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一个葡萄酒的广告:“生活是严酷的!但……”,但,他更同意马丁。路德。金同志说的:“我有一个梦”。
有一个梦,躲在最深的心田,受伤的时候抚摸,得意的时候忘记。
高中以前学校的每次美展都少不了他的作品。同班同学都以看他作画,而视为上了一堂亲切直观的美术课。黑板报的插图他都不屑一顾。隔壁阿姨对妈妈说:你儿子要不上美院么,来找我。就像她跟巫婆似的。他都被自己的画感动了好几回,啊!他幻想着将头发留长,艺术质感的朝后面挽个揪,在人们必经的路上,现场挥毫涂鸦。让路人都被“既生俞,何生亮?”的妒火中烧。不像?看不懂?这就对了,后映像野兽意识流啊!岂能同尔等合污?
高考报自愿时,全世界突然变了卦:画画?不能当成理想吧?哈哈,好好想想吧你。
他入了电脑软件专业,后来还真修有一门课《计算机图型学》,哇靠!写了半天程序,才在黑底绿条的屏幕上画了个圆,还因屏幕的扭曲,看似椭圆。就这小样,心脏还小鹿纯子式的狂跳了一个晚上,差点失了个眠。
他一直有幻想忧郁症。给幻想牵着、宠着,熟悉却又不能把握的感觉,涌了涌,痛了痛。一些画面:水、草、云、天……国画风格的,流动、远远的呼唤声、渗透、一颗树的迷乱、舒臂疾奔、迎风、陶醉、笑……模糊了,揉了揉眼睛。
么杉就是以这种水粉的格调走进了他的生活。他和么杉相识的过程,太过于天马行空,太过于头绪万千。
先来看么杉给他的最后留言:然后,我举着还绕着残烟的枪,随意的吹了吹,以刚刚招呼对手时打口哨用的嘴型,然后,对着镜头挑衅的眨了一下左眼,说出最后一句台词:“倒也!”,镜头一下拉远,才看见猫,捂着并没有血的伤口,颓然倒地,一阵灰冒,皮鞋被挣扎了两下的脚,蹬掉了一只。
他一直没想透:到底是什么击中了我?导演说不准倒之前,我还能坚持多久?
小时候看演戏,某土司被大春哥之类的愣头青年满戏台的追着拉弓远射,像看见成吉思汗的大鵰。大概大春的饰演者侧隐之心突发吧,箭没有想象中的洞穿之势,飞到土司的脚前就令人叹息的落到了地上!―――剧情据说是黑心的土司被当场箭穿而亡的啊!―――包括观众在内的所有人被愣住了秒后,还是土司饰演者的经验起了关键的作用,他一把抓起地上的箭,夹在腋下,捂着并没有血的伤口,一声惨叫,颓然倒地,一阵灰冒,布鞋被挣扎了两下的脚,蹬掉了一只。
“欣赏一下?以后再也看不到的”。第一次见面,么杉就把手递到他看的书的上面。
“很美的手!为什么就看不到了?人家毁容,你要毁手啊?”。么杉的手,那种有型的美。他在心里想,被她的手抚摸,会是怎样的感觉?
