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懒得搭理她,瞅了她一眼,道:“去取银票吧!”
石蝶倩心中虽然依旧不忿,却因为朱雀是福云殿的主事女官,她只得去西偏殿寻了尚宫朱颜拿了银票出来。
她原本打算送那些乐师出去再给银票,自己好从中落一点,谁知道被朱雀看穿了。
朱雀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她。她被朱雀看得心里毛毛的,只得当着朱雀的面把银票分给了那些乐师。
晚上回到住处,石蝶倩忍不住便对同屋的孙世梅说道:“你知道么,今日送了陛下出征回来,徐皇后特别开心呢!”
孙世梅正立在盆架前撩水洗脸,闻言只是“哦”了一声。
石蝶倩冷哼了一声,道:“真不知道陛下都要上战场了,她开心什么!难道她……”
她走到孙世梅跟前,略带兴奋道:“听说徐皇后虽然不见外男,可是却不避水少保,听说水少保临出京还向徐皇后告辞呢!”
孙世梅拿了帕子轻轻试着脸上的水珠,并没有搭话的打算。
石蝶倩自从进宫之后,都快要被憋疯了,都有些疯疯癫癫了,也不管孙世梅的反应,兀自喋喋不休:“水少保年轻俊秀,徐皇后深宫怨妇,要说他们之间没有奸情,我却是不信的……”
洗过脸孙世梅便道:“我想绣一方红丝帕,去找姐姐们要点好料子去!”
说罢她也不管石蝶倩的反应,起身打开门便出去了。
第二日,朱雀作为尚食女官带着几位女官和宫女侍候着徐皇后用了午膳,一直等到徐皇后带着二皇子和三公主在寝殿歇下,她才带着人出了寝殿侍立在廊下。
朱雀好似很累的样子,伸了个懒腰道:“好累哦!”
别人都没说话,唯有石蝶倩含笑上前:“姐姐既然觉得累,何不让妹妹们帮您分担一些?何必累着自己又不讨好呢?”朱雀今年才十八岁,已经是四品待诏了;她今年十七岁,却只是八品的恭使,怎不令石蝶倩妒忌?
朱雀还没说话,在寝殿里侍奉徐皇后的三品尚宫朱颜便走了出来,沉声道:“犯口舌之禁,遵照宫规,拖到刑房打二十杖再撵出去!”
她此言一出,除了朱颜和孙世梅,廊下侍立的女官宫女们皆悚然而惊噤若寒蝉。
石蝶倩吓得身子发抖,却强撑着道:“吾父乃三品侍郎,你敢——”
朱颜甩手一耳光打了过去,发出一声脆响,石蝶倩被打得歪倒在了地上。
便有尹嬷嬷带了几个婆子上前塞了嘴拖了石蝶倩出去。
待刑房主事的婆子回杖刑已毕,石女官已经昏死过去,朱颜见回话的婆子向她使了个眼色,便明白石蝶倩怕是活不成了,这才缓缓地看了众女官宫女一眼,转身进了寝殿。
朱雀忙跟了进去。
寝殿内拔步床紧闭,二皇子和三公子在里面睡。
徐皇后在妆台前坐着,正往脸上涂了一层白梨花露轻轻拍着。
见朱颜和朱雀进来,她停下了动作,问了一声:“如何了?”
朱颜忙禀报道:“娘娘请放心。”
徐灿灿不再问了,拿起玉瓶又倒了些白梨花露均匀敷在脸上,用手继续轻轻拍着。
不是她心太狠,一是石蝶倩造谣说她和水寒勾搭成奸,若是让石蝶倩活着,这谣言迟早会传遍全京城;二是这批女官进宫之后,刚开始老实了一阵子,近来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尤其是这个妖妖娆娆的石蝶倩;三是她作为后宫之主,得借石蝶倩树立威信,让人不敢轻易犯事。
所以,石蝶倩既然敢跳出来,那她就必须做那“杀鸡给猴看”中的“鸡”。
朱颜又问了一句:“孙世梅如何处理?”
徐灿灿懒懒道:“她是个小人。罢了,就赏她二百两银子吧,到时候了就让她出宫!”这样的人她不敢留在身边。
朱颜答了声“是”。
进入十一月,气候便一天比一天冷。
徐灿灿等了一个多月,却始终没等到傅予琛派人回来通知她去辽州,便有些心急起来。
这日承恩公夫人在府里亲手做了些徐灿灿爱吃的煎饼,装在食盒里亲自带着人送了过来。
徐灿灿听说是自己爱吃的花椒叶煎饼,便撒娇道:“母亲喂我!”
她虽然二十多岁了,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可徐王氏还是把她当做小孩子,忙净了手,打开了放在梨花木雕花炕桌上的食盒的盖子。
徐灿灿正挨着母亲坐,食盒盖子一打开,一股油腻的味道扑鼻而来,她一阵恶心,便干呕起来。
徐王氏当下一合掌,声带惊喜:“灿灿,你是不是又有孕了?”
