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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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王-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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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都想起来了,”云镜南居然笑了,那笑容似乎在祝福一个朋友康复,又好象是在嘲笑自己的无知——撒谎总是撒谎,怎么可能有一世不解的谎言?

    他一点逃走的意思都没有,对素筝道:“那天晚上,我是个刺客。那晚我想杀的两个人中,有一个没能成功,却还误伤了另一个。”

    “是吗?你居然也知道,”素筝强忍着不让泪珠滚下,“你误伤了人?恐怕不是在那晚吧?你用了几年时间伤害她,这本身比杀人还残忍!”

    云镜南看看素筝身边的士兵,道:“大家不要为难,我不会逃走的。”然后转对素筝道:“阿筝……陛下,你要绑我杀我,都是我咎由自取。但是,请容我去办一件事再回来领罪。”

    素筝冷笑道:“云镜南,你认为现在还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

    (实际上,世元382年后半年,云镜南先生的经历被大量删略,留下的记录大多草原牧民的口头流传。从正史上看,这一年是草原联盟军向正规军转型的关键一年,其间所涉及的大量工作不胜枚举。如箭阵、骑兵战法等流传后世的战术都在这半年间产生。每天重复不变的枯燥工作,难以找到文艺小说写作的亮点,是以在本书中没有兼顾。)
第七集 第63章 手足
    云镜南知她此时恨自己至极,便是天大的理由也无法让她改变决定,更何况他要去的是王城!他对古思苦笑道:“看来我这一趟是去不了了。阿思,你一定要派人到王城。这种时候,不同仇敌忾,王朝肯定会亡国!”

    古思摇了摇头,向素筝进前一步道:“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古思大人,”素筝对古思的脸色也不好,“你和刺客串通,这件事我慢慢再追究。……给我把刺客拿下,违命者,斩!”

    军士们为难道:“云大人,我们……”

    云镜南苦笑着将手背在身后,道:“大家不要为难。”

    “把刺客下在水牢里。”素筝见众军士对云镜南恭敬有加,虽然将他擒下,心头的气却一点没消,反而怒上加恼。

    古思见素筝正在气头上,又没有立即处置,暗道还有机会,便暂且不用声,看着云镜南被带出将军府。

    云镜南在走过他身边时,低声道:“阿思,一定要记得我们谈的事。”

    古思点了点头。

    “你们说什么?”素筝怒道。

    云镜南朝古思咧咧嘴,头也不回地应道:“我和古大人说,陛下神威凛凛,吓得我都快要尿裤子了。幸好去的是水牢……”他平素口头油滑惯了,虽身处险境,仍然张口就是胡话。

    素筝的脸由红转白,盯着云镜南,道:“这个刺客,三天后押往布城广场。”

    古思的脸也一下煞白了。

    素筝现在的身份是皇帝,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圣旨,不能更改。

    布城广场,是处决重犯的地方,相当于王城的午门。

    ***

    “云大人,换水了!”狱卒弯下身子,探头低声道。

    水牢里空空如也,连一点涟漪也不起。

    “云大人!”狱卒以为火光太暗,示意同伴将火把放低些,可是半地下结构的水牢里,仍是连个鬼影也不见。

    “我是不是眼花了,怎么什么也看不到?”那狱卒揉了揉眼睛,“水根,你来看看。”

    “不会吧,”另一个狱卒蹲下来,脸都吓白了,“真的没人,不会是……”

    两个人看着水牢发呆,直想一头扎进去淹死算了。

    他们都是云镜南的粉丝,所以才会热心地执行古思的嘱托,好好照顾这个要犯。他们甚至可以一天给水牢换一次温泉水,还给水里撒花瓣。

    但他们绝不敢违背圣旨。

    “完了,我们完了!”两个人抱头痛哭,几近绝望。

    突然水牢里一阵响动,水面上轰地窜出一个头来,“哈哈,吓着你们……啊!”

