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
“啊,嬷嬷,那是什么口味的点心?”他突然跑去拦截正要送往书艳房里的美食。
“嘿,这肉馅饽饽挺不错的,鸡蛋印子松饼也好,就是奶乌塔不够冰。”
“琪少爷,这是喀尔玛少爷差人送来给格格吃的。”
“书艳,你说,这东西到底给不给我吃!”他赌气地噘嘴瞪眼,一副全天下皆以他为准的德行。
“好啦、好啦,全都给你,行了吧?”这也有得吵。“嬷嬷,跟我们一起把东西端到芙蓉亭去。”
“搞什么……”这下换嬷嬷噘嘴呕气。“说什么琪少爷中邪变成了翩翩动人的风雅贵分子,我看他跟以前没两样嘛,扭扭捏捏、乱使性子的娘娘腔!”
“因为今天书艳的气比较弱啊,我才能逮着机会出来活动。”毓琪兴高采烈地随手拈花惹草。
“什么气很弱!”她都快给他气爆了。“你到底说不说书音为什么跟我发火?”
“你先跟我来,我才跟你说。”
书艳冷不防地被他射来的绿叶戳到前额,恼得上前追打哈哈笑的坏胚子,无暇注意后方花丛底下塞着的侍卫尸体。
第十章
“你当真,要娶书艳格格?”月贝勒跟在一身朝服准备返家的喀尔玛之后追问。
“我本来就打算娶她。”
“只是当初对自己不够老实,所以拿悔婚这名目来做幌子?”
“你挺了解我的嘛。”喀尔玛分外亲切地笑望月贝勒。“以你对我这么透彻的了解,应该知道再说下去会产生如何感人肺腑的场面吧。”
“唔。”想到一家老小跪在坟前为他烧纸钱的景象,月贝勒不觉咽了咽口水。“我只是很为小嫂子的处境担忧。”小嫂子。听来还算顺耳,他点点头,愉悦地迳自漫步而去。
“‘四灵’里的其他人都决定要对书艳格格动手了,难道你一点都不着急?”月贝勒再度追上去。
“急啊,我急都快急死了。”巴不得下个时辰就能与书艳完婚,跳脱他夜夜疼痛难眠的欲火深渊。
“你有探查书艳格格到底有何奇特能耐,竟然一下子就震退毓琪身上的咒术吗?”
“啊,她的能耐的确奇特,非常非常奇特。”足教天下男人痴狂。喀尔玛又陷入浓烈的记忆里,不觉漾开心驰神荡的笑容。
月贝勒大叹。“你最近实在很反常。”
“只是由悲惨的男人变成幸福的男人罢了。”
“若我直接讲明‘四灵’已经下令逮捕书艳格格呢?”
喀尔玛立即冷眼回睨。“谁下的令?”
“你以外的另外三人罗。”月贝勒耸耸肩。“我料你也不知道这事,所以才来知会你。因为他们想比元卿贝勒早一步找出破解他神奇秘咒的关键,反制回去。”
“制个屁!”他气得大步杀往马车方向。“什么元卿贝勒,也不过是颗爱绊人脚步的小石子,干嘛大张旗鼓地把他当回事!”
“我们有许多计划都遭他从中作梗,他已经摆明了就是要跟咱们斗到底。这不再是颗小石子,而是座堵在咱们跟前的大山了。”
“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与其跟一个小角色斤斤计较,何不拿这份心力去打通其他更大的管道!”
“但他老在绊住咱们的脚步……”
“他只是绊脚,又不是砍了你的脚!若是老把眼光放在这么小的事情上,永远成不了大器、干不了大事!”气得他差点将车门槛一脚踏断。
为什么要把书艳给扯进来?
“到书艳家去!”他朝马夫痛斥。
“来不及了,喀尔玛,他们早在你上朝期间就派人去抓书艳格格。”
喀尔玛快手一闪,揪过月贝勒在他鼻前咬牙低吼:“你还通知的真是时候。”
“我刚刚才偷听到这消息。你如果想截回书艳格格,不妨往玄武掌管的府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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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仍旧慢了一步。
“有人中途插手?”喀尔玛谔然僵立玄武的地盘上。
“不是你的人把书艳格格接走了吗?”玄武没好气地环胸大骂。
“我连你们打算拐走书艳的事都被瞄得滴水不漏,还会把她接走?!”
“你跟我吼什么!”玄武比他更暴躁。“平日看你散慢得像条虫,一旦事关女人就立刻像条龙。我们决定捉走书艳格格,目的也是守护她,省得对方一查出她克住咒术的关键后立刻灭口!”