徐灿灿:“……”上个月月信没有来。
徐王氏忙问:“太医何时来请平安脉?”
徐灿灿懒得想,便看向朱雀。
朱雀忙道:“禀娘娘、夫人,太医明日来请平安脉!”
朱颜道:“娘娘,奴婢去请太医吧!”此事太重大了,须得认真对待。
徐灿灿想了想,道:“你去吧!”
第280章
今日轮值的太医是丰瑛。
片刻之后;他就得出了结论,欠身行礼:“恭喜皇后娘娘!”
徐灿灿:“……”得知自己再次怀孕的消息;徐灿灿实在是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这三年多来她和傅予琛并没有刻意避孕,她却一直没有都怀上,徐灿灿早就暗中猜测是不是傅予琛那里出了问题。
现在看来,她和傅予琛都没有问题。
想到也许会再生一个生得像傅予琛的孩子;徐灿灿心里便甜蜜蜜的;孕吐好像也轻了许多。
她含笑吩咐人赏了丰瑛十匹上好的云锦和宫制首饰若干——丰瑛的弟弟丰庆娶了玉四姑娘;她的兄弟宜春娶了玉五姑娘;两家是很近的亲戚。
作为普通人;徐灿灿还是有些私心的;她自然愿意照顾自家亲戚。
自从玉五姑娘进门;徐王氏就开始盼着抱孙子,可孙子是急不得的,女儿怀孕了也是一样,她当即便道:“灿灿,你爹爹不在京中,娘留在宫里陪你吧!”
傅予琛御驾亲征,徐灿灿不放心他,便求了爹爹,让爹爹带着几个弟子随军去了。
徐灿灿闻言心中欢喜,想了想,却又看着母亲,低声道:“弟妹会不会不高兴?”
徐王氏老神在在道:“你放心,宜春家的不会不高兴的。”
徐灿灿诧异地瞅了母亲一眼:“你怎么知道?”
徐王氏抬眼看了看正殿里侍候的女官宫女们,见都是自己女儿的亲信,这才道:“宜春媳妇侍奉我很孝顺,但是我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很愿意和婆婆分开几天的……所以我觉得我在宫里陪着你,让宜春两口子过几日清净日子也不错!”
徐灿灿觉得母亲说的很有道理,便笑着告诉母亲:“爹爹说空明岛气候湿润,适合陛下调养身体。陛下早就和我说了,等阿瑞再大一点儿,能独当一面了,就让阿瑞监国,陛下带着我去空明岛行宫居住,也给阿瑞和阿瑞媳妇自由。”
徐王氏听得不太明白,却觉得女婿那样聪明,他做出的决定一定是顶好的,便连连点头:“嗯嗯!这样做是对的!”
徐灿灿见母亲不懂装懂,便瞟了她一眼,笑道:“母亲,你知道我说的话的意思?”
徐王氏理直气壮:“我不懂啊!可是女婿说的总不会有错!”
徐灿灿:“……”
她端起水果茶喝了一口,在心里思考着傅予琛的安排。
傅予琛选定了傅瑞为继承人,便着力于培养傅瑞,可是对于二儿子傅熙,他培养傅熙的多种乐趣,却没有一项是把傅熙往从政这条路上培养的。
作为政治家,傅予琛无疑是理智而冷酷的。
可是作为母亲,徐灿灿虽然认同傅予琛的安排,却觉得对不起傅熙,因为从一开始,傅熙就没了选择的权利。
傅熙和傅荃在福云殿前的花园里玩了一会儿,玩累了便由他们的主事女官红拂和灰慧带了回来。
两人跑的太疯了,白皙的小脸上都冒出了一层细汗,显得脸色更加的皎洁,乌黑柔软的头发有几缕被汗打湿了黏在脸侧,傅熙大眼睛乌溜溜的,傅荃凤眼朱唇,两个孩子皆是漂亮孩子,看得外祖母徐王氏喜欢极了,抱着他们摩挲亲热了一番。
傅熙傅荃也和外祖母亲近,便叽叽咕咕和外祖母说着话。
徐灿灿正在沉思,见二儿子和女儿回来,看着这两个宝贝可爱的模样,她心里不由软软的,张开双臂含笑道:“来,小宝贝儿,让母后抱抱!”
傅熙和傅荃相视一看,同时眨了眨右眼,点了点头,同时向母后跑去——双胞胎的默契在他俩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徐灿灿满怀歉疚地把这对宁馨儿抱在怀中,左左右右亲了好几下,又把脸贴着他们柔嫩的脸摩挲着。
傅熙和傅荃甜蜜地笑着,把脸窝在母后弥漫着芬芳的怀里蹭来蹭去。
徐灿灿被他们蹭得心都酥了,含笑道:“刚才在外面玩什么?”
