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地都守不住。接下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就会出现,觊觎本兵之位或者看不惯自己火箭式晋升速度的人就会跳出来,弹劾这一次的兵部尚书任命决定是错误的,然后墙倒众人推,阿猫阿狗都会站出来落井下石。
虽然有平南侯撑腰,这尚书的位置应该能保住,可是一个威信扫地的尚书发号施令,兵部衙门的人还会听吗?
不,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陈新甲咬牙切齿地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闯逆之祸还只过去了不到一个月,理应警钟长鸣,不可重蹈覆辙。留下琼海军镇守京城,是对陛下负责,是对大明负责。而宁远是吴三桂的驻地,他比任何人都更熟悉当地的地形,当地百姓也都依靠关宁军保护,加上此次大败闯逆的胜绩,全军上下士气高涨,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依托当地城防,难道还挡不住人生地不熟、长途奔袭的鞑子?”
温体仁使了个眼色,兵科给事中刘明出列,支持陈新甲的观点。
“陛下明见:京师经历过这样的浩劫,实在承受不了第二次了,本兵的方略,是老成持重之言,臣认为更为稳妥,而翟侍郎的计划未免太冒险了一些……”
作为盟友,左都御史唐世济也责无旁贷,及时站了出来。
“臣也认为,应该派关宁军回援宁远,让琼海军坐镇京师。琼海军是南兵,没有任何准备,贸然去辽东那种苦寒之地,战力都要打不少折扣,这样安排实为不智。”
兵科给事中和左都御史起了个头,说得又合情合理,不少大臣也纷纷站了出来,支持这种观点。毕竟鞑子的危险远在辽东,而京师防务的稳固则关系到自己的安危,当然要先顾着自己了。
朱慈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自然是赞同兵部左侍郎翟效奇的观点了,可是持反对意见的大臣数量不少,其中也不乏重量级的人物,加之理由很充分,自己想反驳也没多少底气。
眼看陈新甲压制副手的计划就要成功,这时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人站了出来,把事情重新扭转到朱慈期待的轨道。
“臣愿为朝廷尽忠,是否前往宁远迎敌,全听陛下安排。”
居然是夏天南本人?
包括朱慈在内,正反两方的人都懵了,这廷议的风向不是对他有利吗,为什么反而站出来支持对方呢?温体仁、陈新甲等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这平南侯唱的是哪一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朱慈反应倒是快,他一时也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本能地感觉到这是个非常好的机会,兴奋地一拍龙椅扶手,大声说:“好!平南侯忧国忧民,愿为朕分忧,朕甚欣慰。辽东战事紧迫,时间不等人,既然平南侯主动请缨,那就请调兵遣将,三日内发兵,如何?”
温体仁有些急,他比朱慈更不明白夏天南的想法,但是他知道:如果被牵着鼻子走,把琼海军调走,那么京城的政治格局说不定会发生很大的变化。毕竟眼下己方的政治优势是靠琼海军的威慑力取得的,没有了这一支大军撑腰,到时候有得是人烧皇帝的冷灶毕竟朱慈是根正苗红的储君出身,大义名分在他那边实力此消彼长之后,想要把持朝政就非常困难了。这是皇帝的阳谋啊!只要夏天南入瓮,那就很难扳回局面了。
他决定挽救一下局面,至于夏天南的思想工作等下朝之后慢慢再做不迟。于是亲自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打仗的事情臣不是太懂,不过授爵国公和敕封大将军的仪式就在近日,要是平南侯走了,礼部准备了这么久的典礼怎么办?朝廷敕封可不是儿戏!”
朱慈做出一副沉吟状,然后说:“温爱卿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边疆战事吃紧,也是拖延不得……这样吧,让大军先行,留下夏爱卿参加完仪式再走,如何?”
温体仁脱口而出:“那怎么行,大军没有主帅,如同没有了魂魄的驱壳,怎么和鞑子交战?”
朱慈做出一副惊讶状:“朕对琼海军的治军思路早有耳闻,军中有几名大将各领一军,负责行兵打仗,下面有副将、千总、把总级别的军官掌控队伍,井然有序、如臂使指,就算平南侯亲至,也不会越俎代庖,具体指挥如何排兵布阵。难道在阁老眼中,离开了平南侯,琼海军就不会打仗了?”
