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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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记- 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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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们准备的粪便准备好了没有?”

“昨夜就备好了。”

“如果有人要杀那叶相和尚,你们怎么做?”

众僧大义凛然道:“我们把刀子横自己脖子上,告诉那人,如果要杀大师兄,我们就陪大师兄一起死。”

“刀呢?”老祖宗骂道。

归元寺里哪有这多刀,众僧纷纷从怀里,从裤子里取出各式水果刀,菜刀,西瓜刀……林林总总,式样各异,好在众僧还算“得道之人”,像杀猪刀,牛刀这种沾着血腥的物事是没有的。

“记着了,横脖子的时候小心点,别真的捅下去。”老祖宗对着满地跪着的僧人们骂道:“捅下去要死人的,俺家现在又不能去找阎王爷讨交情!”

“好,出发!”

老祖宗发下第一命令,众僧领命而去。

后园里回复安静,良久后,茅舍里传出老猴嘿嘿的阴笑。

“大势至啊,你当年就喜欢干净,又喜欢装慈悲……哼!俺家虽然出不去,你也别想想干啥就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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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水湖畔,小书店里。

今天是周末,不用上学,娘儿母子俩人都不用上学,所以正在床上赖着做美梦。

忽然间,蕾蕾睁开了眼睛,黑黑的眼瞳里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同一时间,正抱着她胳膊流口水的小易朱也揉揉眼睛醒了过来。

小易朱大大的黑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怒意:“妈,真正的麻烦来了!”

邹蕾蕾傻呼呼的嗯了一声,接着便是一声惊呼:“你抱我去哪儿?”

……

……

小易朱把蕾蕾妈的腿抱着,像个小西瓜一样,咯噔咯噔就往书店外面跑,他如今不过六七岁模样,一小胖墩儿,抱着邹蕾蕾却是轻松的很,看着十分好笑。

“这是去哪儿啊?”邹蕾蕾惊叫道:“我还穿着睡衣!”

小易朱来不及回答她,把她扛着就跑,与易天行一样,也是善跑的主儿,不过片刻功夫,一道灰龙便钻进了归元寺的后园。

“师公,妈交给你,我先去了。”

小易朱把一脸糊涂的邹蕾蕾搁在茅舍前头的石阶上,又从邹蕾蕾手上取下金戒指,用天火一炼,迅即掌握了控制权。

锃的一声脆响,金戒迅即化为一根细细的金棒。

小易朱扭着胖胖的小屁股跨腿坐上金棒,细声细气喊道:“金棒,飞!”

……

……

金棒尚未起飞,小易朱的屁股已然一麻,他随手摸到自己胖胖的屁股上时,金棒已经化为一道金流,飞到了省城的高空之上。

手指摸着那根粗砺硌手的猴毛,小易朱鄙夷道:“小气师公,这点儿东西能管啥用?”

……

……

大咧咧的邹蕾蕾摸摸脑袋,忽然想起今天还没有梳头,那此时的头发一定是乱蓬蓬的不像话,赶紧往茅舍里走。

“师傅,你这儿有没有镜子?”
第二十章 大逃杀(上)
进得茅舍,映入邹蕾蕾眼帘的,是一个穿着阿玛尼西装,满身儒雅之气的清瞿老者。

老者温和一笑,轻声道:“蕾蕾你来啦?为师此处并无梳妆之明镜。”

此话何其雅也,此人何其雅也。

邹蕾蕾挠挠头上的乱发,睡眼腥松,无力地垂下脑袋,咕哝道:“师傅,不用每次我进来,你都要变成教授的样子,很累的。”

老者严肃认真说道:“非也非也,为师一向如此。”他轻捋长须,飘然若仙,悠悠道:“通古今之变,度千载之劫,年岁大了,居移体,养移气,本来面目便成了如此儒雅,与七十二般变化无关。”

……

……

这一家子牛人都有些怪癖,怪癖体现在老祖宗方面便是:每次邹蕾蕾进归元寺后茅舍,老猴总会穿上最好的衣裳,幻成最德高望重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只是老同志见儿媳妇时常有的毛病。

蕾蕾打了个呵欠,捂着自己的嘴含糊不清道:“师傅,好象出大事儿了,你还有心情玩这些啊?”

