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京办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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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京办主任-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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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交通受阻,汽车一辆跟一辆地缓慢行驶,车辙下是乌黑肮脏的雪浆,偶尔有辆汽车飞快地驶过,雪浆飞溅到路人的身上,便引起一阵咒骂。
  寒凝大地,那些曾经繁花似锦的,婀娜多姿的,浓荫蔽日的树木,此时,都剥落了它们的光彩,只剩些光秃的枝条,在寒风中摇动。
  惟有苍松、翠柏、冬青、石楠……的绿叶,依然苍郁而青葱,更加充满着生气和活力,簇拥着枝干,孕育着新的生命。
  公路上,一辆破旧的长途客车在夜幕中晃晃悠悠地行驶,昏黄的大灯映在雪上格外刺眼,客车上,挤满了民工和农民摸样的人,陈富忠穿着破旧的军大衣,畏缩在角落里,闭着眼睛似睡非睡,眼睛里不时闪出绝望的目光。
  几个月来,他逃往了很多地方,南到云南,北到黑河,他不敢在大城市露面,只能躲在各地的小镇里,因为公安部已经下达了A级通缉令,逃到黑河想偷渡到俄罗斯去,但是他没钱了,他也逃累了,索性不再逃,想了一天一宿怎么办,最后他想起了一句格言: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于是他决定回东州。
  在丁能通的斡旋下,两会一开完,肖鸿林在袁锡藩的陪同下,率地铁考察团去了加拿大。黄梦然如愿以尝地升任驻京办副主任,主抓接待工作,白丽娜自然接替了黄梦然任接待处处长。
  自从金冉冉宫外孕大出血出院后,丁能通再也没有与金冉冉联系。因为金冉冉下决心要考人大的研究生,一边照顾孩子,做家务,一边复习功课,彻底与那个叫刚的男人断了。
  有一天,金冉冉突然给丁能通打了个电话,她告诉丁能通一条最重要的信息,就是中央巡视组要到东州去,刘凤云就在其中。
  丁能通想尽快通知肖鸿林,无奈,肖鸿林去了加拿大,得半个多月才能回来,恐怕等他回来,中央巡视组早就到了东州。
  丁能通早就有所耳闻,中央巡视组非常重视从“民间故事”和群众口碑中了解领导干部的情况,惯于明查暗访,而且一向认为传言、民谣和“民间故事”并不完全没有依据,传言、民谣和“民间故事”本身之所以广为流传,就说明公众对于某一社会现象、社会矛盾和某一具体事件真相有了一定的认识,而且这种认识在民间达成了广泛的共识。
  当然中央巡视组在民间也有“钦差大臣”、“八府巡案”的美誉。丁能通心里清楚中央巡视组的分量,他们每到一个省就要待上两三个月,矛头直指“封疆大吏”。
  想到这儿,丁能通觉得肖鸿林此时离开东州有些不是时候。因为丁能通太了解东州官场了,他最担心的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正想通过什么办法与远在加拿大的肖鸿林联系上,却接到了关兰馨的电话。关兰馨说,有急事,请丁能通回一趟东州。丁能通问,有什么急事?关兰馨说,到东州就知道了。搞得丁能通满肚子狐疑,惴惴不安地登上了回东州的飞机。
  冬天,东州的天黑得特别早,陈富忠下了长途客车,鬼鬼祟祟地来到常委大院附近的一个公用电话厅,他钻进电话厅,拨通了袁锡藩家的电话,此时的袁锡藩远在加拿大,家里只有嫁给袁锡藩并已经怀孕的新婚媳妇林娟娟。
  林娟娟正满脸幸福地躺在床上看电视,客厅里的电话响了,他以为是袁锡藩打来的,兴冲冲地去接。袁锡藩去加拿大后,每天晚上都给小媳妇打个电话。林娟娟每天晚上也盼着这个电话,但是当她接听这个电话时,她却惊呆了。
  “喂,娟娟,我是陈富忠”。陈富忠嗓音沙哑地说。
  “忠、忠哥,你在哪里? ”林娟娟战战兢兢地问。
  “我在常委大院附近,赶紧开车来接我。”
  “忠哥,”林娟娟婉言拒绝说,“这么晚了不方便,我老公在家,我出不去。”
  “林娟娟,少他妈的跟我来这一套,我知道袁锡藩出国了,报纸上都写着呢,你快点来接我,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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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
  “林娟娟,你要是不帮我,那我只好找你父母去了。”陈富忠威胁地说。
  “别、别,忠哥,我这就去接你。”
  林娟娟最了解陈富忠,陈富忠一向说到做到。何况穷途末路的陈富忠更有可能狗急跳墙,不如先稳住他,也许拿到钱他就会离开。
  陈富忠站在公用电话厅旁,丝丝咧咧冻得发抖,一辆红色的奔驰跑车开过来停在身旁,车窗打开林娟娟伸出头说:“忠哥,上来吧。”
  陈富忠赶紧打开车门上了车。
  在车上,林娟娟嗔怪道:“忠哥,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你不知道邓大海在抓你?”
