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这个字是多么的飘渺啊……永相随心里感叹。他真的给不起「永远」的承诺,煌索求的却是他的永远,然教他怎么告诉煌他没有永远。
两个月前医生为他做手术时已经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事,纵使医生因为他的意愿而隐瞒着他的病情但……结论就是他的生命只剩下一年的期限……当初他便晓得自己的生命快要燃烧到尽头,为此他才极力推开煌不想让他再回到自己身边。因为那只会令煌伤得更重。可是对于煌而言珍惜现在却比任何东西更重要。
他真的很想在最后的时间里看到他们每一个人幸福,让他们露出幸福愉悦的笑颜当中包括煌。
「其实我……很想看到煌幸福呢……」把幽幽的目光调回洛煌身上。「煌能否为我实现这个愿望」「我的幸福……」洛煌霎时间搞不懂永相随的意思,如走进迷雾中找不到出口。
「再一次爱我好吗?」永相随首次露出恬淡的微笑,那一股总是不羁洒脱,没有眷恋的风终于为了一个人而平静下来,吹拂着缠绵与缱绻。「再一起吧……我会给你幸福。」至少在未来的一年中……洛煌傻了似的站着。永跟他说再一起……再一起的意思即是他可以回到永的身边……再一起……滚烫的热泪无声滑落,自分离以来的悲伤痛苦伴随着泪水而流出。什么也不用再说,他激动地扑进永相随的怀里把所有的情感哭出来。
原来……他一直在等待着……等待着永说出「再一起」……在五月二十五日的下午二时四十四分第二次分离的他们再度拥抱对方。
第二十章~~~完美情人(上「人类自私本性第三十一条:宁愿别人痛;也别令自己委屈半分。」程未常坐在永相随病床旁的椅子;拿着一本厚厚的﹑封面写着「人类自私学」的笔记本;淡漠地诵读给躺在病床上的永相随。
「亦即是说别人痛苦是别人的事情;总言而之与自己无关。换句话说﹐当洛煌快要被压在倒塌物之下﹐你要做的就是站在一旁﹐任由他压至死也不要舍命救他﹐痛的人是他﹐自己安然无恙好了。」程未常正努力地把这些近乎见死不救的「自私学」强硬地灌输给按捺不住发笑的男人。
「天~~未常﹐这些理论不会是你写的吧﹖」听了好一会儿﹐永相随终究忍俊不住。他从来也没听过有「人类自私学」这回事﹐更甭说风格与这个好友的性子恰恰相称。
他冷冷地瞪了永相随一眼。「我一夜没睡的写出来﹐就是为了令你学习自私是人类的天性﹐引发你出生时遗留在女人肚里的自私。」「我觉得我已经很自私了。」这一句又惹来程未常的不满。
「如果你自私﹐你就不应该自顾着别人﹐我们的幸福不是你的责任。」「才不是呢。我想看到你们幸福﹐其实只是我自己的缘故。」他张开手掌﹐如一粒圆珠一般温暖耀眼的光芒竟然浮现在那只漂亮的手掌上﹐使程未常惊吓得还误会永相随何时学会了魔法﹐凝眸一看﹐才发现是窗外的一点阳光恰好射在永相随的手掌上﹐形成错觉。「你瞧﹐你们的幸福就像我手上的阳光﹐每当我看到它﹑感受到它﹐我便觉得温暖洋溢﹐暖透了我的心窝。我很喜欢这种感觉﹐所以才想尽力维护你们的幸福﹐并不是把你们的幸福当成我的责任。」那又有何分别﹖程未常翻了一下白眼。
「原来你没有在听我讲话﹐看来这堂课程要重新再上一遍。」他把手上的笔记本翻到最头一页﹐诵读﹕「人类自私本性第一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未常……」永相随真是哭笑不得﹐拿他没辄。
「永﹗」救星赶到﹐洛煌双手捧着用保暖壶盛着的爱心热汤站在病房门前﹐笑容的甜蜜犹如糖果般甘甜得沁入心胸﹐当中渗着对爱情的期待。
程未常依旧冷漠地全身上下打量着他。只见洛煌不久前的憔悴彷佛不曾出现过似的﹐在那张朗雅俊容上已找不到一丝为爱忧﹑为爱愁的苦楚﹐悲痛的神情亦已不复见﹐一张脸变得容光焕发﹐朝气勃勃。一双先前还是黯淡无光的眼眸再度燃亮它的火焰﹐熠熠有神之余﹐犹似是两颗耀眼的钻石一般闪亮着属于它们的光芒。
「煌。」乍见情人﹐永相随亦掟放出迷人的浅笑﹐细看之下﹐喜悦弥漫着笑意中。只不过﹐不晓得他是为了煌的到来而愉悦﹐还是为了不用再上程未常的课程而开心。
「永﹐我回去熬了汤给你﹐趁热喝。」洛煌小心翼翼地把保暖壶中仍在冒蒸气的热汤倒在带来的瓦碗中﹐用匙搅拌了几下﹐便托着瓦碗坐在病床另一边的椅子﹐跟程未常一左一右的坐在永相随身边。