“指甲!”。瞪起眼睛的么杉,还是有凶巴巴的美。
“哦”。绝对的、他至今也没见过的狰狞艳丽图案。配上么杉可以做护手液广告、戒指摩特、掐起手机给好几台单反相机拍照的纤纤美手,他的视野马上被神秘兮兮的夸张了起来。
“看看就行了,别把嘴往上印啊”。么杉对他‘摸索掉落的眼镜的高度近视者’的表演,显然不是太放心。
“刚好,吃完午饭时,老找不到餐巾纸”。他可不想轻意就放走送上门来的这双美手。
“啊!救命!”。么杉抽回手的同时,邻座的几个男人马上投过来为民除害的义愤填膺。
“自己画的?”。一股血腥留在了他的脑袋中。
“当然。是不是有点达利的风格?”。么杉骄傲的杨起下颌,用鼻孔对着他,看他的角度跟系鞋带时所用的,一模一样。
“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位老师,不过,给我的感觉,挺有伤害感的”。他终于找出一个克己服理的词。
“什么?伤害感?”。么杉还是被迷惑了。
“就是看过的人都会在心里说:‘为什么把这么好的东西放在我面前,以后看不到怎么办?’”。《食神》上眼镜女评委的黯然销魂表情,似乎被对面隔了一张桌子的女顾客悄然演绎了起来。
“哇……你拍马的功夫颇显实力啊!”。么杉拉弦般的把身体尽量往后靠着,似乎要从另一个距离来了解他。
“我觉得用‘摸’字,更贴切些”。他把焦点再次定格在么杉的那双神采飞舞的手上。
“唉,最想摸哪?”。么杉一下子朝他府过身来,鼻尖差点碰到他的鼻尖,弄得他眼睛的焦距一下子调也调不过来。
“……”。他被调戏得穷词末路。么杉左右摇晃着脑袋,浮上婉转的笑,得意洋洋。
么杉从艺术学院美术系毕业后,就自己开了个店,以为人民纹身、画指甲、弄乱头发为经营业务,宗旨就是和美容院反着来。在这个个性散漫的年代,生意还不错,当然,顾客都是些愤青、嫉俗者、打着摇滚名义的失意群落、帅得想毁容的激进分子。么杉每天的功课之一,就是给自己画指甲,过完一天,擦掉重画。日复一日,没完没了。
当他按约定打开电脑,在屏幕上铺开我用鼠标东拼西凑的那些画时,么杉锁紧了眉头,像面对一块有着硕大伤巴的皮肤,却被顾客无理的要求纹上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似的。
“不行啊!猫猫”。么杉用了唯一一次语重心长的眼睛。
“是吗?”。他甚至有些暗喜,像遇到欧阳峰的洪齐公。
么杉抓过电脑,挥鼠就画,眉间愁云应声而散,像要割耳朵时的凡高。呃,左手执鼠,高手啊!古龙小说里有一高手,平时都是右手使剑,但,其实,他的绝招却是左手使出的,江湖上无人知晓,因为他一旦用了左手,就绝不会留下一个活口。有一阵子,他还认真的想到了要不要写下遗书。
等电脑屏幕再对向他的时候,他用么杉从网上发给他的照片通过简单的写意变化而成的图,现在被么杉改成了纯手工的线条勾勒,不但意境更上楼顶,还淡泊的表露出后现代主义特征。相比看到指甲的时震惊,现在看来,一点也不怎么了。
“不在一个档次啊!”。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从暗喜转进了忧虑,把洪齐公换成了杨铁心。
“这才像点模样!”。么杉边为自己点上烟,边用为学生开小灶时老师特有的诲人不倦的语气。
他点头如捣蒜,同意得直想把五只脚指着天。
“睫毛要多长就画多长、鼻子要多挺就画多挺、嘴唇要多湿就画多湿……你是新来的?这些还要我教你?”。他被逼在角落,根本来不及想这是出自谁的台词。
“哈哈……咳咳……”。么杉狼心狗肺的笑着,不时被烟噎着一两口。
“师傅,收下我吧?”。若不是么杉没有表现出丝毫的阻止之意,他真要跪给她瞧了。
“眼泪呢?一点都不诚心啊?”。
“服务员,请问有没有芥茉?”
“喂喂喂,他的意思是让你给抹一抹桌子”
“芥茉,有吗?”
“拿抹布来就行了,他想亲自抹”
“吃的,芥茉”
“抹布他不会吃掉的,我保证”
服务生觉得我们一点也不好玩,拉着脸看看我又看看么杉。
“没事了,对不起啊”。我只好选择投降。
“哦,抹布他自己有,你请回吧”
“我哭不出来,只好让你哭了!”。服务生一走,他就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凶煞的眼神。
“我在哭的时候可不会收徒!”。她几乎是被他吓着了,口气有了变化。
他来到她身边显然被浪费了的空座坐下,用正义的、迥迥放着神的眼光逼视着她。么杉的眼球闪过一丝不安和莫明其妙,一阵得意掠过他的心头。他注意到了,厅大而人少,人都保持着一定距离,且只关心着自己的氛围,最关键的,是天黑下来了,灯光也不是那么明亮。
“干嘛?你……唔”。他一把拽过么杉,吻上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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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杉只是形而上的拒绝了一下,更多表现出的是吃惊。么杉的唇,有如丝绸的被撕裂的柔韧。
“嗨,拜托,我还没准备好……不过,你的吻,很甜!”。么杉还是永不愄缩的眼睛,性感的舔了一下上嘴唇。
“呃,是啊,很甜!”。有什么事?才一转眼就忘了。
“你这样冷不丁的,吻过多少无辜女子?”