  “你懂个屁,这黑灯瞎火的,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陈富忠的语气带着煞气。
  肖鸿林家住在袁锡藩家楼上,当林娟娟拿出钥匙开门之际,丁能通从楼上下来,看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人穿着破旧的军大衣站在林娟娟身后,那个人见是丁能通赶紧转过脸去,丁能通觉得这人脸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林娟娟迅速打开门,两个人闪进屋去。
  丁能通一边下楼,一边拼命想,走到常委大院时终于想起来了,是陈富忠!丁能通的心一下子揪到了嗓子眼。
  丁能通马上意识到常委大院的危险,陈富忠是个公安部通缉的A级犯罪嫌疑人,他负案在逃,怎么会出现在东州的高官住宅区?
  丁能通去肖鸿林家是被关兰馨从北京调回来的,关兰馨在电话里不说找丁能通什么事,结果见了面才知道,是因为白丽娜与肖鸿林搞破鞋的事情。
  丁能通很纳闷,这件事关兰馨怎么知道的呢?这种事即使全城人都知道了,她本人也不会知道的。何况凭肖鸿林的身份,谁敢扯这老婆舌?这个人不仅给关兰馨通风报信,而且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绝对是知情人告的密。
  关兰馨鼻子都气歪了,当场斥问丁能通,这是不是真的?搞得丁能通苦笑不得,丁能通哪敢搬弄这种是非,打马虎眼说不知道,但是关兰馨认定这是真的,骂得丁能通狗血喷头的,丁能通平白无故挨了一顿骂,窝了一肚子火离开了肖鸿林的家,结果遇上了更加让他大吃一惊的人。
  丁能通几乎是下意识地拨通了石存山的电话。
  陈富忠进入袁锡藩的家后,立即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了。
  “娟娟,给我弄点吃的,我他妈的饿坏了。”陈富忠说完一头就扎进了厨房。
  “忠哥,吃什么?冰箱里都有,吃完拿点钱赶紧走吧。”林娟娟催促着说。
  “娟娟,你可别忘了,你有今天,都是他妈的忠哥我给的,我逃不动了,我得在你这儿歇几天。袁锡藩回国之前我是不走了。”陈富忠一边狼吞虎咽地吃东西,一边说。
  这时,突然有人按门铃。陈富忠猛然拔出手枪对着娟娟示意,看看是谁?林娟娟从门镜看是两个保安。
  “谁呀?”林娟娟明知故问道。
  “袁太太,我们是保安,请开一下门。”门外保安说。
  “有什么事吗?我要睡了。”林娟娟的心突突地跳着说。
  “你的车好像没锁。”保安说。
  “你们看错了,我的车锁上了。”
  林娟娟恨不得保安冲进来救自己,但是她不敢开门,因为陈富忠用枪逼着她的头呢。
  “那好吧。”保安说完走了。
  保安刚走,陈富忠走到窗边扒开窗帘一看,大吃一惊,楼下到处是警察和警车,已经把常委大院包围得水泄不通。
  其实,石存山一直派人监视着林娟娟,陈富忠在常委大院附近一露头,石存山就得到了消息,同时,他又接到丁能通的电话,再一次确定陈富忠就在常委大院,石存山立即率领干警包围了常委大院。
  “林娟娟,你他妈的敢报警,你不想活了?”陈富忠一把揪住林娟娟,顶住她的头骂道。


  “不是我报的警。忠哥,我发誓,我没报警。”林娟娟哀求道。
  “该死的丁能通!”陈富忠一下子想起来了,上楼时碰上了丁能通,一定是丁能通认出了自己报了警。
  陈富忠面对警察的层层包围彻底绝望了,他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想到了死,他想自己一这辈子也够本了,死了死了,一了百了。
  陈富忠掏出从路上买好的几瓶安眠药一口气吞了下去……
  林娟娟见卧室里半天没有动静,试探地敲了敲门:“忠哥,忠哥!”