“猴先生”嘻嘻笑道:“你这丫头不也无所谓嘛。”

“不无所谓能怎么办?”邹蕾蕾放下手来,脸上浮现出可怜兮兮的模样,“他天天打架,我又帮不上忙,如果老在家里泪流满面,又没什么用处,反而要害更多人来担心我照顾我。”

猴先生正色道:“邹丫头这话在情在理。”斟酌少许又道:“……若他死了,你也不要太难过。”

“嗯?”

老猴想扮年高德劭的长者,总觉得有些别扭,说出来宽慰的话也恁不吉利,恁没水准。

……

……

邹蕾蕾瞪大了眼睛,忽然用极轻微的声音,极快速的语速咒骂道:“敢死?他死了我就改嫁!”

一片极荒诞的沉默加上老猴忸捏不安的抱歉。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蕾蕾终于忍不住问了,眼眶微红,泄露了自己平日里遮掩的极好的担心,“成天这么凶险,这日子没法过了。”

“没什么。”老猴摆摆手,豪气干云,“来了一碟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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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菜来了,客官请慢用。”易天行背着叶相僧一边在黑黝黝的地道里钻着,一边咒骂道:“那个不知轻重的破师傅肯定会这么说,他也不想想,一个大菩萨下凡,他能当小菜看,可我看着就像红烧狮子头,荦腥的狠,块头又大,怎么咽得下去?”

叶相僧俯在他身上呵呵笑着,间或一侧头,躲开迎面而来的地道中突起的石块。

这地道在省城周边贺家湾旁,正是当年易天行夜探六处的那个晚上挖出来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晃两年过去了,这地道仍然没有封上。

进地道没多久,便进入六处那个庞大的可怕的视听结界的范围。

易天行侧耳听着,却不敢放神识去探,听了良久,没有发现什么动静,轻轻吁了一口气,将叶相僧放了下来。

黑黑的地道里,叶相僧看不见易天行脸上的担忧,易天行却能很清楚地看见他脸上的苍白。

“看样子昨儿夜里费了你太少力,这时候指望你的中指头戮人……”易天行苦着脸,“……基本没戏。”

叶相僧喘了两口浊气,看了看四周黑暗的地道,好奇地伸手摸了摸地道壁上岩浆流下的痕迹,呵呵一笑道:“原来是师兄以前就留下的后手。”

易天行倒蛮想承认是自己以前就准备的避难之所,但他脸皮虽厚却也有限度,红脸解释道:“是……以前去偷东西挖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没有被封死……嗯,可能是小周周死的太快了,没交待下来?……或者是秦琪儿那丫头故意给俺留条路去六处玩?”

他挠挠脑袋。这地道有些深,进地道之后,易天行第一时间毁了入口,二人早已尽力敛去自己的气息,加上地面的天空中又有六处的大结界罩着,希望能够遮蔽住自己二人的行踪,让大势至菩萨找的辛苦一些——他不敢奢望能就此躲过大势至菩萨的追杀。

叶相僧听他如此说,眉头一皱,忽然问道:“地道的那头就是省城六处的大楼?”

“是啊。”易天行也是眉头一皱道:“呆会儿如果大势至发现了我们,那咱们就到六处后面的那个山谷去,那里面应该有些力量。”

叶相僧坚定地摇摇头,双掌合什道:“答应我,呆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去六处找秦琪儿她们帮忙。”他双眼微垂,清声道:“我们就在这地道等着吧。”

“为什么?”易天行睁着双眼疑惑问道。

叶相僧微微一笑,一股自然的慈悲浮上面庞:“那些虽然也是修行人,但在菩萨眼中……我们何必祸害这些世人呢?”

易天行在黑暗中想了想。叶相僧隐隐看见他点了点头,不由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

……

“接下来怎么办?菩萨在天上,我们出不去了。”叶相僧微笑问道,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自己的生死。

易天行耸耸肩:“大势至来省城,师傅肯定知道,看他能想些什么阴损法子吧。”他忽然目光一冷,续道:“再说了,斌苦和尚一直没有出来,我担心什么?”

