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和方的机会是不一样的,假如是在一个小县城里,打拼的再辛苦到头来顶多是个处级,可是在都城那种方,处级只是最基层,只要提升的稍快就是个司局级。调到方来做一个市警察局长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一到乌由就要迎接世界经济年会,她想到了种种需要注意的细节问题,并亲自在乌由各巡查,却感觉到属下对她的命令并不是真正的重视。
比如说刚才,竟然看见一名搞封建迷信活动的算命先生把摊子摆到了教堂门口,而教堂里的神父只能干瞪眼看着。这不仅影响乌由的形像也可能引起很敏感的冲突和非议,她要副局长常武找片警来管一管。把这个人领回去好好批评教育一番,可是身为乌由警察局副局长常武竟然找借口推三阻四坐视不理。她一堵气就亲自走了过去。
常武看着杜小仙的背影也在苦笑,他流血流汗二十多年,立过大小功无数,到头来却莫名其妙的来了一个小妞对他指手划脚。他对杜小仙个人没什么成见。但是自我感觉还是挺郁闷。看见杜小仙过去要找风君子的麻烦,常武知道杜小仙恐怕要碰钉子了,那位先生可不是普通的算命先生。他就想看看杜小仙怎么应对,这位新来的局长到底有几斤几两?
风君子半仰着脸看天,似乎想从天上想出一朵花来,此时突然有一朵花挡住了他视线,也不是一朵花,而是一朵警花的脸。他面前站着一位身着警服女警官,生的是唇红齿白眉目清秀,挺直腰身站在那里穿着制服别有一种韵味,但是一张脸却绷着不知道在和谁生气。
“警官小姐,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风君子微笑着问道。
杜小仙:“我没什么事,请问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风君子摇头:“有困难找警察,这句话我知道,谢谢你,但是我现在没困难。”
杜小仙:“少贫嘴,你在干什么呢?”
风君子:“走累了,在街边上坐一会不犯法吧?我在这里没看见禁止坐下的牌子。”
杜小仙一指他身前的招牌:“这又是什么东西?”
风君子:“志虚方正文啊,原来警官也对书法感兴趣,那么请指点一下,我这几个字写的怎么样?”
杜小仙:“你站起来,走过这个路口,向西二百米,有个派出
己去写份检讨登个记,乌由街头不允许这种封建迷信
风君子:“封建迷信?请问何为封建,何为迷信,这可是个学术问题。宣扬神道立教者在后面大房子里,你找我麻烦干什么?难道乌由人不可以坐在乌由街头,坐在街头不可以在面前放一张纸?”
杜小仙:“你这种江湖骗子我见的多了,哪一个进了局子不都得老老实实交待问题,人家那是合法的宗教信仰,你呢,不要告诉我你不是个看相算命。”
“我不看相,我看人,看这滚滚红尘中百态世人,我不算命,我算天,算头上这片天的风云变幻,不知道这有什么好交待的?”风君子也不生气,反而玩起了高深莫测,越看越像个江湖骗子。
杜小仙俏脸一寒:“你是自己站起来走,还是让我请你走?”
风君子坐在那里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不要着急嘛,你穿着这身警服就更应该讲道理,你说我是江湖骗子总得有真凭实据吧?”
常武站在街对面没过来,杜小仙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对风君子动粗,一时之间还真拿他没办法。杜小仙还是很注意自己警察局长的身份,没有像普通协警那样恶言相向,而是冷笑着说道:“那好,你看看我是什么人,是来干什么的?”
风君子想都没想就答道:“你姓杜,叫杜小仙,从都城来,刚刚就任乌由警察局长,你是想来把我从教堂门口赶走的,还想教育教育我。”
杜小仙吓了一跳,退后一步道:“你怎么知道的?”
风君子唉了一声:“我要是不知道吧,你就说我是江湖骗子,我要是说对了吧,又把你吓成这样。不要以为只有警察才懂推理,小姐,你看看你肩上抗的衔,是乌由最高的警衔了,我早听说乌由要新调来一位局长,没想到是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士。”
听上去那么神奇的话解释清楚了也就这么简单,杜小仙不由得仔细打量面前这位算命先生,又沉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风君子笑着反问:“现在都搞警务公开,你的任命前几天就上了警务网了,现在这年头,只要会上网,阿猫阿狗也能知道你的名字,有什么好奇怪的?”
