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人群,从不远处走来的正是阴阳寮的主官,贺茂忠行。
周围的武士、阴阳师见到他,纷纷俯身行礼。
“还请殿下速速命人拆除屋舍,清理出一圈空地,这火焰燃尽了,便会自行熄灭。”
贺茂忠行乘着鹰隼式神在天空上观察了一会儿,试验了许多手段,终于发现了这个不算是太好的办法。
“那内城怎么办?当真不能救了?”
贺茂忠行带着些惭愧,但也只得硬着头皮回答。
“殿下,恐怕是无能为力了!这火焰,似乎是一只不知名的大妖怪的特殊能力!这是阴阳寮的责任!臣必定全力追查这真凶!”
听到自己世代居住的皇城就此被付之一炬,天皇脸色苍白了些。
这对于皇室的威信,是一次重大的打击,本来他上位时便不是太光彩,逼死了他的兄长,位置也不是那么稳当,好不容易经营了几年有些起色,又出了这么一档事。
天皇恨得咬牙切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全力追查!无论跑到哪里,也要将这只肆意妄为的妖怪铲除!”
“死活不论!”
“悬赏十万金,千石封爵,追杀这只妖怪!”
“不管是谁,只要拿着那妖怪的尸体过来,就能得到这个赏格!”
天皇这句话一出,当场就有不少武士的眼睛都在冒绿光了。
十万金,千石封爵,有了这些,好好经营一番,就是一个大贵族了!虽然在京都这种遍地公卿的地方算不上什么,但是到了地方就是实权的大贵族,是可以传给子孙后代的基业。
贺茂忠行心下叹气,他也知道,这是天皇对于阴阳寮有些不满了。
“臣必定全力以赴,将这只妖怪擒拿!”
天皇摆摆手。
“卿退下吧,朕乏了。”
贺茂忠行退下时,也察觉了在场人的意动。
“真是不知死活!这次纵火的可不是那种普通的大妖怪!”
“也好,先让这些人冲在前面,先为我们试探那只大妖怪的能力!”
贺茂忠行所在的阴阳寮是直属皇室的,专门由国库拨款,某种意义上是属于站在皇室这边,虽然皇室不仅仅只是天皇。
而这些公卿大臣,背后往往都有一个大家族,私下里也豢养着许多法师、除魔人,有的还供养着巫女、神婆,阴阳师属于耗费巨大的,通常养不起太多,像藤原家那种有着自己的阴阳师团队的屈指可数。
阴阳寮的权力,就是平衡阴阳两界,梳理人、神、鬼、怪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人世不至于受到太大的影响。
同样,这些在野的流浪法师和被大家族供养的闲散法师,多多少少都会和阴阳寮产生摩擦、碰撞,时不时就会交锋,明争暗斗。
因此,贺茂忠行对这些人看不上眼也是正常的。
第四十八章恭迎御身降临
京都,城郊,临时清理出的一片干净地方。
这次祭祀神灵,主要祭祀的是泰山府君等冥道十二神。
“泰山府君地位极高,神力极广,必定能够给出答案,寻觅真凶。”
这个是阴阳师们普遍的认知。
有主祭者一人,副祭者两人,树素绢之旗十二面,旗前皆悬挂灯笼,均以五色纸为之;祭坛上供有各种宝物,包括铠甲、弓矢、沙金以及琵琶等乐器。纸制的金币、银币以及素绢各类,皆供于十二神座前,奏上都状后,再献上纸制的鞍马和勇奴。
这些有很多与唐国同类祭祀相近。最初阴阳师就是源自阴阳一家学说,虽然在本土没有盛行,却在扶桑六十六国广为人知,逐渐兴盛起来。
阴阳寮的长官“阴阳头”贺茂忠行自然是这次的主祭者,他登台踏步,舞蹈般行走着,庄严而肃穆。
阴阳师,起源于中国,广泛流行于日本,并形成其独特的日本神道的一部分——“阴阳道”。