傅熙傅荃立着她的臂弯里,笑得很甜蜜看着她,齐声道:“母后,我们玩这个!”
他俩的左手猛地从右袖口里伸出,贴到了徐灿灿的脸上。
正殿里地龙烧得很暖和,徐灿灿的脸也是热热的,被他们手心藏的冰块冰得直颤了一下。
她便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傅熙和傅荃。
傅熙和傅荃被母后看的低下头去,半晌之后,方嗫嚅道:“母后,我们错了。”
徐灿灿沉声道:“错在哪里?”
傅熙傅荃小脸煞白:“不该捉弄母亲……”
徐灿灿点了点头,道:“正是。母后肚子里有了你们的弟弟,你们若是吓着了他怎么办啊?”她有一种直觉,觉得肚子里的这一胎是个男孩子。
傅熙傅荃低下了头。
徐灿灿忍着不舍看着他们道:“按照家规该如何做?”为了约束傅瑞、傅熙和傅荃这三个淘气孩子,她还亲自执笔写了一份家规呢!
傅熙傅荃黑白分明的眼睛悄悄瞅了母后一眼,道“按照家规,我们得帮母亲擦拭寝殿的家具。”
徐灿灿故作严肃地点了点头:“去吧!”
又吩咐朱颜:“你去陪着他们。”她这俩猴子,也只有朱颜能镇住了。
朱颜忍住笑,屈膝行礼答应了一声。
傅熙傅荃老老实实拿了小盆和抹布,去抹寝殿的家具去了。
等他们干完活,徐灿灿亲自验收合格,这才让人侍候着傅熙傅荃净手洗脸,预备吃水果和点心。
到了晚上,徐灿灿躺在床上,让傅熙和傅荃一人一边睡在她的身侧,命新从汴京别庄选来的读书宫女小瓶拿了本书坐在外面读着。
石蝶倩那件事之后,徐灿灿觉得有些糟心,便命傅松去城外别庄,从能读书认字的丫鬟中选了两个会读书人又老实的,送到宫里来专门做了读书宫女。
这两个小宫女一个叫小瓶,今年十四岁;一个叫小井,今年十三岁,虽然生得不算美丽,读故事时感情也不够充沛,却做事勤谨心思简单,不像那些女官心思太多,让人防不胜防。
徐灿灿的三个儿女傅瑞、傅熙和傅荃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精力充沛,或者是,他们为了玩,宁愿牺牲睡觉的时间。
他们三个的这个共同特性令徐灿灿常常烦恼。
譬如今日,徐灿灿睡得正香的时候就被傅荃傅瑞摇醒了。
她迷迷糊糊问道:“什么时辰了?”
傅熙傅荃只穿着中衣亵裤便跑下了床,看了西洋金自鸣钟显示的时辰,回来道:“母后,现在是卯时三刻!”
徐灿灿闭着眼睛算了算,最后怒了:“天还没亮,你们嗷嗷什么?”
见母后恼了,傅熙傅荃“嗖”的一下冲了出去,怕被母亲抓着了打屁股。
朱颜在外面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忙带着红拂灰慧和宫女们进来侍候。
红拂灰慧捉住了二皇子和三公主穿衣服,朱颜走到床边,见徐皇后闭着眼假寐,便悄悄放下了朱红绣花镂空帐子,又轻手轻脚关上了梨花木拔步床的门,这才去看二皇子和三公主。
徐灿灿一直睡到过了巳时才起床。
洗漱后她便端坐在妆台前,由朱颜带着人侍候她梳妆。
朱颜今日为她梳了百花髻。
徐灿灿对镜照了照,觉得还算不错,却没有玉茗长公主梳的别致,便开始想念最会盘头梳妆的玉茗长公主。
她当即吩咐朱颜:“命人去公主府请玉茗长公主和小郡主过来。”玉茗长公主死去丈夫的姑母蓝氏住在她府里,前些日子没了,玉茗长公主很是忙乱了一阵子,便没有进宫陪她。徐灿灿早把她当做亲近的家人了,几日没见她还怪想念的。
朱颜答了声“是”。
她弯着腰为徐皇后戴上银镶猫眼石坠子,含笑道:“长公主进宫后,您就留她母女伴着您,别放她回去了。”
徐灿灿闻言突然想起傅予琛曾同她开玩笑,说玉茗长公主和水寒都是她的小老婆,玉茗长公主替她管内,水寒替她管外……
玉茗长公主虽然离开了,可是只要一宣她就能进宫;水寒走了,何时才能再回来呢?
徐灿灿打听过了,名义上是水寒去辽州为清平帝寻找宝藏去了,实际上水寒的新军作为皇帝亲卫也上了辽州战场,却由傅予琛直接指挥,而水寒却不知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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