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也写满了着急的表情,三姑也同样问着方浩伟。
一指病房,还没开口说话,大姑和三姑就哭着开了病房的门。
本来还算安静的病房里瞬间乱糟糟起来。
好在护士说了一句:“别吵,病人需要安静!”
刷的一下,所有人又都静了声。
老爷子在病床上躺着,身上盖的被子已经换了一套新的,老妈也给他衣服领口的地方塞了一块儿干净的毛巾。
大姑、三姑他们一进来的时候,他就让老妈把他扶起来,努力去挤出一丝笑容来,但太疲惫太乏力了,浑身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脸上的表情反而很僵硬,胆小的会害怕的样子。
“姥爷……”
“姥爷,你这是怎么了?”
“姥爷,你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姥爷,怎么好好的就这样了……”
各种不同的关心、问候集中在了一块儿,老爷子微微晃动了一下头,算是点头了,他说话比刚才更加吃力了。
护士看的着急,尽管已经知道了病人最后的结果,但现在这样无疑又加剧了病人的病况,她准备说两句,但又止住了话,这样的场合,他实在不合适开口,姑且装一回笼子吧。
假如病床上的病人是她的家人,估计她也会这么做。
病房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没多会儿,小妹跑出来了,她着急的喊:“哥,哥,爷爷让你过去,快点儿!”
方浩伟一听,慌忙又跑进了病房里。
老爷子看着他,嘴角微微蠕动,想说话,声音很小,感觉力气一点点的从他身体里流失,越来越严重了,也有种要解脱了的满足感。
他此生没什么太大的遗憾,如果真说有什么遗憾的话。
费力的扭头,目光落在了孙媳妇许雨欣听起来的肚子上,再有三四个月就能生了,到时候就能看一眼最喜欢的重孙子了,可惜了!
老太婆,我还想等和你团聚了,再给你讲一讲咱第三个重孙子的小模样,可惜了!
“小……伟,嗬嗬嗬嗬……”
方浩伟附耳过去,老爷子不过说了一个名字,就开始喘粗气了,病房里众人都憋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声音大了一丁点,老爷子说的什么话,众人就听不清了。
“等我死了……就把我…和你奶奶埋一块。”费了好大劲,也积攒了好长时间的力气,好不容易一口气说完了这句话,他目光又不自觉的落在了孙媳妇的肚子上,他仿佛能感觉到那里有一股血脉的波动在延续着。
方浩伟眼睛,第一时间就把媳妇叫了过来,让她凑近了爷爷身边,媳妇本来有些顾虑,但咬咬牙,也顾不得了。
护士想去劝她,也咬牙当做没看见。
病人都这样了,病人家属也都这样了,她能说那些让病人和病人家属都失望的话吗?
“媳妇,快让爷爷摸摸,摸摸他重孙子,你看多好啊!”方浩伟哭着拿起爷爷干瘪的像橘子皮一样的手放在了媳妇的肚子上。
快七个月了,媳妇的肚子已经挺得很大了,仔细感觉,真能感觉到另外一股源自于血脉的律动。
老爷子笑了,但眼里不免总是有一丝淡淡的挥之不去的遗憾。
“爷爷,你感觉到了吗?你重孙子在叫你,他叫你好好地,好好地等着他,到时候准保让你看第一眼……”
“媳妇,再蹲下一点儿,让爷爷听听声音,是不是他重孙子在叫他”
许雨欣很乖巧的半扶着身子,但没等俯下去,老爷子的手就毫无知觉的从他最喜欢的孙子方浩伟手里滑脱了。
“砰”
不是很响,但很有重量的沉闷砸落声响起,病房里众人的心都跟着停止了跳动。
方浩伟好像没有察觉,手再空中悬着,手掌还虚握着。
他继续说:“爷爷,孙儿不孝,没能天天在家里陪着你,我还想着等过段时间就把所有的事情放下,就把公司的事情都转给其他人,我就天天在家里陪你说话,陪你聊天,陪你在小区里溜达,陪你去国外再兜两圈,爷爷,你说好不好”
“爷爷,咱小时候,家里穷,我那会儿还经常惹你生气,我就想要是有机会,我一定弥补这一切,可他妈的老天爷既然给了我这机会,既然多给了我这几年,那怎么就不能再多给我十几年,我敬他,我畏他,我供着他,可他怎么还是这么不开眼,我就出去了两天啊……”
“爷爷……”
“爹……”
“姥爷……”
对不住各位,写着写着逆天自己哭了,怎么也止不住,有很多伤心事,可能这一章有很多情绪化,请谅解一二,继续写下一章去,三点半就得去上夜班,必须趁着时间赶出来。
第五百零七章 悲伤到麻木
方金福终究还是没有撑过这一劫,他走了。
他走的可以说没有多少遗憾,也可以说有些遗憾,孙媳妇肚子里的重孙子还有三四个月就要生了,他很想看,但没有看着。
自家的二闺女也没有来,他很想再看一眼,还想和她谈一谈,一家子人有什么化不开的仇,有什么化不开的怨,就算是天大的事情,到了这一份上,难道真的还要再继续计较下去吗?