“你们跟元卿贝勒的作为半斤八两,差别只在于你们事后不会干掉她!”但逼问与拷打铁定省不了。
“说这句‘你们’时别忘了你也是其中一分子。”
“既然我是其中的一分子,为何还对我的女人动手?”
“只是一个女人罢了。”玄武轻嗤。
喀尔玛一拳直中玄武鼻梁,若非玄武提臂抵挡,恐怕鼻子都会给他打陷到脑子里。
“她不是一个女人罢了,她是我的妻子。”喀尔玛凶狠低语,神情犀冷。
玄武眯起双眼审睨。“那你最好赶紧干掉毓琪,省得他一辈子沦为元卿贝勒的傀儡。”
“我不能杀毓琪。”
“就只为了不想伤你女人的心?”玄武受不了地狂吼一声,随即面容狰狞地怒斥,“你还真够朋友,青龙。我为了查近来连续多人失踪而又复返的案件搞得焦头烂额,你不帮忙也罢,可你却在我都快抓到凶手时跳出来干涉,这个不行那个不准,我看玄武这个位置干脆由你来坐好了!”
“毓琪的事怎会扯上你的案子?”
“还不都是那个欠揍贝勒耍的手段。”玄武重重坐下,受不了地压着太阳||穴低咒,“他们最好去死,统统去死,省得我净在后头收烂摊子。”
喀尔玛盯着他半晌。“该不会那些失踪的人也都和毓琪有同样的症状吧。”
“你去毓琪身上看看就知道是不是了。”
玄武埋首在双掌中,努力沉淀情绪。他对元卿贝勒这个死缠烂打的对手实在深恶痛绝,眼不见为净,偏偏彼此老是纠缠不清,他想闪都没得闪。
“朱雀己经彻底研究过那些失踪过的公子哥儿,如果他的推论没错,毓琪身上一定有某种记号。”
“呆瓜的记号吗?”他轻哼。
玄武瘫坐长叹,倦得连头都抬不起来。“朱雀对这种乱七八糟的咒术比较熟,我才懒得懂,听了半天我只知道他也破不了元卿贝勒玩的怪把戏。除非……”
“抓书艳来彻底研究?”
“要不然就只能找比对方咒术更强的东西来镇压。可是镇住对方也只是暂时性的,并非长久之计。”
别说是玄武,喀尔玛对这类怪力乱神的鸟事一样厌恶透顶。“毓琪的事,我会亲自处理。就算我没办法把他的脑袋摘下来,也会尽量牵制住他,少在咱们背后作乱。现在的问题是,书艳被谁带走了?”
“我的手下说对方带的是青龙人马,驾的又是青龙车辇,以为是你亲自出来逮捕书艳格格。他们无权犯上,只能依今退下,交由你处理。”
喀尔玛一怔。他的人马,他的车辇,而且动的不是他平日出入使用的那批,而挑中青龙专属阵仗……
他顿时明白如此任意擅用他的一切,会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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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尔玛一直都只是在利用书音?”书艳在花园凉亭里愕然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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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当他真的对书音有意思呀?”毓琪全神贯注地以草叶逗着精巧笼子里的小画眉。
“他既然对书音没兴趣,干嘛还故意当着我的面和她有说有笑?”害她难受得要命。
“探测敌情吧。”
“啊?”
“试试看他在你心中到底有多少分量。”
“耶?”试这干嘛?
“不要老像白痴一样地咿咿啊啊好不好?”他倒尽胃口地甩掉草叶。“我要买蛐蛐,差点银子下去叫人给我挑几只厉害的来。”“买你个头,你之前买得还不够?”
“可我不在府里的这段时日,它们全死光了呀。”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买了,反正早晚也会给你养死。”
“死就死嘛,再买过不就得了。”
“那你去死死看,我好重新买个省吃俭用的琪哥。”
“我的确已经死啦。”
“什么?”
毓琪弯着俊丽双眸呵呵笑,忽面兴致勃勃地撑肘上桌,俯身贴近她耳语,“喂,你上回跟喀尔玛到朱雀府去接我时穿的那套湖蓝色袍子挺亮眼的,怎么后来都不见你再穿了?”
“那是寄住喀尔玛家时,为了撑面子才跟书音借的新衣。”平常她只要随便挑些书音不要的旧衣衫凑合凑合就打发过去。
“很好看呀,为什么不继续借?”
“书音会心疼。因为她说我粗手粗脚的,什么好衣料到了我手上,都会被穿坏或弄脏。”她挫败地抿了抿嘴。“无所谓啦,反正我也不喜欢穿得那么精美,走到哪儿都得小心翼翼,还得成天浪费心思去搭配首饰。”
“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你搭配的本领还真不是普通的糟。我记得你那天明明穿得娇俏可人,却配支老太婆似地粗大翡翠镯子、颈上套着什么富贵长命大金牌,活像姥姥装小妞儿,俗得要命,可笑至极。”
“我可是很认真、很诚心地想让自己看来人模人样!”
