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奥拉忍不住退了一步。语音颤抖了起来:「对不起。」
「摩卡一直都因为他的预言能力而过得很痛苦,他只想静静的在塔中生活。」米哲瑞苦涩的笑着,「这么简单的一个愿望,为什么都达不到!我本来以为你会粉碎龙皇之心,让摩卡不用再为预言苦恼。」
「但是你为什么会杀了他?」米哲瑞几近崩溃的大吼。
「对不起。」利奥拉只能一再重复着这句话。
一句句的指责逼得利奥拉不得不一退再退,他慌乱得不知该怎么回应米哲瑞,心里一直存在的伤口被一刀一刀割过,逼得他几乎无法面对米哲瑞,甚至将脸埋进了双掌之中想要逃避。
米哲瑞一把拉开了利奥拉的手,抓住他的下巴。强迫他和自己的双眼对视,大吼道:「看着我!」
望着米哲瑞毫无保留的怨恨目光,那目光如同在提醒着自己,手上沾着亲兄弟鲜血的人是永远都不被允许获得幸福的,利奥拉只能无力地一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再多的对不起。难道就能让摩卡活过来吗?」米哲瑞怒声吼着:「可以吗?你告诉我啊!利奥拉……」
用尽全力吼完,米哲瑞激动得大口喘气着,他低垂着头,视线所见的,是自己的手正抓着利奥拉纤细的颈项,这么细。好像一掐就会断掉似的……会断吗?手上不知不觉的加重了力道。但其实。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只是在发泄自己的愤怒。却不知道这样做会造成的后悔。
「米……哲瑞……」
利奥拉痛苦的抓住了米哲瑞的手,但是后者的力气却大得惊人,也或许是利奥拉自己有种不想拉开掐住自己那双手的念头,如果……就这样死在摩卡的坟墓前,也是不错的结局吧?
利奥拉甚至闭上了双眼,静静等待着死亡以及永远的黑暗到来……但是,闭上眼后,同伴的脸却一个一个浮现上来,他们心甘情愿的跟着他来到龙之大陆,比上一场又一场可说是完全不公平的比赛,也许会因此而死掉,但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退缩……
我也不能退缩!
利奥拉猛然睁开眼睛,用力的推开米哲瑞,这一把果然把他推开了好几步,毕竟两人是战士和魔法师的身分,比力气的话,米哲瑞绝对不可能赢得过利奥拉。刚才感觉到米哲瑞力大无穷,说穿了,其实是心理层面大过于生理层面,是米哲瑞那股强烈的怒气和利奥拉自己的愧疚心,让他生出了无法反抗的念头,而不是利奥拉真的无法挣脱。
被推开的米哲瑞原本的怒火又加深了好几分,但当他抬头朝利奥拉一看,只见后者正因为之前的缺氧而脸部胀得通红,又因为突然获得空气而猛咳不止,米哲瑞不禁愣住了。
这时,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竟然想掐死利奥拉?
「我……」米哲瑞怔怔的朝利奥拉走近一步,想解释他不是故意的。
利奥拉却警觉的后退了一步,十分抱歉的解释:「对、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死。」
不是的……米哲瑞惶然的又走近几步,竟然慌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并不想杀他,没有!
随着米哲瑞的逼近,利奥拉又后退了几步,直到背后抵上了木棉树的树干。他还是以为米哲瑞想杀死他,但是自己却还不能死啊,他只能恳求着:「至少让我完成明天的比赛,只要让我打败龙皇就好,之后,你想怎么杀死我都可以。」
米哲瑞怔了怔,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终于有办法开口解释:「不是这样的,我并不想杀你,我、我只是一时失控而已……」
利奥拉愣了愣。心头突然泛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他疑惑的看着米哲瑞。以为是对方再度攻击了自己,但是奇怪的是,他只看见米哲瑞的嘴一开一合,似乎在说话,但是他却完全听不见米哲瑞说的话……不!不只是听不见米哲瑞说话而已,平常他总能听见周遭的各种声音。再细微都无法逃过他的听觉……
但是,现在他却什么都听不见了,整个世界好像静默了下来。他有点慌乱,难道自己耳聋了吗?
四下张望的时候,却发现整个世界都不对劲了,好像是褪色了一般,各种色彩渐渐的褪去,慢慢的,只剩下黑与白两色,接下来。连影像都开始模糊扭曲了起来,他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还在原来的世界吗?