夏天南今天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毫无之前掌控朝堂大势走向的霸气,而是爽快地答应了朱慈的所有提议。
“陛下的安排考虑非常周全,臣便按照陛下的指示,先派大军出发前往宁远,自己参加了仪式后再走也不迟。”
温体仁、陈新甲不约而同以手加额,心中长叹不已:平南侯怎么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任谁都看出来这其中有猫腻,摆明了皇帝假借鞑子的手消耗琼海军的兵力,怎么平南侯就看不出来呢?眼下正是巩固大好局面的时候,关键时刻把手中的王牌派了出去,这不是自毁长城吗?兵都走了,留下一个光杆司令,谁又会怕你?
第七百四十八章 无间道
原本例行公事的大朝会却以所有人都想不到的结局而结束,如日中天的平南侯夏天南出人意料地答应了天子的要求,把大军派往宁远迎击鞑子,却让吴三桂的关宁军暂留京城。
散朝之后,大臣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小声地议论着这次出征带来的政治后果,顺便自己掂量掂量,能够从中捞取到什么好处。
温体仁气急败坏地去追夏天南讨要说法,他实在不明白,为何要答应这样一个明显带有针对性的要求,这么做几乎会葬送整个大好局面。
可是出了皇极殿之后,却没有发现夏天南的踪影。温体仁询问周围关系较好的大臣,有人一指远方:“喏,那不是吗?”
顺着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是夏天南的背影,只是早在百步之外,脚步匆忙,想追也追不上了。
温体仁跺了跺脚,还是追了上去。宫里人多嘴杂,就算追上也不方便询问,等回府再慢慢详谈吧。
可是回到府邸一问,夏天南却根本没有回来。温体仁有些焦躁,这家伙寄居在自己府上,又没有其他地方可去,这关键时刻会去哪呢?可是再急也没用,只能在府里守株待兔,等夏天南回来问个究竟。
这一等,就是好几个时辰,从上午一直等到了晚上。温体仁无心用餐,茶水换了一遍又一遍,粒米未进,急得嘴上都起泡了,终于在华灯初上之时,等来了夏天南。
“你终于回来了?这几个时辰干吗去了?早上朝会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答应那样的要求?我和方正化、唐世济等人把身家性命都押在了你身手,可不能害了我们啊!”
温体仁连珠炮一样的询问让夏天南有些哭笑不得,他轻轻擦掉脸颊的唾沫星子,笑道:“阁老,你问了这么多,让我从何说起?”
“好,咱们一个一个问题慢慢捋。”温体仁撸起袖子,“先说你散朝之后这几个时辰去干吗了?”
这时温府管家端了茶水送进来,要给两人斟茶。
温体仁没好气地说:“没看见老爷我和侯爷谈事吗?这会喝什么茶,出去出去。”
老管家口里忙不迭地应下,手上的动作却很慢,慢吞吞地收拾茶具,一点也没有平时办事雷厉风行的模样。
夏天南瞥了管家一眼,然后对温体仁说:“我下朝之后,就去军营了,找到几个领兵大将,交代此次出征的部署和安排。既然我没有随行,一切交给他们去做,自然事先要安排妥帖……”
“你还真打算把大军派出去啊?”温体仁一改往日的沉稳,举起拳头咆哮道,“没了琼海军,皇帝还会惧怕你吗?文武百官还会屈服于你吗?”