风君子的回答顺理成章,却引起了杜小仙的警觉,一个奇怪的算命先生出现在大教堂的门口,竟然能够一眼认出乌由新上任的警察局长,江湖骗子关注这些信息干什么?她一侧步拉开了架式,条件反射似的向腰间摸去。
一看她的反应风君子就知道可能有误会,赶紧一招手小声道:“杜局长别误会,我可是乌由的守法公民,你好歹也是个大领导,别在街上一惊一乍的让下属笑话。”
杜小仙回头看了常武一眼,常武站在街对面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也没走过来,又问了一句:“你是守法公民?干什么不好,偏要在街头算命?”
风君子笑了:“我的职业就是搞预测,有合法牌照的。”
杜小仙想招呼街对面的常武,想了想却没有,又对风君子说道:“先生,我不管你是什么人,请出示身份证,解释一下你的行为。”
风君子很配合的站起身来掏出钱包取出身份证:“我叫风君子,职业是证券分析师,拥有合法证书,工作是市场预测与投资分析。”
杜小仙看了一眼他的身份证,有些嘲笑的说道:“风君子?志虚国没有仙人指路的牌照吧?这是不允许的。”
风君子:“诈骗是违法的,我清楚,但我没骗谁呀,指控要有证据吧?你说我后面的人是合法的宗教信仰,我没意见,至少形式上是那样,虽然很多人也认为他们在骗人,就像你以为我在骗人一样。……但你说我是江湖骗子,我有意见,仅仅是因为仙人指路这四个字吗?……警官,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什么样的信仰才符合世间法度?……答不上来?没关系,我告诉你,以免你以后再遇见这种情况不知道该抓谁!……不可拟己心为天心,不可在世自称神,不可欺夺他人之信。这三条,是天条,我可是一条都没犯,就是在街边坐着而已,你说呢?”
小白正传 258、阶前指路朝天河(下)
君子开口就是一番长篇大论,连天条都扯出来了,杜有些发懵。她抬头看向周围,教堂门口的两名外籍男子以及远处的那名金发女子一直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们。想抓这个人吧,确实没什么必要可能还是个笑话,转身就走吧面子上也挂不住,杜小仙有点后悔走过来管闲事了。堂堂的乌由警察局长,亲自去管一个街头算命先生,却没有把人收拾了,这实在说不过去。
杜小仙站在那里看着风君子,心里已然有几分明白这人不是个普通的算命先生,也绝不是位简单的人物。她眯着眼睛想了想,突然笑了,对风君子道:“这位先生,你说的倒是头头是道,那好,给你一个机会,你就给我算算运数,我看你算的准不准?”
风君子坐下了,指着面前的幌子道:“警官,你这是给我下套吗?我开了口就承认自己是算命的了!……算了,我不计较这些,相见就是有缘,送你三句话,第一句话是一句古语——人不知而不愠。……你走来时心中有怨气,觉得很多人对你都有误解,是不是?”
杜小仙又吃了一惊,风君子的话说的还真就是她刚才心中所想,愣了愣又问道:“第二句话呢?”
风君子:“你是谁就是谁,事实是证明自己最好的方式,到时候,你甚至不需要再去解释什么。比如说我吧,就是个乌由市民,坐在自己家门口还是坐在教堂门口没什么区别,你说我是骗子,我也不一定是骗子。”说完了他又回手一指教堂大门口的福帝摩:“再比如说他,不论穿着什么袍子,如果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得收拾。”
风君子的话连削带打。既是说给杜小仙听的又不仅仅是说给她听的,他回手指着福帝摩说了一句话,却没有回头看福帝摩一眼。他的声音不大,以正常人的判断福帝摩是听不见,但是福帝摩不是“正常人”。他当然听清楚了,气的脸色铁青却没有说话。杜小仙闻言若有所思,追问道:“第三句话呢?”
风君子一笑:“你是个好警察。”
杜小仙有些意外:“怎么会这么说?”
