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炮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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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炮十年-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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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自然的美妙恩赐,我却无暇去再注意它。同样地,我也没有再好好“注意”我自己,忙忙碌碌,跌跌撞撞那么久,我一直觉得,我这是在对自己负责,我取悦自己,就是照顾自己。
    现在却变成了这副我看不清的样子。
    我看着身旁的他,突然觉得,我应该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
    我平淡地开口:“那可惜老子已经这样了。”
    那种“我弱爆了”的感觉,像冰锥从高空降落,狠狠扎在我心上,又冷又硬。
    “噗嗤,川哥……”居然是憋笑的声音。
    我沉浸在自我厌恶中,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突然凑到我耳根,声音虚沉,如此清和的嗓音压低后有种微妙的性感,带着一点逗弄的笑意,震得我耳畔微微酥痒,措手不及地一颤而后过电般遍及全身,心尖被羽毛逗弄般不争气地麻痒。
    “后来我发现,‘啊,川哥还是那个温柔的小孩啊’。”话锋一转,变成是慢慢回暖的语气,温热的感觉从嘴里冒出来,弥漫在空气中,同时传到手心,再输送到“扑通扑通”的心脏。
    我回过神来时,脸已经热得可以烧水了,左手不安稳地往兜里摸烟,拿出来时被赵理安一手拍了回去。
    “我弟跟我说了,第一天见到你时,你算是救了他,他说,即使你态度像个白烂大叔,但当你按下电梯的中间其他楼层,他觉得你帅爆了。”
    赵理安摸摸鼻子,笑了起来:“我很好奇,川哥你说了什么让他这么跟我对着干。”
    我在心里暗暗搓手,赵小弟你死定了。
    “你怕我不吃午饭,还特意做给我。”
    我认真无赖地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少自恋了。”
    感觉血液正在沸腾,滚滚的火锅底料一般。
    “对了,你不要再跟我弟处一块了,他还小,做事情肯定马虎些,考虑得也不周到,反而添乱。”
    “为什么我觉得他比你好搞好多……”我不紧不慢地反驳。
    “川哥,明天晚上一起去吃夜宵吧。”赵理安用的是肯定句,隐隐的有种少年人的腼腆。
    “那家店也是同事推荐的,口味重得厉害,又咸又香辣,很多人受不了,但我想你肯定喜欢。”
    我咂咂嘴:“当年校外一条街,那味道真的是把大家嘴都养刁了,一到晚上总是热火朝天热闹得要命,现在想吃,也找不到那种气氛了。”
    “你吃火锅的时候,虔诚得呀……平常那股子疯劲头全没了。”
    “每次我们一块去,吃的时候你完全没在听我说话,后来我都习惯了。”
    “我有观察到,每次我们吵架,你总爱拉我去吃,是因为你不想听我叨叨吧。”
    赵理安说话总是这样不焦不躁的,和我一惊一乍的性子完全相反,一字一句透露着真情实意,赤脚踏过冰凉的溪水般的舒服剔透。
    他的狗爪揉揉我脑袋。
    我躲开他,突然有一瞬间的孩子气,我顺口说:“多久以前的事了,怎么总爱提八百年前那茬子事……”
    赵理安的脚步慢了下来。
    我两手举起来,做了个无奈的手势:“算了。”
    我们七拐八拐,不知走到了何处,这条路又长又窄,不知通向何处,他却没有停止步履。鼻间是温和的花树清香,我不清楚现在几点了,腕表就戴在手上,我却懒得抬手看。我微微抬起头,天空并不是鸭蛋蛋黄的寻常景象,而是变成了一种艳媚的紫色,如初次扎染的失败作品,色泽不均匀,上面一道道橘红晕染开来,却另有分天真的羞涩。
    十年前,有时回校晚了,也难得能看到这种景象。
    此情此景,突然令两人都无法开口,俩人的手却依然牵着。
    此时不是朋友不是爱人却亲密如此,双方都不知彼此在想什么,忍不住纠缠,舍不得放手。心的距离随着步伐每向前走一步,便不知是往前还是后退。
    似乎永远也走不到春天,又好像,身边就是春天。
    其实我和赵理安过去在一起时,最难的时候,正好也是冬天。
    深冬的时候,人们总是分外缺乏面部表情,一个个冰冷僵硬地在街道上穿梭,木然地前行移动。不知道他们心里有没有装着一个能让他们暖烘烘的人。
    那时候我们可没有如此质量优厚保暖的大衣,因为花钱在外面租房,生活水平只能降到最低,我只能去旧衣店淘点衣服回来,有些破洞的掉线的,店里缝补的手艺很不认真。赵理安发呆时就习惯玩外套上钩出来的线,一扯就是好长好长。
    每次我都骂他,罚他晚上泡面少个卤蛋。
    辛苦奔波后回到那个我们的小屋子里,总看他心不在焉地皱着眉,在桌前转笔,那段时间他开始变得有些奇怪,总是反复问我:“你确定要一直过这样的生活吗?”
