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一定得好好想想。”我帮姐姐提上裙子后面的拉链。
我把姐姐转过来,仰头望着她:“就算我求你了!”
姐姐点点头,眼里涌出泪水。
“要是实在找不着更好的,姐姐可别把我给忘了啊,”我试图幽默一下,逗姐姐笑笑,“兄弟我虽然小,却是个好孩子,怎么着也得算上个替补吧!”
我努力去笑,却笑不出来,我鼻子一酸,掉下眼泪。
“你看你看,又哭鼻子,”姐姐拍拍我脸蛋,“还好孩子呢?”
“好孩子伤心了就不能哭吗?”我紧皱眉头,做可怜状。
姐姐笑,边笑边系上鞋带。
“快点起,”姐姐朝我撇撇小嘴,“是好孩子还不起来送姐姐?”
姐姐调皮的样子清纯而可爱,望着姐姐,我感觉幸福,却又更是悲伤。尽管姐姐因我的哀求而犹豫,然而我那将会失去姐姐的感觉,却比夜里还要清晰可辨,仿佛它即刻就要发生一样。我不知道自个儿为何会如此的缺乏信心,悲观泄气。我很不喜欢自个儿这样,甚至厌恶,我期盼自个儿能自信一些,像只斗志昂扬的小公鸡,而不是如此自卑,连麻雀、苍蝇、乌鸦都不如。
我慢条斯理穿上衣服,从T恤下伸出脑袋的那一刻,我感到眼前一片迷茫。姐姐站在窗前,对着小镜子涂着口红,不时瞥瞥我。斑驳的阳光在她梳理整齐的发丝上跳跃,宛若蹿出湖面的小鱼儿。
“快点,宝贝!”姐姐朝我扮个鬼脸。
“整点东西吃再走吧?”我穿上鞋,端起杯子,喝光剩下的水。
“废话,”姐姐白我一眼,“想不管饭就把我打发了啊!”
我笑。
“不是看你挺着急嘛,怕你迟到了!”
姐姐拉开窗帘。
“那你就太杞人忧天了,”姐姐朝我得意地笑,“还没人敢管我!”
“哦,”我做豁然开朗、恍然大悟状,“原来你跟你们老板,也有一腿啊!”
姐姐愣了一下,随即便嘿嘿,嘿嘿笑,边笑边走近我。
“你,你,你想干吗?”我预感到有些不妙。
“干吗啊,吗也不干。”姐姐嘿嘿笑,边笑边眨巴眼。突然,她向我扑了过来,一把掐住我脖子,把我压在身下。我被掐得喘不上气来。
“草鸡,不草鸡?”姐姐学我的口气。
“草鸡是啥意思啊?”我装傻。
“再问你一遍,草鸡,不草鸡?”姐姐使劲掐我,我真有点草鸡了,我草鸡姐姐万一失手,把我给活活弄死。
“草鸡了,草鸡了!”我慌忙点头如啄米。
“还敢胡说八道了吗?”姐姐又眨巴眨巴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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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了,不敢了,”我嘿嘿笑,“姐姐跟老板没一腿,跟我有一腿!”
这时,门“咚咚咚”,被连踹几脚。我望望姐姐,姐姐望望我。姐姐从我身上下来,边笑,边舔嘴唇。
“谁啊?”我走到门跟前。
“扫黄打非办公室的!”门又被“咚咚”踹两脚。
我听出是蝈蝈,开开门。
蝈蝈大腿一拱,跳了进来。
“靠,还真被我扫着了!”蝈蝈瞅见床边的姐姐,不好意思笑了笑。
蝈蝈张嘴又想吱吱叫唤,我猜想是说玫瑰,我赶忙使了个眼色,示意蝈蝈别说。蝈蝈闭上嘴,面露一丝疑惑。我担心姐姐会注意到,急忙转移话题。
“吃饭了没?”我问蝈蝈。
蝈蝈摇摇头。
“走吧,吃饭去!”我朝姐姐抛个媚眼。
在小摊上等着绿豆汤上来的间隙,姐姐问蝈蝈带手机没,蝈蝈掏给姐姐。姐姐低头编短信。我问给谁发呢。姐姐笑笑,说让同事帮她打卡。
“不没人敢管你吗?”我趁机取笑姐姐。
姐姐发罢,把手机递给蝈蝈。
“你管得着吗?”姐姐白我一眼。
吃完饭,送走姐姐,蝈蝈随即拦了辆车,将我拽上去。路上,蝈蝈问我为啥不让说玫瑰的事。
“要你是我的话,”我问蝈蝈,“你会在她面前说起玫瑰吗?”