永相随笑着道谢﹐接过瓦碗﹐以匙舀起一口香喷喷的热汤﹐双唇甫触碰匙上的热汤﹐便立刻烫得缩回去﹐完美没有瑕疵的唇瓣随即被灼伤﹐嫣红得彷佛轻轻一碰也会划破唇瓣﹐滴出血水。
「永﹗」洛煌惊慌失措地夺过永相随手中的瓦碗﹐随手放在一旁﹐姆指心疼地轻抚磨蹭那片「受伤」的唇瓣。「怎么这么不小心﹖痛不痛﹖」自从两个月前的重伤后﹐每个人也当永相随像个玻璃娃娃似的﹐害怕稍微的意外也会使他受伤。对他们的大惊小怪﹐永相随每次也报以温柔一笑。 「我没事。」因说话而蠕动的唇瓣擦过与之贴住的姆指﹐皮肤上的骚痒顿时惹起洛煌炽热的欲望﹐再者分离了几个月也没有触碰过最爱﹐情欲更是澎湃。他目光灼灼地停留在那两片湿润嫣红的唇瓣﹐整个人都俯身过来﹐脸徐徐接近﹐就在四片唇瓣快要交叠之际……「咳﹑咳﹗」程未常故意地加重两声咳嗽﹐眼睛不害臊地直直盯着他们﹐浑然没调开视线的打算。「这里的气温好象突然升高了不少。」闻见程未常的调笑﹐洛煌尴尬地坐回椅上﹐脸庞上的红酡犹如煮熟的红螃蟹。他恋恋不舍的瞟了眼永相随的唇瓣﹐发现永相随似笑非笑的﹐红霞更是蔓延至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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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帮你把热汤吹一吹﹐便不会太热。」他羞窘地拿起放在一旁的热瓦碗﹐以匙舀起热汤﹐欲从口中吹出气息﹐然﹐此时程未常的调侃却升级为讪笑﹕「本该吹一下才递给病人喝﹐真是不够细心。」也许嫌洛煌还不够难堪﹐又再讽讥道﹕「别把你的唾液一起吹到汤里﹐相随要喝的是那碗汤﹐不是你的唾液。」洛煌的头颅垂得更低。
「未常﹐别再欺负煌了。」永相随出声制止。「你的冷嘲热讽可不是任何人也受得了的。」「怪了﹐往时我欺负那个白痴大哥又不见你阻止﹖怎么今天才说洛煌几句﹐你便扬起保护翼了﹖」程未常没有因为这次的对手是永相随而停止攻势。
「那是由于拥给你的麻烦已经多如天上繁星﹐不让你向他发泄一下﹐我可是怕你下一刻要进精神病院喔。」他避重就轻地回答。
「啧﹗」狡猾的狐狸﹐就这样被他避开了招供感情的机会。
程未常不得不已的面对这次的落败。
「永﹐喝汤。」洛煌舀起已凉下来的汤﹐把匙停在永相随面前﹐红着脸小声地说﹕「我喂你。」永相随怔了一下﹐其后漾起和煦如风的笑容﹐眼眸温柔地凝视着身侧的男人。「谢谢。」一直观赏着这幕温馨的场面﹐在旁的程未常忽然发觉自己这个一千瓦特的菲利浦电灯泡的光度﹐亦及不上眼前俩个男人制造出来的爱情光辉﹐真是既剌眼又碍眼。
「对了﹐煌﹑未常……」永相随喝了几口汤﹐冷不防的说﹕「我想出院﹐能否帮我办出院手续﹖」此话甫出﹐吓呆了左右两旁的男人。
「“永先生” ﹐你脑筋没问题吧﹖医生吩咐你至少也要躺半年﹐你现在才过了两个月便喊出院﹖」「永﹐你需要多些休养﹗」早便预料对他们会反对。永相随望向洛煌﹐神秘的眼眸柔情似水的﹐他柔声道﹕「我只是想有多些时间陪伴你。」柔情轰炸﹗永相随罕有的甜言蜜语把洛煌的意志轰个粉碎。洛煌只觉得一颗心飘飘然﹐那句「我只是想有多些时间陪伴你。」就像是播放着立体声般在脑里不住的回响。
「真……真的吗﹖」洛煌目光怀着祈望。经过多次的受伤和分离﹐他已经禁不起再一次的冲击﹐现在的他﹐脆弱得只能接受希望﹐而不能承受失望。
永相随歪着头﹐佯装懊脑的问﹕「不好吗﹖」「好﹑好﹗我现在帮你去办出院手续﹗」虽然被永相随猛灌迷汤而头晕眼花﹐也许连自己母亲是谁也不认得﹐但仍不忘的说﹕「你要应承我出院后要好好的休养身子﹐别因为工作而忙得天昏地暗﹗」「嗯﹗」他像个小孩子般用力地点头。
程未常目送洛煌迈步踏出病房﹐过了几秒﹐确认洛煌离开了附近的范团﹐才回头望向永相随。
「卑鄙小人。」他冷冷地斥骂一脸得逞的俊美男人。
永相随无所谓地耸耸肩﹐不痛不痒。「随便你怎么说。」狡猾的狐狸﹗程未常在心里又再狠狠地骂。
俩个好友趁着洛煌不在时融洽和谐地聊天。虽然永相随多番想拿起被程未常弃置在一旁的文件批阅﹐但基于身侧有个无时无刻冷冷地盯着他的人﹐再加上这个人每次当他手向着文件一伸之际也会瞪他一眼﹐再把室内的温度几乎降到绝度零度﹐永相随也不得已作罢﹐放弃工作的念头﹐闲若无事的聊天。
