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声附和。“没错,没错,王爷说得对,说得极是,就由曲右丞决定便是。”
“那好,我就直接向圣上禀告,呃……”原本笑容满面的曲难休忽然间脸色一白。
“曲右丞怎么了?”苍白如纸的脸色彷佛染上重病一般,吓得众人全弹起来!
曲难休捣著胸口,似乎在承受著某种剧痛的折磨,连额上都冒出一颗颗的冷汗来。
“曲右丞……”
他抬手制止。“没什么,只不过老毛病又犯了,各位别紧张。”声音依然平稳无波。
“是什么老毛病?瞧您好像很不舒服。”脸色白如死灰,虽然没有显露痛苦的神态,可是目睹的人个个都觉得他的情况不对劲。
“不就是相思玻”口吻像在说笑,却又像是正经的声明。
有位通晓医术的尉德将军向前欲替他把把脉象。“右丞,让下官替您诊断一下如何?”
“不用。”虽然气若游丝,仍然轻易地阻止尉德将军的步伐。“各位别费心了,在下的病症无药可医。”他的脸色更加苍白,并且泛出淡淡的铁青色。
王爷急了。“怎么会无药可医,还有,你们这群下人是怎么一回事?没瞧见你们家老爷身体不适吗?还不快快拿药来给他服下。”
众佣奴却无一人敢妄动。
“休怪他们,没得我的命令谁也不敢恣意妄为。”除了他以外没有人有资格号令曲家的佣仆。
“曲右丞可得保重身体,国家大事还得靠你这位楝梁支撑,千万别忽略自个儿的身体。”较为狗腿的官员殷殷劝诫他快去治玻曲难休无奈一笑,只好下指示。
“好吧,唤他们来替我疗伤。”
“是!”曲府总管立即疾步到内院唤人,须臾,三名衣衫华丽的年轻男子匆匆疾步至花园,身后还跟随三名佣奴,各自棒著一把筝,连忙将筝置于筝足上。
“爹。”三人先齐揖为礼,出众的气质引得众宾客们钦羡不已,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老子厉害,连儿子的气质也高人“等。
“免了。”曲难休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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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公子也是人中之龙。”宾客们虽然疑惑他们的长相完全不肖似曲难休,却没人敢问明真相。
三个年轻人无视在场宾客的称赞,只是各就定位,焚香、准备抚琴——中指一勾,三首音律各异却又十分和谐的悠美调子扬起,从三人抚琴的技巧来判断,肯定弹得一手好琴。
温尔优雅的旋律弥漫在整座庭园里,众人听著听著不禁摇头晃脑了起来,忍不住想随著音律翩然起舞,和著曲调跃然飞上天。
倏地,音律蓦然转变,三人转而拂抹出激昂慷慨的调子,众人开始觉得身子热烘烘的,体内的血液彷佛即将沸腾了起来,在一段接一段的涟音之后,有些定力较为不足的宾客已经倒在地上直喘气。
三人所弹之琴音分明可以操控人的精神。
众宾客被琴音所操控住,以至于被迷得如痴如醉,然而榻上的曲难休脸色仍旧苍白铁青,并且眉宇拧得更深。
“停。”曲难休倏地喝道。琴音顿歇,三人仰起首,神情是极度的惶恐。
“爹。”声音抖颤起来。
曲难休不悦地道:“你们三人学了十载,竟然还是不长进,如此功力叫我如何扶持你们成就大事。”
三人立即跪下。“爹,请原谅孩儿资质鲁纯,有负爹爹的期望,望您恕罪,但是能否请爹爹再给孩儿”段时日,我们三人会尽心尽力地加倍学习,还望爹……“
“伏衣呢?”他冷冷打断三人的忏悔之词,找寻他目前唯一可以信赖的对象。
三人仍想说服他。“爹……”
“伏衣——”
“义父,您找我?”从走廊弯角处走出一条眩人眼目的红影一张绝顶的容颜更是看傻了一些神智犹在的宾客们——只是看著这张俊容就会枰然、心动。
“怎么现在才来?”曲难休不悦地质问他。
他笑道:“义父一心想要测试三位兄长抚琴的功力,身为人子岂可破坏义父的兴致。再则,我也不能老是抢去兄长们大显神威的机会,自然不方便太快现身了。”伏衣不在乎犯上,甚至一次得罪四个人。
跪在一旁的三人怒目相视,这个混帐东西仗著受宠想把他们踩在脚底下吗?