    “云大人!云大人!你没事吧?”两个狱卒见到云镜南,犹如重世再生,欣喜若狂。

    云镜南拍拍胸脯,呼着大气道:“原来想吓吓你们的……吓死我了,你们两个的脸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白?咦,现在又变红了。”

    那两人的火把摆在地上,刚才脸色被吓得煞白,加上火光自下而上地一映,任是谁的脸也象鬼脸。

    两个狱卒埋怨道:“云大人,我们给你换水来了。这是香胰子,呆会你先洗个澡。洗好了叫一声,我们的水龙车就停在外边等着。”

    “辛苦二位了!”云镜南接过香胰子,连在手上的长铁链一阵乱响,“麻烦这次把这些花瓣都收去,不要再放了,免得被女皇看到。对了,再给我找把椅子来,老在水里站着,万一睡着了就完了。”

    “好,好,是我们没想周全。”两个狱卒退了回去,边走边聊道:“云大人怎么一点都不怕呢?过两天就要上广场了。”

    三百六十度水景,绝对私密空间,全天候温泉供应,专人专属服务,居住期间两个皇家卫队保障安全……

    尽管云镜南呆的水牢可以算是历史上最舒适的,但两三天下来,他还是觉得自己泡够了。

    “阿思,快点来救我啊!你是死脑筋啊!再泡两天我都要浮起来了!阿思!……冷静,耐心,阿思一定会来救我的。”

    ***

    古思当然不会忘了云镜南,他的日子也不比水牢里好过多少。

    他在行宫外跪了一天一夜了。

    素筝连面都不让他见。

    “古大人,陛下今天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您就不必这样等下去了。”

    “古大人,陛下刚才醒过来,喝了点汤水,又睡下了,我们没来得及禀报。”

    “古大人,陛下又醒了,听说大人您在外面跪了一天,很是感动,下旨赐一碗燕窝粥给大人。”

    古思几口将那粥喝尽,他是饿得不行了。他一抹嘴,对宫女道:“现在陛下可以见我了吧?”

    “大人稍候,我去通禀一声。”

    ……

    “大人,陛下往西门去了,说是小白病了,陛下急着为他求医呢?”

    古思几欲晕倒,问道:“小白是谁?”

    “王朝人都知道,小白是陛下最喜欢的波斯猫啊!”

    古思昏绝于地。

    第三天凌晨,宫女照例捧了碗燕窝粥出来,却不见古思,于是对值夜宫卫笑道:“我以为古大人是铁打的呢!”

    古思在行宫外整整跪了两天。

    他回到将军府,对管丰道:“不到太阳落山,或是阿南有消息,不要叫我。”

    然后他一觉睡到傍晚。

    他醒来后,向管丰下了一连串命令。

    将军府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只有几个传令兵来来往往。

    夜入初更,将军府里依然灯火通明。

    直至三更时分。

    ***

    云镜南在睡梦中被从水牢里提了出来。

    “这么早就去广场吗?换身衣服啊,这样会着凉的。”睡到一半被人吵醒总是情绪不好。

    “云大人,我们是来救你出去的。”来人蒙着面。

    云镜南一下醒了:“好,终于来了。”

    四周狱卒早歪在一旁,全被点了穴道。古思这次派来的都是近卫中的高手。

    当然,光有高手还办不成事。三更时分,值勤看守的两个小队恰好都在水牢西面巡逻,他们当然不可能阻止劫狱,因为将近一百人也遇到偷袭,连一点搏斗的痕迹都没有。他们的队长一面说着“兄弟们,辛苦了”,一面有条不紊地将“三步迷魂香”给手下们挨个闻过去,最后自己也深吸一口。

    “三步迷魂香”是黑市上都很难搞到的名贵迷药,药效顾名思义。这可花了两个小队长不少功夫,但也很值得,至少在日后上头问起来时可以理直气壮地回答“敌人是有组织有预谋,且训练有素的职业刺客”。

    古思亲自用马车将云镜南送向北门。

    “阿思,我的裤子怎么套不上了?”云镜南艰难地往上提裤子。

    “是从你行李里取的,应该合身啊!”古思奇怪地看看云镜南,旋即明白过来,笑道,“是腿泡肿了。”

    “我倒忘了!”云镜南闻言一乐,将那条裤子缝线处撕开一条口,这才套了进去,“但愿这次到王城能够顺利。”

    古思镇重道:“阿南,你要小心。现在的王朝不比当年,在布鲁克尚且如此,出了这一块更要小心。你在王朝的名声太响,认识你的人也太多……”

    云镜南笑道:“我的运气一向好。”

    古思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匣子,道:“这个给你用。”

    “这是什么?”云镜南打开匣子,见里面是一张似皮非皮,似纸非纸的东西,用两根手指拈起,皱眉道,“这东西看起来怎么有点恶心?”

