变色,怎么就那般肯定,菜里有毒?”
朱雀儿有点尴尬:“那不过是姑奶奶我一时忘了。现在真想起来了,赵伯就是这么说过。”
小道士更惊:“啊,雀儿,你的那些江湖经验,难道都是听人说得?你根本就不是行走江湖的老手,而是一个粉嫩粉嫩的江湖新人?”
朱雀儿很是尴尬,于是怒了。
她一脚踢过去,怒道:“丑道士,你是江湖中人,还是我是江湖中人?”
小道士摸着大腿,苦笑道:“自然姑奶奶是。请问这位老手,我们现在该吃什么?”
“对啊,吃什么?”朱雀儿眼珠子一转,从地上捡起一片树叶,一丢,看那叶柄指向西方,她手就往那一指:“就吃这个!”
小道士一看,巨惊:“馒头,又是馒头。”
他哭丧着脸:“姑奶奶,我吃了整整七天白面馒头、粗面馒头和老面馒头,现在还要吃馒头。我们换别的行不?”
朱雀儿头一昂、胸一挺,说道:“不行!正因为姑奶奶都不知道自己要吃什么,正因为这馒头最最最是难吃,所以吃这个,才最是安全。丑道士,你是要吃口热菜,还是要留住自己的小命?”
“好吧!我选择吃馒头。”
官道外,朱雀儿一勒马缰,枣红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她双目如电,喝道:“不好,林中有惊鸟,必有人埋伏,掉头,往这边走。”
走了再半个时辰,朱雀儿再一勒马缰:“不好,山坡上有野草,无风自动,必有人埋伏,往这边走。”
再走了一个时辰,朱雀儿还是一勒马缰:“不好,左侧道上隐隐有蹄声滚滚,定是敌人追来。这边,走,快走。”
这样半天后,小道士指着眼前的城门,眼泪真的要流下来了:“姑奶奶啊,上午我俩从这城里出发,到了下午,得,又转回到城里来了。”
“感情这跑了老半天,人跑累了,马也跑疲了,就是在原地打转啊!”
朱雀儿一看,惊道:“我去,是啊,怎么又回来了?不对啊,姑奶奶我明明是,先往东走,再往西走,再往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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