曲难休静静打量伏衣,开口道:“你是在教训我,讥笑我固执己见,才会先找这三个不成材的东西为我疗伤。”
伏衣对上义父闪烁寒芒的眼瞳,不畏不惧。“身为人子岂敢教训长辈,孩儿是在关心您。”
“关、心我……”曲难休纵声大笑,剧痛仍在体内作祟,但无人看得出来。
“事实证明三位兄长的琴音让您的气血更加瘀塞,疼痛加剧”分。“
“伏衣你……”三人脸色难堪地跳起来想找他拚命。
“我如何?”他漫不经心地瞥视他们一眼。“事实结果已经证明。”
“你……”
“来吧,让为父的瞧瞧你的功力进展到何种程度,也好封住他们三个的口。”
曲难休断然要他展现实力。
“是。”
奴才连忙把筝架好,伏衣坐定,十指置于弦上,潺桃一出,弹出宛若潺潺不断的流水音调,温润甜美的音符立即让陷于恍惚状态的宾客开始手舞足蹈了起来,而有些禅智犹在的宾客也逐渐失了神,很快地跟著他指下的旋律而舞动著。
一会儿后,以紫檀木制成的筝在他细长的指下,拨弦出宛似雪花飘坠的玄妙音符来,只见在场的宾客与奴佣都一脸陶醉地摇晃著,然后软趴趴地瘫倒在地上,像睡死了般,不过却是满足的,每个人的唇角都带著浓浓的笑意。
众人都昏睡过去,此刻唯一清醒的人就仅有曲难休与伏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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煽人、心魂的音律仍然不断地流泻而出,伏衣瞥了义父一眼,然后使力将大指一外扫,接著以手掌伏住筝弦,嗡然一声,弦断、音律乍止!
四周顿时变得静谧无声,只有半倚在榻上的曲难休大口大口喘著气,不过原本死灰的脸色已经褪了去,取而代之的是正常且健康的红润。
好半晌后,曲难休才吁了一口长长的气息,身子舒服地靠向软垫。
“好,太好了,还是只有你能够维系我的性命。”曲难休不吝对他的赞赏,但他的表情却是空白,看不出是否出于真心的感谢。
伏衣垂下眼剩凝视著断裂的琴弦道:“不必谢我,况且您的时间也不多了。”
“哦?大限已到了吗?”眼神沈下,却没有任何的惊慌之色。
“您的病况正在日渐加重中,我所抚出的琴音已经压抑不了您体内作怪的毒气。
[他如鬼如魅般的幽幽“叹道:”我不意外,那婆娘施得一手奇毒,当年不让我立即暴毙,就是为了要一天一天的折腾我,结果真如她所愿,施在我体内的奇毒确实让我二十年来生不如死。“
伏衣幽幽道:“我得想个法子让阎王无法太快取走您的性命。”
他瞅视他。“伏衣,你有自信信战胜那名婆娘的奇毒,要知道早在二十年前那个婆娘就名震江湖,可不是这么好对付的。”况且她生死不明。
他继续喃道:“只要我能够找到失传百年的聚情谱就能扩您功力,助您解除体内奇毒。”
“聚情谱?”曲难休再叹一声。“这首曲子失传百年了,你要如何寻其下落?”
“我能。”伏衣自负地道。
他是哪儿来的自信?
“好吧,我就放手让你找寻,倘若你能找著聚情谱续我性命,我会将我拥有的一切权力传承给你。伏衣,所谓的权势可不是目前我所拥有的小渣屑,而是掌控大唐天下的无上权势,你明白是什么东西吗?”曲难休微微侧首,平稳却轻柔的语调带著浓浓的哄诱。
“皇帝位?”伏衣正视他。
“是的,皇帝位。”
他却毫无感动之情,反而微笑问道:“如果我成功了,义父真会实践承诺?”
“你不信我?”
“如果义父要我相信您,我会遵照您的命令相信您的承诺。”
“你觉得委屈了。”曲难休凝视著自己g手调教出来的义子,虽然没有血缘关联,但他这副心性和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伏衣笑了。“是您教我、育我成长,我的心性您比我更加清楚,所以不该妄想我会拥有一颗仁民爱物的心。”
“说得极是,我是不该痴心妄想你会把、心掏给我,倒是——你为什么愿意替我找寻乐谱?救我性命?