蝈蝈一边想,一边摇下车窗。
“倘若那样,对玫瑰其实是一种侮辱啊!”蝈蝈自言自语道。
窗外的夏日阳光是明亮的,我的心,却是暗淡的,我看见玫瑰站在街边茂盛的梧桐树下,静静望着我,如往昔般灿烂微笑。
“玫瑰家里人下午估计就到了,”快到医院时,蝈蝈说道,“辅导员打的电话!”
“你说他妈的……”
“嗨!”蝈蝈长叹一声。
医院门前的积水,污浊不堪,一只脏兮兮的哈巴狗,边在水里打滚,边汪汪叫唤。
小Q从大厅晃悠出来。
“棍,”小Q嚷道,“早上有个妞,打电话找你来着。”
“让打你手机,说打不通。”
小Q边嚷,边从裤兜里掏出一字条。
“让你丫速回!”小Q递给我,然后掏出卫生纸,使劲擤了擤鼻涕。
“慢性鼻炎害死人啊!”小Q边擤边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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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条上的号码,在阳光下灼灼生辉,光彩夺目,它宛若一根锋利的钢针,刺得我睁不开眼,扎得我心口流血。我跟蝈蝈要过手机,哆哆嗦嗦拨过去。
“喂,”我走下台阶,声音颤抖,“是我。”
“你在哪?”她语气焦急,电话那边乱糟糟的,“我在你们学校门口,你快过来!”
我小腿一软,险些瘫地上。
“真,真,真,假的,真的?”我语无伦次。
“快点来,别废话,”她嗓音干涩,气急败坏,“我都快死了!”
有个傻瓜爱过你 第十二章10
车内开着空调,寒气逼人,我却仍是汗流浃背,浑身燥热。路边法国梧桐树闪亮的叶片上反着闪亮的光,一只只身形灵巧的黑色小鸟,扑棱着翅膀,在枝叶间穿梭。我试图去琢磨琢磨,却难以静下心来,我的脑子里,一团混乱,就像是一锅煮滚了的棒子面粥。
一路上,我都在忐忑不安。当我透过车窗,望见站在树荫下,一脸焦急的她时,我的不安不见了,换之而来的,是冰封的忧伤融化的声音。橘红色的天空下,忧伤的河水四处流淌,所过之处,草折花谢,雀哀燕泣。我推开车门,河水一涌而入,将我淹没,无奈,我只得运用狗刨,刨了出去。
她看见我,朝我招手,她洁白的短裙是洁白,黑色的T恤是黑色,发丝随风而动,她微笑,露出浅浅的酒窝。
我咬咬嘴唇,眼泪掉下来。我一边掉泪,一边扎头走,一边掉泪,一边扎头走,快走近时,她跑过来,紧紧抱住我。
“你咋来了?”我摸摸她的头。
她不说话,只是贴着我,瘦弱的身体在颤抖。她仰起头,脸上布满泪水,橘红色的阳光落她脸上,她的眼泪也成为橘红色。
“饿不?”我问。
她擦着眼泪,点点头。
“都快饿死了!”她捂着肚子,朝我撅撅嘴。
“想吃啥,”我帮她擦去泪水,“烩面,中不?”
“咋不中哩!”她学我的口气,边学边笑。
望着她调皮的样子,我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些我跟她朝夕相处,在小树林里卿卿我我的日子。我鼻子一酸,流出眼泪。
“怎么啦,怎么啦?”她摇着我的胳膊问。
“没啥,”我弯腰提起她的行李,“走吧,吃饭去!”
穿过人来人往的街道,绕过熙熙攘攘的地摊,她挽着我胳膊,亲密无间,宛若我们未曾分开过一样。一条大黄狗蹲在路边的小杨树下,呜呜哭泣,三两片枯叶从树上掉下来,砸在它脑袋上。
“棍,”她拽拽我胳膊,一脸调皮地望着我,“有没告诉她,我来了?”
“谁?”我一愣。
她朝我眨眨眼:“你女朋友啊!”
我摇摇头。我拉开餐馆的玻璃门,我的胳膊变得无力,心变得沉重。我的眼前是姐姐昨夜抱着我,哭泣时的样子。我把行李放椅子上,问她吃大碗,还是小碗。
她皱皱眉,表情夸张地捂着肚子。
“我都这样了,”她笑,“你不会吝啬到让我吃小碗吧!”
阳光穿越厚厚的玻璃门,如溪水般在空气里潺潺流淌,惆怅而舒缓,还散发着宛如槐花,若有若无的清香。我坐在阳光里,与她对望,又幸福,又不安,感觉是在偷偷摸摸约会。她一边看我,一边微笑,时不时喝一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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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瞅了一会儿后,她摸着我脸颊,自言自语般,点点头,“好像比以前,更不讲卫生了!”