阴阳师是占卜师,亦或是幻术师。他们不但懂得观星宿、相人面,还会测方位、知灾异,画符念咒、施行幻术。对于人们看不见的力量,例如命运、灵魂、鬼怪,也都深知其原委,并具有支配这些事物的能力。
为了消除天、地、人、鬼间的矛盾,身着狩衣的“阴阳师”们大显身手。他们借包罗万象的卦卜和神秘莫测的咒语,驱邪除魔、斩妖灭怪,成为上至皇族公卿、下至黎民百姓的有力庇护者!不过阴阳师的饭碗可不是好捧的,在尔虞我诈的宫廷中生存,他们必须熟稔一切风雅事,和歌、汉诗、琵琶、笛,还有香道或者茶道,样样都要涉猎。此外,还必须有看穿人心的本事及不泄密的职业道德。所以能成为阴阳师的,俱是当时一等一的俊彦之才。
贺茂忠行能够力压其他阴阳师,成为阴阳寮的主官,可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资历老,更因为他总是能够果断带领大家解决各种麻烦的根源。
这一次,就是请求泰山府君给出线索,当然,能够直接摆平那只妖怪就更好了。
阴阳博士、天文博士、历法博士各安其位,在台下等候着。
晴明身为阴阳博士,自然也不能不到场,这次他来的依然是化身。。
他的本尊也在同时关注着这里。
“这个世界的泰山府君力量似乎不及主世界的,不过也是远远超越了此时的我,横跨两个世界拥有信仰祭祀的大神想来能够给出线索。”
晴明的本尊早已尝试过各种方法,总是无法锁定对方的位置和身份,以对方那种搅乱命运的能力,本来应该是很显眼的,偏偏就是找不到、追不上,总是会在接近他时被甩开。
音乐奏响着,祭祀的礼仪被大大地修改了,这次召唤神迹的缘由毕竟不是为了给谁祈福添寿,而是确定真相。
而且,在事发当夜,就要尽快布置仪式,也是很仓促的,完整的那套仪式其实根本来不及。
随着祭祀的进行,在场的阴阳师渐渐感受到伟大的力量在汇聚着,因为回应仪式而来。
这时候要是谁突然打断这个祭祀,在场的阴阳师都要倒霉。
“恭迎御身降临此地!”
“恭迎御身降临此地!”
“恭迎御身降临此地!”
第一声是主祭者的,其后两声是副祭者。
随后,一应阴阳师也都拜倒,恭迎这位伟大神祇的降临。
不过没有回答的声音,只是在场者都能感觉到,自己被神明关注着。
接着,贺茂忠行,从副手那里,取来早就写好的帛书,将它放到火盆中烧掉,象征着将召唤神临的乞求。
随后就是等待,尽管时间很短,贺茂忠行却觉得仿佛是过了十年那么漫长。
终于,有了回应,泰山府君降下神迹,启示他们。
贺茂忠行和几个靠近的都能明确地感受到神祇的意志。
“泰山府君有言:此乃天地之大盗,万物之蛀虫,是为宇宙之大害,不可不尽心尽力以灭此僚。持此玉符,三日之内,必有灵验。”
接着,那种伟大磅礴的力量自此处消失。
“恭送御身!”
随着泰山府君离去,现场留下了一张玉符,贺茂忠行上前捧起它,立即就感受到自身的视线不断上升,在上升,超越一切云彩,拨开命运的迷雾,见到了一双红色的眸子,那就是,他要找的纵火真凶。
“原来是你!”
见到他时,这玉符向他传递各种消息,包括这只妖怪的种族、能力,以及他在这个世界做了什么,还有现在的位置。
“等着!老夫这就带人来杀你了!”
虽然不能和对方交谈,但是贺茂忠行确信对方感受到了自己的敌意与挑衅。
随后,他退出了这种视觉。
“泰山府君指明了位置,我等现在就准备出发!”
“是!”
······
一处小小的农场,头发灰白的青年突然惊醒。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有种不安的感觉?坐立不安、心血来潮,这是有人要于我不利?”
商羊跳下床,在地板上赤脚走了几步。
“怎么了?天还没亮呢?”