黑暗的地道四周,全是当初易天行用天火融过的岩浆,密闭的极好,没有渗进多少水来,所以并不显得潮湿,反而有些让人神清气爽的干燥,呆着并不是很难受。但长时间在黑暗中的等候,一股未知的恐惧和紧张,逐渐在黑黑的地道里弥漫开来,易天行的脸色不是那么好看了。

在幽闭的空间中,人们感觉的时间总是被拉长了。

或许只是过了几分钟,但易天行感觉好象已经在这个地道里躲了好几天。

叶相僧正盘膝疗伤,易天行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安静地在旁等候着。

安静,地道里一片安静。

……

……

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紧张与黑暗相混,产生一种莫名的压力。

“初见你时,你三十多岁,喜欢穿白衣,扮潇洒……如今你常穿粗布袈裟,颜面却是愈加红润清秀,浑不似须眉男子,倒往正太方面发展了。”

易天行为了摆脱这股莫名的压力,轻声对叶相僧说道。

叶相僧微微一笑,没有作答。

易天行亦是微微一笑,其实他明白这是为什么——菩萨本来就是头戴五髻宝冠的童子,叶相僧越接近醒过来的那天,自然肉身也就越会往菩萨宝像相似处靠,那张脸自然也会愈加鲜嫩。

他忽然皱皱眉,觉得此时和叶相僧蹲在地道里回忆往事,怎么也有种不祥的感觉,于是住了嘴。

不知多久之后。

“洞口再好,也挡不住鬼子进庄。”

易天行微微皱眉,用一双金瞳盯着地道里缓缓爬行的小甲虫,发现小甲虫忽然间肢足一蹬,在岩石上装起死来……他下意识里念了一句地道战里的台词。

叶相僧轻轻叹了一口气,双眼透过地道里的黑暗,望着地面的方向,喃喃道:“高,实在是高。”

仍然是地道战里的台词,二人却笑不起来。

二人同时感到地道的岩面微微颤抖起来,起始只是微小的颤抖,僵死的小甲虫还能在上面跳探戈,但迅即抖动的幅度大了起来,小甲虫知道装死也躲不过去,只好一翻身子,将自己硬硬的背甲露在了外面,开始一颠一颠地往角落里爬去。

地面抖的愈发厉害,融岩凝成的地道壁竟也簌簌渐动,渐碎。

碎石片落在易天行与叶相僧的头脸上,二人在黑暗中互视一眼,看出对方眼中的不安。

大地在动,在摇,在震,在扭曲。

咯吱声响,幽长的地道忽然间变成了极软的虫子,被一股由天而降的巨力生生扭曲,不停震动着,易天行将叶相僧拉到身后,脚下一震,头撞上了地道壁,定睛一看,地道已然……成了麻花!

“走!”

易天行低着头,半跪在地道中,右手拉着叶相僧便要往六处大楼的方向去。

叶相僧摇摇头,轻轻伸出中指,戮在易天行的腰上。

一股极精纯的力量从这根指头上,猛然灌入到易天行的体内,易天行身子一麻,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那根佛指上的佛息在自己的身体里每一处占据着,轻拂着,让自己软绵绵懒洋洋地,不想做任何动作。

轰隆隆的声音中,叶相僧轻轻拍拍他的肩头,淡淡道:“他杀了我,你继续做。”

这说的自然是普贤菩萨交待下来的事情。

说完这句,叶相僧举中指于天,只觉一阵力量从他的指尖喷出,坚硬的石壁骤然间一软,渐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开,快要露出头顶的天空来。

易天行双目皆赤,眉梢急抖……“啊!”的一声狂叫!他终于能动了!

不知为何,叶相僧佛指里的力量似乎对他没有太大的用处。

易天行冷冷地一把攥过叶相僧的僧袍,像只老鼠一样,悄无声息,贴地而行,在急剧震荡着的黑暗地道中,向着六处的方向遁去。

身后的地道在坍塌着,巨石落下,声势惊人,追赶着地道里的二人。

易天行留有余力,冷冷地打了一下叶相僧的光头,怒道:“我不想死,也不想你死,在故事没有结尾的时候,你甭想殉道,真***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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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处的侦探仪从今天晨间就开始报警,探测器响个不停,十分凄厉,众多职员各有职属,安静而有序地守在各自的岗位上。

秦琪儿是第一次碰见这种古怪的情况。

省城周围忽然出现了几个十分可怕的力量波动,甚至有一个已经远远超过了仪器所能负荷的上限。

“比传说中九江的那人还要强很多啊。”

她有些失神地喃喃念着。

轰隆声音大作,六处大楼背后的山峰顶上暴出一蓬烟尘,接着从那处的岩石开始向下坍塌,渐渐塌成一道线条,蜿蜒而下,直直进入了六处的视听结界范围。

坍塌很奇妙,因为从峰顶而下的线条深入山体,露出里面山岩的断片来,却很奇妙地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对整座山峰的构造没有什么影响。

大地坍塌的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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