但二姑也没有来,不但二姑没有来,二姑家的人也没有来一个。
老爷子的大孙子方浩诚私下里问了大姑,大姑说给二姑打了电话,也给她说了老爷子病重可能随时不行的事,但二姑还是没有来。
一个毫无感情,铁石心肠的女人,还能再指望她什么哪?
爷爷走了,他的身后事肯定是要大肆操办的,花多少钱都不在乎,就算是顶着别人的骂,也一样不在乎。
谁看不顺眼的可以站出来,说话不能解决的时候咱就亮刀子,谁站着,谁就有正理。
爷爷生前也一直在嘱托方浩伟,把他送到乡下,要和奶奶合葬在一块。
这个事,全方家人都没有持反对意见的,方浩伟自然也不会,尽管他很想在博城这边买下一大块墓地给爷爷,但爷爷最后的心愿比任何其他的事情都大,没能看到重孙子已经让爷爷失望了,这个事不能再让他老人家失望了。
立刻打电话找来车,得把爷爷的遗体送回来家,身后事的办理也需要老家的村委给开一个证明信。
这边运送遗体的队伍还没有走,方浩伟已经给老家的村委打了电话,村官刘帅领导有方,现在已经在村里一人独大,没有人敢否决他的意思。
当时就给方浩伟把证明信给开出来了,医院里也开好了病人的死亡证明,系得病,然后就是去老家的乡派出所再开一个证明。
不过有刘帅提前给镇政府的打了电话,都没用方浩伟去跑,乡派出所就把他们那一份证明给开好了。
别墅的门关上了,方家一家子都随着大部队回了乡下,姥姥和姥爷也随着回来了。
他们想送老哥哥最后一程。
本来不想让他们二老跟着颠簸的,但姥姥不同意,姥爷更是不同意,不让跟着就生气,这就没有办法了。
小妹也给公司里请了假回来了,刚上了几天班就请假,她也算是一朵奇葩了。
回来的人很多,队伍很长,跟着回来的车也很多,路上开的也不算快,足足用了接近六个小时,是平常时间的一倍。
运送遗体的车开进海陵庄的时候,属于方家这一族里的人早就等着了,方家的大门也开着,有人在里边布置,白麻布和黑布搭起来的陵已经弄好,在家里住的那位大学生小姑娘也懂事的搬了出去,去养殖场里暂住了。
从庄头上开始,隔几米远就有一个方家族里的人站着,当车很慢很慢如步行一般的速度路过自己身边,站着的族人就会低吼着嗓子喊:“方金福大先生回家了……”
爷爷是族里这一辈的老大,他有理由也有资格被族里人称呼一声‘大先生’,这就是庄子上的规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而这也算是一种荣耀,只不过方浩伟宁可一辈子都没有这一份荣耀。
方浩伟在运送爷爷遗体的车里,胳膊上围了一圈黑布,大堂哥和二堂哥同样如此,父亲和大爷也是这样,他们在守护着。
看着外边,听着外边的动静,方浩伟的心在滴血。
真不想有这一出,打死都不想。
“方金福大先生进家了……”
速度再慢还是到家门口了,几个族里的壮汉过来,给爷爷身上蒙上了一块白布,在方益强和方益志兄弟俩看了老父亲最后一眼,在方浩诚、方浩哲、方浩伟三兄弟看了爷爷最后一眼之后,族里的壮汉们安慰着他们,在他们哭着拼命去抢虚空中莫名之物时,老爷子的遗体被抬走了,抬进了家里早已经布置好的一间房子里。
“爹……”
爸爸,大爷,妈妈,大姑他们都哭得天昏地暗。
便是一些表哥表姐,表弟表妹也都哭得眼睛红彤彤的,但方浩伟这会儿反而哭不出来了。
不是不孝,而是像有一句话说的那样,悲伤到了极致就只剩下麻木了,这一刻的方浩伟就只有了麻木,觉得浑身整个身体都不属于自己了,仿佛还能感受到爷爷的灵魂在看着他,又仿佛自己的灵魂已经跟着爷爷进了家,他人就木在把爷爷遗体运回来的车里。
然后眼前一阵刺眼的金星在晃动,脑门一紧,他整个人就从车上栽了下来,再后来,隐约听到有人的呼喊声,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了后,就听到媳妇在耳边哭的声音,哭得很伤心,豆大的眼泪不停的落在他脸上。
“我这是怎么了?”方浩伟反问自己。
额头有点儿疼,脑袋有点儿晕厥感,浑身使不上力气,很烦很烦这种不被自己掌控的感觉。
他睁开了眼,许雨欣就紧张的抱着他的头呜呜哭起来。
、“你总算醒了,你总算醒了,可把我给吓死了”许雨欣说。
外边静悄悄的,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哪里不对劲。
还没明白媳妇的悲从哪里来,外边二堂哥的叫喊声就传了过来。
“欣欣,小伟醒了吗?”