也许程未常的口比「普通人」恶毒了点﹐可他着实是永相随不可多得的好友。倘若说宁拥会无条件的绝对信任永相随﹐那么程未常则是无条件的支持永相随每一个决定。
就例如今次永相随表示想出院﹐程未常口头上反对﹐实际上却没有作出任何制止的行动﹐只因他了解永相随要出院必有他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往往不会渗着半点任性。简单的说﹐如果永相随选择在他面前杀人﹐他亦不会多加阻止﹐反之可能还会建议杀人的方法也说不定。
余生中能拥有这俩个绝对信任与支持他的好友﹐永相随心中激荡的暖意无法言喻﹐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在他身侧冷口冷言地说话的程未常﹐眼眸是荡漾着水波的温柔﹔笑容是溢满感激的温和。
拥﹑未常﹐谢谢你们﹐明知道我是个罪孽深重的人﹐却依然不遗弃并全心全意的接受我﹐对你们我真的感激不尽……「别用那种恶心巴啦的眼神望住我。」不用说那白痴有在想些有的没的。「别告诉我你以为自己的罪孽有多深﹐很高兴这样的自己能遇到我们诸如此类的。」永相随嘴边的笑意更深且更纯。
「 唉﹐真怀疑世界上还有没有人比你更傻﹖」眼见好友这个模样﹐程未常的无奈更益发。「永相随﹐你给我好好的听着……」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笃定地道﹕「介意你那些过去的话﹐我跟大哥那白痴早就逃得远远的﹐还会留在这里看着你折磨自己的样子么﹖别傻了﹗」「未常﹐那个……」「你给我住口﹗我是叫你听着﹐不是叫你说话﹗」未竟之语被他恶狠狠地截断﹐这家伙铁定又要说什么「他不值得」等等的话。「告诉你﹗你杀了自己母亲又怎样﹖我还嫌你杀得不够狠﹐至少也要把她分尸才大快人心﹔你为了赚钱而跟自己的亲姨上床又如何﹖那种女人﹐被你上了或许已经在感谢上苍给她这个机会﹐甚至巴不得你上她多几次……」「在背后说人坏话不是君子所为。」一把女声毫无预警的突然插入。
回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名打扮成熟的俏丽女人﹐丽容一脸不羁洒脱又带点高傲﹐骤看之下倒是与永相随有一﹑两分相似。
程未常回眸晲视病床上的男人﹐眼中闪过不满﹐像是在说﹕「她来了也不告诉我﹗﹖」永相随无辜的眨了眨眼﹐眉目传「情」的﹕「是你不让我说的嘛。」收回责备之意﹐程未常站起来。「我从来也不是君子﹐况且偷听别人谈话亦不是一件有礼貌的行为。」「真可笑﹐只是你不知道我站在后面而已。」霓裳亦不甘示弱的反驳。
就这样﹐俩个人便无端的杠上了。
「别忘记你是个不速之客﹐来到这里就请你有点礼仪﹐不过我并不认为相随会欢迎你的到来。」「相随欢不欢迎我好象与你无关吧﹖你又怎么会知道他不欢迎我﹖或者他一直在盼望着我也说不定。」「哈﹐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我从来也不觉得会有人欢迎一个暗中一直在调查着自己的女人。」「真是不好意思﹐我调查相随只不过是因为我关心他﹑爱护他。」「爱护他﹖那个“爱” ﹖爱上自己侄子的“爱” 吧﹗也不想想自己已是三十三岁的老女人﹐一滩被男人踩过无数次的地底泥﹐还想攀上相随﹖简直是痴心妄想﹗」「你﹗」被程未常戳正死||穴﹐霓裳气懊得咬牙切齿﹐欲反驳却又词穷﹐她对于眼前这个冷峻却又恶毒非常的男人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永相随时而望向程未常﹐又时而望向霓裳﹐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好象对于自己是争吵的主角完全不自觉。
「呵呵﹐我想也差不多告退了。相随﹐我去看看洛煌办妥出院手续了没。」赢得了胜利﹐程未常心满意足的离开﹐反正他和那女人说了这么多废话﹐也只是为了赢得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