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关键时刻是那把小刀发挥了最大的作用,它救了颜拯清。”船长恍然大悟。
“确切地说,是船长间接地救了颜拯清。船长的预测总是非常准确的。”二副说道。
“是他自己救自己的,一个人能在海中把鲨鱼击败,这本身就是个奇迹。”船长看着缺胳膊少腿的颜拯清,眼里交织着怜惜和敬重。
“我们是不是把颜拯清留在鲨鱼肚子里的手和腿取出来呢?”二副问道。
“快,说不定还能把它给重新接上呢。”王携同意这个建议。
船长马上带领大伙把颜拯清的手和腿从鲨鱼的胃里取了出来。
这时,直升机已经盘旋在上空了。很快,直升机就落在了岸边。
里面迅速跑出了几个抬着担架的医护人员,大伙七手八脚地帮忙把颜拯清送上了直升机。
王携和船长也跟了上去。医生马上对颜拯清进行了抢救,还把从鲨鱼的胃里取出来的手和腿进行了处理。
直升机径直朝蓝合市飞去,那儿已经做好了抢救颜拯清的准备。
盐水瓶里的药液点点滴滴地坠落,直到钻进了颜拯清的身体。而由此产生的气泡却飘摇直上,把盐水瓶里的空间逐渐的占据着。颜拯清依旧毫无知觉,医生焦急地看着肢体残缺不全的颜拯清,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如同盐水瓶里的药液和气泡。在一旁的船长不时看看那根连接着颜拯清身体的输液管,不时又看看自己的手表,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又坐了下去的。
突然,坐立不安的船长走到后舱找了一个拖把,他拿着拖把,朝飞机的机舱门走去。
“你要干什么去呢?”看到这种情形,王携急忙叫住了船长。
“哦!”船长似乎被唤醒了,他停下了脚步。
“你拿着拖把要做什么呢?”王携问船长。
“我以为在船上呢。”原来船长心里一时焦急,就想到了用拖把当做船桨来给飞机加速呢。
“幸好发现及时,你差点闯祸了呢。”王携大吃一惊,他不敢想象如果船长真的把机舱门给弄开了之后,再把拖把给伸出机身外去当桨使用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发生呢。
“在这种时候,你要保持镇静,要清醒。蓝合很快就要到了。”医生摇了摇头,说道。
“是的。”船长回答。
飞机终于在一家名叫秋恩的医院门前着陆了,颜拯清被送进了抢救室。
“上帝保佑。”船长虔诚地念叨。
“一切平安。”王携的语气中充满了焦虑。
“你们是伤者的……”一位医生走到等在抢救室外的船长和王携跟前,问道。
“我是他的朋友。”船长回答。
“他是我的下属。”王携说道:“他的情况怎么样?”
“他的手和腿能接上吗?”船长先问颜拯清肢体的情况。
“你还操这份心呢,能不能保得住生命都还不知道呢。再说你们送来的也太迟了。”医生瞪了船长一眼,说道。其实,无论患者什么时候到医院去看病,医生都会如此说的。
“对不起,我的朋友有点急。”王携连忙替船长打掩护,这个时候可不能得罪任何医务人员的。
“来到你们这儿,生命就有了保障啊。”船长小声嘀咕道:“你们的广告不也是这样说的吗?我是信任你们呢。”
“伤者的情况非常危险,他失血过多,而且没能即使有效地进行救护,又在海水中浸泡了很长时间。所以现在还很难定论。”医生没有搭理船长,继续说道:“不过,我们老院长都亲自出动了。请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抢救伤者的。现在,你们先到收费室去交钱吧。”
“好的。”王携问道:“要预交多少钱呢?”
医生说了一个数目。
“这么多啊?”船长吓了一跳。
“这只是刚开始,以后还可能交的更多呢。”医生停了停,又问道:“伤者有医保吗?”
