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百姓,逐渐稳定下来,安圣公主奉圣旨回京疗养,睿王妃一战而名动天下,后迭出奇计,逼得锡勒国君臣退守密河,新任锡勒国主纳可烈与睿王妃签订条约,以密河为两国国界,持续了几百年的战争终于以天日的统一草原而正式落幕,真正实现睿王天下和平的理想。圣武帝亲封睿王妃为先锋将军,顶替安圣公主,在天日历史再次书写属于女帅的荣耀与光华!
——《圣武长纪》
天日军营中,九天,清歌,我,正兴奋地倾听探子的汇报。
“太好了,”我忍不住笑开了颜,“这个纳可绪果然按捺不住!”
“看样子,女人天生就是三姑六婆,连绮罗也不能避免,连在战场上都不忘宣传一下!”九天调侃道。
“哼,你是嫉妒我立了这样的大功!你瞧,我不费一兵一卒就让锡勒内部分化,这就叫做反间计,只是那时候我还没有做彻底——”
“绮罗,得饶人处且饶人!”清歌尔雅地道,微笑着,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他如此清新明净的笑容了。
“好吧,清歌开口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我挑眉,“便宜那家伙了!”
“那么,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清歌问。
“哦,当然是将纳可绪的行为大大地宣扬一番了!这样的话,那些原来属于纳可烈辖制的军队就未必会听纳可绪的指挥,并且锡勒国内拥戴纳可烈的臣民中也必然刮起骚动,我答应过纳可烈,要将他的东西弄给他,我不能过河拆桥啊!只是纳可烈走的时候将兵符给了纳可绪的事真让人郁闷,他都决定叛逃了,干嘛还把兵符交出来!”
“他是光明磊落的英雄,怎么能置自己国家的安危不顾?我想他也是相信纳可绪的带兵能力吧!还有,不要为纳可烈的事感到良心不安,世事本来就是如此变幻,你们敌对的立场决定了你和他的做法都没有错,说不定有一天,你们还能握手言和呢,别忘了你确实救了他的母亲,你不期待那一天吗?”
清歌轻声地安慰我,我叹了一口气,永远是清歌最先明白我的心思,这段时间我经历得太多,有点难以消化了。
战场,跟商场,相同又不同,商场上我可以冷血,可以杀人不见血,但那毕竟是间接的,可是战场上,面对那赤裸裸的屠杀,我依然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
“对了,你那批秘密武器,还没有做好吗?”我轻轻转开话题。
“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是让一些江湖朋友护送的,我担心锡勒会有人搞破坏,一般的士兵应付不来。”清歌道。
“那么,绮罗的计策我立刻安排人去执行,至于纳可烈,我们一定要找到他!”九天沉吟过后,果断地道,“如果可能,本宫就要让他当上锡勒国主,他连一手培养的军队都能拱手让给欲杀害自己的哥哥,这样的人,不会有野心称霸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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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清歌对视了一眼,知道九天说的是事实,可是九天的态度——纳可烈也许不想称霸天下,但九天却绝对是个“胸怀”天下的帝王!
当晚,我们就将纳可绪逼走纳可烈的消息传遍大草原,被我们阻挡在尹金城的部落首领迟疑了,他们对国主固然忠诚,可是他们也不能不顾及本族的利益,他们决定按兵不动。
这正是我们要的,只要他们不动,纳可绪没有援军,就算他手中那些原本属于纳可烈的骑兵精悍无比,只要我们一直死死咬住他们,像狼咬住猎物一样坚决,那么还怕咬不死他们吗?