    我不明白他指的是物质方面,还是精神层面。
    于是我会看着他眼睛:“如果你敢飞了我,我天天找你约架去。”
    这时候赵理安便会死死将我搂住,脑袋蹭着我,柔软的发丝拂过我脸庞时痒呼呼的,我总是情不自禁被逗乐出来,而他却依旧非常严肃,重复道:“你愿意,跟我一直这样下去吗?”
    他没有说“一辈子”。
    我知道,在那个年纪,那种情境下没有人敢说那三个字,仿佛“一直”,已经是我们能做出的最有力度的承诺了。
    而我总是信誓旦旦地回答:“一辈子。”
    他双手更加用力抱着我,然后点点头,那双手臂给我感觉,他不是在拥抱一个实物,而是在拥抱一个信念。他那廉价毛衣的质感很不好,紧贴着我的皮肤,我却不愿离开。
    他也是我的信念。
    赵理安每天都问,我每天都认真地说出那三个字。
    因为我懂,我们都没有安全感。偶尔感到慰藉的,所能做的,只是两人并肩一起坐在床上,埋头吃泡面,偶尔外面下大雨,我们便坐在离窗边近一点的床尾,细细地听着外头滴滴答答的雨水声,在升腾的面汤热气中,享受着这点奢侈的幸福;又或者,超市活动抽到了二十个鸡蛋,吃饭时他用筷子轻轻敲打小碗,给我唱首儿歌,每次我都嫌他五音不全。
    后来,尽管这些事经常在我梦里重复,我也再没吃过如此难吃的鸡蛋,听过那样难听的童谣了。
    
    8。
    
    那天之后我和赵理安恢复成一般朋友关系,或者说,有些暧昧的朋友关系。
    仅仅是暧昧而已。
    我仍遵守约定每天扮演肉麻男友,对赵小弟依旧殷勤得很,偶尔在公司里碰见赵理安,他依然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虚假温柔到似要融化冰雪,却在看到我搂在赵小弟腰侧的手时,眼睛变得犀利得像匹争食的狼——不是对我,而是对他弟弟,我仿佛还能听到他隐隐磨牙的声音。
    对我倒是很“纵容”,因为每当他用眼神警告赵小弟后向我望过来,眼神里依旧是腻死人的一汪暖泉。
    比当年倒追的我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为什么要继续配合赵小弟演戏?不得不承认,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是一个能让我常常见到他的借口,多么正大光明。
    心结仍未解开,我不可能那么坦然地打开心房的大门。
    我不想让自己在同一个坑里栽第二次。
    就这样每天看看赵理安,就跟很多男人面对女神打手枪一样,仅仅是一种软弱无力的自我满足。
    但我对赵理安偶尔会放松戒备,赵理安有时青涩的单纯执着,当真令我毫无招架之力。
    赵小弟约我去运动的时候,赵理安常常跟来,当然,我全部精力依然是放在公园里跑步的美好肉体上;每当我懒散想去寻欢时,总会有个他的电话奇妙地插进来;偶尔泡在浴缸里看电影看得久了,懒得转接他的电话,出来时便收到一堆提醒我早点睡觉的刷屏短信。
    被人“呵护”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最近工作上有些烦心事,想找人痛饮,不醉不归,男人嘛,没什么是一口闷后还过不去的,我约了赵小弟这个革命战友,他一口答应,但当天坐在车里等我的却是赵理安。
    好吧。
    果然是专业卖队友一百年。
    “去哪?我知道有家不错的……”我系上安全带。
    他耐心听我说完话,接着道:“川哥,今天跟着我走就好。”
    最后的目的地不是在酒吧,赵理安从超市买几罐廉价啤酒,领我到了一个公园。
    我们坐在石凳上,屁股凉丝丝的。
    “为什么要来公园喝酒?”我斜睨身旁从容微笑的赵理安。
    这跟想象中的真是大相径庭。
    “夜风会让你头脑清楚很多,”他抬头看了看天,“可惜这里没有星星,空气污染太重了。”
    我利落地拉开易拉罐,斜睨他:“要星星做什么,你当你在泡妞吗?哥就是来买醉的。”
    赵理安眉毛一扬,抿了口酒:“谁说喝酒聊天一定要在那种乱糟糟的场合的,说白了,这只是排解郁闷的一种方法罢了,何必让自己的心更乱。”
