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寒问:“小顾呢?”
温凝萃说:“他已经搬到宁州去了呀。”
江之寒笑道:“难怪你选了沪宁建工大学。沪宁离宁州不过两个半小时的火车,每周鹊桥相会是不成问题的。我说,凝萃,你干嘛不直接点,就选个宁州的大学好了。也免了两地相隔之苦。”
温凝萃白他一眼,不答他的话。
江之寒笑道:“我明白,小别胜新婚,天天在一起反而会腻味。”
温凝萃恶狠狠的瞪 了江之寒一眼。江之寒最近敢于开温凝萃顾望山的玩笑,也是因为他听说高三一年来,两人比以前走的更近了。但他深知招惹温大小姐要适合而至的道理,转头招呼阮芳芳说:“芳芳,好久不见。”
自从秋天阮芳芳到访青大,一弹指间已经是大半年的功夫了。
温凝萃笑道:“芳芳去了首都经贸一年,已是名动京华了。我听首都经贸的人说,她收的情书,没有三百也有两百。”
江之寒咧嘴笑了笑,淡淡的说:“挺正常的哦。”温凝萃横了他一眼,有些惊讶他没有跟着她八卦一番。
阮芳芳淡淡的说:“我算什么,春天去了一次宁大,才知道倪裳在宁大的地位。”
温凝萃笑道:“说来听听。”
阮芳芳说:“号称宁大八十年历史上第一位大一的校学生会主席。就这一条,就真真不得了。”眼光扫过江之寒。
江之寒咧嘴笑了笑,看着倪裳说:“昨天我碰巧遇到王建,已经听过你的英雄事迹了。”
倪裳撇了撇嘴,淡淡的说:“学生会主席算什么英雄事迹?左右也是些无聊的事。”
自从寒假偶遇倪裳,江之寒已经发觉她有了不小的变化。离开了江之寒以后,那个传说中带些锋锐的倪裳,似乎慢慢的回来了。大半年校学生会主席的经历,让她看起来更加的成熟和稳重,言谈间偶尔带些以前难以见到的无所谓的神态。
自从高三毕业后的暑假,倪裳的母亲来找自己长谈过一次,江之寒对于两人在一起的前景,慢慢的不再抱什么大的希望。
以至于,他手上虽然捏着倪建国**的铁证。他这一年来从来没想过怎么去用它。
以至于,他进了大学,想开始一种完全不同的男女关系:总是保持距离的,只是相互陪伴相互温暖,但不会彻底解开盔甲,完全分享秘密的关系。
江之寒开始的时候,更愿意用伴侣,而不是爱情,来形容他和吴茵的关系。到目前为止,他觉得一切都还不错。虽然他也不知不觉的陷进新的这一段关系中去,也慢慢的在敞开自己的心防,但毕竟不像以前那样那么患得患失,也不再会撕心裂肺的后悔或者空虚,很多时候也能感觉到温情和默契。
这一年来,除了寒假的偶遇,江之寒只和倪裳通过几封信。寒假以后,倪裳的回信也消失不见了。偶尔早练完坐在尼姑山的山顶,江之寒还会想起她。都说时光是冲刷一切最好的武器,但江之寒偏偏算是个念旧的人,很多往事故人还一直都在那里,在心底的某个角落,一经触发,还会纷纷的跳将出来。
有时候想起高二时的甜蜜和温存。高三时的思念和痛苦,江之寒会觉得很远又很近。他有些难以相信,这世上,有两个人曾经能够如此的接近,完全的分享一切,真正的把对方看的比自己更重要。
江之寒每每回想起往事,都不确定将来自己是否还能找到这样一个人,这样一段关系。他在心里说,百分之九十九是不可能了,因为现在的他,或者将来的他。已经不再准备像过往那样完全的开放自己。
要完全取得他的信任,彻底走进他的世界,让他解除防卫,全心相待,已经接近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即使是老天安排倪裳回来,恐怕也难以做到这点。
人生只有一次机会,可以踏足在河流里同样的那个地方。那以后,即使地点依旧,也已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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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之寒微笑着端坐在那里,心里却难免有些苦涩。面对倪裳,甚至是面对阮芳芳,都有些像被拉回时光隧道,面对昨日的自己。