“他刚入我们这行,还没有办医保呢。”王携说道。
“有没有保险或者可以公费医疗?”医生又问。
“这些都没有。”王携回答。
“那伤者还有能力支付自己的医疗费用吗?”医生大惊。
“这……”王携说道。
“我会帮他想办法的。”船长回答道。
“你是做什么的?”医生问道。他看对方不像是有钱的样子。
“我是海里来的。”船长看出医生对自己不重视,就故意说道。
“经商的啊,做哪一行?”医生以为对方是下海做生意的。
“就是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都在海水里泡着的。”船长对医生说道。他继续绕圈子。
“哦,你是做打捞生意的啊。”医生眼睛一亮,他最近在报纸上常看到有打捞公司打捞到了唐朝的古董宋朝的黄金什么的。再加上伤者也是在海里被鲨鱼袭击的,医生顿时感到眼前一片明亮。打捞公司有钱!
“他是船长,不是打捞公司的。”王携告诉医生。
“哦,那谁能帮他支付医药费用呢?”王携的话使得医生如同掉进了冰凉的海里,从头冷到脚。他告诉站在面前的两个人:“那可是一笔巨款啊!”
“我马上给公司汇报情况,一定能解决的。”王携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电话给公司里反映颜拯清的情况。其实他心里清楚,公司里对刚进来的,还处在试用期间的工人一般都仅仅是由当地部门捐点款了事的。不过,这次发生的事情严重了些,主要是在医疗费用上太大了。
“怎么样了?”看王携打完了电话之后,医生问道。王携的回答决定着颜拯清的生命进程。
“公司马上就开会研究了,我们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王携回答。他现在特别怕医生停止抢救颜拯清,所以他的脸上尽量做出很轻松的表情。
“那就好,可不能拖啊。伤者的生命就全靠你们了呢。”医生说到这儿,停住了。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到一边回电话去了。
“看那样子,八成是他女朋友来电话了。”船长说道:“还说颜拯清的生命靠我们了呢,简直是本末倒置,应该是伤者的命就捏在了他们的手里了呢。”
“这医疗费的事,看样子是个问题呢。”王携忧心忡忡。
“不知怎么回事,医生竟然要把颜拯清的生命寄托在靠不住的纸上。”船长心里窝火,说道:“你先试试看能筹到多少,剩下的我来支付。”
“你能有那么多钱?”王携问道。
“我把船卖掉不就有钱了。”船长回答。
“啊!”王携十分意外。
“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毕竟是我把大伙约出去的嘛。”船长说道:“再说我也不想老在船上呆着了。”
“这不能怪你啊。”王携对船长说道:“不做船长,那你要做什么?”
“我打算去学习唱歌了。”船长说道:“就在前不久,我还得过唱歌比赛的大奖呢。”
“难道你就一点也不留恋大海了吗?你要慎重啊。”王携婉转地劝船长。他觉得已近不惑之年的船长此刻要是重新选择职业的话,很难再有什么突破了。
“当然留恋的。不过,它们都留在了我的相册里了。”船长回答。
“那我先去筹钱了。”王携对船长说道。
“去吧,小心点。”船长叮嘱道。
“嗯。”王携看着船长,他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医院,消失在一片茫茫人海之中。
船长一直在抢救室门外焦急地等待着,里面异常的平静,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
“你要点什么啊?”一个声音从船长的背后传来。
“什么?”船长转过头去,看到一个青年头戴白帽子,站立在自己的身后,忙说道:“请你帮问问,我的朋友怎么样了?”
“你的朋友?”那青年人纳闷。
“就是那个在海里和鲨鱼搏斗的勇士啊。”船长解释道。
“啊,这是真的,你的朋友在海里和鲨鱼搏斗?我没听错吧!”那青年人显得非常惊讶。
“当然了,最终他战胜了那头可恶的鲨鱼,取得了最后的胜利。”船长很自豪地讲述道。
“那你的朋友呢?”那青年人问道:“他还活着?”
“我正要请你去帮我问问呢,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船长催促青年人:“我很当心呢,你快进去问了啊!”