“二哥,醒啦,他醒啦”许雨欣急迫的回应着。
方浩哲惊喜的冲了进来,看到方浩伟果真醒了,就是眼睛里很茫然,他也不顾,立马上前拉着他说:“小伟醒了就好,快走,二叔让我来叫你去跪陵!”
一句话宛如一把天空来的刀,劈开了眼前的混混沌沌,也终于让方浩伟想起来他遗忘了什么。
顾不得额头上的疼,顾不得脑袋里的发闷,慌忙找鞋穿上,不顾许雨欣的不满,人就往外跑,边跑边疾呼:“爷爷……”
等跑出了门,再回头一看,却是在庄子上的卫生室里,除了他们就只有一个说医生算不上医生、说护士又不是个护士的半吊子,怪不得总感觉不对劲,原来这里太安静了,根本不是自己家。
到家的距离并不远,一会儿就跑到了,就看到家里进进出出的人,丧乐也响起来了,非常的刺耳。
犹记得今年刚过了年的时候是恭送了三爷爷,却没想到半年之后,又要送别爷爷,这是真的吗?
第五百零八章 排场
棺材也被送来了,是从市里专门买来的上好棺材,方家陵墓园里也有人在动工修建爷爷和奶奶的坟墓。
时间赶得紧,准确的说是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好在后天下午才回入葬,有两天半的时间做准备,再加上人多,又不是大兴土木建造宫陵式的坟墓,也能赶得及使用。
按照庄子上的规矩,爷爷的遗体当天晚上就被方家族里的壮汉护送着上路了,要去火化,然后再把遗骨给运回来与奶奶的棺合葬在一块儿。
爷爷遗体被运走的时候,哭声又延绵成了一片,哭声震天。
很乱,说真的,就是很乱,这是最纯粹的噪音,影响的鸡鸣狗叫,可能附近的人家会被吵闹的睡不着觉,但也没有人出来制止,谁要是制止这个,谁家才真特么缺德带冒烟的。
第二天一早,家里又来了很多人,有同庄子上的,也有其他的亲戚,还有一些两边都不沾,但又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了。
爷爷的遗骨是在中午被运回来的,还没等进庄子,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就先一步响了,声音很大,很多人都出来看,方家人远远的就哭嚎着迎了上去。
方浩伟还是没有落泪,但脸上的表情死寂的让人担心他的身体情况,别再又像昨天那样才好。
二堂哥就一直跟在他身边,万一有个什么突发情况,可以随时帮一把手,别介家里已经出了这事儿了,再闹出其他的以外来,那就真的热闹了。
风徐徐的吹着,不大,带不来一丝的凉意。
中午的太阳高高挂在高空当中,让人热的受不了。
有小孩子从地上摸起一块儿石头来向着太阳丢去,可能是想用他手里的石头把太阳给砸下来,但很显然,这是一个妄想。
太阳没砸着,空中坠落的石头差点儿把他自己给砸着,就算是有人反应快拉了他一把,掉落的石头还是把他的鼻子尖给蹭破了一点儿皮,流血了,还有些疼,小孩子哇哇的哭了起来。
他老妈看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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