江之寒这些日子的心情说不上太好,斯科特的事情在他这里显然还没有画上句号。在橙子的老家,他还能把精力集中在生意的事务上,闲暇时也尽量和橙子三人开些玩笑,想的不过是要他们快快过了这个坎儿。剩下的事情,江之寒以为,只有自己才足够成熟,可以去慢慢策划,慢慢解决。
心情不那么好的时候,江之寒就会多几分的念旧和感伤。所以当温凝萃提议今天的主题就是陪她喝酒,庆祝毕业,不醉不休的时候,江之寒第一个跳出来赞成。
再然后,江之寒发现自己要面对三个女生的车轮战。林墨还小,江之寒只准她喝饮料。温凝萃反对说,你高一暑假的时候没喝过酒么?江之寒笑道,当然没有,我是高二暑假以后才开始酗酒的。
战斗一开始,江之寒就发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阮芳芳的酒量以前就是女生中比较好的,虽然很少喝,但从当年毕业狂欢的那天晚上,江之寒就已知道一二。一年以后,阮芳芳喝起啤酒来,仿佛在喝水。江之寒看着她喝了不少。还脸色如常,神态自若,就知道这丫头现在是个深不可测的主。温凝萃和倪裳在江之寒的印象中,从不是能喝酒的主,尤其是倪裳。不过这两位好像也进步了不少。
以一敌三,江之寒这个吕布才开始战了一半,就感觉今天是负多胜少。
慢慢的,江之寒能感到微醺的感觉,然后就感到自己舌头略微有些大了,说话却愈发的多了。
第四卷 两面人生 338 庆功宴(二)
338 庆功宴(二)
喝了有七分醉意的江之寒。禁不住给姑娘们讲起故事来,讲的自然是这些天一直压在他心头的彭丹丹和舒兰的遭遇。
不得不说,这个故事还是有几分惊心动魄的,几个姑娘都忍不住放下了杯子,静静的坐在那里听江之寒的讲述。带着几分醉意,江之寒也仿佛把自己带回到几个星期以前,重新回到那时那地,重新经历那人那景。
在座的这四位,无论怎样,都算是江之寒能够全心信赖的人。他放开心防,也不去想什么能讲,什么不能讲。
江之寒讲到下崖去寻找彭丹丹的时候,虽然都能料到结果,几个女生还是心存侥幸。倪裳双手十指使劲搅在一起,用力之下,能看到手背细细的血管。这一年,她在学生会已经见惯了尔虞我诈,争权夺利,简直就是外面社会的缩影和预演,但那些玩意,在生死面前。毕竟不值一提。
江之寒讲到在水库寻找舒兰,最后终于看到她的时候,四个女生不约而同的大声的呼出一口气。
把这些天一直回放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讲出来,江之寒觉得好像从心里卸走了一块石头,忽然轻松了好多。他挺了挺肩背,端起酒杯,咕噜噜喝完了一杯,感觉痛快多了。
温凝萃跟着喝了一大口酒,放下酒杯,说:“阉了那个洋鬼子!”
江之寒哈哈笑了两声,说:“好,凝萃,就按你的指示办。”
温凝萃叹口气,又说:“说正经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青州也是江南军区的辖区,人面上应该可以问一问,要不……”
江之寒摇头打断她,“不能什么事都去找小顾啊。你的小顾虽然神通广大,不过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
温凝萃也有几分醉意了,她拍了拍桌子,说:“好!来,为了将来的胜利干杯!”和江之寒满干了一杯。
倪裳有些担心的看着江之寒,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半晌,她举起杯子。低声说:“无论怎样,也挽回不了那个女孩儿的生命呀……来,为了彭丹丹。”
阮芳芳举起杯子,轻声说:“来,为了她的出国梦……”
四个人又喝了一杯,气氛又凝重起来。
温凝萃沉默了一阵,打起精神说:“话虽如此说,但终究是不同的。如果不能惩戒一下那个洋鬼子,这……也未免太憋屈了些。你说是不是,之寒?”