第三十一章 峰回
轻步走进大帐,大帐里燃着熊熊的火炉,瞬间驱散了我身上的寒意,里面弥漫着一股苦苦的药味。帐内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之前的行军图都拿到了九天的大帐内,这里现在只有桌椅和床,显得空荡荡的。
安圣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醒转的迹象,但是她这几天服下了清歌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百年人参,脸色渐渐恢复了血色,让我阴郁的心情跟着有了些许好转。
前些天我已经送了个信回去,让谁将我从蚩族带出来的灵芝给送过来,安圣一定能够好起来。
只是京师里到现在还没有来人,真不知道怎么了。
“安圣,我来了,今天有没有好一点?”我解开身上的斗篷,交给站在一边的玉冰心,笑嘻嘻地坐在床边,对着床上的安圣道。
这是我每天的例行工作——找安圣“聊天”。
我常常想起现代的那些例子,那些植物人在昏迷长达多少年后竟然被深情不悔的家人给唤醒了,前世我对这样荒谬的事情嗤之以鼻,可是,现在我宁愿相信我每天来找安圣说话,总有一天她也会被我的执着打动,从她半生的梦中醒来。
“安圣,你今天喝的参汤,被我偷渡一碗喝了,你要是再不醒来,以后我就连渣滓都不留给你了!我还要把你那可爱的儿子抢过来,呵呵,他之前还想娶我做老婆呢,真是没大没小,等我把他抢来了,我就逼他叫我娘!”
旁边玉冰心忍不住看了我一眼。
我继续说着安圣如果是清醒的肯定会把我掐死的话,可是她还是一动不动,我真的觉得无比挫败。
“安圣啊,你要醒了,我就跟你结拜,你不要说你不希罕,你的心思我早就知道了,我可不像你这么笨,竟然跟那些狗熊一样强壮的敌人硬碰硬!”我撇撇嘴,只觉得眼睛刺痛得要命,我使劲揉了揉。
玉冰心无言地递给我一块雪白的手绢,我咕哝了一声谢谢。
“对了,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这一次重创锡勒国,狠狠地替你出了一口气,九天说了,灭掉锡勒的那一天已经指日可待。其实我是个自私的人,我之前不喜欢打仗,因为我觉得锡勒跟咱们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当然,也是因为我不了解天日的历史,我只想当一个旁观者。可是当他们做出这一连串的事情,甚至伤害了你之后,我就不愿意袖手旁观了,你说,我是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傻瓜?”
安圣还是不动,也不跟我一起大笑,更不会用狡黠的目光来算计我了。我轻轻拉起安圣骨瘦如柴的手,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公——小姐,喝杯热水暖暖身子!”玉冰心递过来一杯水。
“谢谢!”我转头冲她微笑。
她的脸刷地红了,迟疑了片刻,她又勇敢地道,“小姐,你别光顾着公主的身体,还有您的身体,您——脸色很不好!”
她语调中的担忧让我感到很窝心,我安抚地笑笑,“没什么,只是这段时间太累了,慢慢会好起来的。你照顾了安圣一天,去歇歇吧,这里有我呢!”
“没关系,小姐忙了好一阵子,才真的需要歇歇!”玉冰心忧心地看着我,她从小跟缠绵病榻的兄长待在一起,对病人最是敏感,她在随着我出征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我的病态了,只是,我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罢了。
“冰心,假如我没有办法照顾安圣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沉默,我看着床上从来没有如此脆弱的安圣,突然对玉冰心道。
“小姐,你在说什么?”玉冰心脸色大变。
“不要紧张,我只是在说万一,你在沙场这么多年,难道还看不破吗?既然我走进了沙场,那就生死由命啦!”
我豁达地大笑,大笑中有一种连我也不能理解的苍凉。
“发生了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大笑?”清歌微微不悦的声音传了进来,接着帐幕一掀,他和九天都走了进来。
“没什么,只是看到安圣好多了,心情有些愉快罢了!”我微微一笑。
玉冰心面色沉重地看着我,看着九天和清歌,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悄悄地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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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歌和九天走到安圣床边,九天坐了下来,清歌拉起安圣的手把脉。
“脉象稳定,”清歌轻轻嘘了一口气,“阿姐没事了!总算,为若风保住了母亲!”
“是啊,那小子今年也该十三四岁了吧,除了刚开始那几天,这两年我竟然一直没有看到他呢!”我微笑,不禁回忆起那初到天日的几乎可以说是清闲的日子。
九天看了我一眼,鹰眸中闪过一抹疑惑,似乎觉得我的话有语病,我一怔,仔细回忆了一遍,似乎,好像没说漏嘴什么吧?