    “这是人皮面具。”古思笑笑道,“放心吧,不是人皮做的,是树胶做的。”

    “你是哪里搞来的?”云镜南迫不及待地把那面具往脸上覆。

    “没那么好覆的!”古思制止道,“要洗脸剃须,然后从额上往下细细覆上。一开始时可能不熟练,但从上往下覆,到下面有些不对缝之处,尽可以用假须掩过。这还是青蛾教我的呢。”

    “青蛾!我早该想到了。”云镜南被触起心事,拿着手中的人皮面具,感觉很不对味。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马车继续在布鲁克街道上轱辘前行。

    “有些事不是你的错。阿南,不要太自责。”古思拍拍云镜南的肩。

    “对,不是我的错。”云镜南的语气好象是要说服什么人。

    “吁……”马车突然停住。

    古思掀开车帐,问道:“怎么不走?”他办事素来谨慎,今晚已和守门骑将打过招呼。

    “大,大人,陛下在北门。”军士很慌张。

    “看来走不了了。”云镜南一屁股坐回车里,四仰八叉地躺下。

    “不行,你一定要走。先别出来。”古思下了马车。

    曾经每天出入的布鲁克北门,在夜幕下、灯火中尤显巍峨,素筝骑马立在城门正中,两边全是皇宫近卫。

    古思步行到素筝面前,行礼道:“微臣古思参见陛下!”

    “古思大人果然一心为国,这么晚了还来巡城。”素筝道。

    古思摸不清素筝语气,心存一丝侥幸,顺着她的话道:“国难当头,敢不鞠躬尽瘁?”

    “好大的胆!古思,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云镜南在你车里吧?”素筝怒道。

    “陛下息怒!”古思见她早有准备,索性摊开来说,“云镜南此去王城,实有要事。事关大局,微臣不能坐视不理。请陛下勿为个人恩怨……”

    “个人恩怨?”素筝没想到古思反过来和她说道理,怒气更添一层,“将前朝逆犯放入伪朝,这算得再轻也是个通敌之罪,难道就对了?”

    “云镜南不会出卖王朝!我也不是通敌!”古思音量不提,却字字铿锵。

    云镜南在车内暗呼“糟糕”。

    果然,素筝不怒反笑,道:“你倒是信得过他。云镜南不是不会出卖王朝,你是相信他不会出卖你吧?”

    “当然,他也不会出卖我。”古思道。

    素筝冷笑道:“大将军,我们本还有点名义上夫妻的名份。这样看来,真是有点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的味道。你就这么信得过所谓的兄弟吗?铁西宁,他不也是你过去的兄弟?”

    素筝此时贵为国君,出言如此不顾体统,已是动了真怒。然而古思听他这样讥讽自己和云镜南,心中亦有怒气,昂然道:“陛下,我全是为王朝着想。今晚云镜南必须出城。”

    素筝的火气被欲扇欲怒,冷冷道:“古大将军果然不负战神之名,好威风,好煞气!”

    古思这才清醒过来,觉得自己说过了头,忙跪下俯首道:“微臣死罪。但今日云镜南必须出城,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事关王朝大局,臣愿粉身碎骨以报陛下。”

    素筝也觉得自己刚才说话失了体统,但一想到这两人都骗了自己,自己深爱着其中一个,又“嫁”给了另一个。刚才所说的那句“妻子如衣服”涌上心头,心中始终恼怒难平。自得知真相,恢复记忆之后,每日里只有一个念头如鬼魅般缠在心里。

    “云镜南硬生生地骗了我几年,我也要把他关上几年。不行,我的羞辱要他们加倍偿还。”

    她走到古思面前,笑道:“我也可以收回成命……”便又止住不说。

    古思原以为没有希望,正寻思无计,见她松口,急问道:“陛下,只要你答应放过云镜南,古思一切听任你处置。”

    “依我两件事,我便放那刺客出城。”素筝道。

    “陛下请讲。”古思此时便是二十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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