这是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米哲瑞说了一阵,话中又是解释又是道歉的,但是利奥拉却没有半点反应,他正觉得有些奇怪的时候。利奥拉的身体却沿着树干慢慢的滑落,最终倒在树根的部份,他半侧躺在地面,双眼紧闭着,竟已是昏倒了。
「利奥拉?」
米哲瑞吃了一惊,以为是刚刚自己掐住利奥拉的脖子太久。导致他撑不住。终于昏迷了,才想过去看看他的情况时。木棉树的后方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人……
龙皇!
紫色的优雅身影缓缓从树后走了出来,俊秀的脸庞带着淡淡的笑容,低头看着昏迷不醒的利奥拉。
「你干什么!不要碰他!」米哲瑞大吼着,身周立刻出现了数十颗重力球,牢牢的护住两人,一旦龙皇有什么举动,他马上就会展开攻击。
龙皇抬起头来看着米哲瑞,淡淡地笑说:「别紧张,明天早上他就会醒过来,而且毫发无伤。」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米哲瑞的怒火不断上升,他已经明白,利奥拉会昏过去,肯定是龙皇动的手脚,而龙皇绝对不可能干出什么好事来。
米哲瑞的拳头握得死紧,如果不是摩卡早已警告过他,千万不要对上龙皇,那不是他能打败的对手,他早就和龙皇动手了!因为,追根究底起来,龙皇才是真正害死摩卡的凶手!
龙皇有趣的大笑了几声,「你以为我会告诉我的敌人吗?」
「你!」米哲瑞的眼里充满了狂怒的血丝。
「不过,也无须担心。」龙皇露出了宽容而温和的笑容,轻声道:「我不会带走他的,我就把他留在这里,你想要把他带去哪里都可以,就算……想掐死他也是可以的。」
米哲瑞的气势滞了滞,他刚刚的确差点掐死了利奥拉,顿时无法反驳。
看到米哲瑞稍微露出了愧疚的神色,龙皇忍不住在嘴角泛起了笑意。啊!看敌人自相残杀是多么快意的一件事情。
不过事情点到为止即可,龙皇也不想在这里和米哲瑞打起来,也不是因为怕输,而是这场架根本毫无意义,而他并不喜欢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临走前,龙皇突然回头,带着些微恶意的说:「喔,对了,真是谢谢你帮我把王储的心弄得碎弱不堪,不然我恐怕还没办法成功入侵他的心智呢。」
米哲瑞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难看,当龙皇踩着愉快的步伐,带着轻柔的笑声离开后,他终于跪倒在利奥拉身前,轻柔的把他半扶了起来。
「利奥拉?利奥拉?你快点醒醒……」米哲瑞不停的喊着,利奥拉却始终都没有睁开眼睛,他不禁越来越慌,几乎是接连不断的呼唤着……
「利奥拉……利奥拉……」
为什么不醒?
米哲瑞慌乱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并不擅长精神魔法,不知道龙皇到底对利奥拉做了些什么?他应该不会只想让利奥拉昏迷才是……因为明天是龙族之争,除非利奥拉突然领悟了龙语魔法,否则他在场与否,并不会影响结果。
但是龙语魔法是龙皇专属的魔法……或者应该说是龙皇之心的绝招,而龙皇之心总不可能跑来教导利奥拉龙语魔法,好让他打败自己吧?没有人教导的话,对魔法根本就一知半解的利奥拉,是绝不可能在短短一个晚上就自己领悟了龙语魔法的……
那么,龙皇到底是做了什么?
为什么要在一场几乎是必胜的比赛前,特地跑来对利奥拉下手?
米哲瑞紊乱的思绪根本理不出个所以然来,而这时,龙皇说的那句话却该死的在他脑中响起来……
「真是谢谢你帮我把王储的心弄得碎弱不堪,不然我恐怕还没办法成功入侵他的心智呢。」
米哲瑞疲累的将脸埋进双手间,抬起头来时,正对着摩卡的墓碑,他简直愧疚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摩卡,摩卡一定希望自己好好照顾利奥拉,而不是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他身上。
就算龙皇突然好心,什么都没有做好了,利奥拉原本就是个容易钻牛角尖的人,刚才被自己这样一激,肯定又无法原谅他自己……不,光听利奥拉说了那句比完赛就任由他杀死的话,就知道这小子根本没有原谅过自己杀死摩卡的行为。
该死的!我为什么要那样刺激他!