“你在京师才待过几天?若风后来被选成了朗乾的伴读,你怎么会有机会再见他?还有,你不能大笑知道吗?会伤身体!”清歌蹙着眉,放开安圣走过来,轻轻抚过我消瘦的面颊。
“怎么会呢,偶尔一次,下不为例!”我眨眨眼,吐吐舌头。
“你啊,”清歌摇头叹息,换了一个话题,“安圣已经脱离险境了,现在我们就安心地等她醒来吧。”
“希望她快点醒来。”九天看着安圣,喃喃道。
“她会醒来的。”我坚定地点头。
“可是,你最好下去休息,你的脸色很不好!”九天查看过了安圣的情况,也加入清歌的阵营讨伐我。
我感到清歌下意识地紧紧攥了攥我的手,不知不觉中透露了心底的紧张,其实,我更加为清歌担心,这段时间,他非常古怪,常常无缘无故地闹失踪,整个人不但消瘦了很多,而且眼圈下已经掩不住地露出一层灰黑色,脸色苍白,神情疲惫,对他的强烈的不安在我的心头盘桓了很久了。
“我没事,只是……”我忍不住担忧地看了看清歌,清歌目光一闪,竟然避开了我的注视,我微微一怔。
九天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清歌,皱起眉头,“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这段时间好像都没精打采的?你们,不会是都病了吧?”
清歌一震,可是我感觉到了,我诧异地看着他,难道他……
“这段时间太忙了,休息时间不够才这样的,你别瞎操心,倒是绮罗,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了,从锡勒都城回来你又马不停蹄地安排人去散播流言,寻找纳可烈,瞧你瘦成什么样子!”
清歌巧妙地转移话题,我静静地看着清歌,“要知道,你若有什么事情,我是不会——,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告诉我!”
“我——知道。”清歌眼眸又深沉了,停半晌,他才回答我。
大帐内一时间没有了声音,一股突来的沉重的感觉攫住了我的心。
“你要是敢抢走我儿子,我就把你扁成猪头!”床边,突然传来极度轻微虚弱的声音。但听在我们耳朵里,却仿佛是晴天霹雳!
安圣,安圣醒了?!
一时间,我们三个全抢了过去,结果却是清歌抢了第一,他袍袖一挥,眨眼飘到了安圣身边,九天抢第二,我只好委屈地排在第三,偶尔从两个高大的身影夹缝里奋力踮起脚瞄一瞄安圣的一块衣角。
“安圣!”我大叫。
清歌白了我一眼,然后和蔼可亲地望着安圣,“阿姐,好点了吗?”
“要不是一个小白痴在我耳边闹,说要抢走若风,我还能多睡一会安稳觉!”安圣就是安圣,即使刚刚醒来还虚弱无比,可是轻的几乎听不见的话语还是能够损死人专门利己。
我不情不愿地把“小白痴”对号入座,绽开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我要是不那么说,你还要睡到猴年马月呀,还不把我们头发给等白了,说不定连你儿子娶的媳妇都只好天天伺候好梦正酣的婆婆呢!”
比嘴巴,我的口才什么时候输给别人了?我嘿嘿笑。
“哎哟,竟然还有人来损我这个病人,苍天大地啊,这是什么世道?”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安圣几乎无声地呼天抢地,九天和清歌绽开莞尔的微笑。
看着安圣以虚弱的身体耍笑,我突然之间觉得心头一痛,顿时泪流满面。
“唉,我开玩笑的,看你们都苦着脸,调节一下气氛——你哭什么?”安圣一见我说哭就哭,顿时慌了。
我擦擦泪,脸上泪痕犹湿,却已经开怀笑了,“刚醒来,你管我们情绪好不好干什么,自己好好养病才是正经!”
“我好多了!”安圣微微笑,尽管从她形销骨立的外形上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好的地方,可是我还是安心了。
形销骨立的是外表,只要安圣的眼睛里的那股净利的光芒不灭,我就相信她一定能够挺过这次劫难,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还等着看安圣那后来的鸿天之福呢。
“安圣,对不起!”这句话,我早就想对她说了。
“沙场无情,你这么聪明,难道看不破?”安圣的笑意加深,苍白的脸色也因此多了一丝红晕,一抹光彩。
“——对,我应该明白了!”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和安圣相视而笑。
安圣醒来的消息霎时传遍了大营,蜂拥而来看望安圣的士兵差点把坚固的大帐给挤垮了,最后清歌不得不命令士兵们一天只允许十个人进帐看安圣,听了清歌的话我差点昏倒,十个人?那三十万人要看到何年何月啊?
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