    “这里离地铁站也近,一会儿回去也方便。”
    “大少爷你坐得惯吗?”我有些无语。
    他语气轻快,道:“这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
    赵理安狡诈地眨眨眼,嘴角上翘,眸若亮星:“我背你回去也是可以的,猪八戒背媳妇。”
    我重重地“呵呵”了声:“你要当猪八戒可以,我才不当你媳妇。”
    “……”
    他突然用力戳了下我腰,害我吓了一跳,整个人弹起来。
    我非常,非常,怕痒。
    “还说不说?”他半威胁地凑近我。
    “切……”我用后脑勺回应他。
    他微微向后仰,双手撑在石凳上,孩子气地蹬了下腿,再用力舒了口气。
    这个时间点公园的人不多,不远处有几个被大人拉出来散步玩耍的小孩子,凉风中是他们单纯的嬉笑声,感觉城市的灯火离我们很远。
    我扯扯领带,眉头不知什么时候也舒展开来。
    “那个小男孩为什么突然哭了?”
    赵理安微抬下巴,示意前方。
    一个穿着蓝色背带裤的小孩歪歪扭扭地坐在草地上,肉乎乎的小手一会儿撑着地面,一会儿抹眼泪,滑稽又可怜,旁边站了个粉裙子的小女孩以及两个家长。
    “……”
    “你去安慰安慰?”我道。
    “我猜,是那个粉衣服的小女孩不理他了。”他神色认真。
    “被女人甩了就哭,真没劲。”
    “又或者,考试不及格被妈妈打了?”赵理安补充。
    “能再八卦点吗?”我没好脸色,“小孩子就是麻烦。”
    赵理安盯着那个正嚎啕大哭,仿佛正经历世界末日的小男孩,哭笑不得:“嗯……其实我想说,他哭得那么伤心,其实我一点也不担心他。”
    “嗯?”
    “大部分问题,人们都能自己想通的,”他若有所指地朝我眨眨眼,“等他想通了,就不会哭了,反倒笑得更开心,很多事情别人无法帮忙,但他会自己找到答案的。”
    “川哥,你工作上的问题我也插不上手。”
    得到如此直白的回答,我无所谓地闷哼了声:“你弟跟你说了?”
    “唔。”
    “但是,”赵理安干脆利落地揽住我肩,“你要是想撒泼打滚破口大骂,就请随意。”
    “就算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也一直在这里,”赵理安抬了抬下巴,向我示意不远处那个男孩,旁边另一个小女孩安慰似的拉拉他,“就像那一样,帮不了你,陪陪你总是好的。”
    我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被这样搂着也真够好意思。
    在公园喝酒就罢了,这种姿势也不怕教坏小孩……
    慢慢地,小男生停止了哭泣,抽噎着站了起来,小女孩拉着他走了。
    我们在公园里待了近一个钟头,对于喝酒来说,这里的环境确实静得有些离谱了,口中的饮料很是清凉苦涩,在爽利的空气下,有些微醺而清醒的奇特感觉,我没跟他抱怨最近遇到令我不爽的事情,在月光下,有种奇妙被“治愈”的感觉。
    我一直认为自身足够强大,很多人觉得我最不需要的东西,就是可以偶尔枕一枕的肩膀,但其实即使是我,也会有能源不足零件坏掉的时候。
    好吧,我就在心里,稍微这么感谢你一下吧。
    这些日子我生活健康了许多,气色是骗不了人的,而总被这么对待,实在有种恋爱的错觉。
    但我又明白不是。
    那些种在我身上的过去,并不可能那么轻易被拔出。
    周日时赵理安突然敲开我家门。
    “我吃过晚饭了。”我委婉地下逐客令。
    “川哥。”他说。
    “外面下着暴雨,我回不去。”
    “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呗。”
    “坐地铁来的,这里离地铁站不近,我走了挺长时间,这不,刚到,就下雨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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