“其一,言教不如身教,孩儿想看看您如何发挥才智,一步一步夺下皇帝位。
其二,您身中的是失传许久的浮血毒,当今世上也唯有您身中此毒,我很想知道聚情谱是否真的能够解开此毒。“伏衣毫不隐瞒地道。
“为父的成为你的游戏之一?”他愈来愈难掌握伏衣。
“孩儿不也是您利用的一颗棋子。”伏衣亦说得明白。
曲难休玩味地笑了,很有趣的,不是吗?“好,说得好,咱们唇齿相依,谁也离不开谁,现下就为咱们的关系喝上一杯,来,乾!”
“敬义父。”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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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姐姐,你有没有在药园子里啊?纱姐姐?”小丸蹦蹦跳跳地跑到竹屋后方的药圃中找人,这块长满各类药草的药圃是韩纱姐姐在阿婆的指导下栽植的,而所种植的药草对于疼痛、伤口的治疗都相当有效,韩纱平日都会来翻土除杂草。“纱姐姐?”
韩纱坐在小木椅上,双手撑著颊,呆呆发著愣,对于小丸的呼唤充耳不闻。
“纱姐姐,纱姐姐?”小丸都走到她身后了,她仍然一无所觉。“纱姐姐,你在想什么?想什么?”她恶作剧地拍了下她的肩膀。
喝!
“小九?”她弹起来,大眼眨巴眨巴地望著小她一岁的好友。“你吓著我了。”
“人家喊你喊得喉咙都哑了呢,谁叫你都不理人。”小九丢了记白眼,并且猜测她发呆的缘由。“纱姐姐又在作梦了对不对?”
“对不住嘛!”韩纱不好意思地红了小脸,方才确实是入了迷,才会啥都没听见。
小丸打量地嫣红的小脸蛋,不禁取笑道:“纱姐姐在想著谁哪?瞧瞧你,眼儿笑眉儿弯地,我来猜一猜,你在想念那个伏衣神仙对不对?”
三个月前韩纱上桐山采药,也不知怎么回事被一群奇怪的江湖人物用毒箭射伤了手臂,本来以为会一命呜呼的,没想到她竟然遇上神仙救命_是神仙哟,不过全是纱姐姐形容的,她没见过,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是啊,我是在想念他。”个性率直的韩纱老实承认道,那天她清醒过来后就发现体内的毒素被排除掉了,而且手臂上的伤口也上药包扎妥当,她幸运地让神仙从鬼门关前拉回魂,当然会感激涕零嘛!
“虽然事情已经过了三个月,可是我每一天都要回忆一次他的脸孔,把他的眉毛儿、眼珠儿、挺直的鼻梁、美丽的唇片给牢牢记在心坎里,清清楚楚地记好他,伏衣神仙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我绝对绝对不能忘记的。”她一边说,大大的眼睛充满奢想再见他一面的奢盼。
每次听她形容伏衣神仙的长相,小丸总是羡慕极了。“纱姐姐好幸运呢,可以遇见神仙的好命,我也好想见他一面,还有呢,不知道阿婆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也可以找到救命的神仙赐予仙丹活下去。”
“当然行的,阿婆是好人,好人就一定会有好报,会遇见神仙救命的。”韩纱用著无比坚定的语气答。“如果能够再次遇到伏衣神仙的话,我一定恳求他救救阿婆,对了!”她弹起来。“不如我去跟阿婆商量,让她同意我再上一次桐山,也许可以再一次遇上伏衣神仙呢。”上回经过九死一生的经历后,疼她的阿婆便不允许她再上桐山,情愿忍著痛苦也不肯让她冒险。
她跟阿婆相处十年,而父母早逝的韩纱早就把阿婆当成至亲对待,当然阿婆也很疼爱她。
“我去说服阿婆去。”她打算回去竹屋跟阿婆商量,但更快一步地,小腿子、小包子、小橘子却都冲了过来,并且紧张兮兮地大吼大叫。
“不好了、不好了,两位姐姐,有一群坏人跑到咱们村里来,威胁咱们要交出保护费,他们好凶好凶哦!”三个才满十岁的小男孩满头大汗地冲进药圃嚷嚷著村里突发的凶险状况,骇怕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什么?有大盗闯进村里来?”
“是啊是啊,柳大叔、王伯伯,还有大家都聚集在一块跟坏人拚命了。”
“我们快回村里去。”韩纱、小九连忙奔回村内,一边找棍子找棒子准备应敌,桐村虽然不富裕,可是村民的向心力却是天下第一的。
“叫你们把银两交出来听见没有,我们可是奉了曲右丞,不,他已经封官加爵成了尚书令了。嘿、嘿,咱们的曲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