她对我如此亲昵,令我很是受宠若惊,我哆哆嗦嗦掏出根烟来,又哆哆嗦嗦摸打火机。
我哆哆嗦嗦点着,猛抽两口。
“你不会是要,”我鼓起勇气,嘿嘿一笑,“杀回来吧?”
这时,服务员将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来。我拽出双筷子,放她碗上。
“快吃吧,”我说,“汤挺好喝,尝尝。”
她捏着勺子,喝了一小口。
“嗯,蛮好!”她抿嘴笑笑。
那若有若无的香味,依然若有若无,小杨树下,呜呜哭泣的大黄狗,呜呜哭泣着跑过来,在玻璃门外焦急徘徊,频频向屋内张望。
她一小口一小口吃面,一小口一小口喝汤。她剪短的发丝,长长了许多,也漂亮了许多,不知道她是否要留长,就像当初为我而留的那样。
我一口接一口抽烟,一口接一口。我眼前的她是温柔与美丽,是安静与端庄,是我的日夜想念,我的心却是惆怅,是忧伤,是无可奈何。我一边望着她,一边想姐姐。窗外的天空是橘红色,一只麻雀飞过去,又一只麻雀飞过去。
“棍。”她又喝了口汤后,低头转着勺子。
我摁灭烟头,喝了点水。我望着她。
“我待两天就走,”她淡淡地说,“你放心吧。”
“我知道你为难……”说着,她的眼里涌出泪水,她捏起勺子,一口接一口喝起汤。她瑟瑟发抖,宛若一只在狂风暴雨中受伤的小鸟。
看到她这样,我的心如刀割般难受,我坐过去,把她揽进怀里。我拿起餐巾纸给她擦着眼泪。她紧紧贴在我怀里,眼泪若秋水般流淌。
“棍,”她哽咽着,泣不成声,“没人要我了!”
我用力抱着她,我的眼泪簌簌掉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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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傻瓜爱过你 第十二章11
走在树荫下,她不哭也不闹,乖乖地搂着我胳膊,是个看似听话的好姑娘。走在树荫下,她一会儿朝我笑笑,一会儿望望天边的云彩,蹦蹦跳跳,翩翩起舞,是只欢快的小猫,是个美丽的蝴蝶。走在树荫下,我强扮欢笑,内心酸苦,心事重重。我东琢磨,西琢磨,前琢磨,后琢磨,琢磨来琢磨去,琢磨去琢磨来,就是不知道咋办才好。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女孩突然而至,把一向聪明无比的我,给难住了。尽管她没告诉我什么,我也没问,可从她的眼神里,我能读出忧伤与绝望。我不问,是因为我一点都不想听,她跟那孙子的苟且之事,一旦听到,我知道我又会自作多情,鲜廉寡耻地泪流满面。我不愿总在她面前,跟条大黄狗似的,呜呜哭泣,如此可怜。
“我要吃冰激凌!”阳光下,她朝我撅撅嘴。
“OK,买!”我赶忙掏钱。
温度在上升,空气里飘荡着点点火苗,跳跃着,宛若深夜里的萤火虫。她吃着,默默无语,似有心事,不时打个哈欠。
“中午想吃啥?”我小心翼翼问。
她使劲摇摇头。
“不吃不吃了,”她调皮地笑笑,“我得好好睡一觉,坐车把我给困傻啦。”
“对了,”她收敛起笑容,皱皱眉,“住你那方便吗?”
说着,她咬着嘴唇,朝我眨眨眼。
有风吹过,纷纷扬扬的槐花,纷纷扬扬洒落,她又朝我眨眨眼。她的眼神饱含深意,宛如湖水般幽深,又似暗潮般难以捉摸。
“就是不方便,”我也朝她眨眨眼,“不也得给你腾地儿吗?”
她又朝我眨眨眼,又朝我眨眨眼,她一边眨,一边咬嘴唇,她一边眨,一边轻轻抚摸我的脸。橘红色的天空下,白色的槐花在橘红色的阳光间飞舞。她的眼泪,流淌下来。
“棍,”她望着我,满脸的忧伤,“想过我吗?”
小杨树的小杨树叶,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我一脚接一脚蹬着小杨树,边蹬边流泪,边蹬边用指甲在树干上划下一道道痕迹。
“知道你恨我。”她掏出纸巾,擦着眼泪。
我叹了口气。
“走吧。”我说。
我的声音有气无力,像条柔软的狗尾巴,瞅着它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摇摇晃晃,心里很不是滋味,我讨厌它。
她包里也不知都装了些啥破玩意儿,重量惊人,待我一口气提到楼上,已是气喘如牛,挥汗如雨。我靠在门上哼哧,哼哧,喘了一阵,然后掏出钥匙给她。她抿嘴笑着,开开门。