“啊,我不能进去的。”那青年人不敢靠近抢救室的门。
“你不是……”船长好好打量那青年人。
“我是来给住院的人订菜饭的。”那青年人搓了搓自己的白围腰,说道。
“哟,临近黄昏了啊。”船长看了看表,说道:“果然有点饿了。”
“那请你点菜饭吧,或者到我们店里用餐。”那青年人说道:“我们店里的饭菜在这儿还是有口皆碑的。”
“那你给我做几个用鲨鱼肉做的拿手菜。”船长对那青年人说道:“等会儿给我送到这儿来。”
“对不起,我们店里可没有鲨鱼肉啊。”那青年人回答道。
“你们怎么不做鲨鱼的买卖呢,很赚钱的。”船长对鲨鱼恨之入骨。
“我们到哪儿去找鲨鱼呢?还是先让别人点菜饭吧。”那青年人对船长说道:“你点不点?”
“那就点沙丁鱼吧。”船长早已饿了。
“要先付钱的。”那青年人说道。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饭店里的人呢?”船长掏钱刚要付,又停下了。
“你跟我去,病房里的人都认识我的。”那青年人回答道。
“不用了。”船长一看对方的眼睛就知道去和不去都是一个样,对方绝对是货真价实的饭店工作人员。他把钱交给了那青年人。
“你刚才说你的朋友也被鲨鱼伤得很严重,是吧?”那青年人问道。
“是啊。”船长看对方话里有话,就问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别以为你吃了鲨鱼肉就能解恨,你现在应该以德报怨才是。”那青年人继续说道:“鲨鱼肉可是很贵的。不过,它再怎么贵,也比不过你朋友的医药费贵。所以你还是先把怨恨抛到一边吧。”
那青年人说完,转身朝病房那边走去,给病人们订饭菜去了。
“这小子说话还挺老道的。”半晌,船长才回过味来,嘴里嘀咕道。
吃过了那青年人送来的饭,船长在抢救室门外来回走动。整个走廊里只有他一个人,静悄悄的。船长决定到外面走走,他刚走出医院,一群燕子从他的头上飞过。顿时,船长发觉自己的头上掉下了什么东西?他伸手一摸,粘乎乎的。原来是燕子在他的头上撒野了呢。
“该死,讨厌,怎么老是落到我的头上啊。”船长朝着远去的燕子嚷道。他想了想,又回到了医院里,被燕子和海鸥撒野是一样的,船长不打算出去了。
忽然,船长听到了一阵熟悉的铃声,原来是自己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是二副在呼叫自己呢。
“颜拯清怎么样了呢?”二副没等船长开口就先问道。
“还不知道,现在还在抢救着呢。”船长回答。
“你吃东西了吗?”二副又问道。
“刚吃好,人家来推销的饭菜。”船长说道。
“我们刚把鲨鱼运到船上来呢。”二副说道:“今晚打算吃鲨鱼肉,不过你放心啦,我们会给你们也留着一份呢。”
“别,先别吃。就让鲨鱼原模原样地保留着,等我们回来再说。”船长对二副说道。他忽然想起了那青年人说过的话。
“吃了它不是更解恨了吗?”二副说道。
“知道什么叫以德报怨吗?”船长说道:“我也是刚知道的。”
“怎么你坐了一会飞机,就和佛祖拉近了距离了啊?”二副回答。
“这是我的命令,把那条鲨鱼原样保留着。”船长说道。
“好的。”二副调侃道:“怎么样?在陆地上站多了很不习惯吧。”
“你还别说,这感觉好着呢,心里特别踏实。”船长回答。
“那你就多在几天吧,钱我给你汇过来。”二副说道:“这样,我就可以多做几天的代理船长了。”
“那你就好好珍惜这些天的代理船长吧。”船长对二副说道:“对了,说到钱的问题。我问你,你能筹到很多钱吗?”
“你该不会是要在陆地上呆个三年五载的吧。”二副奇怪。
“你不知道,颜拯清的伤势非常严重。而且他在他们公司只算是试用期,所以没有任何的保险。但是,现在他必须交一大笔钱。”船长说道:“如果凑不够钱的话,我打算卖船。”
“船长,你可别开玩笑啊,大伙可都是靠这条船谋生的。”二副对船长的决定显然是大吃一惊。
“我已经决定了。”船长的声带平缓。
“你和颜拯清有血缘?”二副想不通。
“什么?”轮到船长想不通了。
“没什么,我让大伙筹筹钱,看能不能留住吃饭的家当。”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