风君子:“你身为乌由警方最高领导,肯听我一个算命先生讲这么多道理,没有直接叫人把我带走了事,相比现在的警察已经很不错了。”
杜小仙一皱眉:“听这位先生的语气,您对乌由警方评价不高?”
风君子:“话不能这么说,我不是单指乌由。甚至不是单指志虚,我只是说你,你心里有怨气,却没有忘记该怎么做事情。怎么样,现在气消了吗?”
杜小仙的气确实消了不少,却还嘴硬:“你说不对。我没有什么怨气,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你这样坐在教堂的门口,可能会遭人反感。”
风君子:“没关系,我不生气!……等等!”杜小仙已经转身欲走,风君子又叫住了她。
杜小仙转身问道:“你还有什么事?”风君子不说话,笑眯眯的伸出了一只手。杜小仙杏眼一瞪:“你这三句话是要收钱的喽。想要多少?”
风君子:“不敢收您的钱。还真怕你给我铐走了,但是付点咨询费是应该的吧?这样吧,我口渴了。一瓶水。”
杜小仙不说话,扭头走到不远处的小卖部,买了一瓶矿泉水,朝风君子扔了过去,风君子伸手接住说了声谢谢。杜小仙大步走到街对面对常武道:“上车,走了。”
常武上车启动,笑着问:“杜局长,你怎么不管他了?”
杜小仙:“这人不是个算命的,也没犯什么法,你以前在乌由见过他吗?”
常武笑道:“岂止见过,我从小就认识,他是我中学同学,叫风君子。”
杜小仙差点没叫出声来:“是你同学?你刚才怎么不过去打招呼?他到底在干什么?”
常武:“这个人很有意思,一年嘛要摆摊算命三次,就是玩。但是他也不简单,我看你过去了,觉得和他聊几句对你没坏处。”
杜小仙看着前方:“看来你很了解你这个同学,难怪刚才没过去。”
警车开走了,古部长和萧正容对视一眼,也离开了。杜小仙以为她刚才和风君子
,远处的人不可能听见,实际上这里都是耳聪目明之个人听的是清清楚楚。阿芙忒娜望着风君子的背影,眼神中有欣赏之色也有一丝担忧,福帝摩的眼神快喷出火来,站在那里身体绷的很紧就像一具石像,而波特神官看着风君子在苦笑神情也有些疑惑。
这时刘佩风问小白:“白总,警察怎么没把风先生带走啊?”
白少流:“很简单,那位漂亮女警官知道风先生不是摆摊的算命先生。……再说了,风先生今天在街边坐一会,就让警花拐跑了,回家交代不清楚是要跪搓衣板。……老刘,我突然想起来一个故事,关于本朝太祖的。”
刘佩风有点没反应过来:“白总怎么想起本朝太祖来了,什么故事?”他们说的太祖,倒不是指真的庙号,而是比喻当代志虚的开国元首。
白少流不紧不慢问:“太祖讨过饭,你知道吗?”
“太祖当过叫花子?不可能吧,可没读过这段历史,太祖家境还算不错的。”刘佩风直摇头。
话说当朝太祖,自幼非常人也,举止总有出人之处。比如太祖少年时曾特意在喧闹的城门口读书,以修磨心志,这在志虚国已传为佳话。但还有一段传说人所不知,有一年暑假,太祖突发奇想,与一位要好同学相约结伴远游,不带盘缠却一路乞讨,以体味世间冷暖修身养性。在那个年代讨饭可不是一个好工作,行路很远之后,两人已经衣衫褴褛饿的够戗,来到一个乡间市镇。
同学问太祖怎么办,太祖说不着急,向过路人打听当最有名的乡绅是谁?问明之后径直来到这位乡绅家门前求见,和门房说话的时候乡绅正好回家看见这么奇怪的两个人来拜访,问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太祖直言不讳,就说自己是来讨饭的。
出人意料的是,这位乡绅把两名要饭花子让进了客厅,不仅好吃好喝招待,临走的时候还送了几块银洋做盘缠。太祖告辞后,仆人不解的问乡绅为什么要这么做?乡绅苦笑着反问道:“你见过这种叫花子吗?看其言行谈吐,绝不是普通的乞丐,而是这世上非常之人。”
在回去的路上,同学也不解的问太祖乡绅为何要如此招待?太祖冷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