江之寒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温凝萃又喝了两杯,真的是有几分醉了,她举起杯子,和江之寒碰了一下,“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江之寒笑道:“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温凝萃啊了一声,夸张的说:“不需要那么久吧?”
江之寒哈哈大笑,“那……凝萃你温好这壶酒,待我就出去取那华雄项上人头。”一时间,心中的郁闷消了好多。
阮芳芳看着江之寒,轻声说:“哪怕是于事无补。也要做点什么。你不是常以拯救者的面目出现吗?她虽然去了,但灵魂一定不能安息,希望看到正义吧。”
江之寒很开心的看到,居然没有人阻拦他。
眼光扫过倪裳,倪裳温柔的注视着他,“没有理由拦着你,毕竟是你把她牵到这件事里面来的……但小心,不要……逞一时痛快。”
眼睛最后落在今天很乖很沉默的林墨身上,她皱了皱鼻子,沉思了好久,一本正经的说:“嗯,哥,要小心计划,大胆执行。”
江之寒忍不住笑起来,“这又是从哪本书上看来的?”
林墨很认真的说:“大家都这么说。”
江之寒哈哈大笑。这一刻,好像又回到了过往,大家很开心很坦诚的坐在一起,指点江山,无所不谈。不同的是,多了一个林墨而已。
倪裳看看温凝萃,说:“凝萃喝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温凝萃很可爱的睁着醉眼,“我很好啊。“
江之寒站起身来,走过去,把她从座位上提起来,和没有喝酒的林墨,一左一右,挟着她往外走。
小楼外面,月朗星稀。是一个温暖却不炎热的夏夜。
温凝萃有些不稳的走在江之寒和林墨两个人之间,忽然转头对林墨说:“你的之寒哥哥,有时候我觉得他薄情寡义,有时候我又觉得他重情重义,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哦。”
林墨飞快的看了江之寒一眼,撇撇嘴,没有说话。
温凝萃不依不饶的,“小林墨,你的评价呢?”
林墨撇撇嘴,想了一阵,冒出两个字:“No——ment”
江之寒忍不住叹了口气,苦笑着说:“小丫头,英文学的不错,学的不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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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温凝萃送回家,三个人下了楼。这里离林墨和江之寒的家很近,可以步行回家。两人和倪裳阮芳芳道了别,走上回家的路。
林墨见江之寒脚下有些虚浮,便搀了搀他,关心的问:“你没喝多吧?”
江之寒笑道:“轻敌了轻敌了,没想到这三个家伙一年不见,都这么能喝!”
林墨小声说:“凝萃姐姐有些不开心呢。”
江之寒问:“怎么了?”
林墨说:“顾望山离重点线只差三分。他重点报考的是沪宁的大学,一般本科选的是宁州纺织大学。我听凝萃姐姐说,本来顾望山可以有一个体育加分的。但他没要,所以……就去宁州了。”
江之寒问:“他哪来什么体育加分?”
林墨说:“好像是航模比赛什么的。”
江之寒笑道:“得,那是现编出来的吧,我从来没听说过。不过如果他真是想去的话,要提个重点档不是什么难事儿。”
林墨说:“反正嘛,凝萃姐姐不太开心不在一个城市。”
江之寒问:“你信上说,他们俩这一年挺好的?”
林墨说:“是呀,好像天天都在一起吃饭呢。”
江之寒偏头问林墨,“林墨,要是顾望山可以靠关系,就算差了三分也能去重点大学。你愿不愿意看到他去?”
林墨偏头想了好一阵,“去吧,凝萃姐姐会开心很多啊。”
江之寒笑话她,“林墨,你的正义感呢?!我们要公平,不要以权谋私!”
林墨轻轻打了他一下,“哥,你别胡说了,顾大哥人家是有体育获奖的,不是你说的那样。”
江之寒有了几分醉意,说:“我告诉你,小顾啊,多半是存心不想去沪宁的。一来,不自由。二来呢,呵呵,纺织大学,纺织大学哟,林墨,花花姑娘大大的有。”
林墨娇嗔道:“哥!……凝萃姐说的很对唉。”
江之寒说:“怎么啦?”
林墨说:“你是一个很矛盾的人,有时候很正义,有时候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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