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带着些沙哑的女声。
上次被他拐跑的神宫爱,从床上坐起来。
她睡眼惺忪的,看着商羊,丝绸的被子被商羊掀开,将少女美好的胴体暴露空中。
窗子突然被一阵冷风刮开,月光照在屋里,映照得少女雪白的身体在暗室之内烨烨生辉。
“商羊,快关上窗子,有点冷了。”
突然被这冷风一吹,还是普通少女的神宫爱自然受不了,何况她此刻不着寸缕,不禁缩了缩身子,躲到温暖的丝绸软被之中。
不过以往百依百顺的妖怪青年这时候哪里顾得上她的这点小事,他着急地呼唤着存在于他脑袋里面的主神。
然而往常只要他在心里暗暗呼唤几声就会回应的主神,这个时候也陷入了沉默。
巨大的恐惧与失落顿时给妖怪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愈发心惊肉跳,顾不得再多说什么,在少女尖叫声之中,将她一把抱起。
“快换上衣服,有人寻仇来了!”
虽然主神靠不住了,但是商羊相信自己身为大妖怪本能的示警,这绝对是有巨大的危机正在靠近。
“早知道主神这么不靠谱,就该低调些的。”
不过这时候不是检讨的时候,等过了这次以后有的是时间去自我反省。
“没关系,以前兑换的东西还有几件存货呢!逼急了我,就炸沉这个大陆!”
妖怪一时间被逼迫出了所有的凶残本性。
少女看这样子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听话地换衣服,她也看出来是要发生什么事了。
“希望能平平安安的。”
少女的心愿只是能够和爱人一起平安地生活下去。
第四十九章那美好的爱恋
“大人,就是前面了。那个半妖小子就住在前面的村子里,以前他出来买东西时我见过好几次的,不可能会认错!”
一个穿着全新衣服的小厮模样的人点头哈腰,对着眼前一队全副武装的人马说着。
这人尖嘴猴腮,平时也不讨喜,就算打杂都没人要他,又好吃懒做,人人都知道他就是个无用之人,都以为他大概这辈子就要穷死在街头,想不到这次居然抓住了翻身的机会,给天海奏找到了火鼠裘的消息。
“赏钱已经给了你一半,两千五百大钱,你也已经花掉了,假如消息错了,后果你是知道的!”
原来这人一拿到钱,就去把自己欠下的赌债都给还了,总归也就几十钱,他这样的人又哪里有多少钱敢去赌,不过是借此机会炫耀一番。
随后,剩下的钱几乎都花在买房上了,不光如此,还盘下的是靠近集市的一间门面,以三倍价买下的,似乎是打算做些小生意。这人在街头巷尾十几里路混迹这许多年,倒也不是白费,那些什么小店的经营他都一清二楚,这一有钱了就打上了这个主意。
不过这钱也拿了,房也买了,带路的事情就不能砸了。
“大人啊,真不敢蒙骗您,那小子就穿着您说的那种火鼠裘,对啦,那件衣服他从不离身,而且从来都是崭新崭新的,都不会用旧的!”
“火鼠裘的衣服就算是脏了,只要丢到火里洗一洗就会干净,当然不会脏也不会旧。看起来倒跟真的一样,谅你也没有胆子说谎。”
天海奏也不多说话,招招手,唤来一个年纪较为年长的武士。
“森山君,我们这次是来寻找火鼠裘的,代表的是藤原家,一举一动都要有大家风范。你明白吗?”
那个武士点点头,很好地领会了天海奏的意思。
于是,他将身上的盔甲、武器基本上都取下来,丢在路边,沉重的盔甲掉在地上,轰地一声闷响,溅起一阵灰尘。
看的这个带路的小厮暗暗咋舌。
“这得有十几斤重了吧,时时刻刻都背负着这么沉重的盔甲,还能随意行动,活蹦乱跳,不愧是大贵族家出来的武士!”
接着,他就换上了一件便衣,带着一把武士刀,站在众人面前。
“不错,森木温人有点商人的样子了。这样进村子,才不会惊扰到村人,体现了藤原家的仁爱之风。”
仓木修对着身边的天海奏说。
“我们这一路行来,不仅仅只是寻找火鼠裘,同时也肩负着让人们知晓藤原家仁爱大众、体恤万民的家风,一切行动都不能给主家抹黑!”
“正是!正是!”
森木温人就跟着那个带路小厮,就两个人往村子里走,其他人则是全副武装地等在村外,看似放松实则时刻紧绷着,准备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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