“无……辜……哦,对了,你的耳垂爱伤了,流血呢”。想起来了,刚才拨开么杉的头发,看见她耳垂上的一滴血,奇怪!
“哈哈!听说过比赛谁画得最真的那俩个老师的故事了吧?”
应该听过:一师画了葡萄,惹得小鸟来啄,虚荣的飘了半天,没想到另一师更狠,画了块布,貌似遮着不敢揭开来给大家看,唉!害得飘飘然的老师亲自去扯,这一扯,不但当众输掉了比赛,连后半辈子的名誉都给输掉了。
“是你画的?一滴血”
“我可没本事画到那儿,不过要画一滴血骗你,倒不难”
“我倒听过一个离奇的故事,说是某婚礼上的新郎新娘都是行为艺术家,整个婚礼上其实俩人什么也没穿!”
“皇帝的新衣?别把大家吓出病来?”
“靠相互画在身上的礼服,居然骗过了所有的亲朋好友伴郎伴娘司仪媒婆!”
“哇哇!那还不把亲朋好友下辈子的名誉给毁了?”
“你给从理论上分析分析,有这可能吗?”
“唉!世事难料,难说啊。”
“切,跟没说一样”
“也许大家会迷惑:这礼服,太过于紧身了吧?”
“哈哈……”
“女人还好办些,男人?太难藏了啊!”
“怎么我跟你的意见相反呢?”
“要不要试试?”
“我俩?亲自以身试法?”
“对着镜子看看,还是在某公共场合联袂亮相?”
“当然得给亲朋好友们一个过目不忘的机会了”
“哈,算了算了,还是留得悬念在人间吧”
“以前有一跟你学一样专业的哥们,有句经典名言:没钱?没关系,马上提起笔来,画一张人民币,趁着月色,随便用用”
“唉!干嘛不画美元?跟国际接轨啊”
“这你就不了解市场行情了,在学校门口的烧烤摊上,美元还不如越南盾好用”
“哈,画个饼,充饥,怎么样?”
“那哥们还真有职业道德,不画超过十元以上面值的,给真钱也不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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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不累?有种他就只画一毛面值的,画给他恶心死”
“行行好,人家也是行为艺术的一种行为”
喝啤酒的时候,餐厅有吉它歌手唱起了哀怨的歌: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找不到我的家 在人来人往的拥挤街道浪迹天涯……
“能遮风避雨的地方,不必太大”,么杉幸福的跟着合了起来,就像真的不必太大。
“要不要听我唱歌?”。么杉似乎在任何场合也不会拘束自己的。
“好极。我会往你的纹胸上塞小费的”
“两脚蹬过来!你能不能尊重一次艺术?”
“我回头凝望寂寞的路旁 再投下一眼最后的企盼 依然不见你步履翩翩 为我伸出告别的手 听清风低吟象你的声音 几许热泪又几许惆怅 天边流星划破了夜空 也划破我那无望的心底”。五分钟后,么杉就如愿的搂着麦克峰,把自己陶醉得闭紧了双眼,睫毛要多长就有多长。
他第一次喝成泥状还在街上疾步行进,么杉固执的要走路回去,说是不远,走路醒酒。脚下的路砖,过于放肆的作一块块状了,似乎永无止尽。他严重的感觉到肩上的电脑,至少有一张餐桌那么重。么杉耸拉着狂欢后的长发,被脚下的高跟鞋一次又一次的扭曲了重心。
再后来,是路灯越来越黑?还是他的眼帘越来越重?反正乌鸦开始在夜里运煤了,一趟一趟,永不停歇。
半夜醒来过一次,他口渴得要命,但身体丝毫动弹不得,像被给了过量麻药的严重心理疾病患者。如果有不需要浪费一点气力的洗脚水,也会被毫无节制的饮尽。哦靠!搂着个女人!谁啊?……哦,么杉 ,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幸运的疯子,若是个不知名的50出头的胖嫂,后果真不堪设想啊!……么杉蠕动了一下,一声轻叹,在他的脖子上呼出一股酒气。他甚至不能感觉到自己和么杉有没有穿着现实意义上的衣服。一阵热流从下面涌来,奇怪啊!这感觉,强烈的性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