“阁老不要动气,有事慢慢说。”夏天南看了看一旁的管家,欲言又止。
温体仁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还在慢吞吞收拾茶具的管家,皱眉道:“不用收拾了,先出去吧!记得带上门。”
管家只得放下东西,弓腰倒退了出去,顺手把门关上。
“管家跟随我十几年了,从我入京时就在我府中,老婆儿子都在府中当差,是信得过的人,你不必担心。”解释了几句后,温体仁继续追问,“快跟老夫说说,你今天到底是怎么想的?一点都不像你往日的作风。”
夏天南胸有成竹地说:“请阁老放心,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理由。阁老说的不利后果,我也早就想到了。现在有很多话不方便说透,我只能这么说: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温体仁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除了自信和坚定,看不到一丝迷惘或者纠结。
良久,温体仁叹了口气。
“我们已经把身家性命托付给了你,上了贼船就没法下来了,只能由得你了。”
黑夜中,一个身影趁着夜色掩护,从温府的后门悄悄出了府,转过了几个街角,在靠近北镇抚司衙门的一家府邸停下,拉起门环长长短短叩击了几下,等门打开后,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
一个时辰后,慈庆宫。
“他果真这么说?”朱慈掩饰不住喜悦之情,“这么说,琼海军派出去是板上钉钉了?”
“陛下,这是他亲口对温阁老说的,应该不会有诈。”一个身影隐藏在烛光的阴影中,轻声回答。
“什么温阁老,不过是一个从贼的老匹夫而已!”朱慈咬牙切齿地说,“枉朕这么相信他,也是两朝的老臣了,居然自甘堕落,沦为一个武夫的走狗。等到除掉夏天南,朕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他!”
来回踱步一番后,朱慈对那人说:“关键时刻,杨嗣昌、吴三桂不方便频繁进宫,以免引起夏天南的警觉,功亏一篑,就辛苦你一趟,给朕传话:事情一切顺利,按原定计划行事。”
“臣遵旨。”
“出宫的时候要小心,不要招摇。宫门已经落锁,我派人随你一起走,凭朕的手令给你开宫门。”
“臣懂,兹事体大,关系到陛下和臣的命运,更关系到大明江山社稷,定会小心从事。”
这人裹上披风,把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出了慈庆宫。一个小太监走前前面,对他说:“大人,请随我来,皇爷的手令在我这里。”
“辛苦公公了。”这人客气了一句,招了招手,等候在门口的两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跟在了他身后。
一路无话,出了宫之后,这人仰天看了看漫天的星星,长吐了一口气,低声自语:“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等这件事办妥,我要把失去的一切一样一样夺回来!”
旁边两个随从附和道:“大人说得是,您在京城根基深厚,岂是一个叛徒和一个外来户能比拟的?”
“呵呵,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们这些弟兄能够在这种时候跟随我,等东山再起之时,定不会亏待了你们。”
两人大喜,躬身道:“这都是属下的本分,大人言重了。”
这人摆摆手:“话先说到这儿。我不方便抛头露面,就辛苦你们跑一趟了。小丁去杨侍郎府上,三儿去吴三桂大军驻地跑一趟,务必把皇上的话传到。”
两人齐声应下,然后各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被称作三儿的随从往关宁军驻地的方向走了两个街角,察看身后无人后,却突然改变方向,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在西城一个宅邸的石狮子墩下塞了一张一指宽的小字条,然后返回原来的路线,继续前行。
两人
第七百四十九章 釜底抽薪
两日后,琼海军即将出征拦截鞑子的消息传遍了京城。
由于击溃流寇,挽救了大明国祚,更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加上军纪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琼海军在民间的口碑远胜手脚不干净的关宁军,以及烂泥扶不上墙的京营。随着大队士兵路过街道,沿途街道的百姓自发送行,士绅耄耋献上猪羊酒水劳军。琼海军按照军纪,收下了猪羊,婉谢了酒水。
百姓排成人墙,目送大军出城,议论纷纷。
“多好的兵啊!打我爷爷辈起,除了戚爷爷的戚家军,怕是没有这样能打仗又不扰民的兵了。”
“有这样的大军,无论鞑子还是流寇都不怕了,京城稳如磐石,大明中兴有望。”
“我就不明白了,凭什么关宁军不去打鞑子,却让琼海军先行?宁远不是关宁军的地盘吗?”
“嘿嘿,所谓辽东第一强军,怕只是银样枪头中看不中用,怕碰到鞑子现了原形吧,只敢躲在京城不敢回师。只有琼海军的这些兵才够爷们。”
……
夏天南在近卫营的护卫下,行进在大军的后方,为大军送行。听到路旁隐约传过来的议论,他轻轻一笑。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谁能打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