“结果实在惨不忍睹。”
书艳失落地垂头拉整自己一身青绿马甲大红袍、艳紫手绢外加亮橙滚金花裤脚。“这些可都是书音不要的好料耶。”
“的确是好料,却能你搭配得活像一团打翻了的颜料。”
“是吗?”这话毒得令她无力反击,只能畏缩嘟囔,“亏我还很勤快地成天跑库房挑宝藏……”
“什么宝藏?”
“就你刚刚笑的什么老太婆镯子、富贵大金牌呀。我已经很努力地想看起来称头一点,你和书音为什么还是老爱取笑我?”就算她每次都装做不在意,久了仍会感觉很受伤。
“啊,库房的宝藏。”毓琪眼神诡异地深沉一笑。“我找了那么多地方,竟然没料到还有这样个秘密处所。”
琪哥干嘛笑成这样?看了令人发毛。
“带我去库房逛逛。”
“你脑袋掉到茅坑里了是不是?我连阿玛、额娘都不能放进去了,还带你去逛!”琪哥这蠢蛋,奶奶生前下的禁令世敢忘。
“这库房只有你能进去吗?”
书艳奇怪地打量着他。“你今天很不对劲耶。”这种老掉牙的规矩也拿来问。
“我们一起去吧。”他开心起身。
“不行。”
“我只是想帮你挑些像样的搭配首饰。”
“不需要,我大可向书音去借。”
“她若会借你,你又何必去库房挖那些笑死人的老古董来戴?”他悠悠浅笑。
“呃……”琪哥今天好敏锐。“可是奶奶吩咐过,除我以外,任何人都不许……”
“我不进去,就在外头等你。你进去挑几样东西出来,我替你选择合适的来搭配。如何?”
好像行得通。不过……
“真不知喀尔玛平日面对你时,心里是怎么想的。”毓琪深表同情地咯咯窃笑,吓得书艳心头乱跳。
“他……他会怎么想?”
毓琪舒懒地耸肩。“我不知道他会怎么想,不过我若有个这样打扮的妻子,带出去铁会被朋友们笑死。”
难怪喀尔玛老是三番两次想脱她衣服!
“我去拿钥匙!”她焦躁地拍桌而立。“你跟我来,替我挑些能用好用耐用、随便我乱用也不会太丑怪的东西!”
当毓琪笑嘻嘻地跟她到她院落后栋隐匿在浓荫花丛中的库房前,登时神色大变。
“若不是奶奶怕你们从我房里的密道溜到库房搬东西,把两栋相连的暗门给封了,我就不用每回到库房都得绕这一大圈……”她喘吁吁地回望僵直的毓琪。“怎么了?”
他直直瞪着沉重简朴的库房,恍若无神。
“琪哥?”
“我……没办法过去,气太强了。”
“什么?”
他瑟缩地弓起身子,紧捂双眼,微微却步,似要逃避什么。
“你不舒服吗?”书艳急急扶上去。“你身子怎么这么冷?快快快,我们先回你房里去,我叫大夫……”
“不用!”他坚决地抓过她的小手,眼神异常阴森。“我坐在石上休息一会儿就行,你到库房里去。”
“可是你脸色都发白了……”她艰困地扶着毓琪踉跄坐下。
他幽冷地盯着库房勾起嘴角,额上手上己微微渗出寒意。
“好强,真是太强了,难怪能让你一掌把我打回去。”
“琪哥?”怎么一直说着奇奇怪怪的话?“你该不会像喀尔玛说的,真是中邪了吧?”
“你说呢?”他挑衅地转调视线。
“我觉得你是故弄玄虚,模仿你最崇拜的元卿贝勒而已。”
他呵呵笑,双眼晶透得令人心惊肉跳。“也可能是元卿贝勒在模仿毓琪。”
他不再回应书艳任何担忧或质疑,迳自在她面前打了个诡异的手樱书艳傻眼,不懂这是什么怪招,更不懂自己接下来不由自主的反应。
“书艳,回答我的问题。你去朱雀府接毓琪回家的那日,是不是戴有由库房取出的物品?”
“是。”
“而你今天并没有佩戴任何一样是吗?”
“是。”
毓琪了然,怪不得她今天的气比较弱,可以让他轻松靠近。“你那天身上戴的东西,无论衣里衣外,一样样说出来。”
她根本不记得那么多天以前、那么琐碎的事,可是她却听见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