  林娟娟喊了两声,仍然没有动静,她使劲推了推门,没推动,她又使劲敲了几下,然后拼命地跑向凉台,推开窗户大喊:“快来人啊!救命啊!”
  石存山率领干警蜂拥而上,冲进袁锡藩家后,他又一脚踢开卧室的门,只见陈富忠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板上散落着安眠药片。
  “赶紧救人!”石存山命令道。
  几个干警迅速将陈富忠抬了出去,很快楼外就想起了急救车的笛声……
  丁能通给石存山打完电话后,就悄然离开了常委大院,他万万没有想到是自己将陈富忠送进去的,这也算自己为曾经深爱过自己的老同学段玉芬有个交代了,也省得石存山一见到自己就念三七了。
  丁能通一个人踏着积雪漫步在冬夜的大街上,突然想起了贾朝轩,好长时间没和他下棋了,也不知道他听到陈富忠被抓的消息做何感想?肖鸿林不在东州,贾朝轩是东州市政府最高首长了,常委大院这么大的事,他不会不知道,他试着拨通了贾朝轩的手机,关机,于是,他拨了顾怀远的电话。
  “怀远,贾市长在哪儿?”
  “丁哥呀,我也急着找他呢,下午被苏红袖接走了,就一直关机,常委大院出事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
  “我着急告诉他,却找不到他,都快急死我了。”
  “往家里打电话问问韩院长呀!”
  “问了,大嫂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给苏红袖打手机了吗?”
  “打了,也关机。”
  “怀远,你去琼水花园五号别墅准能找到他。”
  丁能通觉得此时贾朝轩太应该坐阵东州城了,无论如何也不能置肩上的责任于不顾,沉湎于男欢女爱。
  琼水花园五号别墅,石存山曾开车和自己在哪里堵到过贾朝轩和苏红袖,他知道,贾朝轩准在那儿。丁能通甚至都闻到了苏红袖的体香,但是陈富忠被抓的消息太重要了,他无论如何必须让顾怀远尽快找到他。他知道,如果顾怀远告诉贾朝轩,是丁能通告知了他和苏红袖的幽会的地点,贾朝轩一定会想到,丁能通或许跟踪过他,但是,丁能通清楚,一旦贾朝轩得知今晚的消息,他便无暇顾及这些细枝末节了,甚至令他魂牵梦绕的苏红袖的体香也会瞬间烟消云散的。
  想到这儿,丁能通摇了摇头,挥手打了一辆车,他现在最想钻的就是衣雪的被窝,踏实,温暖。
  78、临行前
  刘凤云起程的头一天晚上,周永年睡得非常不踏实,他辗转反侧,睡不着,像是有什么心事,刘凤云看出丈夫像是有话要说,却又不好开口,便问:“永年,你好象有什么心事?”
  “凤云,”周永年叹了口气说,“你这次去东州,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东州要出事了。说心里话,我从心里不希望你去东州巡视,去哪个省都行,就是别去东州,那里是我们的家乡,如果你们这次巡视查出什么大案,你又是个嫉恶如仇的人,今后我们怎么回东州呀!”
  “永年,这是组织的安排,我只好服从,组织上对巡视东州很重视,安排我参加是因为我熟悉东州、了解东州,我们这次是带着任务去的。”
  “上次贾朝轩请咱爸吃饭,还给我推荐了贾朝轩这些年发表过的文章自选集,把咱爸哄得很高兴,贾朝轩的意图很明确,我在东州考察李为民时,收到了许多攻击李为民的东西,我怀疑幕后的指使就是贾朝轩。因为李为民牺牲后,我们考察组收到了不少为李为民鸣不平的信,矛头直指贾朝轩。我们也侧面考察了贾朝轩的情况,问题很严重,只是我们是考察组,不是办案组,我估计你们这次巡视组一去,有可能揭开东州的盖子,会牵涉到很多人,会得罪很多人,咱俩的亲人都在东州,我怕给他们带来麻烦呀!”周永年语重心长地说完,深情地望着妻子。
  “永年,我觉得你多虑了,咱们不能光想着咱们的亲人,也得想一想东州的老百姓,我们接到许多关于肖鸿林的举报信,说他买官卖官,明码实价,纵容儿子搞房地产开发,东州的好地块大部分都让他儿子霸占了,有的举报信还反映东州这些年的财政收入主要靠卖地撑着,大片的良田被搞成了所谓的开发区或者变成商业用地大搞房地产开发,这是在卖东州老百姓的家底,这种竭泽而渔的经济发展方式是违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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