「对不起……利奥拉,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只是我太需要发泄一下……我跟你一样,都很爱摩卡啊,他就像父亲一样温暖,你一定也这样觉得,是不是?利奥拉……」
米哲瑞将额头靠在利奥拉的头上,轻声的说了句:「我的兄弟,对不起!」
第十三集 微笑的世界 第六章 过往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直的出去,躺着回来,这家伙真是不把我气到头发掉光不甘心是吧?」凯司左右来回踱步着,口中喃喃骂着,不时还停下来猛抓一阵头发。
「凯司,你冷静一点。」虽然嘴上叫凯司冷静,但其实梅南自己也皱紧了眉头。
宝利龙趴在一张床边,床上躺着的人正是被米哲瑞带回来的利奥拉。小少年想了想,最后爬上了床,拉开棉被的一角,躲进棉被中。
「不准睡觉!」凯司气得把棉被大掀了起来。
「被被还给我!」宝利龙跳了起来,想从凯司手上把棉被抢回来,可是凯司却故意把棉被丢远了,宝利龙大叫一声,赶紧跑过去把棉被捡起来。
宝利龙抱着棉被回到床上,在凯司以为他又要躺回床上睡觉时,却见他把棉被摊开来,然后细心的盖在利奥拉身上,一边嘟着嘴瞪向凯司,一边念道:「凯司大笨蛋,没有被被,爸爸会生病的。」
凯司哑口无语,想不到这小家伙成长得这么快,都会帮他老爸盖被子了。
「要是再长快一点就好了。」凯司一张脸全垮了,明天的战斗究竟要怎么办呢?
他转头一看,宝利龙帮利奥拉盖好被子后,又跟着爬上床睡觉了。凯司快步上前,还想把宝利龙从床上抓出来,却被旁边的白天拉住了,「他明天还要战斗呢,让他睡吧。」
「但是……」
「就算他醒着,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白天摇了摇头说:「不如就让他好好的睡,养足了精神也好战斗。」
凯司看了宝利龙一眼,迟疑了会,只好依着白天的话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凯司转过头来,看着众人问道。
「利奥拉……」梅南看了眼始终叫不醒的人。无奈地说道:「既然我们现在叫他也叫不醒,就姑且听龙皇的,相信他明天会毫发无伤的醒来好了。现在,我们最迫切的问题是,该怎么让宝利龙打赢明天的比赛?」
「烈焰,你是唯一的龙族,有没有什么好主意说来听听啊?」凯司露出极度渴望的眼神和表情,看着眼前唯一的一个希望。
烈焰很直接了当的说:「完全没有。」
众人的脸色沉了下去,凯司仍不死心的再问:「你再想想。」
烈焰沉默了,仍旧摇了摇头。说道:「以宝利龙殿下的年龄来看,他已经很强了。他才二十多岁,外貌却已经长到和我差不多大了,我已经五十几岁了,而且,就算是我,在龙族里也算是长得非常快的了。」
「要让宝利龙殿下打赢秘罗太难了。」烈焰皱起眉头道:「秘罗大人已经超过千岁了。而且黑龙族也是非常强大的龙族,黑龙族在龙族中,几乎可以说是专精战斗的龙。」
凯司脱口而出:「靠!原来他是上千岁的超级死老头。」
「那神圣白龙的特性是什么?」白天认真的问着,说不定可以凭着特殊能力打赢也说不定。
烈焰认真的回想着,「治疗、净化、占星和预言,尤其是预言,传说中,白龙族可以梦见未来,不过这些宝利龙殿下似乎都不会呢,大概是因为没有龙教他吧。」
「这些对战斗有什么用吗?」凯司难以置信的问道:「难道这样可以把秘罗净化掉吗?」
「当然不可以。秘罗大人是活生生的龙,又不是怨灵。」烈焰瞪大了眼反驳凯司。
凯司露出了几乎是绝望的表情,「难道明天就这么把宝利龙推上擂台,然后看着他在一分钟内输掉……有没有人可以提出更好的提议啊?」
「我们可不可以试着叫醒秘罗呢?毕竟他也是宝利龙的爸爸,让他们两个打架。这样太可怜了。」清清小心翼翼的说着,又深怕自己的提议让大家更烦恼了。
众人沉默了一会,然后个个眼神中大放光明,尤其是凯司,简直是要跳起来了,他大声喊叫着:「你说的对啊!清清。」
清清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什么凯司会这么激动。不过看样子,他似乎很赞同自己的主意。真是太好了,她不禁拍着自己乱跳的小心肝。
「没错。」梅南点点头,有点兴奋的说:「我们根本不该从宝利龙这边下手,实力就是实力,根本就不可能在一个晚上有所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